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接近中午,微風輕拂,帶著些清新的氣息,天氣有些熱。在柳蒲村的一間屋子,屋子由黃泥草木造成,泥土的地麵,有一小小的院子,院子中的一棵柳樹下,坐著二個人,一老一少,陽光穿過樹葉枝條間的縫隙,漏在老少二人的身上,一點一滴、一絲一縷的,像極了讓人迷醉的碎金,可是卻具有孩子的活性,在跳動個不休。


    一陣陣說唱聲從老人的口中傳出來,小孩在認真地聽著,周圍的世界一片寂靜,似乎被老人說的故事所吸引住了,害怕一出聲就把老人打斷或者聽不清故事,從而錯過了某些精彩的片段。


    一個個片段,一幅幅畫卷伴隨著老者的講述,緩緩在少年的腦袋裏流過去。


    七月十七日,傍晚時分的野外,傳來陣陣樹濤聲,殺氣橫溢。


    一個大漢從遠處行過來,臉上帶著些遺憾和沉痛的神色,可是這些都無法掩蓋他眼睛裏滿到就快溢出來的歡喜之情和嘴角上那一抹奇異的笑意。


    忽然間,大漢發現路旁的草叢一陣響動,好像藏著什麽一樣,大漢心裏一凜,電似的寒光在眼前一閃,一條人影手裏拿著把刀飛了出來,阻住了大漢的去路,卻沒有利用這個好時機偷襲大漢,而是放了一枝火箭上天,在白天中“嘭”的一聲爆了開來,發出來的煙氣奇異地在碧空中凝聚成一個不大不小的“英”字,之後才緩緩消散。


    等大漢準備好以後,那個人影手中刀使出一招“螃蟹走路”,從左到右向大漢橫砍過去。這一招快狠準重,兼而有之,帶起一陣風聲,勢道就好像螃蟹走路,強橫無比。


    大漢趕緊抽出佩劍,用力一封,隻聽得“當啷”一聲響,二條人影一合即分。


    大漢虎口一陣顫痛,手中劍差點脫手而出,胸口血氣翻湧。


    大漢看向敵對的人,隻見他身高八尺,一臉絡腮胡子,濃眉大眼,腰寬背闊,抬頭挺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自己,渾身散發著一陣陣正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顯然大漢的那把劍也並不弱,但是這條偷襲的人影整個人一動不動,好像一座小山一般。


    大漢看招識人,淡淡地說道:“好一個英雄刀李剛英,占有如此便宜居然不偷襲,否則剛才你那一招‘螃蟹走路’勢道凶猛,我很有可能擋不了,在下張大馬無論是對你的人品和武功都佩服不已。可是不知道你在此處阻我去路卻是為何呢?”


    李英剛麵無表情,平靜地說道:“廢話不多說。張大馬你別裝模作樣,你知道我所為何來的!你這個畜生,為了自身一己私欲,居然用偷襲的方式殺了你的義兄孫曉牛,搶了他的藏寶羊皮圖。交出藏寶羊皮圖,放棄爭紮,我隻廢你武功,可饒你一命。要不然,我要你命財兩失。”


    原來張大馬有一個義兄,名叫孫曉牛,他們二個人經常一起在江湖上行走,黑白二道的人把他們合稱為“牛頭馬麵”。


    有一段時光,他們二人去桂林遊玩,在靠近西湖的一間客棧裏住宿,二人為了省錢、方便交流在武俠上的領悟修為、討論理想看法、打發寂寥和共同酣醉,所以同住在有二張床的一間客房裏。


    有一天深夜,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熟睡中的張大馬被吵醒,他張開眼,看見孫曉牛在一張桌子旁,就著油燈那明亮的光芒在認真地看著一張不知道什麽做成的紙。


    張大馬一時好奇心起,說道:“大哥,都這麽深夜了,你還不去睡覺,在那兒這麽認真地看什麽呢?”


    聽見張大馬的聲音,孫曉牛一下驚得馬上跳起來,回過神後,答非所問地囁嚅著:“你……你……不是……是睡著了嗎?怎麽……還未睡著的?”


