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小姐正拾掇茶幾,佘副院長把小姐的耳朵揪了一下說:“劉小姐,啥時候再陪佘叔叔?”那小姐羞澀的一笑說,“那要看佘院長大人的時間了。”佘副院長大笑了起來。錢虎朝劉小姐擠擠眼,劉小姐打開了休息室的裏間:“佘叔叔,請。”


    一


    5月23日14時。晴轉多雲。


    市區環球集團錢虎的密室,呂黃秋發出指令,按一套方案進行。


    盡管恒溫換氣機在不停的工作著,可密室裏仍然煙霧繚繞。錢虎把煙灰彈進了高級不鏽鋼煙灰缸,問祁貴:“什麽事,電話上不能說?”祁貴在煙缸裏摁滅了煙頭說:“能不能把老板的專線電話接通,這事很重要的。”錢虎說了聲可以,在茶幾邊一個按鈕上摁了一下。話筒立刻傳來了呂黃秋沉悶的聲音:“什麽事?”錢虎說,“老祁來了,興環哥幾個也在,有些事要給你匯報。”呂黃秋說:“說吧。”


    祁貴說:“他們已經全線行動起來了。今上午九點在大什字廣場舉行了社會治安宣傳谘詢活動和端正警風為民服務宣誓儀式。現場舉報案件的有一百多人,其中涉及到咱環球的案子就有二十多起,類似昨天葛老漢告你的那種案子就四件。上午九點五十分,汪吉湟帶辛銀等十人分乘兩輛警車去了呂九莊,這事你大概已知道了。中午十二點,湯縣傳來消息,於波、程忠上引黃工地時在湯縣縣委招待所秘密開會,內容不詳,參加人員是金安、汪吉湟、區委書記汪強等六人。估計是安排兩件事,一件是破持槍殺人案,第二件是要整我。”


    呂黃秋插話:“要整你的根據呢?”


    “昨天晚上開常委會就是個例子。按慣例應該是,定這麽大的人事問題在會前就要和我溝通,他們沒有,還在我不在的情況下決定了下來。還給我這個市紀委書記配了個常務副書記。另外,中午在湯縣的會,……”


    呂黃秋說:“看來,於波是要整你了,你馬上把方方麵麵的漏洞能堵的盡可能堵一堵,他們沒有證據,是不敢把你怎麽樣的。當然了,我們要反擊,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大家想想看,想辦法讓新城大亂一場,比如把公安的形象敗壞到老百姓不敢信任的地步。這樣,告狀的不敢告了,告了狀的就得去抽掉狀子。……”


    錢虎插話說:“董事長,我們已經這樣做了,葛老漢已死,姓白的已被我們關進了地下密室。”


    呂黃秋說:“這還不夠,如能抓住公安的辮子花點錢在新城日報上做點文章的話,我就會讓人大政協去質詢市政府,這公安局是幹啥吃的。當然,這樣就更有說服力,你們對葛老漢和白森采取的行動就為人大政協質詢創造了條件。有一點一定要注意,千萬千萬不能走漏風聲,不能讓他們抓住我們的把柄。讓他們防不勝防,讓他們忙不過來,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讓他們的家屬也不得安閑,讓他們在方方麵麵的壓力下繳槍投降。做到了這一點,這新城還是我們的新城。”


    呂興環說:“呂總,上午汪吉湟到呂九莊去找我和二旦子,你咋讓他們進莊了?要我說,就不讓他們進,看他們能怎麽樣。”


    “錯了!”呂黃秋說:“現在不是楊棟當書記的時候了,現在是於波。於波當書記,你就不能硬來,硬來就要吃虧的。我這樣做,是讓他們抓不住我的辮子,這樣我們才能有主動權,等時機成熟了,反戈一擊,他們就會敗下陣去。”


    錢虎請示說:“下一步的行動……”


    呂黃秋說:“上午接到你的電話後,我打算讓興環和二旦子離開新城到外麵躲一躲的。可是,他們又在湯縣開會研究怎麽對付我們。所以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們要主動出擊,先發製人。我決定提前、立即執行第一套方案,搞亂新城!……呂興環、二旦子等人聽著!”


