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山在外麵租房子、玩女人的事兒,梁二希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兒,作為梁三妹的哥哥,也來氣呀!他恨不得把王東山一拳打個滿堂紅!可是,能打嗎?一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哪!……罷了,罷了,就給妹妹拉一回皮條吧……


    老王從地上坐起來,又站起來,沒敢穿拖鞋,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梁三妹的門口。他把耳朵對到門上聽,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輕輕地推門,門開了一條縫。謝天謝地,這門一點響聲都沒有;謝天謝地,她沒鎖門。


    區委副書記、常務副區長梁二希剛從北京學習回來,就挨了妹夫王東山的一頓臭罵。梁二希也冤哪,他雖然是區上的3號人物,可是宣傳口不歸他管。再說了,媒體報道狗咬球市場時,他還在外地學習呢!你官做的再大也得實事求是對不對?


    梁二希妹妹梁三妹嫁給王東山時,王東山才是市政府的小秘書,充其量是個小科長。梁二希那時是區財政局的副局長,雖然是副科,那權力可是大的很呢!王東山和梁三妹結婚後,王東山的官運才開始了。


    梁二希始終認為,王東山的運氣是妹妹帶給他的,他應該待妹妹好點。可是,王東山官做的越大,對他妹妹越不好。當市文聯副主席時,雖說偶爾不回家,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家裏。當市委副秘書長時,也還說得過去。自從當上市委副書記後,就變了,大部分時間在外邊,小部分時間在家。


    梁二希就弄不明白了,這世上的高級幹部多的是,難道都不要家了?


    梁三妹是個老實人,也曾嚷嚷過離婚的事兒,梁二希堅決不同意。他勸妹妹道,王東山不回家就是工作忙,絕對沒有別的什麽對不起老婆的事兒。王東山知道這事兒後,覺得這舅子哥還不錯,就在區上、市上幫梁二希說了幾句好話。這說者有意,聽者更有心,趕到王東山當上市委書記時,梁二希先是副局長,後升為局長、副區長;到王東山升為副省長時,梁二希也就成了區委副書記常務副區長了。


    這一切好,梁二希都記著呢。這些年來,梁二希除了工作就是往妹妹家裏跑。他幾乎成了王東山家裏的消防隊員了,妹妹家的大火小火中不溜火,全是梁二希給撲滅的。所以,在王東山的心目中,這個舅子哥真不錯,當個區長、區委書記什麽的,還行。


    王東山在待人接物上有個毛病,一般人他從來不罵,關係好的人他都不罵,隻有關係鐵的人他才罵。


    他對這個舅子哥最滿意的地方,就是他家後院的火,因為這個梁二希,才沒有著起來。對這個舅子哥最不滿意的是,太死板了,一點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和管轄範圍內新聞單位的關係都搞不好,難怪到現在了還當不上區上的一把手!


    梁二希被妹夫罵了一頓後,心裏很是不平衡,我梁二希為了你王東山,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我梁二希容易嗎?我對自己的親妹妹再好,總不能解決妹妹的實際問題吧?為了讓妹妹不跟你王東山鬧,我梁二希做出了啥事兒,你知道嗎?


    一個偶然的機會,梁二希發現妹妹和自己的司機老王,很能說得來。那時候,梁三妹和王東山鬧得很凶。梁三妹說,不和他王東山離婚,我就不姓梁!


    梁二希帶著司機老王來了,妹妹見老王和哥哥到了,對王東山的氣自然就消了一大半。梁二希給王東山使了個眼色,王東山心領神會,乘梁三妹進廚房的當兒,一溜煙炮出了家門。


    梁二希讓老王把車上的酒肉拿來了,梁三妹又做了幾個菜,三個人坐在王東山家的茶幾前喝酒。梁二希的心情是複雜的,這叫什麽事兒呀?哥哥給一奶同胞親妹妹拉皮條、找男人,這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啊?


    但是,……梁二希打落門牙往肚裏吞,心裏難受的如刀攪,麵上還得裝出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來。


    老王不喝酒,他說他要開車。梁二希說:“喝!今天咱就住我妹家了!喝!喝他個一醉方休!”


