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將一口鬱氣緩緩吐出,很快就收拾起不好不壞的心情,走向通往幽林深處的小路。


    林中靜謐,蟲鳴猿啼,偶有飛鳥驚掠,卻終歸也隻是尋常幽林。


    而隨後山路崎嶇,環繞險崖,雖說大抵算得上是“一步之間定生死”,卻除此之外,便就再無其他凶險。而誠如先前那位公車司機所言,隻在上山的時候小心一些,腳步再慢上一些,不要貪功冒進,就終歸出不了什麽太大的問題,算不上難,卻也並非那麽簡單。


    山崖下,山路旁,雲環霧繞,再其下,深不見底。


    雲澤走到這裏的時候,手心裏已經滿是冷汗。


    走險路,對雲澤而言算不上什麽難題,可腳邊就是萬丈懸崖,便讓他有些難以承受,乃甚於還沒真正走上去,就已經覺得陣陣心悸,眼前也跟著有些發黑,便連呼吸都帶上了些許顫音。而其頭暈目眩間,就隻是站在險路前的平地上,也已經開始兩腿發軟,搖搖欲墜。


    小狐狸從他肩膀上一躍而下,兀自走上那條盤繞在山崖一側的險路,而後便回頭看向雲澤,像是在示意無妨。


    可雲澤就隻能報以苦笑。


    “我也沒想到,竟會被難在這種地方。”


    他抿了抿嘴角,緊皺著眉頭在路口處盤坐下來,卻接連幾番呼吸吐納過後,也仍是覺得陣陣心悸難過。而那險路旁的山崖下,雲澤更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可究竟為何會有這種情況,雲澤卻是一無所知,而唯一知道的,就是早在很久以前,他的身上並不存在這些問題,恐高也好,怕黑也罷,都是後來才出現。


    但現在卻並非計較這些的時候,更何況雲澤也早已習慣了自己身上的這些問題。便在緊了緊拳頭之後,雲澤就隻得咬緊了牙關,轉身麵向崖壁,步履緩慢地走上那條險路,整個人都近乎貼在石壁上,冷汗也早已浸透了他身上的短袖襯衫,卻始終都不敢低頭看一眼。


    上山時,日已西斜。


    而終於走完了那條險路時,已是深夜。


    月黑風高時,山頂的一片石坪上,雲澤已經兩股戰戰地癱軟在地,臉色蒼白,滿身冷汗,短袖襯衫更是能夠擰出水來,便已經休息了足足半個時辰,他略有些急促的心跳也依然難以平複,更無力起身。而喉嚨裏的幹燥感,也讓雲澤格外難過。


    小狐狸蹲在一旁晃著尾巴,始終守在雲澤身邊,不曾離開。


    天色將變,黑雲東南來。


    悶雷聲滾滾而動,由遠及近,最後則是哢嚓一聲炸響,照亮了整個山頂。


    狂風摧林呼嚎起,山雨欲來雷先鳴。


    原本還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的雲澤忽然激靈靈一個寒顫,本就格外蒼白的臉上更是變得毫無血色。他勉強吞了一口唾沫,好不容易才將將平複一些的心跳,也跟著山頂呼嚎不止的狂風再度變得急促起來。


    嘩啦——!


    像是碎石滾落的聲音。


    “誰?!”


    雲澤身體忽的一僵,跟著便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了一股氣力,猛地從原地翻身跳了出去,落在三丈開外,而原本還在他背後的刀匣更是已經完全打開掉在地上,映月刀寒光凜冽,震顫有聲,被雲澤握在手中,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整個身子都已經完全繃緊,前些天才剛從雲鴻仁那裏學來的把式也完全變形,呼吸急促,帶著顫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就連握刀的雙手都跟著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


    而小狐狸則是抬頭望向雲澤,格外平靜地看著他毛骨悚然的樣子。大抵是生平首次,許久之後,小狐狸起身走上前進,跟著便一躍跳上雲澤肩膀,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