    兩人應聲說:“我在聽。”


    “你們要無條件地服從錢總的指揮,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們聽清了沒有?”


    “聽清了!”幾個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好!錢總,你拿著我的名片去找報社管後勤的李群副主編,讓他安排一篇大文章。這人是老祁提起的,必要的時候,也讓老祁做做工作。其他的事必須嚴格按第一套方案在錢總的指揮下進行。大家聽清了沒有?”


    包括祁貴在內,這幫人都齊聲:“聽清了!”


    “老錢,隨時把發生發現的突發事件、新動向及時告訴我!”


    錢虎說:“一定!”


    二


    5月23日16時。多雲。


    市公安局會議室,就連續出現的惡性案件召開了緊急會議。


    葛大爺死亡、白森老師失蹤後,市人大、政協的部分領導集體來到了市公安局,就連續幾起案件讓金安、汪吉湟答複,並讓公安局限期破案。緊接著,報社、電視台記者也擁了上來,要采訪市公安局局長。汪吉湟馬上打電話讓刑警一大隊大隊長宿偉過來擋著記者,想法勸他們離開,一個字也不準給采訪者透露。與此同時,金安給於波也作了電話匯報。於波說,本來要“打槍的不要悄悄地幹活”,可老百姓不答應。就在廣場開了個會,這會剛結束就出了這麽多的事,想打槍的不要也不行了。幹脆來他個將計就計,馬上召開緊急會議,讓這幫老同誌聽聽。但要記住一點,千萬別答應限期破案。其他事等我和程市長在明天的引黃工程會前與人大政協的主要領導溝通一下,回來再說。


    會議召開了,公安局長金安主持會議。


    參加會議的有省廳王俊處長、大案科科長劉世昌、新城市公安局副局長汪吉湟、刑警支隊負責人辛銀、市中區公安局局長楊懷玉、副局長劉健、刑警隊隊長章茂等領導和刑偵人員。市人大兩位副主任、市政協三位副主席也在座。


    市局副局長汪吉湟通報並分析了案情如下:


    今天,秦遠中學的白森老師失蹤了,龍溝村的葛大爺突然死亡,經法醫鑒定檢查,係正常死亡。我們認為,這與昨天兩人在省委書記麵前告狀有關。葛大爺的死亡原因有待於進一步調查,所以,我們把這兩個案子定為“5·23”案。據調查、分析,此案與三年前發生的持槍傷人案、入室強xx案,發生在本月的“5·18”爆炸案、“5·20”入室強xx案、“5·22”持槍殺人案係連續性一個犯罪集團所為。


    根據這幾起案件的特點、性質和我們所掌握的案情知道,這個犯罪團夥至少在三人以上。


    罪犯一,吳旺發,三十歲左右,身高一點八米,小眉小眼,圓臉,係我市湯縣河東人,非法持有五四式手槍一把,被稱為“神槍吳大俠”。“5·22”持槍殺人案獲得的彈殼與三年前持槍傷人案現場的彈殼均係“五四”式手槍彈殼。


    罪犯二,二旦子,本市市中區市民,現年二十五歲,身高一點六五米,真實姓名叫胡小旦。三年前持槍傷人案的受害者之一。“5·22”案發時他在現場。從這一點知道,二旦子後來投靠了吳旺發。


    罪犯三,張二,新江人。三十歲,身高一點五八米。曾殺過人被判處無期,後來分三次減刑出獄。出獄後即投靠了吳旺發。


    罪犯四,吳奇,河南人。現年二十八歲,身高一點七二米,係殺人在逃犯,還搶過銀行。逃至我市後即投靠了吳旺發。


    汪吉湟介紹分析完案情後,金安局長總結。他說:


    這幾起案件的發生,說明我市流氓殺人犯罪團夥已經瘋狂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他們團夥作案,持槍殺人,入室強xx,對社會安定和人民生命財產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再不破案,我們公安局將對不起的不僅僅是人民,更對不起黨和政府,而且連自己都對不起。此案不破,誓不罷休!


    人大、政協的老同誌就問:何時能破案?


    金安回答說:我們對破這個大案滿懷信心,但是,何時能破案,實在是無可奉告!