    王東山在外麵租房子、玩女人的事兒,梁二希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兒,作為梁三妹的哥哥,也來氣呀!他恨不得把王東山一拳打個滿堂紅!可是,能打嗎?一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哪!……罷了,罷了,就給妹妹拉一回皮條吧,他王東山能在外邊找女人,找了一個還不算,我妹妹為什麽就不能找個男人呢?


    老王也真有意思,喝了點酒,話就多起來了,居然提出來要講個段子呢!


    “段子?”梁二希一驚:“妹妹,老王要講段子哩,你介意嗎?”


    “不介意!不就是個段子嗎!”梁三妹滿不在乎。


    “妹妹!”梁二希盯著妹妹的眼睛:“酒桌上的段子可都是黃色的,你敢聽?”


    “有什麽不敢聽的!”喝過酒的梁三妹麵若桃花:“王師傅,講!”


    老王見頭兒不吭聲了,便端起酒杯搖頭晃腦起來:“杯酒助淫思,飛眼火星冒,已是懸崖勒不住,將她懷中抱。抱也不解饞,推到床上鬧,待到精疲力竭時,她說我還要!”


    梁二希假裝睡著了。


    梁三妹借著酒性,吃吃吃笑了起來,老王借端酒的空兒,把梁三妹的手捏了一把。梁三妹大驚失色,她望哥哥時,見哥哥睡著了,才低下了頭。


    早上,蘭宗震剛到報社,就接到了區委辦公室的電話。


    打電話的是一位女同誌:“請問,蘭記者嗎?”


    “我是。請問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是區委辦小李,區委區政府想就狗咬球市場取締問題,征求一下您的意見,看蘭記者今天上午有沒有空?”


    “本來有事的,如果是市場的事,我可以先過來。”


    “不用。您先處理手頭的事,11點鍾,區委派車來接您。”


    “也好。”


    《蘭河晚報》大樓在蘭河市也算是高層建築了,站在窗邊眺望外景時,還真有種“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呢。


    東邊是蘭河市的新區,高樓大廈很多,用鱗次櫛比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南北是兩山,那種青山綠水的景致,就更不用說了。西邊最為開闊,因為是老城區,樓房相對低點,最高的也就是十幾層,再加上還有一部分低矮的民房,看起來都市的氣派就小點。蘭宗震的辦公室在西邊,所以,他天天麵對的是這些土洋結合的房頂,還有遙遠的天宇。


    蘭宗震接完電話後,以最快的速度擦桌子、拖地。做完這一切後,他打開電腦準備寫電力投資集團的稿件。看窗外時,他心裏一震,西北邊天空出現了黑褐色的輪廓,籠罩著隱隱約約的遠山和半邊天空。迷霧茫茫,混混沌沌,這是沙塵刮風天氣的征兆。


    他有點奇怪,蘭河的風沙天氣雖然不是很多,但一年中也有個十次八次的。可過去這樣的天氣,總是在午後,今天怎麽會出現在早晨呢?


    漸漸地,西北邊的遠山看不清楚了,整個西天地被昏暗之色代替了,緊接著,昏褐色的風頭把近處的農舍、田地都包圍起來了。風沙,吹到蘭河城裏來了……


    蘭宗震本是個文學愛好者,他最初的誌向是當一名作家,然而,理想與現實曆來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做為一個農民的兒子,追求理想的結果是,別說養家糊口了,連自己的三寸呼嚕吸(喉嚨)都哄不住呀。


    他隻好到西域地區文聯主辦的《西域》雜誌打工。頭銜倒是挺嚇人的,西域地區文聯作家兼《西域》雜誌采訪部主任。其實就是地地道道的廣告業務員,拉上廣告了,你自己寫、雜誌發,然後給你提成,拉不上廣告了,對不起!你張開大口麵朝西——喝西北風去吧!


    幾年下來,忙了個驢死鞍子爛,累了個頭大腦子昏,除了能養活自己外,家裏連一分錢也給不上。老父親罵道,到城裏混成當杆(二杆子)了,成白肋巴(幹不動重活)了,麻錢兒沒掙來幾個,連莊稼都不會種了!


