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塊頭語氣不善,我沒敢接茬,那三個和我一樣。大塊頭哼了一聲,把鋪蓋丟在我對麵的下鋪展開,然後坐在床上掏出一盒煙對我們比劃了一下,問道:“你們抽不抽?”


    見我們四個都搖頭,他自顧自的抽出一支,含進嘴裏點燃,吞雲吐霧起來。


    他這支煙剛燒到一半,中分頭回來了,一進門就被嗆的咳嗽,不爽的對大塊頭說道:“抽煙不會出去,在宿舍裏顯你能耐呢。”


    大塊頭霍然站起,我被嚇了一跳,心想不會這麽霸氣吧,開學第一天,剛見麵就開戰。中分頭後退一步,握緊拳頭做了個防禦的姿勢。大塊頭咧嘴一笑,用手把煙頭掐滅,說:“不好意思,以後我注意。”


    中分頭被他搞的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可最後啥也沒說,爬到自己鋪位上收拾去了。我鬆了一口氣,他們要打起來,還不得濺我一身的血啊。


    宿舍的事整明白了,下午去教室排座。開學第一次排座基本是按身高來,我被分到了倒數第二排,同桌是個個頭挺高的女生,不過長的不咋樣,我不是在嫌棄人家,就是客觀的描述一下。


    新生剛入學,都還處於小心翼翼的互相了解階段,所以一切都很平靜。


    開學第二天,新生軍訓開始了,我找到班主任說,我身體差,怕受不了軍訓。班主任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軍訓不能搞特殊,又沒什麽劇烈運動,最多站站軍姿,踢踢正步。他可能是懷疑我想偷懶吧,這樣以來我說啥都沒用。


    小時候身體差,原本以為長大以後會好起來,可這幾年感覺是越來越差,我都懷疑自己說不定哪一天突然就倒在地上死掉了。


    上午,九點,一身迷彩的我們集合在操場上。第一個項目果然是站軍姿,九月的太陽依然毒辣無比,半個小時的軍姿站的我是欲仙欲死。接下來是學習一些基本動作,立正,稍息,停止間轉法之類的。我咬牙挺著,可還是感覺越來越繃不住了,終於在一次轉身時倒地了。


    教官過來,看了看我的臉色,示意旁邊的同學把我架到一邊。


    我腦子迷迷糊糊,聽著隊列裏竊竊私語的。“這哥們也太差勁了吧,這才多一會啊就倒了。”“是啊,這也太沒用了,連女生都趕不上。”


    這些話刺痛著我耳膜,心中酸澀無奈,哎,第二天就顯原型了,這也太快了。


    班主任過來瞧了我一眼,漠然的說了句:“哦,你身體還真不行啊,軍訓你就別參加了,回去補個假條說明情況吧。”


    我有氣無力的說了句謝謝老師,心中卻在問候他的家人。


    接下來的日子,我一直就悶在宿舍沒再出去,他們每天回來都會說起一些軍訓中的趣事,聽的我是又羨慕又恨,恨自己這個爛身體。


    軍訓終於結束了,再次回到教室,發現同學們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對,裏麵一種含蓄的蔑視吧。尤其是女同學們,她們肯定看不上一個連自己都不如的男生的。


    從小經曆了那麽多屈辱傷痛的蹂躪,這點小蔑視又何足道哉,我心裏不以為然的想。


    不過說實話,我們班裏還是有那麽幾個美女的。如果給美女打分的話,十分滿分,伊伊能有九分,上次的那個韓嫣有八分五,班裏的這幾個有七分五到八分的樣子吧。想起韓嫣,她那次不是說也是要來實驗六中上學嗎?不過我可不希望再遇到她,她這樣的美女就是個會走路的大麻煩。


    端坐在教室裏的我,腰身挺直,目視前方,仿佛在很認真的聽講。可老師說的啥我一句也沒聽進去,整個人神遊外物,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從伊伊走後,我的心就很難沉靜不下來了。