    張大馬答道:“我被吵醒了……風大雨大,又閃電又打雷的。你在那兒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孫曉牛趕緊用身體擋住張大馬的視線,防止他看見後麵的紙片,然後說道:“沒……沒什麽,我就睡。”


    在說話的過程中,孫曉牛首先吹熄了燈火,然後鬼鬼祟祟地把紙片收好,接著鬆了一口氣,最終上床睡覺。


    張大馬雖然什麽也沒有多說,可是他知道孫曉牛一定有什麽瞞著自己,那張圖紙肯定不簡單。


    於是第二天,張大馬趁沒人的時候,打開孫曉牛的包袱,發現那竟然是一張藏寶羊皮圖,本來張大馬想偷去的,可是那樣一來自己的嫌疑太大了,所以隻能作罷,以後才另想他法將藏寶羊皮圖占為己有。


    利使人昏,權使人凶。


    狼無論怎麽樣掩飾都是狼,過了不多久,張大馬他就露出了真麵目


    十多天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張大馬和孫曉牛馬不停蹄地趕往開封,忽然間,走在前麵的孫曉牛左肋一痛,卻是被人刺了一劍,他回頭一看,隻見自己的義弟手裏拿著一把鮮血淋漓的佩劍看著自己,眼睛裏的神色非常奇怪,似是仇恨,似是痛苦,似是後悔,似是無奈,似是凶狠。張大馬最後還是拿著刀,大吼一聲,朝孫曉牛殺了過去。


    由於孫曉牛被張大馬偷襲在先,受了重傷,所以過不了一百招,孫曉牛就被張大馬打倒在地,最後張大馬一劍刺在孫曉牛的左心窩上,尋著了藏寶羊皮圖後,連屍骨都不埋就走了。


    可是張大馬發夢也料想不到,孫曉牛天生異稟,心髒生在右邊,隻是一時忍受不了,痛暈了過去而已,而且張大馬眼看得手,高興過了頭,也忘了仔細地確認一下孫曉牛是否真的已經死了。


    後來,李剛英和陸毅成路過,看見孫曉牛奄奄一息地躺在路上,就救了下他。


    可是孫曉牛由於沒有及早醫治,失血過多,而且傷勢過重,在第二天晚上就死去了,臨死時回光返照,在意識清楚的情況下把整件事情的原委因由都告訴了李剛英和陸毅成,並且讓二人幫自己討個說法,最後對他們說了張大馬的樣貌。


    這個自稱張大馬的大漢一身橫肉,標誌性的馬臉上紅通通的,修長的腿腳沉穩,腦上的太陽穴高高凸起,一看就知是個武功不弱的練家子。


    張大馬嘴角露出輕蔑的一笑,對李剛英說道:“就憑你?誇獎你二句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你以為你是獨孤殘敵嗎?哈哈!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我的劍並不是用來裝飾的。”


    張大馬小心翼翼地看著李剛英,左手擺了個劍訣,右手拿劍擺了“飛鳳六劍”的起手勢。


    “飛鳳六劍”是張大馬最利害的壓箱底絕活,這一路劍法有六招,每招有六式,每一式又有六種變化,一共有二百一十六種變化。這一手絕活使將出來,雖然隻有六招,可是卻能隨機應變,極盡變化之能事,令對手防不勝防,而且“飛鳳六劍”招式優美,宛如鳳翔九天,舞女蹁躚,引人注目,很多人就是在與張大馬交手的過程中,被他這手劍法吸引注意力,最終因為疏神而死。憑著這手“飛鳳六劍”,張大馬在江湖上縱橫戰場,差不多從未敗過,但是剛才的一次交手讓他知道麵前的這個敵人並不是以前那些近乎小混混一樣的角色可以比擬的。


    李剛英雙手拿刀放在前麵,準備對付張大馬的殺招。


    雙雄對峙,決戰生死的時刻將要到來。


    風聲細小,氣氛一下子變得白熱化,周圍靜悄悄的,仿佛連空氣也停止了流動,隻有偶爾傳來的鳥叫聲才帶來些許生氣。


    忽然間,張大馬身子一彈,快速地向李剛英飛過去,似靈蛇、若閃電,手一揮,使出“飛鳳六劍”中的招式,舞出一個劍圈,罩住李剛英的大部分身子。


    眼看著張大馬的劍將要刺到自己的身上,李剛英往左一移,閃過了這一劍。可是張大馬這一著“飛鳳六劍”又豈是這麽容易對付的?