    麵對六十多歲還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父親,他愧呀!他發誓當作家、跳農門,月月給老父親寄回錢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他沒有當成作家,卻成了一名記者,而且是《蘭河晚報》這樣大報的首席記者。他月月給老父親寄錢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每次到省城郵局給父親寄錢時,他仿佛看到了父親那拾糞叉一樣的雙手,捧著兒子寄來的十張新嶄嶄、嘎嘎嘎響的百元票老爺,笑得滿臉堆滿了溝壑:“我娃子成國家人了!看看,這是我娃匯來的票老爺!……”


    想到這情景,他就想哭。


    每次到郵局給父親寄錢時,他總要哭一次的!


    到省城來當記者,是省文學院的院長推薦的:“蘭宗震,你來省城吧,《蘭河晚報》缺寫大稿子的記者,你來吧。最起碼,月月有印到印版子上的工資哩。像你這水平,我有信心!像你這情況,最重要的是掙一份固定的工資,然後再搞創作。”


    蘭宗震的心動了,他盼望的就是月月有個麥兒黃(莊稼一年收一次,此句意為工作的人一年的工資可以抵十二次的莊稼),早日給年老的父母一點補貼。


    剛到報社,他寫的稿件不是新聞,而是報告文學。主編是文學院院長的朋友,教給他了一個捷徑。總編問他:“會照相嗎?”他說:“會。”


    “照片上反映出的東西,就是新聞。”


    蘭宗震明白了:“總編,你的意思是,看到啥就是啥,不誇大、不縮小,不評論、不雕刻,實事求是,照頂兒拋(直截了當)!”


    “對頭!這就是新聞與文學的區別。”


    蘭宗震的悟性極高,三天後,他的新聞稿就上了頭條;半年後,他成了優秀記者;一年後,他獲得了全省好新聞一等獎,成了省級優秀新聞工作者;兩年後,他的新聞稿編進了學生課本,成了《蘭河晚報》的首席記者……


    “叮鈴鈴…”


    一陣剌耳的電話鈴聲,把蘭宗震從寫作狀態中驚醒了。


    他拿起話筒,傳來了一個銀鈴般的女聲:“喂,是蘭記者嗎?我是區委辦的小李。”


    蘭宗震才想起了早晨的電話:“噢,是你呀。你好!”


    “你好!我們的車在樓下,我在電話裏請您下樓,可以嗎?”


    “當然可以。”到省城來幾年,蘭宗震的言談雖然還帶點鄉音,但已經很到位了:“請稍等,我關了電腦就下樓。”


    蘭宗震把稿件存盤,然後關機。看窗外時,外邊已經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了。


    他給值班老總辦公室打了個電話,把自己的去向告訴了值班總編,然後,乘電梯下樓。出了電梯間,大門外雨廊下停著一輛高級小轎車。他朝保安點點頭,大步走出了大門。


    小車旁一位漂亮的女士說:“我如果沒有認錯的話,您一定是蘭記者吧!”


    “我是蘭宗震,小李,你沒有認錯。”


    小李向蘭宗震伸手:“蘭記者,認識一下。”


    蘭宗震伸手輕握了小李一下:“認識你很高興。”


    “我也是。”小李拉開了車門:“蘭記者,請!”


    蘭宗震伸手:“女士優先,你先請!”


    小李很潑辣,她推蘭宗震上了車,自己也隨後上了車。


    車子悄無聲息地滑出了雨廊,開進了迷霧茫茫的世界。


    小李抓住時機奉承:“一見麵就知道蘭記者一定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是嗎?”


    “從蘭記者的言談話語就能看出來。蘭記者,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農大。”


    “農大?不會吧?農大……那一定是中國農大了?”


    “不對!西域地區永豐鄉永豐村那所農民大學畢業的。”


    “蘭記者真逗。”


    “小李是那所大學畢業的?”


    “蘭大新聞係。”


    “真是可惜了呀。小李。”


    “今天就拜蘭記者為師,蘭老師,請收下我這個學生。”……


    說話間,蘭河大酒店到了。


    小李帶著蘭宗震來到了三樓一個叫“荷塘月色”的包廂。


    “蘭記者,這位是我們區委辦唐主任。唐主任,……”


    未等小李介紹完,唐主任就伸出了胖敦敦的手:“蘭記者,久仰大名。”


    蘭宗震見擺了一桌子涼菜,問:“這桌子菜是請我一個人的?”