    在山崖險路上把石頭踩碎的那人,也才剛剛回神。


    “是...我,子南,陳子南。”


    說完,女孩兒依然像是上次見到的那樣,迷迷糊糊地看著雲澤。盡管映月刀寒光凜冽,可陳子南卻仿若不覺,隻是盯著雲澤一直在看,跟著便將秀眉微微皺起。


    “我好像,見過你。”


    映月刀忽然落地,當啷啷一陣亂響。


    雲澤滿臉蒼白地喘了幾口粗氣,聲音就像早已破破爛爛的舊風箱,急促,難聽,跟著又頗為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方才勉強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麵向陳子南。


    “是,見過,大半個月前,在火車上。”


    “火...車?”


    陳子南皺眉,像是在冥思苦想。


    當雲澤終於緩過神來,彎腰將映月刀收入刀匣的時候,陳子南那邊才終於傳來軟軟糯糯的聲音。


    “啊,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車票。”


    聞言,雲澤當即一愣,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或許算是吧,畢竟也沒差。


    雲澤無奈苦笑一聲,卻也因為陳子南變得放鬆了許多。他緩了緩仍是有些慌張的情緒,跟著就將刀匣重新背在身後,而早先便丟在一旁的行李也撿了起來。


    “你,為什麽在這兒?”


    陳子南走上石坪,歪著腦袋看向雲澤,一如既往的沒精打采,一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睡著的樣子。


    “你之前,是在,嗯...嵇陽?對,你應該在嵇陽,為什麽會在這兒?”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


    雲澤抿了抿嘴角,盡管跟這姑娘說話很累,卻也依然如實回答,畢竟上次見到時,他在陳子南身上嗅到的血腥氣,跟他下車之後發生的那件事,都足以證明眼前這個看似像隻人畜無害的小貓一樣的女孩兒絕非善茬。


    “至於為什麽會在這兒。嗯,我是北臨城南域學院的新生,快開學了,來報到。”


    “新,生?”


    聞言,陳子南眨了眨眼睛,剛剛想起什麽似得,在身上到處摸索翻找,許久之後才終於在屁股後麵的口袋裏翻出一張跟雲澤身上的那張近乎完全一樣的報到通知書,這才終於捂著胸口鬆了口氣。


    “還好,沒丟。”


    正說著,陳子南忽的又是一呆,跟著便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還莫名其妙握了兩下。


    “行李,丟了。”


    ...


    夏末時節,雨也說下就下。


    一場大雨,隻在頃刻間就成了勢頭,傾盆而下,鬥大的雨珠砸在密林枝葉上,嘩嘩作響,水汽也很快就彌漫上來。身在山上,放眼所到之處,便盡是朦朧。


    沒有雨打芭蕉的詩情畫意,也沒有山洪猛獸的凶險,雲澤和陳子南很快就在下山路上找到了一處山洞躲進去。可憐小姑娘衣著單薄,隻穿著牛仔熱褲和短袖白衫,淋雨之後,便隱約會透出一些肉色。但陳子南卻仿若不覺,更不會冷,哪怕衣角還在滴著水,也仍是那副懨懨欲睡的模樣,抱著膝蓋坐在洞口處,一臉迷糊地看著洞外光景。


    天色昏暗,卻也依稀可見遠處山下的城市輪廓。


    盡管身處山腰,居高臨下,卻那城市之大,也仍是難以全部收入眼中。


    白磚紅瓦,亭台樓閣,便隻遠遠望去,也能覺得一派古色古香之意撲麵而來。大抵是在城市中心的位置,懸立有一片宮殿群,而中央大殿更是立於浮島之上,離地百丈有餘,隻有幾根白石立柱與地相連,頗為纖細,便斷然不會是浮島支撐。而在浮島四周八方,更是設立懸空白石拱橋,連接八座宮闕,依著雲澤先前了解,便大抵不過經塔、劍閣、藥房之類,才是真正的北臨城南域學院。


