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山路難行。


    但其實雲澤的修為根本不能算是被徹底封印起來了,隻是因為手腕腳腕處的靈紋烙印如同枷鎖一般,不僅僅隻是烙印在手腕腳腕上,更形容在其一身血氣氣韻之上,也施加了一道十分沉重的枷鎖,就導致其原本理應能夠順暢流淌的血氣氣韻,會在運轉之時,仿佛背負了一座大山一般,滯澀艱難,甚至就連身體手腳的活動,也是同樣如此,方才導致雲澤一舉一動都需要耗費極大的體力,看起來就像一個落魄在外的大家公子,因為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並且大事小事全部都有別人代勞的緣故,就顯得格外嬌弱無力,走不了幾步就會累得氣喘籲籲。


    肩上扛著明晃晃一把環首大刀的穆紅妝遠遠瞧見,當即滿臉的嫌棄鄙夷。


    “就這?洞明弟子?瞎了你的狗眼!”


    穆紅妝一巴掌拍在身旁一個瘦竹竿一樣的男人腦袋上,下手不算很重,卻也不輕,直接打得男人一個踉蹌,結結實實摔了一個狗吃屎。等到好不容易滿臉悻悻爬起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滿臉灰塵,模樣實在狼狽。


    “首領,咱之前也就隻說這人瞧著可能是個洞明弟子,畢竟這條路,平日裏除了那些洞明弟子之外,就真沒別人敢走了,卻也沒說他就真是洞明弟子。畢竟眼力見兒這種東西,咱們兄弟還是有一點兒的,瞧他這幅娘們兒兮兮,走不了幾步山路就得停下來哼唧兩聲的模樣,那肯定是大家公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瘦竹竿一樣的男人幹脆就坐在地上,滿臉賠笑。


    “什麽十指不沾陽春水啊,什麽大事小事全部都有旁人代勞啊,不就是那些嬌生慣養的大家公子平日裏的模樣嘛!要咱說啊,這種人都是一些沒骨頭的軟東西,就算娶了媳婦,也得旁人代勞才能行!”


    言罷,一群渾人當即哄堂大笑。


    而作為其中唯一一個女人的穆紅妝,則是笑得最開心。


    “這話倒是說得不假,走個山路都如此費力的軟貨,真要到了床上,還指不定誰幹誰呢!”


    一群渾人的大笑聲,更加肆無忌憚,也根本沒將雲澤放在眼裏。


    畢竟也就是個軟腳蝦罷了。


    聽見這般笑聲,原本還在一邊悶頭趕路,一邊暗罵老秀才的雲澤,就當即一愣,旋即滿臉狐疑抬頭看向笑聲傳來的方向。盡管是被密密層層的灌木枯樹擋住了許多,但雲澤身為命橋境修士的眼力畢竟還在,就也能通過那許多枝葉之間的縫隙瞧見一些人影,全部都是山賊土匪的打扮,說得好聽一些,那叫散漫不羈,而要說得難聽一些,就是簡陋破爛。


    也就隻有當首的那個女子山賊,穿得像是那麽一回事兒,至少也算工整幹淨,不會顯得太過破爛。


    隻是當雲澤低頭瞧見自己這幅淒涼模樣之後,也就懶得繼續腹誹這些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


    雲澤輕輕一歎。


    在這種時候遇見這麽一夥落魄山賊,可不算什麽好事兒。


    也好在這些山賊的修為境界不高,絕大多數都是隻有下三品罷了,而中三品修為的,則是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個而已。


    唯有那肩抗明晃晃一把環首大刀的女子,是個切切實實的威脅。


    畢竟身負靈紋烙印,形同枷鎖,就讓雲澤根本施展不開手腳,再加上對方人多勢眾,就讓雲澤實在不敢太過大意,卻也不會因此覺得緊張也或如何,是自從老秀才與啟明大長老將他丟在之前那座山上的時候,雲澤就已經有所猜測,接下來的一路遠行,恐怕不會十分順利,必然會有各種各樣的阻撓出現。


    倘若隻是一路走過去即可,老秀才與啟明大長老,也就沒有必要將他丟在那座山上,讓他自己去往洞明聖地。


    “老秀才!老不死!狗東西!王八蛋...”


