我不明白路遙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同時我自己也在想這個問題,我過的開心嗎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這麽一句話:開心與否,完全取決你的**是否得到滿足。


    路遙很認真的看著我,似乎很期待我的回答,我覺得我是開心的。至少我有疼愛我的爺爺奶奶,我能在最好的學校讀書,我每頓都能吃飽,我覺得我很滿足。


    一個人如果連物質問題都解決不了,可談精神享受。


    對於我而言,能解決這些生活問題,其實已經很知足了;知足常樂,在知足中不斷的提高,腳踏實地、而不是異想天開。


    “其實,有書讀、有肉吃,已經很開心了。”


    噗哧


    路遙突然捂著嘴笑出了聲,她再一次極其認真的看向我,然後開口說:“你就這麽點出息”


    “我不能跟你比,你們城市的孩子,打小都是蜜罐裏泡大的,衣食無憂還能有這麽好的條件讀書、娛樂;而我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下一頓會不會有肉吃。”


    “有什麽好羨慕的,你根本無法理解我的煩惱。”


    “或許吧”


    “你爸媽應該很疼你吧,你們鄉下,不都是特別重男輕女嗎”


    “”


    路遙很無意的一句話,讓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很疼我疼我就不會丟下我不管。想到這不免心裏有些難受,內心本能的抗拒,我不願提起他們。


    不由自主的,拿起酒瓶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滿肚的惆悵隨著紅酒,四處流淌,突然有種莫名的傷感。雖然我不願承認,但我依然無法改變我的可悲。


    “你爸媽肯定都在外地打工,所以不能在身邊陪你吧”


    “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


    “怎麽了”


    “我不想提起他們。”


    “抱歉”


    可能是我的聲音很大,可能是我的反應很強烈,路遙突然楞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她顯得小心翼翼,想開口欲言又止了。


    “路遙,我知道你有心事,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當了一個聆聽者。”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麻痹,也或許單純的希望路遙能開心。說完我很認真的看著路遙,她同樣很認真的看著我;那眼神似乎是在確定,我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傾述對象,我是否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土狀叨號。


    “我一定會保密的。”


    “鄉巴佬,你是在可憐我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我們應該算是朋友,而作為朋友,我真心希望你能過的開心;如果你覺得我值得信任的話。”


    “真的”


    “千真萬確。”


    一句千真萬確,似乎是一顆定心丸,又或者是因為我的眼神是篤定的,所以路遙選擇了信任,她搖晃著酒杯,一直盯著旋轉的紅酒發呆。


    “你知道嗎每天回到家,麵對的總是爸爸媽媽的爭吵,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煩躁嗎要麽家裏一個人也沒有,他們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誰也不關心我,誰也不在乎我;我甚至都想過幹脆我一個人生活好了,就不用每天去麵對那麽煩躁的事”


    “爸爸說媽媽整天不著家,整天打牌,一點責任感都沒有;而媽媽卻責怪爸爸,說他在外麵養了小三;我讓他們別吵了,他們卻置之不理,甚至有時候吵兩句還會摔東西,他們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別人都羨慕我有個有錢的爸爸,可他們並不知道我其實並不在乎那些;我隻希望我的爸爸能多給我些關心,而不是送我名牌包包,給我花不完的錢,我隻希望每天回到家,能吃上媽媽親手做的飯菜,然後”


    話未完,話音卻止,路遙輕笑一聲,仰頭喝掉了杯中的紅酒。


    原來路遙真的有煩心事,而且還挺嚴重的,她過的並不開心,甚至平日的她都是偽裝的,她不想讓別人看出她其實過的不開心;她一直掩飾著內心的寂寞,所以她對待身邊的朋友極其的好,她希望通過朋友彌補缺失的愛。


    路遙的敞開心扉,讓我認識了真實的她,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卻擺脫不了那些世俗的牽絆;她或許跟我一樣,極其渴望得到父母的愛,或許我們真的是同病相憐。


    “林默,其實我真的挺羨慕你的,我寧願生在普通人家,我也不願每天待在那沒人情味的房子裏,我真的很痛苦,你明白嗎”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的,你根本體會不到那種感受。”


    “路遙,我是無法體會到你的感受,因為”


    “什麽”