    在李剛英的身子將動未動時,張大馬察言觀色,知道了李剛英的意圖,把劍圈往左拉了一下,削去了李剛英肩膀處的一塊肉。


    一塊肉混合著血液落在地上,天地間開始有了血腥味,死神尋著血腥味而來,但是死神帶走的將是多少個人呢?


    一個都沒有?一個?二個?


    他將帶走的又是誰呢?


    李剛英?張大馬?又或者二個都帶走?


    此刻,在野外的小路上,隻見二條快如獵豹的人影在全力拚殺,刀來劍往,寒光閃爍,互相出渾身解數,上竄下跳,右騰左移,攻前防後,都希望第一個倒下的是對方。


    過了不知道多久,天空中又飛濺起一溜血液,李剛英退後三步,左手多了一道二寸長的傷痕,深得幾乎及骨。


    原來李剛英雖然氣力大,拳重腳穩刀強,但是在“飛鳳六劍”的麵前總還是稍遜了那麽一點兒,二人鬥到一百零二招時,張大馬賣了個破綻,李剛英頭腦簡單,栽了進入,等到發現是張大馬的詭計時已經遲了,被張大馬用“飛鳳六劍”中的招式一劍得手。


    李剛英皺皺眉,咬了一下牙,右手握緊大刀,深深吸了口氣,向張大馬的後麵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微笑,然後用眼睛盯著張大馬。


    張大馬得勢不饒人,一邊拿劍像條瘋狗一樣撲向李剛英,嘴上還不忘大喝一聲:“納命來吧。”


    李剛英微微一笑,好像不把張大馬當一回事般,掄起大刀就往他的頭上砍去。


    看見對方這一招,張大馬心裏一寬,以為自己將在這場打鬥中贏得勝利——隻要低頭閃過這一刀,使出拿手絕活“飛鳳六劍”就能把這個逞英雄的李剛英送上西天去見如來佛祖。


    可是就在這時候,張大馬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風聲,感到一道衝滿寒意的劍氣向自己的後背刺過來,如果自己不把這當一會事兒的話,肯定可以除掉李剛英這個硬碴子,但那樣一來自己必然被後麵這一劍刺成重傷。


    尊貴的瓷器怎麽可以和受到損傷的爛瓦比呢?


    張大馬雙腳用力一踏地,一個翻鬥,從李剛英的麵前飛了過去,滯空時一個回身,使出“飛鳳六劍”中的“回風舞柳劍”,“當啷”一聲擋下了從後麵偷襲而來的一劍。


    剛落地後,張大馬清楚地看見偷襲自己那人的模樣,他挺鼻星眼,一張方形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一部胡須修整得異常幹淨利索,頭上挽了個發髻,一身清爽的打扮,手裏提著一把三尺佩劍,顧盼舉動之間有著一份瀟灑脫俗的豐姿。


    張大馬哈哈大笑幾聲後,冷笑道:“好一招‘靈蛇出洞’,好一個君子劍陸毅成,幸虧我武功好,小心一些,要不然還真的栽倒在你這一手偷襲的功夫上。”


    原來李剛英和陸毅成在聽了孫曉牛的說話後,心裏義憤填膺,同時對那張藏寶圖也有了興趣,無論是為了私利或者公義,都促使他們二人去找張大馬討個說法。於是李剛英和陸毅成二人聯手去找張大馬,可是找了二天二夜,都是人影也沒一個。二人想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決定分頭去找,找到人後就以旗花火箭通知對方。二人剛分開頭去找後不久,李剛英就發現了張大馬的蹤跡,也是李剛英托大輕敵,沒偷襲對方,而是先就發了一枝旗花火箭,用以把這個消息通知陸毅成。陸毅成聞訊趕來,方才在這個千鈞一發的關頭救了李剛英一命。


    君子劍陸毅成臉上神色如常,淡淡地道:“對付你這種為了一張藏寶圖便連義兄都能狠心殺死的畜生,用得著講江湖道義嗎?你會和一條大瘋狗講仁義道德江湖規矩嗎?”