    雲澤嘴裏又是一陣罵罵咧咧,停下腳步,遠遠望向那一群完全不曾將他放在眼裏,堂而皇之就全部現身,逐漸圍籠上來的惡匪強盜,目光盯緊了那肩抗一把明晃晃環首大刀的女子。


    環首大刀背有九環,隨著女子緩步上前,刀身搖晃,嘩啦嘩啦一陣作響。


    聲音發悶,不是什麽好刀。


    凡兵罷了,甚至就連凡兵中的利器都算不上。


    因為也曾與孟支離關係不錯的緣故,雲澤在以往上山之後,每逢閑著無聊之際,就會跑去鍛房看孟支離揮錘打鐵,而那時的孟支離也對此不曾有過任何介意,不僅隨意雲澤去看,並且閑暇之時,還會格外慷慨對其講解一番,便讓雲澤對於這些相較而言更容易見到的凡兵利器,雖然算不上十分精通,卻也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


    也正因此,隻聽鐵環撞擊刀身發出的聲響,雲澤就能知曉,這位女子肩抗的環首大刀,倘若放在坊間集市上,最多也就隻能賣出十個銀幣,並且其中至少一半,都是付給鍛造師傅的辛苦費。


    比起自己手裏的那把寒光映月刀,差了不止一點兒半點兒。


    盡管那把寒光映月刀是因為孟支離居心叵測的緣故,本身就存在著極大的缺陷,卻也足夠鋒利堅韌,並且好歹也是一把靈兵。


    隻是雲澤心裏想得極多,麵上卻仍是不動聲色。


    穆紅妝在雲澤麵前大落落岔著腿站定,一手抓了一把斜馬尾,腦袋一甩,馬尾晃蕩,一手抓著刀柄,將那環首大刀整個橫在肩膀上,旋即仰歪著腦袋滿臉譏諷不屑地看向雲澤,神情之間滿是譏諷不屑。


    “小子,要錢還是要命?選一個!”


    雲澤眉頭一挑,覺得有些好笑,卻也並未著急動手,一邊暗中恢複體力,一邊笑著開口問道:


    “怎麽要錢?怎麽要命?”


    眼見於此,穆紅妝麵上笑意逐漸變得陰沉下來,眯著眼睛將雲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這一身衣袍雖然已經破破爛爛,沾滿了汙塵穢跡,卻也是雲澤從老家山上穿下來的,質地極佳,並且雪姬的女紅相當出色,就是比起山下一些十分有名的店鋪,也不弱分毫,再加上穆紅妝占山為王已經許多年,算是打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看人下菜碟,早就已經練出了一番相當不差的眼力,便隻靠近了瞧上一眼,就立刻推斷出來,雲澤即便不是什麽洞明弟子,也絕對是個大家公子。畢竟這一身看似已經破破爛爛的衣袍,可不是尋常人家能夠買得起的。


    隻是眼前這連山路都走不太動的軟貨,竟然還有膽子敢笑,就讓穆紅妝著實有些感到意外,拿捏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個扮豬吃虎的王八蛋,還是在自己家裏待得久了,生平頭一回見到這種場麵,就隻顧著有趣好玩兒,反而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若是前者,穆紅妝就肯定還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可若是後者,那眼前之人,就顯然是個切切實實的蠢貨。


    因為見多了刀口舔血的凶險,穆紅妝就難免是要小心謹慎一些,畢竟很多時候,她的任何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選擇,都足夠決定寨子裏很多兄弟的性命與安危。


    便不免是要謹慎一些。


    穆紅妝習慣性抓了把斜馬尾,重新恢複先前的張狂,冷笑道:


    “要錢要命這事兒啊,簡單!要麽老子一刀砍了你的腦袋,然後拿錢走人。要麽,自己乖乖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都交出來,老子就可以饒你一條狗命。若是值錢的東西夠多,能讓老子開心了,老子還能派人把你送去附近的村鎮,也能免得你繼續在山上受罪。”


    穆紅妝挑了挑下巴,別有深意補充道:


    “這附近的山上,可還有不少野狼會在夜裏出沒。到底選哪個,你自己看著辦!”


    雲澤身後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忽然嬉皮笑臉開口接道:


    “若是床上能讓咱們首領滿意快活了,就算沒錢,也不是不行啊!”


    一群渾人,當即就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起來。


    穆紅妝倒是不曾介意這些,畢竟都是一群刀口舔血,性命相交的兄弟,平日裏這種玩笑沒少開,也便早就已經習慣了。隻是再瞧一眼雲澤如今的這番模樣,穆紅妝就當即滿臉不屑嗤笑一聲。


    “就憑他?還想讓老子滿意快活?老子一個能幹他十個!”


