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風凜冽,如刀刮骨,吹過卷雲台。


    雲澤側臉上一抹血線,凝出血珠緩緩滑落,而那體黑刃紅的十字重槊也就橫在雲澤側麵。顧緋衣鳳眸含煞,凶光凜然,近距離緊盯著雲澤。兩人麵孔相距方才不足一寸,而雲澤也能隱約嗅到顧緋衣身上隱隱含著一絲血腥氣的女兒幽香。


    可殺機環繞之下,又哪能覺得有什麽旖旎之意。


    雲澤逐漸眯起眼睛,心下也已經動了火氣。顧緋衣出身開陽聖地不加,而其身為聖地麟女亦是不假,卻僅憑一些毫無證據可言的無端猜測便要傷人乃至殺人,就未免有些太過猖獗。而事到此間,便是雲澤脾氣再好,再如何懂得隱忍與那些所謂的聖賢君子道理,也已經有些火冒三丈,便將枕在腦袋下麵的雙手捏成拳頭,指節也跟著哢哢作響。


    卻聞得此聲,顧緋衣反而笑了出來,隻是一雙鳳眸反而越顯凶蠻。她手腕一震,那體黑刃紅的十字重槊便陡然一旋,可怕的勁氣攜帶滾滾殺機爆湧而出,徑直將那一丈方圓卻早已橫生裂紋的盤龍立柱生生削去一截!


    盤龍立柱立時便崩塌下來,大量碎石四濺而出,而那仍舊殘留大半的龐大立柱更是直接壓倒下來,帶著沉悶風聲。


    雲澤腳下一動,堪堪抽身退出,卻立柱傾倒,落在卷雲台上,轟然一震之間,也是險些就將這座懸空台徑直毀去。卻此間滿布靈紋,也便在懸空台已經搖搖欲墜之間,忽有靈光大作,便將其重新穩固下來,可顧緋衣卻全然不理這些,手中提著十字重槊,一身血氣鼓動,帶起悶雷滾滾之聲,十字重槊上更是纏繞洶湧殺氣。她將三步並作一步,於白駒過隙、塵煙未落之間就已經臨近雲澤身前,抬手便將那柄十字重槊當頭砸下,毫無花哨,卻卷動煙雲,更氣勁之強,匪夷所思,乃甚於隱約帶有龍吟之聲,也是不遺分毫餘力。其殺伐之果決,已然實有了要將雲澤立斃此間的打算。


    這一槊,是直奔雲澤頭顱而來,鋒刃卷動殺機,跳躍寒光,沉重風壓甚至讓他難以還手。卻雲澤也是格外果決,當即便咬破指尖,揮灑精血,勉強勾勒一道靈紋印於虛空。


    鐺啷一聲重響,那靈紋當即潰散,卻也將十字重槊阻攔片刻。雲澤借機翻滾出去,再灑精血,於憑空中畫出一道遊走如龍的盤曲靈紋,落在自己胸膛。一時之間,雲澤體內血氣也便跟著翻湧而起,如火如荼,而經絡中靈韻遊弋,更是洶湧澎湃,讓他禁不住滿臉紅脹,卻也隻得死死咬緊了牙關,才能勉強承受這道靈紋之力。


    “補天士?”


    一槊落空,顧緋衣鳳眸眯起,倒提重槊轉身望向雲澤,跟著便冷笑出聲。


    “連一道靈紋之力都難以承受,你的境界修為也就僅此而已了。不過,你瞞著我跟薑北的還真挺多啊,小子。”


    她信步而來,周身湧動殺機,澎湃血氣更是顯出猶如烈火般的腥光,將其包裹在內。便每一步落下,腳步聲響起,都像踩在了雲澤身上,讓他心頭跟著猛跳。


    這般壓力,端的可怖。


    十二橋境的修士雲澤並非不曾見過,便如陳子南,亦或雲鴻仁。陳子南全力出手的模樣雲澤從未見過,但雲鴻仁境界修為實力如何,雲澤卻是十分清楚。尤其雲鴻仁還是走的靈紋一道,練體境界與練氣境界都已臻至十二橋,卻也不曾讓雲澤感受過這般可怕的壓力。像是心髒跳動的節奏都被掌控,呼吸也變得格外艱難。