    陸毅成這一番話正好揭到張大馬的痛處,他惱羞成怒,手拿著劍向陸毅成刺過去,嘴裏大喝道:“偽君子,胡說八道,納命來吧。”


    陸毅成擎起三尺佩劍,迎了上去。


    隻聽的連續十多聲“嗆啷啷”響起,雙方已經交過了十八招,撞激起來的火花像流星一樣滾落。


    又過了一會兒,二人已經交換了一百一十二招,卻還是勝負未分,馬大成這時已知道對方不是個善碴兒,於是使上了自己的拿手絕活“飛鳳六劍”。


    這一手絕活使將出來,馬大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寒劍的招式不知比以前精妙了多少,速度增快了許多,勢道時猛時柔,變化


    莫測,看起來卻猶如鳳翔九天,舞女蹁躚,優美中帶著一份灑脫,但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暗含著殺機,一舉手一投足都有惑敵之用。


    這樣一來,陸毅成立刻處於被動的位置,被張大馬壓著來打,很快就已經冷汗不斷,左支右絀,連連後退,守多攻少了。


    最後,陸毅成隻得大喊一聲,用盡全力,露出殺手鐧,一路“君子劍法”出其不意地使將出來,一把劍化作五、六道劍影,虛虛實實,從各種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出來,又快又狠,讓人無法分辨哪一招是虛招,哪一招是實招,很快從挨打的局麵中脫出來。


    這一路“君子劍法”卻是陸毅成的生平絕學,一生精血所聚,又豈是能尋常論之?


    劍影縱橫,人影糾纏,打鬥聲“當啷啷”連續響個不停,用以助威的呟喝聲越來越大。


    陸毅成攻擊時刁鑽凶狠,於他的君子劍之號頗不符合,守時猶如銅牆鐵壁,堅固無比,身子騰挪移動,活像個猴子。


    張大馬打鬥時,姿態優美,招式既自然流暢又衝滿變化靈性,攻擊時仿若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防守時好像有一座大山般擋在自己的身前,而且招中攻中帶守,守中含攻,端的是一套令人無法忽視的劍法。


    過了不知道多久,二人在平地上已經交手了二百二十三招,在這個時候,張大馬在對擊中發現陸毅成臉色蒼白,鼻息沉沉,劍上的力道也沒有初始時凶猛有力了,速度也慢了許多,心裏麵快意一陣陣地傳來,顯然對方內力不夠自己深厚,在打了這麽久以後已經力竭不繼了。


    張大馬見勝券在握,立刻使出招“飛鳳六劍”中的“白鳳貫空”,中宮直進,刺向陸毅成的必救之處,這一著附上了張大馬十成十的內力,又快又狠又猛,帶著呼呼的破空之聲,好像獅虎一般撲過去,這實是已經到了決生死、分勝負的時刻。


    陸毅成看見這一招,也不避,隻是用腳猛一蹬力,借力撲過去,手中的三尺寒劍也是直搗黃龍,攻向張大馬的必救之處。


    二道身影越來越近。


    三尺,二尺,一尺。


    “嗆啷”一聲,帶起一溜火花,二條身影一合即分,張大馬被擊退二步,右腳用力一後撐,這才停住了身影,陸毅成騰騰騰退後五步,才能勉強挺住身子,腳下虛浮,差點兒就倒下來了,拿劍的右手顫抖不已,鮮血淋漓,滴在地上啪嗒啪嗒響,散在空中直衝入鼻。


    原來卻是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二把劍的劍尖碰在了一起,雙方被對方附在劍上的內力打成如此這般。


    張大馬深深吸了口氣,拿劍又向陸毅成衝過去。


    正在這時,一直在旁掠陣的李剛英衝了出來,走近陸毅成,二個人一個攻,一個守,向張大馬罩過來。


    “嗆啷啷”、“嘭嘭嘭”數十聲響過,張大馬攻出去的十多招都落了空,盡皆被陸毅成和陸毅成擋了回來,其中好幾次還差點兒不小心被李剛英的大刀和陸毅成的三尺寒劍擊實。現在張大馬心裏發虛,冷汗連連,因為他發現這二人雖然分開來不及自己,但是一旦合起手來,卻是威力大增,一下子強了幾倍。


    一下子,情勢逆襲,李剛英和陸毅成二人漸漸扳了回來,壓倒張大馬,穩占上風。


    按理說,李剛英中了張大馬那一下狠劍,陸毅成雖不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勢,但是卻被張大馬打到力氣不繼,就算二人合鬥自己,但因為要顧慮到朋友,功夫不能淋漓盡致地施展開來,所以張大馬有把握打贏他們的合擊。


