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水流漫卷天穹,許久方才終於返回雲澤身邊。


    美人章蘿與矮漢史墨已死,可即便如此,雲澤也依然不敢放鬆下來,而是雙眼死死盯著那已經如瘋如魔的穆紅妝。於其周身,血紅氣機的外衣依然如同水流般緩緩浮動,飄逸出千絲萬縷緩緩匯聚在其頭頂上空,凝聚成那形態不穩,模樣模糊的龐大異象,不斷傳出陣陣時有時無的低吼,伴隨穆紅妝低沉嘶啞的吼聲一起,可怖氣機上湧天穹,下通地戶,地麵輕輕震動,不斷開裂,一塊又一塊碎石也在其周身氣機之中緩緩浮動而起,而最終化成飛灰消散。


    寨子裏的人,已經所剩無幾,為數不多。


    盡管已經瞧出了穆紅妝如今的異樣,可其中一人,仍是不知死活嚐試著小心翼翼靠近上去。卻隻方才走出兩步,穆紅妝一雙猩紅眼睛,就立刻猛然瞪去,嚇得那人當即身體一顫。而在隨後,顯然已經神誌不清的穆紅妝,就身形陡然一閃,甚至就連雲澤都沒看清穆紅妝究竟是如何消失在原地,又是如何出現在那人側麵,唯獨聽到撲哧一聲,那在展現出氣府異象之後便完全喪失了理智的穆紅妝,就已經一拳打碎了那人的頭顱。


    紅白四濺!


    “首...首領?!”


    寨子裏幸存的其他幾人眼見於此,臉色當即大變,卻不待其有任何反應,猶比發狂野獸一般凶狠的穆紅妝,便就再度身形一晃,就立刻消失在原地,繼而殺入人群之中。


    這些最多不過七品八品修為的小修士,在美人章蘿與矮漢史墨口中,甚至還隻能說是小小修士的人,猶自有些不敢置信,畢竟穆紅妝平日裏身為此間首領,雖說是個口無遮攔,並且蠻不講理的主兒,卻在對待兄弟們的方麵,從來都是無可挑剔。卻如今,這位曾經還是與他們榮辱與共的首領,出手卻毫不留情,噗噗噗的悶響聲絡繹不絕,而紅白四濺之物,也很快就鋪滿了地麵。


    直至最後一人的頭顱也被身形一晃便就出現消失的穆紅妝一拳打碎,一直都在趁機恢複氣力體力的雲澤,方才終於如臨大敵。


    龍口劍所化龍口溪金光燦燦,浮動搖曳於其周身,仿佛一條靈蛇匹練一般,道道金色劍氣藏納於水流之中,或可說不顯於外,畢竟是在殺機畢露之前,誰也難以察覺水流之中蘊有無數鋒銳劍氣。或可說顯如金玉,畢竟是水流緩緩浮動有金光粼粼,燦燦生輝,瑩潤有加。


    雲澤不敢有分毫大意輕視之舉。


    還未突破命橋境前,如今身負四道靈紋鎖鏈的雲澤,就比起穆紅妝稍差一線,而其如今不僅突破了一個境界,更展現出這般殺機戾氣格外沉重的異象,就哪怕雲澤已經動用了這把來自雲溫裳的龍口劍,卻也不敢言說必定能夠勝過穆紅妝。


    除非是割舍一張雪姬親手繪成的符籙,雲澤才有必勝的把握。


    隻是倘若穆紅妝能夠恢複清醒,就必然不會與他生死相向。盡管相識不久,並且兩旬時間也就隻是見過兩麵罷了,甚至就連說過多少話都能輕而易舉數得過來。但深諳人心善惡是是非非的雲澤,卻對穆紅妝這種性情之人拿捏得十分準確。而另一方麵,則是符籙已經所剩不多,畢竟原本最多也就隻有六張罷了,從最開始在北城南域的時候損耗了一張,到後來在嵇陽一口氣損耗了三張,如今雲澤的手中也就隻剩兩張符籙,用一張就會少一張,少一張就會少條命,自然會被雲澤格外珍稀,不想隨意動用。