    雲澤狠狠喘了幾口粗氣,勉強讓自己從顧緋衣的節奏中脫離出來,手指滴血,已經隨時準備勾勒那些他還沒能完全掌握的靈紋,以作應對。


    可那顧緋衣見狀之後,卻是笑意更甚,露出嘴角一顆鋒利虎牙,跟著便有一股凶煞殺機向著雲澤撲麵而來,卷起一陣洶湧狂風,飛沙走石間,吹得他衣袂獵獵,極難睜眼。


    (我幫你。)


    雲開的聲音忽然在雲澤的腦海裏出現。


    卻不等雲澤有所回應,顧緋衣便已經一躍而起,手裏提著那柄十字重槊,向著雲澤撲殺而來。


    而到雲澤終於看清時,那女子身影已經來到近前,十字重槊也毫不留情刺向雲澤胸膛。下意識間,雲澤側身堪堪躲過,卻胸前衣襟已被完全撕裂,留下一道血痕,灑下一串血珠。


    火辣辣的痛感刺激了雲澤神經,讓他心頭火氣再起,更深刻明白須得竭盡全力才行。畢竟顧緋衣是當真有了殺他的心思,如若稍有不慎,便會命喪當場。而一念至此,雲澤口中也終於低吼一聲,將腳步穩住,一身血氣鼓動翻湧,亦是如同顧緋衣般,全身上下顯出血光浮動。卻兩相對比,顧緋衣一身血氣是如烈火高揚,飄溢金芒,可雲澤卻連血火都無法凝成,孰高孰低,一眼分明。


    他手指迅速勾畫靈紋,溢有靈光浮動,可顧緋衣卻腳下陡然一頓一轉,將重槊一橫,便徑直抽向雲澤,帶起的風聲刺耳無比,動如狂龍。


    “太慢了!”


    顧緋衣鳳眸圓睜,獰笑淩然,儼然便是凶狂已極,殺性大起。


    “搏殺術也沒有,隻憑這些三腳貓的入門靈紋道法,你怎麽擋我?!”


    雲澤也不知應該如何去擋。


    (她腳下空當,進前一步,抬肘頂心。)


    雲開聲音再度出現在雲澤耳邊。


    也似是下意識所為,雲澤手指一顫,便散了精血靈紋,將眼神也轉向顧緋衣兩腳立定之處,是依著雲開所言,將一身血氣鼓動起來,欺步上前,插入顧緋衣兩腳之下的些許空當,跟著便手肘一抬,卻唯獨可惜是被顧緋衣斜起重槊直接攔住。


    肘槊相撞,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緊跟著雲澤便悶哼一聲,狠狠地吸了一口涼氣,手臂上已然是皮開肉綻。劇烈的刺痛感像是透入骨髓,讓他整條手臂都短時間丟了控製,腳下也連連後退。


    空有一身血氣,可卻境界不達,未曾淬煉筋骨血肉,便是如此下場。


    可顧緋衣卻才懶得理會這些,畢竟是如雲澤這般氣勁,便讓她倒退一步都不能,又何必在意那許多?她隻眯了一下雙眼,腳下便跟進邁出兩步,將十字重槊橫劈豎砸,逼得雲澤連連敗退,好不容易手臂恢複控製,可皮開肉綻處卻血流如注,也讓他不敢再以肉身硬撼那柄十字重槊。


    一片狼藉的卷雲台上,兩道身影疾走狂奔。


    雲開始終都在指點著雲澤應當如何應對,可有過前車之鑒後,雲澤行動便總會多出一番遲疑,須得考量之後才能做出決斷。但時機稍縱即逝,也正因此,雲澤便隻得連連敗退,再無招架之力,迫不得已在一片上下翻轉的槊影之間來回閃躲,手忙腳亂。可顧緋衣畢竟也是十二橋境練體武夫,一身血氣如火如荼,氣勁更是非凡,便隻是擦過,也讓雲澤吃足了苦頭。


    不消片刻,雲澤一身新換的衣裳就已經變得七零八落,隻剩條條布縷掛在身上。而許多肉眼可見處,也已經多了許多傷痕血跡,端的淒慘。


    (貓戲老鼠!)