    殊不知李剛英和陸毅成二個人都是孤兒,從小就結交為義兄弟,一起長大,為了生存,他們隻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於是二人很小就開始自學武功,用以自衛和生存,可是因為二人喜好不大同,所以一個選擇了練刀,一個選擇了練劍,武功強大以後就在江湖上行俠仗義,人們把他們合稱為“雄刀君劍”。


    可是,有一次,李剛英和陸毅成長大以後,在江湖上行走,在李家村看見一個武功高強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二人義憤填膺,看不下去,於是就想去出手教訓一下那個****。剛開始二人分別和那個****單打獨鬥,結果二人在****的手底下都走不過三百招。


    在這種情況下,二人隻能被迫無奈一起上,但是因為要顧慮到自己的戰友,一身武功施展起來,縛手縛腳,都發揮不了六成,且****因他們二人合鬥自己而使上了全力(二人那時沒有想到,****和他們單打獨鬥時並沒有使出全力),結果他們二人在二百二十五招內就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並且人也沒救下。


    二兄弟經過這件事情後,心裏麵產生了一個疑問:為什麽我們一人和那個****單打獨鬥時反而比二人合攻強呢?


    二個人冥思苦想了一日一夜,終於知道了問題的答案——那是因為自己兄弟不懂得配合。


    在這一番深思熟慮後,義兄弟二人吸取教訓,努力學習配合,認真改善自己的招數,讓雙方的招數接在一起更能流暢圓融,讓雙方一起在和敵人打鬥,采取守勢時,能守得更嚴密,攻時更能不孔不入和快狠準穩。


    經過三年的磨合、摸索、思考、鍛煉、去蕪存菁後,二人終於創造出了一套自己平生最得意自豪的“刀劍無雙法”,二人生平一起闖江湖,行俠仗義,幾乎從未合用過此得意之作。


    隻有二次遇到硬碴子,二人合使出“刀劍無雙法”,心有靈犀,配合無方,敵人攻來時,一人守護自己雙方的所有破綻,一人去攻打敵人露出的弱處,敵人防守時,二人雙龍出海,一刀一劍,劍罩敵人的左半邊身子,刀砍敵人的右半邊身子,而且攻擊的點還會隨著敵人的動作而有所移動變化,讓人擋得了左防不住右,封得住上門閉不住下麵,讓人防不勝防,攻不成攻,頭大無比,所以都是隻在百招之內就把對方打倒。


    但是麵對張大馬的“飛鳳六劍”,今天這一場戰鬥是否會成為第一個例外呢?


    張大馬和這對義兄弟又過了數十招,此時他已經守多攻少了,對方二人攻六、七招,自己隻能尋隙還得一、二招,而且守得還七暈八素,被李剛英和陸毅成二人削去了些肉皮和衣衫,照此下去,過不了多久張大馬必輸無疑。


    張大馬在打鬥中冷笑道,可是那有些顫抖的聲音還是讓他心裏麵的懼意隱隱約約地露了出來:“好一對偽君子,二對一,居然還有臉稱“英雄刀”、“君子劍”呢。真是無恥之尤!這件事若果被江湖中人知道,你們還有臉做人嗎?”


    原來,江湖中人最重名聲,二攻一的這種事情若果傳出去肯定會被人鄙視的,所以張大馬想用語言擠兌住他們,好令自己在他們因為猶豫而變得平緩的招式中脫身而出,然後就遠遁而去。


    可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李剛英和陸毅成好像二塊大石一樣,對張大馬的話聽若不聞,反而手腳上的功夫越發狠厲,而張大馬因為說話而泄了真氣,劍上的功夫差了那麽一點兒。


    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高手對決,生死往往在於隻有一絲一厘的差別。


    在如此激裂而重要的戰鬥中,張大馬忽然因開口說話而真氣不純,對戰局又豈會沒有影響?