    一群人再次哄堂大笑,甚至其中還有幾人打了個響亮的呼哨。


    被圍在中間的雲澤有些尷尬地雙手揣袖,目光掃過周遭,隨後看向那肩抗明晃晃一把環首大刀的女子,旋即頗為無奈地搖頭一笑。


    “個子雖然不高,口氣倒是不小。”


    言罷,雲澤也已經懶得繼續再在這裏跟這麽一群上不得台麵的山賊惡匪繼續浪費時間,隨手便就抹過氣府所在之處,取出了那把寒光映月刀。


    盡管瑕疵嚴重,可金剛杵如今是落在了西邊那條血河圍攏的範圍之中,暫且取不回來,一尺雪光又暫且留給了小狐狸,身無長物的情況下,就哪怕雲澤不太願意再用這把刀,也實在是別無他法。畢竟雲澤如今修為境界十分有限,又被靈紋烙印拴住了一身的血氣氣韻,流淌艱難滯澀,倘若真要手無寸鐵就敢迎向那口環首大刀,就哪怕大刀質地不佳,並且不算鋒利,可最終的結果,也肯定會是自己直接就被削去半個手掌,淒涼淒慘,鮮血淋漓。


    隻是寒光映月刀甫一出現,個子不高的穆紅妝,就當即臉色一沉,如臨大敵。


    包括其他的那些山賊惡匪,同樣都是一驚。


    大笑聲戛然而止,一群人麵麵相覷,方才終於回過神來,就立刻擺開架勢,小心翼翼開始各自後退。畢竟這一夥惡匪強盜,雖然很少阻截途徑此間的洞明弟子,卻也並非不是完全沒有做過這種事,而在以往阻截那些途徑此間的洞明弟子之時,也從來都是其他人負責從旁策應,以及阻攔那洞明弟子的退路,而真正需要出手的,則是隻有穆紅妝獨自一人。


    畢竟那些需要途徑此間的洞明弟子,他們見過的最差的一些,也是氣府境。


    下三品也好,中三品也罷,倘若真要上前,最多也就隻是消耗一些其體力罷了,卻要對其造成威脅,極難極難,甚至稍不留神就會送命,反而得不償失。


    穆紅妝手中環首大刀,已經刀尖點地。


    雲澤神情微冷,同樣不敢大意。


    雖有命橋境,卻是一身的血氣氣韻都因為靈紋烙印存在的緣故,就變得流淌艱澀,倘若真要強行調動血氣氣韻,就反而更加耗費體力,堅持不過一時半刻,便會徹底力竭。


    被迫無奈之下,雲澤就隻得暫且放棄,轉而一身刀意緩緩流淌浮現,明亮璀璨,於是手中寒光映月刀也就變得更加寒光耀眼。


    眼見於此,穆紅妝當即咬緊了牙關,暗罵果然是個扮豬吃虎的王八蛋,卻事已至此,也就隻能應戰罷了。


    畢竟雲澤的修為境界究竟如何,因為那張人臉麵具的緣故,穆紅妝就根本察覺不出,而就算是要轉身逃走,穆紅妝自己雖是有幾分希望,可其他那些寨子裏的弟兄,就難免遭殃。


    這些混跡在綠林江湖的,並不缺少血性。


    並且義字當先。


    但其實就算真的要跑,穆紅妝自己也根本沒有任何把握。畢竟身為惡匪強盜,並且還是名不見經傳的那種,就包括穆紅妝在內的這些山賊,其實修煉資源極其匱乏,而穆紅妝之所以能夠開辟氣府,也是因其修行天賦極佳的緣故,方才能在沒有靈決古經的情況下,憑借自身毅力與悟性,強行推演出氣府的開辟之法,卻其修行之路也就隻能到此為止罷了,畢竟接下來的命橋境,就需要借助外物才能真正築成體內命橋,甚至就連雲澤的修行之法也不例外,就對於十分窮苦的穆紅妝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就連靈決古經都沒有的穆紅妝,又哪裏還能得到什麽武功技法?


    又怎麽可能跑得過洞明弟子?


    穆紅妝手裏拎著那把環首大刀,咬牙切齒盯著雲澤,同時餘光注意到寨子裏的那些弟兄,在各自退出一些距離之後,就如同以往阻截那些隻有氣府境的洞明弟子一般,擺開架勢,隨時準備策應自己,並且阻斷了所有退路,就讓穆紅妝氣得幾乎是將牙齒咬碎。


    怪不得他們這群人隻能被驅趕到最西邊的地盤上。


    就連局麵究竟如何都看不明白,又怎麽能往東邊深入?


    往常途徑此間的那些氣府境洞明弟子,大多都是因為修行時間尚短,尚且年幼的緣故,方才隻有氣府境,單就穆紅妝見過的那些而言,無一例外。也正因此,穆紅妝才有機會可以出手,阻截那些途徑此間的洞明弟子,倘若當真能夠將其活捉,也或斬殺,就自然會有洞明聖地之人,送來大量金銀財物,以及豬馬牛羊,足夠他們隨意揮霍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必擔心其他。可如今站在這裏的這個,卻很顯然是個已經修有所成的家夥,這一群渾人,非但不曾抓緊機會趕緊逃走,反而擺開架勢,準備隨時策應以及阻斷退路,就分明是在自尋死路!