    雲開恨鐵不成鋼,罵了一句,卻也不知是針對那個滿臉獰笑、眼神戲謔的顧緋衣,還是針對顧慮太多、畏畏縮縮的雲澤。


    而顧緋衣也似是已經有些膩了,那十字重槊便陡然一震,劈砸橫掃的速度就更快幾分,如雲澤也隻勉強見到一抹虛影一晃而過,跟著便胸口一悶,兩眼一凸,是被那柄重槊橫拍在胸膛上,發出沉悶一聲,身體也不受控製地被砸飛出去,最終是狠狠撞在一座盤龍立柱上,,也讓雲澤噴出一口鮮血,方才終於停下,身形也跟著滑落下來,癱坐在地。


    雲澤已經再無餘力起身,神情懨懨,尤其一口早先便被打散的氣息還在四處亂撞,卻尚且沒能理順,那柄體黑刃紅的十字重槊就再度出現眼前,跟著便哢嚓一聲,尖端鋒芒便徑直刺入盤龍立柱,而鋒刃末端向著兩邊延伸出去的橫刃則是架在雲澤脖頸上。


    森冷殺機席卷鋒刃,透骨光寒,在雲澤脖頸上留下一抹淺顯血痕,也溢出一滴血珠順著橫刃流走,在尖端匯聚,久久不落。


    跟著便是一抹隱含血腥氣息的女兒幽香撲麵而來。


    砰的一聲悶響,雲澤小腹受了一拳,讓他忍不住兩眼暴突,眼前陣陣發黑,胃裏也跟著翻江倒海,險些連同隔夜飯都跟著嘴角咳出的血跡一起出來。而他身後那座盤龍立柱也跟著遭受牽連,道道裂痕蔓延出去,轉眼間已經覆蓋了大片。


    顧緋衣緩緩收手,麵無表情盯著雲澤。


    “你就這點兒本事?”


    她居高臨下地看向垂著腦袋半死不活的雲澤,一隻腳踩在十字重槊另一邊的橫刃上,已經有些不耐煩。


    “你騙過薑北混入學院的目的是什麽?跟那妖族餘孽青雨棠又是什麽關係?乖乖說出來,我留你一條全屍,否則...”


    “否則?否則什麽?”


    原本還在垂著腦袋的雲澤忽然笑了一聲,跟著便伸手握住那柄十字重槊架在他脖頸上的橫刃,任憑手掌已被割裂,鮮血淋漓,也仍是陡然發力,將其挪開,跟著便旋身一腳踹向顧緋衣,動作之快,絕非先前可比。


    而顧緋衣雖是始料未及,卻也反應迅速,當機立斷便抽回十字重槊,後躍翻身遠遠躲開。


    卻再看時,對麵緩緩起身卻又搖搖欲墜的雲澤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神情漠然,如同死人般的眼神就算顧緋衣也覺得莫名有些脊背生寒。而他身體血管也在不住地跳動著,一身血氣連連翻湧,傳出陣陣浪濤奔騰也似的沉悶聲響,遊動出沒在筋骨血肉之間,便連許多先前在他身上留下的淺顯傷痕都在迅速愈合,而其手臂與手掌上皮開肉綻可見白骨的傷口也有是頗為詭異地能夠見到有肉芽在迅速生長。


    練體九品,八品,七品...


    短短片刻,便已臻至三品武夫。


    而至此間,雲澤,亦或該叫雲開,方才終於完全接替雲澤,盯著站在對麵倒提重槊的顧緋衣咧嘴笑了起來。可顧緋衣卻隻是眯著眼睛,始終不曾上前阻攔,任憑雲開將筋骨血肉迅速淬煉突破。盡管如此還是顧緋衣頭回見到,是一如眼前這個“雲澤”麵上神情般頗為詭譎,讓人不寒而栗,可她卻依然格外冷靜,乃甚於有空望向別處。


    “偷偷摸摸膽小鼠輩,滾出來!”


    顧緋衣忽然舌戰春雷暴喝一聲,一身上下洶湧鼓動的澎湃氣機立時分出兩股,奔著遠處兩座盤龍立柱而去,跟著便就轟隆一聲,將那兩根盤龍立柱盡都摧毀!


    煙塵滾滾,碎石亂濺。


    “嘖,說話就說話,現身就現身,又何必非得毀掉這盤龍立柱。如此雕工,毀了可惜啊!”