    打發走市人大、政協的老同誌後,金安通知刑警支隊的領導和下屬兩個大隊的負責人開會。


    會上,金安宣布:二十分鍾後,有重大行動。行動方案由汪副局長布置。汪吉湟清清嗓子說:“同誌們,據可靠消息,幾起案子的罪犯已經露麵了。地點、任務都在這。”汪吉湟揚揚手中的牛皮紙信封說:“由於事關重大,出發前告訴大家吧。大家下去準備,十分鍾後集合、出發!散會!”


    散會後,辛銀急急忙忙溜進了廁所。汪吉湟朝刑警一大隊長宿偉努了努嘴,宿偉和一刑警悄悄地跟了過去。辛銀進廁所後,關上門就用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喂!吳總,你們在哪裏,快,快藏起來,十分鍾後要去抓你!喂!……早已埋伏在廁所裏的兩名刑警隊員衝上前來,搶過了手機,迅速摁上了停止鍵。一刑警說,好呀,辛銀,你通風報信!”


    宿偉等人推門衝了進來,給辛銀帶上了銬子。辛銀驚出了滿頭大汗:“我、我……我。”宿偉大聲命令道,“帶下去!”


    宿偉拿著手機進了局長辦公室。金局長問:“怎麽樣?”宿偉說,已從電信局查了,這部手機是環球集團的,沒有記錄具體的購機人。


    “很好!”汪吉湟說:“從現在起你代理刑警支隊長職務,等金局長向市委匯報後,由市上決定你的任命。”


    宿偉向局長、副局長敬禮:“謝謝局領導的信任。”


    省公安廳刑偵處王俊處長和大案科劉世昌科長走了進來。握手、讓座。宿偉即刻倒上了茶水,爾後走了出去。


    王處長說:“搞了一個星期了,”5·18“爆炸案還是沒有頭緒。這不,又接到了省廳的電話,”413“特大販毒案的案犯有消息了,我們得立刻去雲南。今天過來,暫時先交待一下工作,過一陣子我們再來。”


    “這?”汪吉湟為難地看看金安。金安也有點意外,他說:“王處長,你們走了這案子……”


    王處長笑著說,“我們走了還會來嘛。很快,去雲南,把人弄回來,我們馬上就來新城。”


    金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最後說:“王處長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呀。……哎?王處長,沒有別的什麽原因吧?”


    “沒有!絕對沒有,看金局長想到哪裏去了。”


    劉世昌把一份材料放在了金安的桌子上,王處長說了聲再見,就走了出去。金安、汪吉湟下樓把王處長劉科長送到了車上……


    三


    5月23日17時30分。多雲。


    市公安局汪吉湟辦公室,檢察院一個電話把汪吉湟嚇壞了。


    汪吉湟剛進辦公室,電話鈴響了。他拿起電話,對方說:“你好,汪局長,我是市檢察院。你們的刑警孫至富出事了,來檢察院一趟吧。”汪吉湟問:“請問,是什麽事情?”對方說:“他開槍打死了人?”


    “什麽?”汪吉湟馬上感到頭大了,他大聲說:“誰開槍,打死了人。”對方說:“你們刑警支隊的警察孫至富開槍打死了人。”


    汪吉湟急忙趕到了檢察院,見孫至富呆呆的坐在靠窗的長條椅上,兩位檢察官坐在一邊。汪吉湟問:“老孫,咋回事?”孫至富說:汪局長,黑夜看不清,攔車車不停,鳴槍示警,子彈又不長眼,誤傷了王林山。


    “誤傷,人死了?”


    “人已經死了。”


    汪吉湟說,“你呀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咋就出了這麽大的事?……說說情況吧。”


    昨天晚上,刑警支隊接到任務,說有一輛三輪摩托車上很可能裝帶有毒品,讓新城市派人在國道上攔截。孫至富等四名刑警開警車到湯縣常河附近的國道上守候。深夜零時,湯縣常河村的王林山、王義山兄弟駕駛著柴油三輪車歸來。行至距孫至富等人十多米遠時,突然拐彎駛上了村道。孫至富以為是犯罪嫌疑人發現情況要逃,就大喊站住!