    倘若不是需要警惕雲澤隨時出手,穆紅妝都想要一個挨著一個拎起他們的領子問一問他們,除了口無遮攔和吃飯睡覺之外,他們究竟還會什麽?!


    但終歸也是自家兄弟,並且世世代代都是靠著攔路打劫與打秋風為生,穆紅妝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帶上寨子裏那些還沒離開山寨,並且雖然年事已高,但卻經驗豐富的老人。就哪怕隻有一個老人在,也能知曉此間狀況不妙,需要靠著穆紅妝拖延時間,而其他人則是需要盡快離開,以便穆紅妝之後想要逃走時,不會因為他們就被拖住後腿逃不得。


    隻是後悔歸後悔,穆紅妝已經別無選擇。


    除非是不講道義,自己逃走。


    可寨子裏的兄弟們卻是世代相交的關係,也便是說,倘若穆紅妝真的逃了,就會沒臉再回去山寨,而山寨,也再也容不下她。


    心中暗暗一歎之後,穆紅妝滿心苦澀,卻也很快就調整心神,腰身微微一沉,身形就立刻原地射出,手裏托著那把大得過分,比起自己身高也沒差多少的環首大刀,鐵環嘩啦啦一陣作響,速度極快,迎麵而來,沒有任何花哨,拖刀即斬。


    雲澤凝神以備,因為形同身負枷鎖的緣故,就實在不太願意過多動作,消耗體力,便直至穆紅妝臨近之後,方才終於抬刀格擋。便就隻聽鐺的一聲脆響,九隻鐵環嘩啦啦一陣響動,穆紅妝力道之強,匪夷所思,好似摧城拔寨一般,凶猛無匹,遠遠超出了雲澤的意料,就不免手臂一麻,臉色微變。而眼見於此的穆紅妝,卻是來不及覺得驚喜,神情凶惡,拖刀下斬,刀鋒相交擦出了一連串的火花,可怖勁力透傳刀身,襲向雲澤,如同洪水洶湧,傾瀉而來,逼得雲澤腳下滑退百步,方才站穩,就見到穆紅妝已經緊追而來,環首大刀嘩啦啦一陣作響,抬手再斬,毫無花哨。


    雲澤一身刀意流淌,明光璀璨,深知手中這把寒光映月刀中心是在刀刃末端,便手持刀柄尾端,將一身勁氣貫通刀身,強行壓下刀身重心,力透刀芒,揮臂橫斬,與那再度斬來的環首大刀相碰撞。


    火花四濺!


    雲澤當即手臂發麻。


    穆紅妝固然出身低微,但卻力道非凡,並且毫無保留,無所畏懼,環首大刀連連斬出,並無任何技巧,也並無任何花哨,就隻是憑著一身蠻力與人廝殺,刀光霍霍,風嘯颯颯。可穆紅妝雖然不懂刀法,卻也畢竟是個氣府境修士,刀勢一起,便就一鼓作氣,並且經驗豐富,速度極快,任憑雲澤連連抵擋,卻也難免是被逼到了一個險象環生的地步。


    隻短短瞬間,便就數百次碰撞。


    隨後陡然傳出鏗鏘一聲,環繞兩人的狂風就陡然一散,雲澤身形躍起,翻過穆紅妝頭頂,方才落地,便就立刻輾轉腰身,回手一刀直刺而出。隻是穆紅妝神情冷得可怕,眼見於此,也不慌張,環首大刀背有九環,刀身一轉,便就將那寒光映月刀困入其中,旋即手臂一抖,那洶湧如同洪水決堤一般的勁力,便就陡然擰得雲澤手腕哢嚓一聲,若非鬆手及時,就要被直接扭斷。


    可即便丟了手中長刀,雲澤也依然不慌不忙,畢竟早先時候是不曾料到這山野之間的一位山賊首領,竟然也會有著如此實力,方才會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就一直被壓製道現在罷了。而如今長刀一丟,穆紅妝刀身一甩,將其丟出,就反而給了雲澤可以喘氣的時間,便一身拳意流淌,腰身隻稍稍一沉過後,便就主動撲殺上前,勢如破竹的一拳轟然砸在那口環首大刀上,勁氣十足,徑直砸破了肉眼可見的一道氣弧,也讓那口環首大刀,當即發出哢嚓一聲,直接攔腰折斷。


