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別這麽說,公司我不一直在照料著嗎?”靳景川企圖用輕鬆的話題回避她的質疑。馮雪儀顯然聽出他在避而不談,於是幹脆攤牌,“景川,最後一次問你,能否為娘分開你和那個蘇南音?她一直在牽絆你的未來,我真的忍受不了她待在你身邊,那個女人有哪裏好……”


    聽著母親不斷地勸他遠離蘇南音,馮雪儀甚至說出尖銳的話語,靳景川眉頭緊皺,不客氣地打斷她:“媽,南音並非如你所想,一直以來你對她的偏見太過。若了解了南音,你會知道她是個多麽善良的女人。”


    “我哪對南音偏見了?你說南音對我有何妨礙?景川,你以前可不會如此無視事務,不管什麽事,也不會輕易為了瑣碎撇下公事。”馮雪儀憤怒地指責。


    “你從前也從不敢反駁我,如今隻因提了兩句南音,你便指責我。你還說自己沒被南音影響。”馮雪儀沉著聲音質問。


    此時,馮雪儀的心裏五味雜陳。她感到自從蘇南音出現,自己在兒子心中的地位已不及蘇南音。仿佛有預感,若有一天麵臨抉擇,靳景川會舍她而選擇蘇南音。


    聞言,靳景川沉默數秒,目光投向不遠處停留的兩隻杜鵑,不知是在回應母親,還是自言自語:“媽,可能是以前我沒做好。我沒告訴你,南音很早就在我心裏,我喜歡她。”“當時我娶南音,不完全是交易,我是真的想與她共度一生。在我心中,你和南音同等重要。我知道因陪南音來醫院取消了會議讓你生氣,這樣的事情或許還會發生。”即使不在母親麵前,靳景川仍保持著幼時犯錯時的低頭姿態。


    聽此,馮雪儀驚愕得失了魂魄,全身像是抽走了力量,險些軟倒在地。她怎麽也沒想到,靳景川娶蘇南音竟是出於這樣的情深意重。馮雪儀隻剩下一句:“景川,你讓娘失望了。”


    失望的是,兒子最終也因女子放棄了原則,如同父親當年。她感到痛苦,但隻留下淡淡一句話:“景川,你太令媽媽失望了。”


    “媽,抱歉。”握緊電話,望著遠方,讓母親失望,靳景川始料未及。他知道生活中難免有所取舍,為南音與孩子,他隻是做著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語氣中透著些許內疚。


    “現在我有點疲倦,這個問題日後再說吧。”馮雪儀思緒紛亂,她不想衝動行事,以免後悔,決定今日的對話就到此為止。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承受接下來的衝擊,她說:“好的,娘子再見,保重身體。”


    靳景川低聲道再見,收起電話,看向樓下走過的母子二人。他想起了小時候,在他身旁學習母親步伐的情景,那時的馮雪儀總是掛著笑,不論他做了多荒唐的事,她總是微笑著糾正。那一刻,他們的母子關係是那樣和諧,他小小的世界隻有她和他的母親……


    江湖風起,昔日那位溫婉的母親,如今猶如一柄出鞘的劍,毅然決然地在商場上獨擋一麵,就連硬漢也為之驚歎。每天,她都在與敵手拚死搏殺,對家中的溫情,則是漸漸用嚴厲取而代之。


    靳景川思憶至此,臉上剛掠過的微笑在心中翻湧的景象轉變下,悄然消逝。


    \"景川?\" 蘇南音做完體檢,一隻手撐著孕腹,輕盈邁出房門,走廊盡頭窗戶旁的黑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光線遮掩了他的模樣,但她還是呼喚著那個熟悉的背影。


    沉浸在思緒裏的靳景川聽見了呼喚,轉身望向門口。看到如同等待歸家丈夫般站在那兒的蘇南音,心中泛起一絲柔情,手中的手機不自覺地滑進了衣兜,他大步朝她走去。


    沒等蘇南音說什麽,靳景川徑直將她擁入懷裏,頭深深埋在她的頸項間,沉默不語。


    蘇南音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怔住,回過神後,感受到了靳景川低落的情緒,他那在她頸邊微微顫抖的腦袋仿佛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孩,無聲訴說著心中的哀傷。


    猶豫了刹那,蘇南音慢慢伸開手,輕輕地環上靳景川的背部,順著他的脊柱,溫柔地給予慰藉:“靳景川,你怎麽了?公司有事困擾你嗎?”


    靳景川不言不語,隻是將自己的頭埋得更深。


    \"怎麽,你反倒像個孩子,需人安撫了呢?\" 見此場景,蘇南音不禁笑了笑。一貫威風凜凜的靳景川,如今卻如一隻受傷的小獸,這模樣令她感到既陌生又有趣,她忍不住笑聲低啞。


    聽到蘇南音的笑聲,靳景川的懷抱頓了一下。然而他並沒有立刻推開蘇南音,而是保持著這個動作,足足抱了好幾分鍾,方才鬆開了懷抱。


    釋放了蘇南音的靳景川,臉龐依然平靜無波。但如果仔細瞧,你會發現些許變化,他的耳垂染上了微紅,那平日淩厲的目光此刻也顯得回避。


    \"都檢查好了嗎?\"


    \"嗯。\" 蘇南音看了看略帶羞澀的靳景川,笑容依舊。


    \"那我們回去吧。\" 靳景川抬起頭,看著笑得略有捉弄意味的蘇南音,深知她是笑自己的幼稚舉動,為了避免話題回到那段尷尬的回憶,他裝作無視,牽起蘇南音的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腰際,一同離開了醫院。


    蘇南音瞧著他這模樣,並未提及剛才的事情,隻是微笑如初,默默跟著靳景川走去。


    盛夏夜晚,清風拂麵,蟲鳴草叢,皎潔月光如銀灑落。這一切和諧宜人,使人情不自禁閉眼沉醉。


    \"這般愜意。\" 放下公事包的靳景川剛進門,便被屋裏蕩漾的愉悅樂聲所打動。他在沙發處鬆了鬆領帶,向陽台上吹風的蘇南音走去,笑意吟吟地問。


    蘇南音沉迷於美好中,聽到靳景川的聲音,睜眼微笑,迅速轉過頭。


    \"嗯,回來了。今天晚飯吃了些什麽?\" 靳景川走至蘇南音的躺椅旁,俯身看向她,手指輕輕拂過她頰邊散落的秀發,溫柔詢問。


    蘇南音感到靳景川的手仿佛有魔力,使她渾身酥麻,不禁輕聲道:“嗯,吃了很多。”


    \"想跳舞嗎?\"聽完一曲輕快的音樂後,靳景川坐在搖椅的手柄上笑問。


    蘇南音愣了愣,繼而笑道:\"跳舞?很久沒跳了,都不大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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