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西邊那場導致了無數星辰隕落的大戰,舉世之間,知之者並無幾人,而一座聖地的隕落,也不會在那位已經活了上萬年的老聖主甫一化作飛灰之時,就立刻呈現出極大的頹勢。天道不仁,天道無形,有關底蘊與大道偏頗的流逝,從來都是悄無聲息的,以至於當這件事終於有了一些苗頭與痕跡的時候,其實已經是一落千丈的巨大差距,並且難以補回。


    雲澤坐在寨子裏最大的大堂屋頂,親眼瞧見了遠處的光華升起,也親眼見到了隕落星辰。一道又一道肉眼可見的虛空漣漪席卷萬裏之遙,嘩啦啦一陣抖動,好似天翻地覆一般的場景,以至於就連這座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大山,也沒能幸免於難。因此,寨子裏如今已經一片狼藉,許多並不結實的木屋倒塌,轟隆隆的聲音,自從遠處的光華開始亮起之時,就一直接連不斷地傳來,直至那場突如其來的大戰,又突如其來地結束,第一棟房屋倒塌帶起的煙塵,還尚且沒能完全散去,由自停留在這座山寨之中。


    雲澤手裏拎著一葫土窯燒酒,眉關緊蹙。


    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雲澤的眼力雖然不差,但卻著實看不到具體的真相。尤其大聖之戰,光華刺眼匪夷所思,就哪怕雲澤根基牢固,血氣氣韻相當渾厚,卻也依然不免被那一道又一道道佛光神輝刺痛雙眼,便落了個眼眶通紅,止不住流淚的慘淡模樣。


    上一次遠在星河之中,親眼目睹了青丘老祖與那火氏老嫗的一戰,其實也是因為那位青丘老祖有意想讓雲澤親眼看一看真正的大聖修士,究竟有著怎樣的偉力,又為何可以抬手彈指之間,便讓一顆又一顆星辰灰飛煙滅,方才分出了部分心神,將雲澤庇護在其氣機之下,方才能夠親眼見證一位來自古代的絕世大妖,以及一位當世人間的大妖,修為境界究竟已經可怕到了一種怎樣的地步。


    但其實倘若那位青丘老祖當真想要將火氏老嫗斬於星河之中,雖然算不上翻手可為,卻也輕而易舉,隻是因為考慮到當今之事,就終歸還是需要當世之人去解決,尤其青丘狐族如今僅剩的那隻青丘狐,因為族群覆滅的緣故,能夠支撐她一直堅持下去的,也就隻剩因為滅族帶來的切骨之恨,方才沒有對其施以殺手,就是想要雲澤與那小狐狸,依然有個足夠遠大的方向,不會因為其他種種,就迷失了道路。而雲澤與小狐狸又是否懂得那位青丘老祖的良苦用心,就並非那位青丘老祖還能知曉的了。


    其實對於青丘老祖而言,雲澤與小狐狸是否懂得,都無關緊要。


    隻需目的達成,就已經十分足夠。


    而至今日,又一場大聖交戈落幕,雲澤喝空了葫蘆裏的最後一口酒,隨手一丟,便就縱身下了屋頂,返回大堂之中。


    早在之前時候,雲澤帶著穆紅妝返回山寨,就隨手將其丟在了大堂裏的那張虎皮大椅上,因為椅子足夠寬敞的緣故,再加上穆紅妝的身材其實相當嬌小,就哪怕直接躺在上麵,也猶有許多空間。隻是如今已經過去了半夜時間,因為老秀才一指之力,就昏迷不醒的穆紅妝,也依然不能徹底安分下來,是哪怕依然昏迷不醒,也仍舊不斷晃動著身軀,偶爾還會無意識發出一聲又一聲嘶啞的低吼,齜牙咧嘴的模樣,著實猙獰。


    很顯然的,穆紅妝體內瘋血的影響,還沒有完全褪去。


    返回大堂之後,雲澤就隻瞥了一眼穆紅妝如今的狀態,便就不再理會,閑庭信步通過偏門,找到了穆紅妝的閨房所在。


    房中陳設,隻能用簡陋粗糙來形容,根本看不出這是一間女子閨房。或許其中唯一能夠證明此間乃是女子居住的,就隻有被穆紅妝棄在角落裏已經吃灰許久的梳妝台,上麵的灰塵已經足有一指厚,零零散散擺著一些胭脂水粉,至於價格幾何,對此並不精通的雲澤就著實看不出。


    手指緩緩抹過梳妝台的桌麵,看著指尖格外厚重的灰塵,雲澤口中當即嘖的一聲。


    手指來回搓了搓,清理幹淨沾染到的那些灰塵之後,雲澤便就直接去了那張原本屬於穆紅妝的大床。人小床大,以至於就連雲澤躺在上麵的時候,都還留有極大的空間,足夠像是薑北那種人高馬大的,再躺兩個。