    穆紅妝一身血紅氣機翻湧不定,化成千絲萬縷緩緩飄溢而出。


    血紅異象戾氣翻湧,殺人越多,戾氣越重,以至於此間戾氣通天而起,竟是引來更加厚重的滾滾烏雲,遮掩星海,卷殺月光,漫天都是飄零碎光。


    穆紅妝猩紅雙眼,終於還是緩緩轉向了神情複雜的雲澤。


    全無半點兒理智可言。


    其眼神中的戾氣之重,哪怕金色水流緩緩卷動,覆護於其身旁,也依然是在甫一對上視線之時,雲澤就立刻呼吸一滯。


    隻覺得好像是有漫天血海劈頭蓋臉地撲殺而來。


    雲澤神情微微一變,立刻擺開架勢,周身金色水流緩緩遊蕩,鋒銳劍氣藏於其中。卻毫無征兆的,穆紅妝陡然就消失在雲澤的視線之中,旋即就有一陣呼嘯風聲由自背後傳來。雲澤心頭悚然一驚,下意識俯下身形,一隻血紅包裹的拳頭,便就立刻擦著其頭頂而過,就連發絲都被拳風絞碎,連同雲澤身形也仿佛感受重錘,猛地飛撲出去,狠狠撞在了地上,旋即雙手一撐,身形翻越而起,穩穩落地。


    卻方才抬頭,穆紅妝就已經手中握刀,揮拳殺至近前。


    身法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雲澤瞳孔擴張,於間不容發之際,終究還是再次俯身貼地,堪堪躲過了穆紅妝的一拳揮砸,隨後就雙腿一蹬,身形猛地撲殺而出,周身環繞金色水流龍口劍,猛地一拳砸在穆紅妝的小腹上,發出砰的一聲沉悶重響。


    隻是猩紅氣機飄溢流淌,如同水流一般,雖是被雲澤一拳打得散開了一些,卻也很快便就重新凝聚,補全了空缺。來不及撤退的雲澤,手腕拳頭都被包裹在其中,一瞬間,腐蝕刺痛錐心而來,甚至是雲澤方才察覺到痛楚之時,其手腕拳頭,就都已經皮膚消融,暴露出血淋淋的筋絡骨肉。


    雲澤臉色大變,嚐試抽拳,卻是被死死吸附在其中,迫不得已,便就旋身直踹一腳踏在穆紅妝的心口處,勁力十足,又是砰的一聲沉悶重響,方才終於踹得穆紅妝跌跌撞撞退後幾步。


    可即便如此,雲澤的拳頭也在脫離那些猩紅氣機之時,被扭斷了手腕,如今就隻能無力下垂。


    穆紅妝腳下站穩,喉嚨中又一次發出沉悶低吼。


    而那不知真身是為何物的血紅異象,則是戾氣橫生,不斷攪動風雲變幻。天穹垂掛烏雲滾滾,有暴風席卷,吹起飛沙走石,更連那些屍骨血肉也被牽扯在其中,就帶起腥光陣陣,腥氣刺鼻,讓人睜不開眼睛,也隻得暫且屏息。


    在其下方,雲澤緊咬牙關,隻能眯著眼睛看向穆紅妝,警惕著其格外迅疾的身法速度,以防不測。


    隻是穆紅妝卻對方才的一拳一腳恍若未覺,頭顱低垂,發絲遮麵,雙臂無力掛在身側,同樣是毫無征兆,身形就立刻消失在原地。


    一直死死盯著穆紅妝的雲澤,心頭駭然,卻也不敢遲疑分毫,當即沉腰落胯,雙腳踏實,嵌入地麵之中,旋身便就一肘甩出,正正撞在穆紅妝揮砸而來的拳頭上。隻是甫一碰撞之際,雲澤就立刻神色大變,隻覺得像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可怖勁力瞬間便就貫穿了其手臂,便當即響起哢嚓一聲,肩膀後方,手臂骨骼錯位之後直接刺出皮肉,白骨森森,鮮血淋漓。


    劇烈的痛楚之下,雲澤實在壓抑不住,從牙縫中擠出了一聲悶吼。可穆紅妝卻是一拳落罷,猶自留有不少餘力,腳下甫一踏穩,便就立刻揮拳砸出,生生撞破了肉眼可見的氣弧,而雲澤卻是不敢再與穆紅妝比拚肉身蠻力,便隻得側身躲過。卻即便如此,穆紅妝這一拳帶起的可怖風暴,也依然是將雲澤整個人都撞得橫飛出去三十餘丈,最終狠狠撞在了一塊巨大山石上,直接將那山石撞得四分五裂,煙塵滾滾,方才終於勉強落入碎石之中停了下來。