    王家兄弟倆隱約聽到身後有人喊停車,同時聽到了一聲爆響。終因發動機噪聲大,開車的王義山沒有聽見。警車即刻追了上來,很快追上了三輪車。王義山停下車時,見哥哥王林山躺在車裏一動也不動。推推他,沒有反應,一摸頭時,王義山抓了一把血,他驚叫了起來。警車上下來的孫至富等人氣呼呼地直奔三輪車:“你們是幹什麽的?為什麽不停車,快下車檢查。”王義山見孫至富手提著手槍,明白哥哥是中警察的手槍子彈了。


    孫至富等四人不管王義山的喊叫,車裏車外,人身上搜了個遍,沒有找出毒品來。


    王義山大叫道,“我們就是常河村三隊的人,啥也沒有帶,還不拉我哥哥去醫院!”孫至富看了王義山的身份證,知道捅大亂子了,馬上拉王林山到了湯縣人民醫院。


    王母聽見兒子被槍打了,有生命危險,頓時昏倒在地。王父像傻了似的,說話語無倫次,見著誰也磕頭作揖:“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


    王林山傷勢嚴重,子彈從後腦部射入,又從右耳根處穿出,傷及了靜動脈、神經、大腦,因大量失血,湯縣醫院沒法搶救。淩晨三時,王林山被轉到了市醫院搶救,下午三時十分死亡。


    汪吉湟知道了這一切後,啥話也沒有說,他在檢察官遞過來的材料上簽上了字,爾後領著孫至富回到了局裏。金安局長還在等他,聽了汪吉湟的情況介紹後說:“汪局長,你拉著孫至富去看看王家的兩位老人吧,買點禮物去,我有點事就不去了。”


    汪吉湟帶著孫至富到加油站加上了油,又把車開到路邊,他說孫至富,你等我,我買兩個肉夾餅來。汪吉湟買上肉夾餅到離車五米遠的地方,車“轟”一聲爆炸了,飛過來的車門從汪吉湟的左肩邊上飛過,頭部、肩部受傷的汪吉湟昏倒在了地上,孫至富當場被炸死,車也被炸得七零八落成了一堆廢鐵。


    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攔車把汪吉湟送到了市醫院。醫院見受傷的是警察,就把工作證押在了收款台,對汪吉湟立即進行搶救。


    晚上十點鍾,他醒了。金安局長、宿偉等人守在他的床邊。汪吉湟問:“局長,你們咋來了?”金局長說,“我們趕到出事現場時,你已經到醫院了,我們把孫至富的屍體和炸碎的車處理完就來醫院了。你一直昏迷著,把我擔心壞了。你放心養傷吧,化驗結果出來了,頭部擦破點皮,肩骨軟組織損傷,沒有大問題,就是流血太多。”


    汪吉湟說,“局長,孫至富絕對不是畏罪自殺,這案子又是吳旺發這幫惡魔幹的。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金安點了點頭說:“你安心養傷吧,這事先不用你操心。”


    “是呀。”宿偉接上說,“汪局長,你好好養傷,我們決不會被嚇倒!你放心吧。”


    四


    5月23日18時。晴天。


    在通往引黃入新工程工地的簡易公路上,他看見了“絕命崖”。


    三部小車,一部麵包車在崎嶇的簡易公路上行駛著、顛簸著。


    第二部小車裏,程忠給於波介紹著這段路。他說:“這段路實際上是修在懸崖峭壁、巨壑深溝上,你瞧,這地方多危險。”


    於波說:“程市長,你真有遠見、真了不起,在這沒有路的地方,不!荒山野嶺上修路,其難度我是能想到的。”


    程忠說,“真正了不起的是湯縣的領導和人民,是他們流血、流汗修出這條路來的。於書記,快看,這個地方我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絕命崖’,你看,你看,我那次就差點從這裏掉下去……”


    於波順車窗往下看,被稱為絕命崖的山崖下,是猙獰、嚇人的怪石,深不見底的峽穀。於波嘖嘖連聲說:“要是從這地方掉下去,別說是人,就是鋼甲車也會粉身碎骨的。”