    忽然記起薑北的雲澤,眉關微蹙。


    薑北與薑星宇的麟子之爭,其實雲澤早在之前陪同顧緋衣一起去往開陽聖地的時候,就已經有所耳聞。隻是薑星宇具體是個怎樣的人,雲澤與顧緋衣,就著實一無所知,畢竟雙方之間唯一有過的一次接觸,也就是在那座古代妖城,卻也大抵可以說是點頭之交,一麵之緣,畢竟他們也是在甫一進了妖城之後,就立刻分道揚鑣。


    捫心自問之下,其實雲澤是不太願意薑北出事的。


    畢竟兩人之間是從很早之前就已經相識,相互之間也算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就相較於其他人而言,雖然薑北也是一個心機城府十分深沉的人物,可終歸是要強過那不知為何就忽然崛起的薑星宇,並且不止一點半點。


    並且倘若薑北能夠一直坐穩麟子之位,就無論現在還是未來,都在薑家有著極大的話語權,就對於雲澤而言,是個極大的臂助。當然,雲澤也從來不曾指望薑北能夠傾盡一家之力在他危難之時出手相助,可其他的一些小事方麵,以及一些不會太過危及薑家的方麵,卻會有著很大的幫助。


    而真正能夠像是之前的穆紅妝那般,為了某件事就不顧一切的...


    六姑姑雲溫裳肯定是一個。


    希兒如今已經全身心地押寶在自己身上,就也能算一個。


    除此之外的,可能還有顧緋衣,就隻是可能罷了。


    再者便是雪姬、木靈兒,少年項威,以及丁啟茂。


    小狐狸都不在其中。


    但最後的三人,不顧一切利弊與自身安危的可能性,其實不算太大。


    雲澤掰著手指一個又一個數了過來,小心謹慎,不敢錯漏,畢竟這件事其實是事關雲澤能夠給予多少信任的關鍵所在。隻是當一根又一根手指立起之後,雲澤就忽然看著雙手十指之中,尚且還在緊扣手心的三根手指,微微出神。


    其中有人可以真正做到為他不顧一切,那能夠讓他為之不顧一切的,又有幾人?


    顧緋衣應該是一個。


    然後...


    六姑姑?


    雲澤眉關緊蹙,苦思冥想了許久之後,最終也不過隻是輕輕搖頭,頗為自嘲地一笑罷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盡管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在如今世上已經被完全曲解,但其實相當適用,畢竟世道如此,也隻有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人,才能活得更加平坦順暢。


    若非如此...


    便如房間外麵還在大堂裏的穆紅妝。


    不就是落到了一個“天誅地滅”的可憐下場?


    這世上哪還有什麽善有善報,又哪還有什麽惡有惡報,畢竟就連老天爺都已經自顧不暇的,又怎麽還會分心理會人間這些“芻狗”的好死難活。


    都說人心不古。


    確實如此。


    就像最初時候,坊間有句話叫“修鞘補漏雙瞎眼,殺生放活子孫多”。卻到如今,就變成了“修橋補路雙瞎眼,打僧罵道兒女多”。


    “嗚呼哀哉!”


    雲澤學著一些文人的模樣,搖頭感慨,旋即一翻身便就坐了起來,靠著床頭,又拿出了一葫土窯燒酒,一邊想著如今那在學院裏的少年項威,是不是已經因為種種原因,就變得名聲大噪,一邊仰頭喝酒,想著那個涉世未深的家夥,是不是會遭人誆騙。尤其那來自北城東域姬家的宋彥斌,肯定會在見到項威的潛力之後,就第一時間找上門去,許以重利,想要將其納入姬家麾下。


    但其實這件事有著很大的蹊蹺,若非如此,雲澤也就不會一直將其丟在一旁,不管不問。可雲澤自己能夠察覺到其中蹊蹺,那涉世未深的少年項威,卻未必可以——畢竟他也是個傻講義氣的家夥,就隻是為了方才相識不久的顧緋衣一場根本不曾放在心上的人情相贈,便不顧自身安危,隨同一起涉險前往開陽聖地。


    並且還因為那位海外姑娘一次酒醉之後十分隨便的“投懷送抱”,就一門心思全都牽掛在人家身上。殊不知,這所謂的“投懷送抱”,在風情迥異的海外而言,其實再正常不過,甚至雲澤還曾聽說過,許多海外人就連打招呼也會親吻臉頰。


    倘若項威忽然結識了一群海外姑娘,每一個都會為他親吻臉頰,又會變成一副怎樣的場景?


    雲澤當即咧嘴一笑,不無惡意地想著,那個時候的項威肯定會羞愧得無地自容,以至於那張膚色黝黑的臉頰都會變得通紅通紅,實在是滑稽可笑,就立刻心情大好。


    又一口酒喝下。


    心情就又低落了下來。


    便直接起身來到大堂門外,在門檻上坐下,遙望西方。


    常望西,常望西,又念雪滿枝頭覆青絲。


    三五年之期。


    ...