    左邊那片煙塵裏緩步走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和尚,他雙手交叉在寬大袖口之中,臉上笑眯眯的,說完之後便轉頭望向另一邊。


    “你說呢,雨棠學妹。”


    “可惜是可惜,但開陽聖地畢竟家底殷實,想來也並不在乎這些。賠償就是。”


    煙塵散去,那一襲蓮花盛裝的女子溫文典雅,是去而複返,兩手交疊似如大家閨秀,立於廢墟高處,麵上淺笑盈盈,可她頗以稱得上詩情畫意的雙眸之中又隱含敵意,望向顧緋衣。


    “顧麟女,奴家有禮了。”


    言罷,青雨棠便施施然行了一禮。


    顧緋衣冷哼一聲,轉身麵向青雨棠,鳳眸威嚴,滿腔殺機翻天而起,雜有隱隱龍吟。


    她右手手腕上,原本纏住了小臂龍頭的繃帶忽然就被氣急金屬撕裂,那黑龍盤臂而下,龍首落在手腕處,畫龍點睛,端的猙獰可怖,一股浩大威壓也緊隨而至,血氣翻湧帶起悶雷之聲,回蕩龍吟嘹亮,周身血氣也便翻騰洶湧起來,化出一尊血龍盤繞周身,可怖龍威攪動晨霧暮雲,倒灌星海。


    那眉清目秀的年輕和尚啞然失笑,連連搖頭。


    青雨棠雙眸微眯,卻笑意不減。


    “奴家還未與你計較汙蔑之事,你卻先要發難。如此這般,便是開陽聖地的道理?”


    “汙蔑?”


    顧緋衣嗤笑一聲。


    “我又何時汙蔑過你?小半月前,千林古界崩摧瓦解後,在東海之畔,那被我師尊親眼發現正在殺人喋血、以人為食的老妖,莫不成不是你這青蓮妖族的一員?”


    “是又如何?九長老本就是我青蓮妖族的最後一位長老,奴家又何曾否認?可九長老殺人喋血、以人為食實乃迫不得已而為之,你又如何能夠斷章取義,將我青蓮一族全部說作那茹毛飲血的凶惡妖族?更要將奴家認作餘孽,一路追殺,不肯罷休。便如此間,奴家是與雲公子並無何種關係,隻前不久偶然得見,有過一麵之緣,今日再見,方才贈予半壺清酒,以敬此緣。卻這些到了你的口中,就變得不堪入耳,汙穢難聽。如此這般,又有何種道理可言?”


    青雨棠坦然相對,仍是笑意盈盈。


    可她口中所言,卻讓顧緋衣不知應當如何作答,便隻得咬緊了一口銀牙,周身氣勢更盛幾分。


    “牙尖嘴利!可即便如此也改不了那老妖殺人喋血、以人為食的事實!她既是你族九長老,便斷然與你脫不開關係!”


    言罷,顧緋衣手中十字重槊刀刃一轉,發出一聲高亢龍吟,她手臂上所紋惡龍亦是如同活了過來,浮動不休,鼓蕩血氣滾滾,所現巨龍越發凝實,盤繞周身。


    一時之間,龍吟更甚,足以通天徹地的浩大威壓陡然便震散了滾滾雲海。


    星河長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青雨棠輕歎一聲,麵露無奈,隻得拂袖而起,周身浮現靈紋交織,勾勒出一片青光迷蒙,混沌不輕。


    那眉清目秀的年輕和尚也跟著歎一口氣,懶懶散散不情不願地將雙手從袍袖中抽了出來,卻是一雙手晶瑩玉潤如同冷月寒石精雕細琢一般,經絡血管都清晰可見,已經做好打算,要跟青雨棠一同出手。


    而他還未出手,便忽的挑起眉頭,跟著便皺在一起,轉頭看向已經攔在顧緋衣與青雨棠之間的雲開,一臉不耐。


    “雲小子,你就別上來添亂了,好歹你那堂兄也是寫了信來,已經將你囑托給我,要我好生照料。顧老虎這一手出自九龍圖的搏殺大術已經練成異象,有了幾分真解之意,別說是你,就算換成是我也不敢言說能夠獨自接下,就別逞能了。講真的,若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什麽差池,雲鴻仁那個老混蛋,可是當真會將我那些好不容易搜羅來的小人兒打架圖全都燒掉的。”


    那年輕和尚苦口婆心,好意相勸,可雲開卻始終未曾理會。


    他眼神陰冷而又格外癲狂地盯著顧緋衣,雙手十指用力彎曲,哢哢作響,氣息境界已然提升到了二品武夫之境。卻無論是誰,即便早已看穿他一身血氣足以比肩一品武夫,卻也無法理解這修為境界又如何才能攀升如此之快,便至今也並無絲毫阻滯之意,氣息越發壯大,周身血氣如火,也是一般的熱烈高漲。


    顧緋衣滿腔殺機,眼神掃過雲開,卻也並無絲毫猶豫。


    她周身盤繞血氣狂龍,龍首俯探,腳下懸空卷雲台已經崩出道道裂痕,凹陷下去,碎石浮空,也被洶湧氣機絞作齏粉。


    “找死!”