    一場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到第二天清晨,雲澤才拍著腦袋與陳子南一道下山。


    雖說以他如今境界,便是一夜不睡也並不影響什麽,可冒然就改變了原本的生活習慣,也依然是讓雲澤有些不能適應,覺得頭疼。反倒陳子南在昨天夜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守著洞口濕氣睡了過去,而到今早迷迷糊糊醒來時,還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像是睡得極好,讓雲澤隻得一陣苦笑。


    卻這兩人都是話少,便一路下山入城,誰都不曾開口說過什麽,相當沉默。


    而入城之後,隻是將將蘇醒的城中城也頗為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流密集,端的是自成一片天地,但雲澤與陳子南模樣也確實有些淒慘,滿身泥濘,臉上也是髒兮兮的,便引來許多人注意,卻也並未發生什麽意外,他們二人也不會介意那些稍微有些異樣的眼光。而唯獨能讓雲澤在意到多看幾眼的,便是一些身穿紋繡長袍紮有發髻的人開車經過,還有一些身著短褲汗衫打扮前衛的在禦劍而馳,這些仿佛與外界格格不入的所見所聞,都讓雲澤著實開了一番眼界。而人來人往之間,亦是有些人模樣古怪,發色瞳色古怪之事尚且還好,卻許多身後晃著尾巴,嘴裏長著獠牙的,就絕非染發美瞳就可以解釋。


    “妖族。”


    雲澤胸膛起伏,做了一次深呼吸,嚐試著接受眼前見到的這些。


    但陳子南卻仿佛習以為常,亦或是鮮少有什麽能讓她露出更多表情,便最多也就隻在來到浮島下方仰頭望去時,呆呆地張著嘴巴發出一聲無意識的長音。


    百丈高處,浮島懸空,而其下共計一十八根的白石立柱,則是足以讓人驚掉眼睛的電梯,直通浮島山門所在。


    原本還在奇怪學院立於浮島之上,修為不到踏空之境的新生又該怎麽才能上去,卻如今見到這一十八座從俗世學來的白石電梯,雲澤方才恍然。而陳子南則是依然見怪不怪,隻四處張望了片刻,就扯了扯還在傻傻愣著的雲澤衣袖,伸手指向白石電梯旁邊的一棟簡陋木屋,就隻一門一窗,像是最近幾天才剛剛搭建起來,不遠處還堆著許多雜七雜八的工具木料,而在木屋門前,更是立著一塊黑板,寫著“新生報到處”五個大字。


    “沒人?”


    雲澤愣了一下,跟陳子南一道上前,卻在推門之後才見到,本該負責處理新生報到問題的一個年輕男子正躺在椅子上呼哈大睡,看樣子該是學院中的某位前輩學員,長相還算不錯,但大抵也是丟進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類型,沒什麽出彩之處,而其身著黑衣錦繡袍,紮著發髻,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可睡相卻著實有些不好,四仰八叉,口水也流得滿臉都是。


    雲澤無奈,敲了敲門,又呼喚一聲。


    “學長?”


    那年輕男子搓了搓鼻子,仍是沒醒。


    雲澤又敲一遍房門,將聲音也提高了些許。


    “學長!”


    “啊?啊!在,在呢,啥事兒?”


    年輕男子被驚醒,一陣手忙腳亂,還險些從椅子上栽倒下去。好不容易穩住之後,大抵是還沒怎麽睡醒,找了許久才終於見到站在門前的雲澤和子南,方才想起擦一擦嘴角的口水,又故作鎮定地露出一副相當親善的笑容。


    “嗯,你們...是新生?來報到的?”