    整整兩日過後,穆紅妝方才終於清醒過來,許是因為瘋血發作便會讓其喪失理智的緣故,蘇醒過來的穆紅妝,神情萎靡,眸光黯淡,並且因為手腳全部都被老秀才親手折斷的緣故,盡管雲澤已經重新幫她接了起來,卻也需要好好養傷,直至完全恢複才可以,就隻能暫且躺在那張虎皮大椅上,動彈不得。


    對於寨子裏安靜得出奇這件事,穆紅妝問也不問,提也不提,隻是望著屋頂橫梁發呆。


    其實就哪怕動彈不得,穆紅妝也能猜到,寨子裏的人很有可能已經死光了,甚至是除她之外,一個不剩。


    畢竟那位有著靈台境修為的女子修士,手中靈兵法寶的數量之多,實在是匪夷所思,再加上雙方修為境界的差距有如天壤雲泥,就哪怕寨子裏的人再多,也根本經不起折騰,很快就會被殺得幹幹淨淨,一個不剩。


    生如螻蟻。


    可那女子,也不過一隻小蟲罷了。


    而如洞明聖地那般的龐然大物,可不會在意這些螻蟻蟲子之間的“小打小鬧”。


    人命大於天這種說法,終究還是各人各異。


    穆紅妝深深一歎。


    大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不多時,雲澤便就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米粥掀開門簾走了進來。畢竟穆紅妝也是他的救命恩人,這點毋庸置疑,畢竟倘若沒有穆紅妝,雲澤也就根本沒有什麽生還的希望,甚至老秀才都未必會在後來暗中出手相助。就即便穆紅妝那番所作所為,隻是為了償還雲澤的一個人情罷了,可雲澤也依然難得大方了一回,小心翼翼將每一口米粥都吹涼了,才會喂到穆紅妝嘴邊。


    尤其接下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也需要兩人一起走。


    並且穆紅妝的瘋血也不會隨時都有可能忽然發作,雲澤就不太排斥繼續與之交好,畢竟老秀才對於穆紅妝的評價實在是極高極高,再加上這個女人本就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就著實值得雲澤在其身上多花一些心思,以便日後擔當大用。


    但穆紅妝卻顯然沒有這些心思。


    大半碗的米粥喝完之後,穆紅妝就搖了搖頭,不再繼續多喝。而雲澤也不曾強迫,就將靠在他身上的穆紅妝重新放了下去。隻是正當雲澤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穆紅妝卻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忽然開口問道:


    “寨子裏的人...”


    雲澤腳步一頓,頭也不回。


    “死光了,一個不剩,全都死在了章蘿手裏。”


    略作停頓之後,雲澤便就出門重新盛了一碗米粥回來,直接坐在了那張桌案上,一邊喝粥一邊開口道:


    “你自己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可能你已經不記得了,但當時確實是因為你的緣故,那個名叫章蘿的女人,才會忽然不予留手,直接就將所有人全部殺了。依我之見,應該是因為當時的你已經給她帶來了相當程度的威脅,就為了能夠專心對付你,所以才會率先解決其他人。但也好在是老秀才及時出現,幫咱們解決了那兩人。當然你也別怪我說了‘及時’二字,畢竟此間而至洞明聖地,雖然不及八千裏,卻也沒差多少。而且若非老秀才及時趕到,你跟我,咱們兩個,現在也就隻能是在陰間團聚了。”


    雲澤聳了聳肩膀,沒再繼續說下去。


    然後伸手指了指穆紅妝手腕上的靈紋烙印。


    “關於你的事,老秀才其實一直都知道,並且對你的評價很高,隻是同樣因為你的氣府異象太過詭異,以及血脈之中存在瘋血的緣故,所以才會一直對你不管不顧。但這一次之後,老秀才還是看明白了,就直接善做主張將你收入門下,你手腕上的兩道靈紋烙印,就是證據。所以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咱們就要相互依靠了,畢竟這八千裏路確實不太好走。”


    聞言之後,穆紅妝麵露狐疑,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動彈不得的手腕,見到了紋絡分明的靈紋烙印之後,神情就當即一怔,旋即抿了抿嘴巴,微微點頭,就重新安分躺下,一陣出神。


    雲澤也不打擾,繼續喝粥。


    其實對於穆紅妝而言,能夠成為洞明弟子,並且還是直接拜在老秀才門下,是想也不敢想的天大幸事,畢竟早在多年之前,穆紅妝就曾不知多少次地設想過,倘若自己能夠拜入洞明聖地,成為洞明弟子,那麽這一夥山賊的地位,就必然會水漲船高,大致等同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以至於就連寨子裏那些因為年事已高,就隻能退隱山下的老輩人物,也可以不必繼續操勞農事,能夠每天喝茶聊天曬太陽,安安穩穩頤享天年。