    顧緋衣銀牙一咬,鳳眸圓睜,腳下猛踏當即便有轟鳴之聲,那體黑刃紅的十字重槊發出陣陣顫鳴,陡然間便攜帶著滾滾赤灼之意,與顧緋衣一道盤龍而來。血氣奔湧間,狂龍怒嘯,氣吞山河,引得四方天地都在轟鳴,更其所過之處,地麵寸寸崩摧,是將一股殺生大勢推演到了境界極致,周身盤繞血氣狂龍便似有靈紋勾勒穿插,將要變作真龍一般。


    原本還當顧緋衣會稍有收斂的年輕和尚見狀,麵上當即一沉,雙手十指浮現星月神光,掌心之下更是顯化鴻蒙初分、星海隱現的神奇異象。便連青雨棠也沉下眉眼,雖是默不作聲,可周身迷蒙卻忽的一震,似是有意向著清明轉化,隱約浮現靈紋出沒如遊龍,交織一朵含苞待放的造化青蓮。


    兩人神經緊繃,不敢有分毫大意,可雲開卻麵向身攜氣吞山河般殺生大勢的顧緋衣咧嘴笑了起來。


    “先前的仇,可還沒報呢!”


    他聲音不大,卻也讓那年輕和尚與青雨棠都能聽得清楚。


    他二人聞言之後,當即一愣,跟著便神情急變,是眼睜睜瞧著“雲澤”身形一矮一頓,跟著便激射而出,更是炸開一層肉眼可見的氣弧爆碎,是身形速度比起先前不知快了多少,乃甚於衝出時的短暫一瞬,其速度之快,還在顧緋衣與他二人之上。


    便是想要阻攔,也已經來不及了。


    卻那年輕和尚仍是沉下眉關,腳下疾馳而出,身形恍若鬼魅一般,左右搖晃之餘,將烈風阻勢也盡都化解,身法速度快得出奇,一雙手掌更是被一片星月神光朦朧包裹,掌心中混沌初開,有三千星辰猶如熒塵飄渺,卻攜帶無盡威能,向著顧緋衣盤繞周身的異象狂龍拍下,力求後發而先至,將那不由分說就大開殺戒的顧老虎盡力攔下。


    便青雨棠也一並如此,她眉眼之間滿是凝重之色,腳下稍動,便已衣袂飄揚,身形恍惚,而其周身朦朧也不知何時就已全都散盡,顯現一片青光流轉,靈紋出沒而成的造化青蓮,花開一十八瓣,垂落三百如絲如縷的神光流虹。雖說尚未傾盡全力,可青雨棠卻也不敢再有更多保留,便一掌掃出,那神光流虹立時就如飛瀑匹練般橫空而過,伴隨大道神音轟鳴,也是如同顧緋衣般,搏殺大術中有靈紋隱現,已然是有了幾分搏殺真解之意。


    卻縱然如此,這兩人手段也仍舊慢了一些。


    雲開神情詭譎,兩眼圓睜,咧嘴露齒而笑,卻其麵孔不知何時就變得極端古怪,也似是血肉都被熬幹一般,隻剩一層臉皮被迎麵狂風吹得不斷翻滾,便越發顯得詭異攝人。卻要再看,又不止如此,是雲開整個身子都已經萎縮幹枯,像是人皮搭在骨架上,而唯獨一雙手掌晶瑩血紅,仿若火鍛精鐵一般,儼然是將全身血氣精氣盡都凝聚在此,纏繞燃燒著赤紅血火沸騰不休。而其更是將那十指彎曲如鉤,待到迎麵時,便徑直向著顧緋衣揮槊斬來的異象狂龍伸手抓去!


    龍吟高亢,震響離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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