    程忠說,“當時我正在一輛履帶式推土機上,車好好地走著,我觀察前麵的山包怎麽炸,這時車突然滑了下去,被絕命崖邊上的山石擋住了。可真懸呀,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怕呢。後來我想,我如果那天死了連個烈土都算不上,引黃入新沒有立項,還談什麽立項,人家根本就不讓你去搞,是我偷偷與湯縣的領導談,他們是引黃入新的第一受益地,當然很支持了。可是我真要出事了,隻能背一個對抗市委領導、死有餘辜的罪名。”


    於波笑了,他說:“程市長,這是哪裏的話,這引黃工程是肯定要上的,這說明你的自信很有基礎嘛。咋就這麽想?”程忠也笑了,“當時如果知道你要來新城,我就把這路弄寬一些,反正工程完工後再打一個山洞就是通往鄰省的一條道路,兩省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汽車在彎彎曲曲的簡易公路上艱難地前行,距引黃工程工地已不遠了。於波感到胸膛內隱隱約約的脹痛。他說,“程市長,咋樣?你有什麽感覺?”


    程忠說,“這是高原反應向我們擠眉弄眼呢,我都聽見聲音了:喂!快來吧,你們若能經受住考驗,我就嫁給你!”於波被程忠的玩笑逗得大笑了起來。


    眼前出現了稀疏的鬆柏林,朝右向前看去,碧海林濤鬱鬱蔥蔥,近處的山體仍然是怪石嶙峋、奇峰連綿,山下的水叮咚流淌。


    “於書記,公安局按省裏的要求,給市政府打了個報告,要建立交通自動化監測中心,僅電子警察一項,就要投資五百多萬元。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你看呢?”於波反問程忠。


    程忠說,“公安要現代化,建立這個中心是必要的。但根據我市的實際,公安局首要解決的是公安幹警的生活、住房、工作條件,解除他們的後顧之憂,加大破案力度,把群眾最關心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問題解決好,待財政狀況好一點了再考慮這件事。”


    “沒錯!”於波說,“引黃入新工程的缺口達一億多,楊棟同誌動身了沒有,去北京跑資金的事。”程忠說,“動身了。不愧是老同誌,信心十足。他對市政府聘他做引黃入新工程顧問很滿意。是市財政局的兩個同誌陪他去的。再加上劉省長的關係,解決個一億元怕是沒問題的。……立項?立項更是沒問題。”


    於波接著說,“這一億元到位不知到啥時候了。省裏的這一億七,也是分期分批劃撥,首次撥的款隻能是撒胡椒麵了。我看這事是不是考慮考慮讓企事業單位、幹部工人捐點款。這畢竟是新城市的一件大事情嘛。”


    程忠說,“我看這主意不錯,搞一個動員大會,當場捐款,效果能好一些。另外,幹部職工定個數字,幹部五十,工人二十、個體戶五十,企事業單位統一由各單位直接在工資中扣除,這筆錢也能解決燃眉之急。”


    於波說:“好主意。”


    正談著,車到了引黃入新工程二工區所在地,這裏駐紮著鐵道部隧洞總公司第一工程處的幹部、技術人員和湯縣調來的五萬民工。民工的任務是開劈隧洞出水口前麵的建房用地和出水口外水流出後的導向工程工作。因為隧洞工程正式開工後,農民工是用不上的。


    這裏的戰場已經擺好,隧洞出口處百平方米左右的地上已經搭起了帳篷和一排排簡易磚頭平房。相對而望的兩排平房中間一根高高的鋼管立在那裏,鮮豔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給人一種奮發向上的力量。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引黃入新指揮部的領導和施工幹部已經等候在了一處簡易停車場邊上,新城市四大班子領導的車和後勤、衛生、運輸車隊徐徐開進了停車場地……在迎候隊伍的最前邊,人們看到了引黃工程指揮部副指揮鍾祥,他的雙眼閃爍著激動的淚花。


    五


    5月23日21時。


    新城環球娛樂中心保齡球館,錢虎向法院副院長請教:公安局能不能告。


    佘副院長投完了最後一個球,突然想起了什麽,也沒看投球的結果,問錢虎:“錢總,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我?”


