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走到眼跟前的時候,就圍了不少人過來,年長的就喊我小寶,小孩的喊我小寶哥,同齡的都直接喊我二哥;至於禿頂老頭,喊了我一聲“二當家”的,眼睛就一直盯著路遙看。身旁不少人都好奇的看向路遙。


    路遙碰了我一下,示意我過去打招呼,厚著臉皮領著路遙,七大姑、八大姨的一頓介紹;沒說路遙是我對象,隻是說她是我朋友,路遙禮貌的跟鄉裏鄰親打招呼,那些女的就問路遙是不是我對象,我沒吭聲,路遙也隻是微微一笑。


    沒多會剛子就過來了,本來我那幫哥們還縮在一旁,見剛子來了都圍了過來;小聲的和剛子說著話,剛子一邊回應著。一邊拆著手裏的煙,打開一包一人發了一根;禿頂老頭還跑過去討了一根。


    禿頂老頭問剛子這煙嘴怎麽還攀著龍,剛子笑笑說這可是好煙,一般人甭說抽了,見都沒見過;一旁的老三就問剛子,多少錢一包,剛子笑笑說:“五塊錢一根”


    “謔,這麽精貴,我還真舍不得抽了。”節廣土血。


    “大哥,這煙真這麽貴”


    “九五至尊。你以為呢”剛子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回頭看了我一眼。開口說:“這可是黑狗媳婦買的,專門給哥幾個抽的。”


    一群人都驚訝的看向我,不對,應該是路遙;老三先開的口,衝著路遙諾諾的喊了聲二嫂,他一張口,剩下的其他人一個個都跟著喊;瞄了一眼路遙,她倒挺自然的。好像完全不用我擔心。


    這幫哥們見著蘇冉的時候,都一個個憋著不說話,見著路遙更加拘謹了;圍在旁邊也不說話,隻有剛子時不時會跟我說兩句,我看到路遙打開手提包,好奇的問她想幹嘛,沒想到她卻掏出了一疊厚厚的紅包,詫異的看著她,她卻衝我微微一笑,把手提包遞給我,然後一個個就開始發紅包,開始那幫哥們,都躲著不敢接,剛子站在一旁也沒吭聲。


    路遙把一把紅包塞到剛子手裏,開口說:“你們不要。那就是沒把我當自己人。”


    剛子楞了下,也沒再猶豫,跟路遙說害你破費了,拿著紅包就開始給那幫哥們發;沒一會一把紅包都發完了,最後剩一個,剛子猶豫了下直接扔給了禿頂老頭,把那老頭給樂的不行。


    那幫哥們拿著紅包,除了說了聲謝謝,一個個依舊沒有吭聲。


    圍觀的大人見路遙這麽豪爽,就問路遙給不給小孩發了,沒想到路遙衝他們笑了笑說當然要發了,隨後又從包裏拿出一疊紅包,一個個的發給那些小孩,一邊發一邊說是見麵禮,圖個吉利,希望他們拿了紅包,要好好讀書,將來考大學。


    一會兒的功夫,路遙手裏的紅包又發完了,估摸著這會功夫她至少發了三十多個紅包,還真的是舍得花錢,按我對她的了解,一個紅包至少一百,那轉眼的功夫三千多塊就沒了,真想說她是個敗家娘們。


    路遙這一出手,鄉裏鄰親的就小聲議論著她的家境,有膽子大的就問路遙,家裏是幹什麽的,路遙就說做生意的,後來有人問她,是不是蓋房子的,路遙笑著說房子也蓋,不過也有其他業務。


    老爺子坐在那,始終沒有開口說過話,他眼睛一直盯著路遙看,好像是在打量,又好像是在揣摩。


    路遙朝老爺子的方向看去,靠過來小聲的問那個人是不是,我經常說的抗戰老爺子;見我點點頭,她把手裏的手提包遞給我,直直的朝老爺子走去。


    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看著路遙,她朝老爺子走去,靠近小聲的說了句什麽,老爺子微微點了點頭,沒想到路遙居然跪下衝老爺子磕了個頭,當時不光是我,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路遙起身拍了拍膝蓋,突然伸出一隻手,開口說:“太爺爺,我要紅包”


    哈哈,哈哈......


    老爺子居然大笑起來,好像老爺子很少笑的這麽開心,大概我考上一中的時候,他也未曾如此笑過,突然老爺子,杵著威嚴杖想要起身,路遙過去扶他,老爺子臉上一直掛著笑,被路遙攙扶著,朝我慢慢走來,等走到離我隻有幾步的距離,他突然停了下來。


    拍了拍路遙的手,開口說:“二孫子,過來”


    “哎,老爺子。”


    “二孫子,我喜歡這閨女,好好待人家,可別讓人家受了委屈。”我剛應了一聲,老爺子就喊了聲禿頂老頭,老頭問他什麽事,老爺子就說回家一趟,臨走的時候還讓路遙在這玩一會,他一會就回來。