    “因為因為我連我父母長什麽樣,我都不知道;因為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我連一天都沒感受過到他們的愛”


    “林默”


    滿滿一杯酒,猛的灌入口中,然後苦笑的繼續說道:“我二個月的時候,我娘就跟別人跑了,我爹受不了打擊,整天嗜酒如命,每天喝的爛醉如泥,後來還染上的賭癮,輸光了家裏的錢,欠了一屁股債跑了;我長這麽大就見過他兩次,上一次好像是上小學的時候,我現在都記不清他長什麽樣子了。”


    “林默”


    “我比你慘吧,可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你應該好好的,不要去想那些事,大人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既然他們都不在乎你的感受,你又何苦去煩惱呢。”


    “我”


    “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一直在追求錯誤的東西,你不給自己煩惱,別人永遠不可能給你煩惱;與其說別人讓你痛苦,不如說你自己放不下;你什麽時候放下了,你什麽時候就沒有煩惱了。”


    “可是爸爸媽媽要是離婚了,我該怎麽辦”


    “路遙,其實”


    “我不想他們離婚,可是他們這樣肯定會離婚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後要跟誰一起生活,我真的很煩。”


    “隨遇而安吧,既然你不知道如何選擇,那就不要選擇。”


    “我”


    “一切順其自然,你爸媽不還沒離婚嘛,那你擔心什麽,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離婚了,你也應該祝福他們,勉強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他們要離婚了,我爸爸肯定會再娶小的,而我媽肯定也會改嫁;我誰也不想跟,我不願意多一個後爸後媽出來。”


    “那你就自己一個人生活。”


    “我一個人可以嗎”


    “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你總會長大,你總需要一個人去麵對的。”


    路遙沉默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變的如此伶牙俐齒,這些話很多都是在書上上看到的,今天算是派上用途了;原以為,我隻能就那樣看著她,聽她傾訴,沒想到我恍然間,似乎和她產生了共鳴,我們的處境截然不同,但我們的感受,卻是如此的相像。


    路遙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麽,我也沒再開口說話,路遙一杯接一杯的喝,我知道勸不住,因為路遙和剛子的性子極其的相似。


    我不知道我一番苦口婆心的話,會不會讓路遙少一些煩惱,我不知道路遙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對於事不關己的我來說,我無法體會到路遙的糾結。


    兩瓶紅酒沒多久就喝完了,路遙喝完最後一杯,感覺已經有些醉意;我印象中路遙酒量還可以的,或許是因為心情不好,更容易喝醉;路遙嚷嚷著還要喝,說去房間拿酒,可是剛起身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急忙上前扶她,抓著她的胳膊,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剛想開口說讓她別喝了;她突然一下抱住我的腰,整個身子靠了過來,臉緊緊的貼在我胸口。


    第一次親密接觸,讓我感受到了路遙脆弱的一麵;撕下她高冷不可觸及的外衣,此時的路遙就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小女孩。


    她雙手緊緊的摟住我的腰,臉在我胸前摩挲著。


    路遙小聲的哭泣著,我能感覺到她微微的抽泣引起的顫抖,這是一個用高冷偽裝自己的內心寂寞的女孩,這是一個讓人極其憐惜的女孩。


    “路遙,別哭了。”


    “我不想失去爸爸媽媽,我不想”


    路遙的聲音顯得極其的倔強,同樣又格外的蒼白,其實她就是個小女生,她需要父母的疼愛,同樣她也渴望那份愛。


    “路遙,你喝醉了,我扶你去房間吧”


    “不,我要喝酒,我還要喝。”


    路遙掙紮著,但沒有推開我;她摟著我,我沒法扶她起來,想扳開她的手,卻發現摟的格外的緊,似乎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或許鬆開我她就會絕望。


    她還在不停的掙紮,一會哭、一會鬧,時不時的還拿腳踢我,折騰了好一會,她才漸漸的恢複平靜;斷斷續續的能聽到她抽泣時,鼻子發出的聲音,再過一會她徹底安靜下來了,靜的能聽到她的均勻呼吸聲,還有那清晰的氣息劃過我的胸口的感覺。


    總算是不鬧騰了,這路遙鬧起來,一點也不遜色於章曉芸;小心的扳開她的手,本想扶她回房間,但怕她會醒;索性一把把她橫抱起來,抱回了房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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