    “是呀。”錢虎朝休息室伸出了手,“請。”


    進了休息室,見一小姐正拾掇茶幾,佘副院長把小姐的耳朵揪了一下說:“劉小姐,啥時候再陪佘叔叔?”那小姐羞澀的一笑說,“那要看佘院長大人的時間了。”佘副院長大笑了起來。錢虎朝劉小姐擠擠眼,劉小姐打開了休息室的裏間:“佘叔叔,請。”佘副院長連錢虎都未看一眼就進去了,隨著裏間門上鎖的聲音,錢虎坐在了沙發上等候。很快,從裏間傳出了哼哼嘰嘰、吱吱扭扭的聲音。


    錢虎想,這些老爺們幸福呀,隨時隨地都能做這樣的事。想我老錢,百事纏身,任身邊有那麽多的美女,有時連看一眼的興致也沒有。錢虎是地地道道的呂九莊人,當年呂黃秋創業的時候,錢虎一點也看不上這個身不滿五尺五的大隊支部書記。沒想到幾年過去,呂黃秋像吹氣球一樣發起來了。就在呂黃秋開第十一個工廠時,他投靠了呂黃秋。呂黃秋也真是個人物,他沒有把這個有點能耐而曾經看不起他的人拒之門外,相反的把第十一廠的廠長交給他當。錢虎在感激涕零之際,想這呂黃秋必能成大器,所以他就加倍努力地工作,百倍地為呂環球獻計獻策,千般地討好呂黃秋。錢虎終於有一天爬上了環球集團的副總位置。後來,市內成立了不少企業,大多企業的產品跟環球集團的產品一模一樣,為了爭過環球,這些企業不惜倒貼血本,壓低價格出售。環球的銷售量急劇下降,產值由過去高峰時的八個億下降到了這時的五個億多一點。呂黃秋失眠了,錢虎也坐不住了。他給呂黃秋指點迷津:上下討好、兼並同行、出奇製勝、迅猛發展。上下討好是討好省裏、市裏、區裏;兼並同行是通過方方麵麵的壓力使這些同行對前途無望時,環球用最低的價格將這些企業買過來;出奇製勝是呂黃秋如采用錢某的奇招,必獲全勝;到那時環球不是一般的發展,而是成倍的發展。


    呂黃秋采納了錢虎的建議,兩年之內,環球就兼並了二十三個廠,產值一下子猛增到了二十三個億。企業在國家鄉企排行榜上進入了前十名,呂黃秋也由此成了市、省、國家的知名企業家。進入九十年代中期,環球為了尋求進一步的發展,走上了另外一條路。說白了,就是違反黨紀國法、與人民為敵的路。錢虎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激流勇退,而是主動提出為減輕呂黃秋壓力當上了總裁。呂黃秋也確實對他不錯,把自己老婆、子女弄到美國去定居、上學的同時,把錢虎的老婆和孩子也移民到了澳大利亞。這就是錢虎竭盡全力保護呂黃秋、全心全意為環球的原因。


    佘副院長“酒足飯飽”後走出了裏間,興致勃勃地讓老錢快說。錢虎問:“公安局能不能告?”


    “告公安局?”佘副院長遲疑了一下說,“有什麽不能告的,隻要他違背了政策法律,我們照樣收拾他們。不過,老錢,你得有證據。”


    錢虎說:“第一,幾年前公安局的三產‘公安實業公司’借了我們兩千萬,至今未還。眼下,聽說這個公司已不存在了,當時借錢時,是公安局擔保了的。”


    公安局擔保了?佘副院長大喜過望。


    錢虎把一份借款合同給佘副院長看。佘副院長看過後說:“沒有問題,你們就向我中級法院起訴,我保你勝訴。”


    錢虎繼續說:“這第二嘛,聽說昨天晚上他們的一個刑警在湯縣開槍打死了人,這事能不能起訴?”


    佘副院長說:“公安濫用權力,隨便開槍打死人,是一種無視國家法律的表現。這更應該告。同時,老錢,你要整公安局,除了打官司外,還有個好法子。”


    “願聞其詳。”


    佘副院長傳授高見:“花點錢買通報社,將這一係列的事在報上整版刊登出來,還怕新城市引不起地震嗎?啊!”


    錢虎把酒杯端起來碰了一下佘副院長的酒杯說:“院長,果然是高見!”“哈!哈!哈!……”“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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