    六髒六腑皆受震動,雲澤咬不住牙關,一口鮮血直接噴成血霧。


    異象者,皆作搏殺真解。


    可穆紅妝的這般異象,卻著實古怪,非但不是什麽威力巨大的搏殺真解,並且戾氣如此沉重,甚至雲澤就隻是被擦碰些許,就已經戾氣入體,如同一根有一根鋼針一般,遊走在四肢百骸,隻短短瞬間,就讓雲澤吃盡了苦頭。


    猶似當初利用那一尺雪光的凜冽殺性砥礪體魄一般。


    但其一身血氣氣韻,卻是正被四道靈紋烙印壓製在氣府命橋之中,流淌艱澀,也就實在難以將這戾氣驅除。


    而雲澤正大口喘息之際,金色水流就忽然漫卷而起,原來是穆紅妝拳風掃中雲澤之後,好不停留,緊追而來。出自雲溫裳之手的這把龍口劍,金光燦燦,雖然還未步入王道聖兵的行列之中,卻也已經蘊生了些許靈性,故而言之天下法寶第一劍,方才自發而動,嘩啦啦流淌,攔住了穆紅妝排山倒海的一拳。


    轟隆一聲,天驚地動!


    金色水流劍氣陣陣,絞殺血紅氣機,漫天漫地都是金色與血色。而在其中,穆紅妝麵容猙獰,雙眼猩紅,腳下踏定狂風席卷,接連揮拳砸向那股金色水流,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飛沙走石之間,好似天翻地覆一般。


    這也算是命橋境?


    雲澤看得心頭悚然,眼見金色水流龍口劍水花翻湧,卻始終不曾被穆紅妝揮拳破去,便暫且放鬆了一些,旋即四下望去,咬牙切齒破口罵道:


    “老秀才!老不死!狗東西!你再不出來幫忙,老子就真要死在這裏了!到時候可別怪老子在地底下也天天咒你生個兒子沒屁股上沒眼!還有,這女人他娘的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


    遠在三山之外正好整以暇作壁上觀的老秀才,聽得分明,當即臉膛變得黝黑無比。而其身側,早在多日以前就已經趕來洞明聖地的席秋陽,則是麵露意外之色。畢竟先前還在學院時,雲澤從來不會如此囂張大罵,卻不曾想,如今再見,竟是已經變得這般模樣。


    便眼神古怪看了一眼老秀才。


    方才出手毀去了那些個靈兵法寶的老秀才,當即冷哼一聲。


    “別看老朽,這小子如何學會的這些罵人髒話,老朽也並不知曉。”


    隻是席秋陽卻搖頭哂笑道:


    “晚輩也未曾說是前輩教會了澤兒說這些。”


    聞言之後,老秀才當即一滯,旋即恨恨瞪了一眼席秋陽。


    而在遠處,龍口劍固然是為天下法寶第一劍,可畢竟其中靈性也才隻是將將萌芽,如同方才誕生的幼、童一般,尚且需要劍主操縱,方才能夠展現出殺性威力。可雲澤卻是一身血氣氣韻都被四道靈紋烙印壓製得動彈不得,這號稱天下法寶第一劍的龍口劍,自然也就有力無法使,隻能被動挨揍。


    穆紅妝一拳又一拳,不必換氣調息一般,轟隆隆作響,耗費許久,終究還是一拳將那金燦燦的溪水徹底打穿。金色劍氣胡亂四濺之間,穆紅妝身形猛然衝出,又一次盯上了已經身受重傷的雲澤,隻身形一翻,勢大力沉的一拳,便就立刻猛砸下來,周身裹挾血紅氣機滾滾陣陣,戾氣翻湧如同大江大河,以至於牽連天雲倒掛,以穆紅妝為中心匯聚成一座巨大的漩渦,戾氣呼嘯於漩渦中心,絞殺月光星河,落下點點熒光。