    穆紅妝神情急變,卻也毫不遲疑丟下斷刀,咬緊了牙關直接一拳揮出,一身血氣汩汩而動,洶湧澎湃,勁力剛猛無匹,砰的一聲重響,讓人牙齒發酸。隨後,雲澤身形爆退,落地之後,拳峰就已經迅速紅腫,手臂發顫,並且髒腑也被慘遭牽連,震蕩不已,疼痛難忍。卻再反觀穆紅妝,卻是依然雙腳穩穩站在原地,隻是晃了晃有些疼痛的手腕罷了。


    雲澤的本事,比穆紅妝預料中的差了很多。


    而雲澤能夠發揮出來的本事,也比起本身預料中的差了很多。


    畢竟是無法動用一身血氣氣韻,雲澤的很多手段,就在很大程度上被限製了下來,而若隻拚肉身,穆紅妝就哪怕不曾動用一身血氣,也顯然要比雲澤強出不止一籌。


    很顯然,老秀才早先所言不曾有假,而雲澤也確實不曾有過一身血氣氣韻循序漸進逐漸增多的經曆,就對於血氣氣韻的掌控,以及自身實力的了解,十分匱乏,使其會在對敵出手之時,明明身懷十分力,卻最多也就隻能施展六七分而已,方才落到如今這麽一個,明明修為境界要比穆紅妝更強一些,肉身也就理應更強一些,卻偏偏到了這麽一個落在下風的地步。


    雲澤感慨連連,卻也無計可施,並且還要先行度過眼前的難關才能考慮其他。


    隻是幾番碰撞過後,雲澤雖然落在了下風,但穆紅妝卻也依然不敢心存大意,畢竟雲澤始終不曾動用過絲毫血氣氣韻之事,穆紅妝心知肚明。


    是將自己當成了磨刀石?


    穆紅妝咬牙切齒,眼眸之中凶光更甚,腳下轟然踏出一步,一身蠻橫勁力,直透地底深處,就導致其腳下地麵,立刻蔓延出一道道蛛網裂痕。


    旋即借助反彈之力,穆紅妝暴喝一聲,直接撲殺上前,出拳如同暴雨傾盆,並且每一拳都是勁力十足,勢大力沉。因為形同身負枷鎖的緣故,雲澤躲閃艱難,就被迫隻能選擇硬碰硬,拳碰拳,卻相較於穆紅妝的毫無章法,雲澤則是雙拳接連遞出,雙臂之上拳意流淌,氣息銜接,連綿不絕,就在度過了最初的艱難之後,反而逐漸站穩了腳跟。


    於兩人之間這方寸之地,咫尺之間,接連響起陣陣有如擂鼓一般的巨大聲響。


    狂風環繞呼嘯,飛沙走石遮眼!


    周遭那一群渾人,看得連吞口水,目瞪口呆。


    而在上百此拳腳碰撞過後,看似不分上下,可雲澤卻是有苦自知。


    畢竟形同身負枷鎖,對於體力的消耗,雲澤就遠在穆紅妝之上,也便是在接連不斷的碰撞之下,雲澤就逐漸開始力有不逮,並且之前留下的傷勢,也已經加重了許多,就出手的速度稍稍一緩,想要借助下一次碰撞之力,暫且分開戰場,緩一口氣。而在此之間,對於雲澤之所以不曾動用一身血氣氣韻的理由,已經隱有猜測的穆紅妝,則是立有所覺,便不動聲色將腳掌重重踩入泥土之中,腰杆擰轉一拳遞出,看似是與先前一般,卻其中勁力,要比先前的上百拳都更甚許多。並無察覺的雲澤同樣揮拳迎上,卻在碰撞之時,方才察覺,神色陡然一變,卻也已經來不及,手臂之中就立刻響起一連串的爆豆聲響,整個人也都直接倒飛出去,遠遠砸在了地麵上,不斷翻滾。


    方才遞出了真正傾盡全力一拳的穆紅妝,一拳過後,沒有絲毫停頓,腰身一沉,就立刻緊追上前,而雲澤也就隻是方才翻身而起,剛剛蹲身落地,還沒來得及抬頭,隻聽見一陣風聲襲來,就立刻被緊隨而來的穆紅妝一腳掃在脖頸上,發出哢的一聲脆響,口中溢血,身形也當即再度橫飛出去,懸空掠出人群之後,接連砸斷了兩顆枯樹,又撞進了一片山石之中,身形接連翻滾,碰撞聲絡繹不絕。


    既有山石開裂,也有頭破血流。


    到好不容易終於落穩之時,雲澤就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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