    我已經失去了刻苦學習的動力了,以前伊伊的成績好,我為了能跟的上她,也努力學習。現在學習對我還有什麽意義嗎?就為了考大學,找份工作,無聊的度過後半生?可那真不是我想要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想也沒用,自己還不知道能活到什麽時候。身體這個樣子,王爺爺不是沒帶我看過醫生,無論西醫中醫都嚐試過,找不出任何病因。我已經對自己這身體不抱希望了。


    最初在實驗六中的日子其實還是不錯的,大家都處於了解階段,雖然因為很多人因為軍訓的事瞧不上我,但表麵上還都維持著。那段時間裏,不會有人叫我阿吉,更不會有人叫我沒用的阿吉。還是第一次有那麽多人稱呼我的大名徐喆。


    隨著時間流逝,同學們漸漸熟絡起來,交流也越來越多,我雖然存在感不強,但漸漸的也有幾個能說話的朋友。第一個就是我的同桌,她叫劉婷,一米七多的個頭,是女生中最高的,還是個學霸,入學成績班裏第三。雖然長相一般,但人很善良。剛軍訓完那會,就問我身體怎麽那麽不好,有沒有去看過,著實把我感動了好幾天。後來看我學習總是心不在焉的,還一直勸我好好用功呢。


    其實劉婷的話並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埋頭學習,是個相信知識改變命運的女孩子。


    第二個混熟的是個男生,這人是個話嘮,自來熟。軍訓期間就被人送了個外號叫吳消息,他本名叫吳達,熱衷於打聽和傳播校園裏的各種小道消息,所以得了那麽個外號。吳消息成績比我還差,估計不是考進來,但看他穿著很一般,家庭應該不會太優越,也不想走關係進來的。我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他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把話題岔開了。


    其實吳消息本質是和我差不多,屬於班裏的邊緣人物,但他身體不像我這麽差,又有打聽消息的一技之長,所以有些時候還是挺有用處。


    這天下午上完課,吳消息非拉著我出去,說是實在吃夠了食堂的飯了。我一開始是拒絕的,可經不住他那張嘴叭叭的說,就答應了。


    這個點,學校外麵很熱鬧,馬路兩邊各種的攤點排出老遠去,賣吃的,賣日用品的,賣小物件的,還有一個攤子上麵掛滿了各種女式的內衣褲,有幾個女孩子在挑選,還有男孩子在圍觀。我看著不禁笑了笑,想起了暑假裏給那個女孩買內衣的情景。


    “徐喆,你笑什麽呢?笑的還那麽猥瑣。”吳消息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輕咳一聲,正了正臉色,回答道“沒什麽,你出來到底想吃啥啊。吃太好,我可沒錢請啊。”


    吳消息鄙視了我一眼,說道:“叫你出來,還用你請客啊,我請,不過咱就倆人,不用太鋪張,吃個牛肉拉麵就行了。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哥要跟你說什麽。”


    我心裏狠狠的鄙視他,吃個拉麵還用你請啊。


    吳消息拉著我一邊走一邊把這個拉麵吹的天花亂墜。


    很快我們來的一家店麵前,招牌上蘭州牛肉麵五個大字帶給我一種穿越而來的氣息,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進了店內,裏麵稀稀拉拉的坐了幾個客人,老板娘迎了過來,帶著一臉的褶子,卷起千堆虛偽的笑容,對著吳消息說,“吆,小夥子,又來了,還帶了一位小哥呢,今天想吃點啥,大姐給你打九八折。”聽著這銷魂的嗓音,我有點誤入怡紅樓的錯覺,這不是老鴇子在招呼客人?


    吳消息挑了一張桌子,大馬金刀的一坐,喝道:“兩碗牛肉拉麵,各多加一份肉兩個鹵蛋,再來兩瓶冰鎮可樂。”看他此刻的豪情,似乎點的是龍蝦海參,又或是加的麒麟肉,鳳凰蛋。


    我呆在那,被雷的外焦裏嫩。


    “傻愣著幹啥,坐啊”吳消息不滿的挑了我一眼,仿佛我很不給他麵子。


    我戰戰兢兢的坐下,可樂先上來了,吳消息猛灌了一口,臉色紅潤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喝的是六十度的燒刀子。


    “徐喆,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把你叫出來嗎?”吳消息目光炯炯,看的我身上發毛,心中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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