    唐主任滿臉堆笑:“我代表區委區政府領導,專門宴請蘭記者。”


    “那我就實話實說,”蘭宗震指著自己的胃說:“這裏是農民的胃,吃不慣龍肉海菜。唐主任如果看得起我蘭宗震的話,請退了它!我呢,一碗麵、一盤紅繞肉,外加一瓶啤酒,足矣!”


    唐主任為難地看小李:“這……”


    小李說:“我看這樣,蘭記者,這涼菜已經上了,退是退不掉了,我們把熱菜全退了,就上紅燒肉和麵條。怎麽樣?”


    蘭宗震這才坐了下來:“我說話算話,一盤紅燒肉、一碗麵、一瓶啤酒!但是我還有個條件!”


    “行!”唐主任問:“什麽條件?”


    “對不起了,唐主任,我這人本事不大毛病不少,請你們諒解。”


    小李快人快語:“蘭記者,請講!”


    “先說事,後吃飯!否則,我掉頭就走!”


    “好好,蘭記者,先說事,先說事。”


    “請講!”


    唐主任說,狗咬球市場的取締,由於種種原因,隻能推到一月以後。同時,那麽多人要吃飯,還有個安置失業人員的問題在裏邊。區上把市場取締後,希望蘭記者能寫篇大稿子,正麵報道一下……


    蘭宗震端起啤酒跟唐主任、小李,還有坐陪的人都碰了一下:“沒問題!這事兒我一定做的讓區上滿意!幹!”


    “幹!”


    “幹!”


    ……


    每周一、二、四晚上,是王東山、官階平跟田婷玉、林叮咚過夫妻生活的“法定日”。一個家庭、兩對夫妻之間的大事、小事、高興事、煩惱事,都要在這三個日子裏解決,當然也包括上床、做愛。前者是兩個女人的專利,後者對兩個男人來說,那可能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了。


    這是個周四的晚上,還沒有到十點鍾,兩對夫妻就上床了。


    官階平雖然年級大了,但性生活對他來講,除了工作,那就是第二件大事,比吃飯還重要。見林叮咚緊繃繃、彈性十足的身體鑽進了被窩,官階平就迫不及待將林叮咚摟抱在了懷裏。


    林叮咚很乖,把身體緊緊地貼了上去。官階平上去前的三步曲完成之後,就有點心猿意馬了。


    還沒有等官階平爬上去,林叮咚就把身體轉過來了。官階平知道,林叮咚又有事情讓他辦了:“能不能完了再說?”


    林叮咚在官階平懷裏撒嬌:“不!”


    官階平知道林叮咚的毛病,不說事怕是連正幹的事都幹不成了。這樣一想,官階平的雄勁就回去了,所以,他就感到這個女人非常之可惡。見男人生氣了,林叮咚又貼了過來:“一點都不知道疼人!”嘴上說著,手、身、腳並用,又讓官階平很受用。他實在是禁不住林叮咚身體的誘惑:“副縣級的手續剛辦完,還有什麽事?”


    “我老家有個表弟,他是紡織廠的工人。這快要下崗了,你得幫幫忙,他想進交警隊。”


    “表弟?”官階平一驚:“不會是小情人吧?”


    “說什麽呢?”林叮咚推了官階平一把:“他是我姑媽的兒子。”


    官階平不吭聲了。


    林叮咚使出渾身的解數,撩撥官階平,官階平的雄勁又上來了,他翻身騎到了林叮咚的身上:“我辦!但下不為例!”


    林叮咚主動配合官階平,讓官輕鬆地長驅直入。官階平快活地進攻:“聽見了沒有?”


    林叮咚抱緊了官階平,裝出要死要活的顛狂樣子:“知道了!”


    ……


    王東山的臥室裏是另外一種情況。


    王東山坐在椅子上讓田婷玉按摩,雙腳舒服地泡在水盆裏。他閉著眼睛說:“小玉,真舒服呀!”


    “舒服就天天過來,我給你按,我給你洗。”


    “難哪!”王東山感歎道:“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呀!”