    雲澤睚眥欲裂,隻得伸手撫過氣府所在之處,取出了一張靈紋符籙。


    是不知緣由如何就平白浪費了一張符籙也好,或是迫不得已殺了未來的一大臂助穆紅妝也罷,在自己的性命安危麵前,都終究不過小爾。


    卻當雲澤正欲撕毀符籙之時,已經看戲看了許久的老秀才,終於現身在雲澤麵前,屈指一彈,那勢如千鈞揮拳撲殺而來的穆紅妝,身形就立刻倒飛出去,甚至就連揮拳的手臂都在哢嚓一聲中,被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而在隨後,老秀才身形一晃,便就直接追上,探出一指壓在穆紅妝眉心處,看似平平無奇,甚至見不到半點兒靈光,卻是輕而易舉便將穆紅妝由自半空之中按了下去,如同炮彈一般,轟隆一聲砸入地底。


    緊隨其後,老秀才一步踏出,縮地成寸,已經急追而去。煙塵滾滾之中,穆紅妝的低吼聲連連響起,直至一陣洶湧戾氣卷動的可怖風嵐漫卷而出,將煙塵吹散,雲澤方才見到,那在展現出自身異象之後,就立刻變得如瘋如魔的穆紅妝,已經被老秀才反擰獨臂,腳踏腰眼,被迫跪在了地上,無論如何掙紮,都始終動彈不得。


    卻已經落到了這般境地,也依然不曾清醒過來。


    老秀才眉關微蹙,許久方才深深一歎,手腕一擰,便就將穆紅妝尚且完好的那條手臂直接擰斷,隨後腳尖連點兩下,便就響起喀嚓喀嚓兩聲脆響,是將穆紅妝的雙腿也都打斷。


    至此,老秀才方才鬆手,任憑已經手腳盡斷的穆紅妝隻能趴在地上,卻也依然蠕動著身軀,猩紅著雙眼,想要張嘴撕咬老秀才。


    雲澤眉頭擰緊,舒展不開,旋即抬頭望向那戾氣沉重的異象。直到雲澤開始拿著自身因為吃人便就橫生而出的戾氣與之作比對之後,方才察覺,那血紅異象所蘊生的濃重戾氣,是自己所有的戾氣百倍千倍也不止。


    殺氣戾氣這種東西,雲澤隻曾輸過景博文與陳子南。


    甚至就連顧緋衣的殺氣之重,也比不上雲澤。


    畢竟也曾做過同類相食的那般滔天之惡,就實在是罪孽深重,殺氣戾氣重一些,也便理所應當。


    可穆紅妝的這件異象,卻仿佛其本質上便是不知為數多少的戾氣凝聚而成。


    雲澤揮手收起龍口劍,也收起符籙,隨後取了兩枚丹藥塞入口中,在借助藥力化解掉那些侵入體內的戾氣之後,方才鬆了一口氣,緩步上前,眼神陰冷看向老秀才。


    “你最好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怎麽回事。”


    聞言如此,原本還在沉思的老秀才,當即眉頭一挑,冷笑一聲道:


    “倘若老朽不解釋,你待如何?”


    雲澤眼睛一瞪,啐了口唾沫道:


    “那老子就不入洞明聖地了,直接打道回學院!”


    老秀才嘿的笑了一聲。


    “那就回去吧,瞧一瞧到底是楊丘夕那小子能幫你解開這靈紋烙印,還是你能為了這點小事兒,就請得動老薑王親自出手幫你解決這靈紋烙印。”


    “你...”


    雲澤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滿臉賊兮兮模樣的老秀才,卻是憋了許久,都沒憋出第二個字來。


    老秀才一腳蹬開已經蠕動身軀爬了過來的穆紅妝,旋即好整以暇轉過身來看向雲澤,滿臉挑釁的模樣開口言道:


    “既然已經上了老朽這條賊船,很多事,就已經由不得你了。老朽也勸你最好乖乖走完這八千裏路,別想著直接打道回學院,畢竟此一去萬裏迢迢,可是要比去往洞明聖地遠得多。而且實話告訴你,楊丘夕那小子現在就在不遠處,而其之所以在此,也正是為了跟老朽探討你的修行一事而來,但你看他現在可曾現身在你麵前?所以啊,老朽也勸你以後最好還是少罵人,損陰德不說,還會敗壞風氣,而且等你回到洞明聖地之後,倘若老朽不高興了,也絕對不會介意讓你從頭開始,再走一遍,至於那靈紋烙印,也還可以多來幾道。畢竟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可以浪費,並且根基打得越牢靠,以後的路,也就走得越順暢嘛!”