    老爺子走後,我就問路遙,剛才和他說了什麽,路遙卻笑笑說不告訴我。


    一群人圍著聊天,有人好奇的問城裏有什麽好玩的,路遙就說城裏沒什麽好玩,還不如這裏有意思;那人就說這窮山僻壤的,有什麽好玩的,路遙就說這麽多人圍著聊天,多熱鬧啊,滿滿的都是人情味;又有人問路遙,城裏是不是跟這一樣,十七八歲就嫁人了,路遙告訴她不是,得到二十多歲,甚至有的人三十多歲才結婚;那人就問你和小寶在一起,家裏人支持還是反對,路遙沒有正麵的回答,隻是說她的事,一項都是自己做主。


    正聊著天,沒想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以前還覺得挺刺耳的,可現在好像一點感覺都沒了。


    “喲,這麽熱鬧,在聊什麽呢”


    “娟子媽,小寶把她城裏對象帶回來了。”


    “是嘛,誰家姑娘這麽不長眼”


    娟子媽擠出人群,走到眼跟前,隻是她看了一眼路遙,一下就愣住了;路遙好奇的問我,這女的是不是差點成了你丈母娘,我尷尬的沒說話,她卻起身朝娟子媽走去。


    主動的跟娟子媽打招呼,娟子媽問她是不是我對象,路遙點了點頭說是;娟子媽就好奇的問她家是做什麽的,路遙還沒開口,身旁就有人替她回答了,告訴娟子媽家裏是做大生意的;可娟子媽一臉的質疑,還說城裏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怎麽會看上山溝溝裏的窮小子。


    身旁一個小孩舉著紅包,衝著娟子媽,說:“這錢就是小寶嫂給的。”


    娟子媽一把搶過紅包,打開一看,說也不是很多嘛,就一百塊錢而已,還說她家有才過年給的紅包都幾十張;老三不服氣的,說:“娟子媽,我二嫂可發了幾十個紅包,你看我們哥幾個的,全都是五百,你家女婿能舍得給鄉裏鄰親的發這麽多紅包”


    “就是,娟子媽,小寶對象還真不是一般大方,估計這一圈紅包發完,有小一萬呢;這可抵的上咱一年的收成了。”


    “城裏人都有錢,這些都不稀罕。”


    路遙一直沒說話,任由娟子媽質疑著,一大幫人跟她唱反調;見都向著路遙,娟子媽就說他們是見錢眼開,還說我這是要步建林叔的後塵,指不定以後就當上門女婿了,再有錢有什麽用,一個男人在家沒地位,忍氣吞聲的,還不如過苦日子。


    娟子媽這麽一說,一幫人就不說話了,我有些按奈不住了,心想著你不肯把娟子嫁給我也就算了,居然要這樣詆毀我,我真的是受夠了。


    就當我忍無可忍的時候,路遙轉身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似乎在告訴我:你不用過來,我幫你對付她。


    娟子媽一邊說著當上門女婿多麽被人看不起,一邊說著她家女婿有多好,不是買這就是買那,還會給她花不完的錢,在我看來,她眼裏除了對我的不屑,隻剩下錢了;她還把娟子拽了過來,指著娟子身上的衣服,說這件多少錢,那件多少錢,還說娟子是福氣好,嫁了個好人家,以後不愁吃不愁穿,過的都是舒坦的日子,說一會她女婿就來接他們了,說是要去縣裏最好的飯店吃飯。


    娟子站在那低著頭,時不時會看一眼路遙,時不時會抬頭看向我;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大概除了對她的祝福,好像真的沒有其它想法了。


    娟子媽說話的功夫,路遙轉身朝我走來,問她要幹嘛,她沒理我,打開一旁的背包,從裏麵拿出一個袋子,又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手提包,一看就認出了牌子,就問路遙要幹嘛,她隻是衝我淡淡一笑,轉身朝娟子媽走去。


    “你就是娟子吧,聽說你已經嫁人了,這個算是我後補的新婚禮物吧”路遙把包包遞了過去,娟子搖搖手說不能要,娟子媽一把接過,好奇的看了一眼,問路遙多少錢,路遙說沒多少錢,隻是一份心意;娟子媽說這麽小的包,估計也要不了多少錢,她倒也沒客氣,替娟子收下了;娟子一把搶了過來,說不能要,要還給路遙,娟子媽說有什麽不能要的,人家給你的結婚禮物,你不要就是駁人家麵子,身旁不少人就讓娟子收下,可娟子執意不肯要。


    突然路遙開口說:“你就收下吧,全當是我對你的感謝。”


    “感謝我家娟子都沒見過你。”


    “對,我要謝謝她,能把林默讓給我。”路遙說完又衝著娟子媽,說:“阿姨,我也要謝謝你,要不是另找賢婿,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你......”


    “爺爺說過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路遙回頭看向我,繼續說:“有的人終將會一飛衝天,萬人仰慕,而我要做的,僅僅是在他展翅飛翔前,緊緊的抓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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