    “是。”


    雲澤幹笑著點頭,將自己的和陳子南的新生報到通知書遞了過去。


    年輕男子接過,就隻簡單掃過一眼,便從桌子抽屜裏取了印泥紅章,啪啪兩聲就蓋好了確認紅章,又順帶著拿了兩張白色磁卡,連同報到通知書一並遞還回去。


    “好了,雲澤和陳子南是吧?報到的事兒比較簡單,就這些。但還有些東西都跟你們說一下,第一個就是學費的問題,得等接下來的入學考試通過了之後才統一上交,所以這個不著急,你們就把自己帶著的學費保管好了就行。第二個,就是剛才給你們的磁卡,那是暫時借給你們使用的臨時卡,得保存好了,等入學考試之後還得統一收上來,通過考試的,還會再發跟個人綁定的學員卡,跟這東西作用差不多,就是用來乘坐電梯和在學院消費的,當然,這東西也是你們的學院房卡,被褥用品都在東北方向的懸空台弟子房裏準備好了,所以這東西你們務必需要保管好,丟了的話還得賠錢,一千塊錢或者十枚金幣,東西不便宜,好好收著。再有,就是你們現在還不算真正已經入學的學員,上去之後別亂跑,入學考試在九月三號。不過,入學考試也不難,至少對你們來說沒什麽大問題,一個一品練氣士,一個十二橋境練體武夫,簡簡單單就能通過,但最好還是注意點兒,尤其是別衝撞了學院裏的學長學姐,他們當中很多人脾氣都不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他們當中不少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來頭,習慣了高高在上,但隻要平時小心點兒,一般沒什麽大問題。行了,就這些,你們可以上去了。”


    年輕男子語速極快地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像是早就相當熟練地背過了寫好的稿子,中途幾乎沒有什麽停頓,連雲澤也隻模模糊糊記住了一些比較關鍵的東西,就更別說滿臉迷糊懵懂的陳子南,大抵是隻聽到了他的最後一句,便相當遲鈍的“哦”了一聲,又補上一聲“謝謝”,跟著就直接轉身出門。


    而雲澤也在賠笑道謝之後,很快就追了過去。


    白石電梯隻能容得下一人乘坐,雲澤和陳子南也就隻得一人一邊,但陳子南的狀況卻讓雲澤頗為在意,就怕她不知道應該怎麽用,便在進電梯前又相當仔細地跟她說了一遍,得到回應之後,才終於放心轉身走向另一邊。


    電梯上並無按鈕選項,就隻在梯門一側鑲了一枚鐵片,用來刷卡上下。


    而直到走進電梯裏,眼看著梯門逐漸關上,雲澤才忽然臉色一變,想起先前那年輕學長說的其中一句話。


    “一個一品練氣士,一個十二橋境練體武夫...”


    雲澤下意識看向始終趴在他肩頭睡覺的小狐狸,神情複雜,盡管早先許久之前就已經有過些許猜測,但雲澤也從未想過那看起來軟軟糯糯一臉迷糊的陳子南,修為竟是已經到了十二橋境。


    一品而至十二橋,中間尚且隔了氣府、命橋兩境,更何況十二橋境又內分一十二個小境界,而陳子南究竟又搭建了多少靈橋,便無法得知。而盡管先前那位負責接待新生報到的學長並未說得十分仔細,可如此差距,也足夠讓雲澤隻能仰望。


    到如今,他一品境界的修為也還沒能沉澱穩固,又如何能夠仰望十二橋境?


    電梯上行,很快便越過百丈餘高,來到浮島山門。


    而在雲澤與陳子南離開之後,那新生報到處的年輕學長才忽然想起什麽,整張臉都跟著垮了下來,一副苦哈哈的模樣趴在桌子上。


    “兩張新生報到通知書,可我卻放了三個上去。蒼天大老爺呀,但願師傅發現之後下手能輕點兒,別打臉就行,阿彌陀佛,無量天尊,保佑保佑...”


    可祈禱完後,這人便賊頭賊腦伸著脖子往窗外瞧了一眼,見到再無他人,便當即咧嘴笑了起來,從桌子另一邊的抽屜裏掏出一隻包裹嚴實的肥燒雞,徑直張大嘴巴一口撕下了整隻雞腿,一臉滿足。


    ...