    老秀才嗬嗬一笑,並不理會雲澤越發陰沉難看的臉色,繼續開口道:


    “還有一事,之前老朽與楊丘夕閑聊時,他曾提到,上一任的開陽麟女顧緋衣,好像也就三五年時間就會從奇山昆侖出來了吧?並且甫一出關,就會直接跟隨那位許閣主去往位於極北之地的補天閣。倘若老朽讓你來回走個三五次,走上十年八年的...”


    言罷,老秀才又是嗬嗬一笑。


    雲澤一陣咬牙切齒,盯著老秀才瞪了許久,忽的就咧嘴一笑,伸手指了指四肢盡斷之後,就算是趴在地上隻能蠕動前行,也依然還在嚐試靠近過來,想要張嘴撕咬的穆紅妝。


    “還是先說說她的事吧,您老身為洞明聖主,真就一無所知?”


    聞言如此,老秀才深深看了雲澤一眼,也不繼續計較先前的那些,低頭看向穆紅妝,眉關緊蹙,許久之後方才深深一歎。


    “你可知,此女修行至此,並未掌握任何靈決古經?”


    雲澤當即愕然。


    老秀才繼續開口道:


    “其修行天賦絕佳,乃是老朽生平僅見,甚至無需任何靈決古經,也可開辟氣府,就等同於是在這世上原有的修行道路之外,重新走了一條嶄新的道路出來。如此天賦,就哪怕放眼古今,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的事,可卻偏偏發生在了她的身上...老朽曾經翻閱古籍,方才得知,一旦此般天賦顯現世間,也就意味著,這一個修行時代,已經走到了終點,即將落幕,而擁有此般天賦之人,則極有可能便是新的修行時代開辟者。隻可惜,此女卻是遺傳了的瘋血。”


    老秀才眉宇間愁雲不展。


    “而此事真要說起來,其實也要追溯到萬年以前。至於具體如何,老朽便就不與你詳說了,你就隻需知曉,瘋血來源,其實是萬年以前的一位鑄造師,采集了上百入聖異獸心頭血煉製而成的一把滴血劍,並且最終抵抗不住滴血劍中所蘊戾氣的反噬,就導致自身血脈異變,方才使其心頭血,變成了這所謂的瘋血,並且另外衍生出了一種,那上百入聖異獸雜糅而成的古怪異象,可以反噬宿主,使其喪失理智,淪為一介隻會嗜血殺人的野獸,並且如此異象使用越多,反噬就會越發的厲害,直至再也沒有任何清醒,就還會使其失去人身,徹底變作異象那般的可怖模樣。而在最初時的那位鍛造師,就是落到了那般地步,造下了無數殺孽,並且實力之強,就連當時的那位絕世大聖,都無計可施,最終是被人皇遠隔上百萬裏的一道殺機,將其斬殺,方才終於解決了那場幾乎波及到一整個天下的大患。”


    “但其雖是身死,可這般異象與那瘋血,卻是可以隨著血脈延續,代代相傳。而也正是因此,擁有瘋血的這一支血脈,在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不曾再出現過任何修士,而即便有人修行,也從來不會動用其氣府異象,怕的就是會最終淪為那般淒涼模樣,為禍世間。也便是說,這般異象,其實已經許久都不曾現世,隻可惜...此女誕生之際,她那隻是凡人未曾修行的母親,卻因難產而亡,就還沒能來得及將祖訓傳下,加之其父也對此一無所知...”


    老秀才深深一歎,抬起雙手用力搓了搓臉頰,滿麵愁容。


    “原本老朽還以為此女乃是深明大義之輩,畢竟此女當初開辟氣府之中,就已經意識到那異象的與眾不同,老朽便就未曾插手其中。卻不曾想,這一次,竟是將她逼到了這般地步。”


    聞言之後,雲澤終於大致明了,輕輕點頭,又略作沉默之後便就開口問道:


    “那,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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