    “也是,你那麽多的事,我也不忍心啊。”


    “誰讓我是副省長呢?副省長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苦的差事了!”


    “我看人家官書記就比你輕鬆。”


    “官書記勞苦功高,中央又有背景。”王東山壓低聲說:“我怎麽能跟人家比呢?”


    “沒事,你聽聽,人家正快活呢,哪能顧上聽我們的窗跟子。”田婷玉一不小心,嘴裏就冒出了一句老家的土話。


    王東山仔細一聽,果然是林叮咚叫床的聲音:“有這麽嚴重嗎?”


    “我看是裝的。”


    “你咋知道?”


    “我咋不知道?”


    王東山抬頭衝田婷玉:“我想……”


    田婷玉用指頭在王東山頭上一點,嗔怪道:“你呀!沒出息!”


    田婷玉擦幹了王東山的腳後,又去倒水。回來後,又麻利地鋪床拉被子。見王東山看文件,心疼地說:“睡吧。”


    王東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你那個親戚的事怎麽樣了?”


    “你咋知道的?”


    “你給你舅舅打電話時,我就在旁邊呀。”


    “睡吧,明天再說。”


    “你不說,你難受,我能睡著覺嗎?”


    “好吧,我說。”


    田婷玉把她舅舅的兒子梁雲龍打死人的事說了一遍。梁雲龍媳婦跟村長私通,讓梁雲龍擠到了屋裏。梁雲龍順手拿起門背後一個鋼釺子,劈頭蓋腦就下去了。村長當下就腦漿四濺,死了。村長的勢力很大,梁雲龍可能會被判處死刑。


    “我舅舅就這一個兒子,要是死了,那可是塌天大禍呀!”


    “準備筆墨!”王東山下床穿鞋。


    “明天再說吧。”


    “快點!就現在!”


    田婷玉忙備好了紙硯筆墨。


    王東山揮毫潑墨:“依法辦案”!……


    梁三妹見哥哥梁二希真的睡著了,才把手放在了胸脯上。她看了一眼“飛眼火星冒”的老王,努力地用雙手把胸膛裏狂跳的心摁了下去:“你和我哥睡這,我到隔壁去睡。”


    見梁三妹紅著臉出去了,老王才把梁二希弄到了臥室的床上。


    這是一間特大的臥室,除了一張大雙人床外,靠窗戶的地方還有一張小床。老王替梁二希脫去了外衣外褲,安置梁二希睡了。


    老王也感到心跳的厲害。他五十歲出頭,身體又不錯,正好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家中雖有老婆,但那是聾子的耳朵啞巴的舌頭——擺設,老婆患腦溢血癱瘓已經一年了。老王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呀!他想女人哪!一年來,老王過剩的精力,隻能靠粗大的雙手來消耗了。


    今天,天賜良機,讓老王遇見了身體健康、風韻猶存的梁三妹。他骨子裏那種男兒氣概,又回來了。他和梁三妹當然不知道,這是梁二希精心設的局。他隻知道,王東山副省長在外麵有女人,撇下老婆梁三妹在家中守活寡。從梁三妹的眼神中知道,他和梁三妹已經達到“入洞房心乎愛矣”的程度了。我老王何不雪中送炭,與梁三妹“上牙床得甚所兮”呢?


    老王突然感覺到,他今晚的膽子也太大了,他竟然當著梁二希,他的領導的麵,給梁三妹編淫詩、說黃段子,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老王沒有睡臥室的小床,他來到客廳睡到了沙發上。這沙發本身就是兩用的床,靠背“哐哩哐啷”放倒,睡到上邊比床上還舒服呢!其實,並不是睡沙發床舒服,而是想著上梁三妹的床舒服。睡到外邊客廳裏,等一會兒,到梁三妹房間裏去時就方便多了。


    老王設計這一切時,臉在發燒、心在狂跳,下腹中燥熱的氣體在向雙肋間升騰,神氣頭兒雄赳赳氣昂昂地在雙腿間舞蹈……


    梁三妹呢,她在幹什麽,她也在想他嗎……


    老王想下沙發床,可剛已動身,那沙發就山呼海嘯般地響。他嚇地不敢動彈了,生怕讓梁二希聽到了。仔仔細細一聽,梁二希鼾聲嘶鳴,睡得正香。他輕輕地掀開被子,滾落在了地毯上。他摁住了自己的耳朵,怕這刺耳的聲音驚動梁二希。仔細一聽,此刻的梁二希還吹上了,長長短短的吹哨聲證明,梁二希睡著了。