    畢竟一旦成為洞明弟子,就哪怕不是拜在老秀才門下,每月的月錢,也依然是個天文數字,絕對可以養得起整個寨子。


    卻不想,如今設想成真,甚至遠超預料,可寨子,卻已經沒了。


    隻剩那些對此尚且一無所知的老輩人物。


    如今這個時間,應該是在田地裏正忙著耕種。


    穆紅妝眼眶微微一紅,泛起淚光,好不容易才終於強行壓抑了回去,旋即咧嘴一笑。


    “能夠拜入洞明聖地,是天大的幸事。”


    穆紅妝眼角依然有著淚痕,隻是受限於手腳盡斷,動彈不得,便隻能別過頭去,顯然是不想因此掉了麵子,旋即開口問道:


    “那你剛才說的我的事,是什麽事?還有那氣府異象,瘋血什麽的...”


    雲澤聞言之後,當即一愣,卻也很快便就恍然。


    穆紅妝的母親是因難產而亡,就因為早先不曾與人說起過有關瘋血與那異象之事,方才導致穆紅妝與其生父對此一無所知。而穆紅妝盡管知曉自己所懷異象存有古怪詭異,卻也因為眼界經曆與身份卑微的緣故,始終欲求無門,隻知不動異象,便就不會喪失理智,從而妄害他人。


    隻是這件事,雲澤知道的也並非具體,就隻能將老道人當的日所言,盡數轉告。


    而若想要知道得更加詳細一些,就唯有走過八千裏路,去往洞明聖地,找到老秀才當麵問一問滴血劍,以及瘋血與那異象之事。


    一碗粥喝完,雲澤轉身出門收拾那些鍋碗瓢盆,而穆紅妝則是因為體虛身弱,就又一次沉沉睡了過去。直至次日,一大早的時候,雲澤照舊練拳之後,穆紅妝方才終於悠悠醒轉。


    傷筋動骨一百天,也便三月多,就即便有著雲澤有著許多丹藥可以幫助穆紅妝的傷勢更快恢複,卻也至少半月一月才能下床,主要還是因為老秀才出手極重的緣故,就導致穆紅妝手腳折斷之處,骨骼盡碎,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逐漸恢複過來。但雲澤卻是因為那所謂的三五年之期,以及學院升入學府的考核就在一年後,便著實不願在這種事情上過多耽擱,就在與穆紅妝說明了其中緣由,以及征得了其同意之後,就直接將她背在身上,立刻動身下山。


    但在趕路去往洞明聖地之前,穆紅妝卻想要先去一趟山下村落,先去見一見自己的父親以及村子裏的其他老人。


    畢竟手腳動彈不得,而寨子裏的那些人,也不算灰飛煙滅,是依然留了一些屍骨在那條通往寨子裏的山路上,就終歸需要有人為其收屍才行。


    穆紅妝不想麻煩雲澤。


    主要還是因為雲澤身負四道靈紋烙印,壓力之大,匪夷所思,就哪怕已經相當習慣了這種龐大的壓力,可寨子裏的那些人,屍骨零零散散,多是碎肉骨渣,便僅僅隻是全部收集起來,就已經相當的麻煩。再加上因為穆紅妝一身傷勢的緣故,已經導致雲澤接下來的一段路不會很好走,再要繼續麻煩雲澤為寨子裏的那些人收屍,就必然還會耽擱更長時間。


    也正因此,穆紅妝對此隻字未提。


    下山路,並不好走。


    其實穆紅妝不算很重,但畢竟背著一個人,再加上身負四道靈紋烙印的緣故,就導致雲澤這一路下山而來,格外的艱難緩慢,以至於是在整整一日一夜的趕路之後,雲澤方才終於背著穆紅妝,氣喘籲籲來到了山腳下的某個村落。


    老弱婦孺,全在此間。


    雲澤將穆紅妝暫且交給她的父親之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去到院子外麵。隻不多時,穆紅妝那模樣粗獷,身高馬大的父親甚至就連招呼都沒打一個,便匆匆離開了的房間。再不多時,寨子裏的噩耗就傳遍了整個村子,幾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趕上山去,甚至包括上一任寨子的首領,穆紅妝那個身高馬大的父親,也在其中。


    眼見於此,雲澤便不聲不響回去了房間。


    穆紅妝正躺在床上,聽到開門聲響之後,轉頭見到是雲澤,便當即輕輕一歎。


    “事情已經說完了,走吧。”


    聞言之後,雲澤當即眉毛一挑,有些意外道:


    “不跟你父親告別了?”


    穆紅妝輕輕搖頭,灑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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