    李剛英和陸毅成二人,大刀砍向張大馬的上半身,長劍對著張大刀的下半身直直飛過去,這二下攻擊配合得幾乎天衣無縫,令人防不可防,眼看將要擊實在張大馬身上,到時候張大馬不死也要重傷。


    可是張大馬身手也端的是強大,隻見他俯身向前,雙腳在後,一招“飛鳳拂毛”,一甩手腕,劍光一拂,“咣當”一聲擋下了李剛英的大刀,劍尖向下,往中間一封,眼看就要破了陸毅成這中宮直進的一劍,但是不料劍到中途,陸毅成用上暗勁,劍鋒忽然加速往右下方斜刺下去,隻聽得“嗤”的一聲,已經在張大刀的左腿上刺了個透明刺孔。


    陸毅成和李剛英二人得勢不饒人,隻想立刻結束這一場艱辛危險的打鬥,手腳上的招數使得越發開了。


    張大刀中了這一下重擊,究竟有多痛苦暫且不表,但是他的手腳變得慢了,招數也沒有當初那麽利害,很快就被陸毅成一劍劈在右手上,痛到拿不住長劍,“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李剛英趁著這個機會,用力一腳把張大馬踢飛出去,噴了一口鮮紅的血液,落在地上,戰不起來,喘氣如牛,成了一個連六歲孩子都害怕的重傷之人。


    陸毅成看著倒地的張大馬,臉上露出來一個瀟灑的微笑,正氣凜然的聲音緩緩地說道:“我們身受江湖中人抬愛,賜與‘君子劍’、‘英雄刀’之號,是因為我們急人所急,行俠仗義,專殺好像一樣你心狠手辣的畜生禽獸,而不是我們的戰鬥方式。我們又不是傻子,若果單打獨鬥會不會被你殺掉了且不去說,但是你肯定有能力從我們二人的武器下逃遁,之後又去害人。


    “那樣一來,我們豈不是成為了幫凶?讓你這種毫無人性的殺義兄的人有好下場,這豈不是令江湖中人心冷?豈不是鼓勵別人去做這種事情了嗎?再說了,隻要結果是好的,誰又會在乎過程和方式呢?說起唐太宗,人們都是為他開創了曆史上的‘貞觀之治’,經過主動消滅各地割據勢力,虛心納諫、在國內厲行節約、使百姓休養生息,終於使得社會出現了國泰民安的局麵而讚不絕口。有誰會在意‘玄武門之變’呢?又有誰會在意唐太宗坐著的龍椅是由多少鮮血和生命打造出來的呢?”


    在陸毅成說話的過程中,李剛英手裏拿著到刀,麵無表情,緩緩卻又堅定地向五尺之外的張大馬行過去。


    張大馬以前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武功高強,鮮衣怒馬,行走江湖,比武殺人,他從來都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從來都無想過死亡來得如此之快,從來都無想過死亡的距離對他來說隻有五尺之遠。每次張大馬殺人時,對方臉上的表情都表示出對死亡的懼怕。


    但是出乎張大馬意料的是,在知道必死無疑之後,他自己反而鎮定了下來,連一點兒懼怕我沒有,索性閉上眼睛等死。在這一瞬間,張大馬忽然間想到了自己的義兄孫曉牛,心裏感到一些黯然、後悔和羞愧,可是這一切都發生了,除了默默接受還能怎麽樣呢?難道還能回到過去,改變曆史嗎?


    來到這個世界上,折騰了大半輩子,現在終於要結束了,或許這就是報應,或許這就是解脫吧,張大馬破罐子破摔地想。


    過了二息的時間,李剛英終於來到了張大馬的麵前,掄起大刀,照著張大馬的頭上砍過去了,衝起一道血箭,一顆鬥大的頭顱落到地上,李剛英俯身到張大馬的身上掏摸一陣,想找著藏寶圖。


    李剛英聽得腳步聲響,想是陸毅成想趕來幫忙找藏寶圖或者處理屍體,他於是也放鬆警惕,不太理會。


    當李剛英找著藏寶圖,拿在手上時,他忽然覺得右心窩一痛,向那看去,隻見一截劍尖突出來,然後被人收了回去,傷口處鮮血淋漓一片。


    李剛英轉回頭一看,發現陸毅成正拿著一把劍對著自己,他掙大眼睛,一下子僵掉了,隻見陸毅成又甩起劍,向他的頭上劈過來,李剛英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已被人斬斷腦袋了。


    頭上的表情顯示出李剛英死前的吃驚、痛苦和不可思議。


    陸毅成黯然地對李剛英的頭說道:“有些東西是不能和人分享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笨吧。”


    陸毅成從李剛英的手裏拿過那張充滿罪惡的藏寶羊皮圖。


    陸毅成沉重地歎息一聲。


    陸毅成滿麵熱淚地將李剛英埋葬在附近的林子裏,心懷愧疚地伏地拜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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