    山門前,雲澤抬頭望著兩旁的盤龍白石柱,久久無言。


    鱗片如刀,利爪如刃,碩大龍首盤繞石柱俯瞰門前,栩栩如生巧奪天工間,便讓人覺得仿若一頭真正的凶狂蠻獸鎮守此間,令人望而生畏。而如雲澤,更是莫名覺得心頭壓抑,就連足以比及一品境界的旺盛血氣都隱隱平靜了許多,無法翻騰。


    卻唯獨可惜,雕龍不點睛,而若真要點上龍睛,隻怕此間威勢,還要更甚幾分。


    陳子南晚來一步,大抵是先前沒太聽懂,磨蹭許久才終於上來。


    雲澤緩緩吐出一口悶氣,叫上陳子南,沿著入門懸橋石梯走入學院。卻說是學院,在雲澤看來,此番所見反倒更像一些書裏描寫的宗門聖地,便肉眼所及之處,盡都以白石鋪築,不見綠草植被,唯有立柱三千,水池林立,而在山門入內正前方,更是有著一座巨大水池,池底鋪著黑紋黃玉石,其上水流噴湧,落下蒙蒙水汽,逸散熒光,頗為神奇。


    而更遠處,宏偉大殿立於高台之上,白石紅瓦,雕梁畫棟,五脊六獸之下,飛簷如羚羊掛角,獨具匠心。又在殿前高台下,設飛瀑湍流,直入蓮花池中,方才見得些許綠意,蓮花出水,荷葉搖搖。許是此間尚且未到開學之際,便望來人煙格外稀少,便更多了一番出塵之意。


    雲澤看得心下讚歎不已,許久才終於作罷,與陳子南一道往東北方向走去。


    雖說此時學員尚且稀少,卻也並非無人,便一路所見,許多來來往往的學員盡著黑白兩色錦繡袍裙,男黑女白,大抵等同校服一類。而在某些方麵,此間院中也如浮島下方城中城裏所見一般,是諸多種族混雜共存。卻話雖如此,大致算來也不過是人妖兩族便罷,而若要詳細區分,就未必能夠數的過來。


    尤其妖族,一旦細分下來,就種族格外繁多,這個獅虎狼猴,那個草木奇葩,都是有著各自的族群,便盡數歸類為妖,終歸是能方便一些。


    弟子房,如先前新生接待處的那位學長所言,是在東北方向。


    走不多時,雲澤就遠遠瞧見一處以橫空石橋與浮島相連的懸空台上,人影是比此間更多一些,大抵便是弟子房所在。而他手中磁卡上也刻著唯一一行數字,想來該是宿舍房號,卻與陳子南手中磁卡上的數字相隔甚遠,一個3009,一個3107。


    弟子房所在懸空台格外廣闊,卻也十分擁擠,樓閣林立,鱗次櫛比,而如雲澤與陳子南手中磁卡,便在直走第三十一排零九號弟子房與第三十二排零七號弟子房,大抵是以學年劃分,一年十排,一排十棟,就大致算下來,此間懸空台上僅隻弟子房,便有整整四百間。


    而據外界傳言,這北臨城南域學院中,最多也不過是兩人一間弟子房,一旦如此算下來,此間一年學員人數,便最多不過兩百人。


    一番暗自計較之後,雲澤也禁不住有些咂舌。


    今年北臨城南域學院的過考人數有多少,雲澤自然不知,卻想來不會很少,畢竟首考難度極低,凡至九品,皆可算過,而如雲澤這般,便是等同過去壓著分數線勉強及格,算不得好。卻首考畢竟隻是首考,目的也就隻是為了刷下一些毫無修行潛力可言之人,而報到之後的入學考試,才是真正的要命關頭。


    世人隻道修行難,卻究竟難在何處,就鮮有凡人能知,也誠如昨日見過的那位公車司機所言,修行本是與人爭,千軍萬馬獨木橋,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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