    老王從地上坐起來,又站起來,沒敢穿拖鞋,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梁三妹的門口。他把耳朵對到門上聽,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輕輕地推門,門開了一條縫。謝天謝地,這門一點響聲都沒有;謝天謝地,她沒鎖門。


    他又輕輕地推門,然後側著身子進了門。等他關上門時,一個黑影站在他身邊,他嚇得毛骨悚然!


    黑影拉了他一下:“別怕。”是梁三妹!


    老王一下子抱緊了梁三妹:“妹子,可嚇死我了!”


    梁三妹二話不說,使勁親老王的脖子。老王把嘴巴送到了梁三妹的嘴邊,像幹旱久的田地遇到了甘霖一樣,兩人興奮地癱軟在了地上。在冰冷的地板上,兩具滾燙的軀體絞在了一起……


    “舒服嗎?”


    “舒服,舒服得快要死了。”


    “我也舒服…得要死了。”


    “咱們都舒服死吧,…到陰曹地府去…”


    “去幹啥?”


    “做夫妻呀。”


    ……


    十條山街道辦事處副主任錢一中,到報社來找蘭宗震。


    一見麵,蘭宗震對這個人就沒有好感。錢一中形象還算可以,談吐也不俗,為什麽蘭宗震第一次和錢一中見麵,對他的感覺會不好呢?蘭宗震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感覺歸感覺,印像歸印像,待人的禮貌還得有。蘭宗震用一次性的紙杯,給錢一中倒上了白開水:“錢主任,請喝水。”


    錢一中立馬端起了杯子:“謝謝。”


    “我們好像通過電話。”蘭宗震坐在了自己的電腦桌旁。


    “通過,通過。蘭記者電話采訪過我。”


    “電話采訪過你,錢主任?”


    “是呀,蘭記者忘了?”


    “忘倒沒有忘,我好像聽說錢主任來報社鬧事時,說我寫新聞的第一大罪狀就是沒有采訪你。”


    “蘭記者,不說了,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錢主任,我可聽說你要到市上告我的,告我寫虛假新聞,擾亂民心。這麽說,你不告了?”


    “我那是胡說八道哩,蘭記者千萬要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記小人過!”


    “這話能不能換個地方去說?”


    “我已經給你們總編檢討了,已經檢討了!”


    “是嗎?”蘭宗震撥通了總編的電話:“總編,我是宗震,……”


    總編笑著說:“宗震呀,你看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哩,這一忙,就忘了。那個,那個十條山的錢副主任來了,人家代表辦事處又是陪情又是道歉的,我看這事就算了。不打不相識嘛,你就代表報社到十條山街道辦事處去看一看,看有什麽需要報道的?人家主任都親自來請了,你就去一趟吧。”


    “好,總編,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後,蘭宗震從抽屜裏取出了一包煙,破天荒地取出一根叼到了嘴上,錢一中忙掏出極品蘭河牌煙,遞了上去:“蘭記者,抽這個、抽這個!”


    蘭宗震順從地換上了極品蘭河,錢一中又給點上了。蘭宗震學著錢一中抽煙的樣子,狠狠吸了一口,又吐出了煙霧:“聽說極品蘭河要80塊錢一包哩,真這麽貴嗎?”


    “80塊一包,沒錯。你要抽,給你送兩條過來!”


    “錢主任大方啊,兩條蘭河,1千6百塊,你想砸我的飯碗呀?”


    “蘭記者言重了!”


    “比起你錢主任來,這樣的話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呀。”


    “對不起!”錢一中忙拱手說:“實在是對不起了!”


    “總編都發話了,我們走吧。”


    ……


    蘭宗震被請到了十條山賓館的總統套間裏。


    套間的餐廳裏早就準備好了洋酒涼菜,除主任田婷玉外,十條山的黨委書記、副主任、辦公室主任等全到了。


    看來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連蘭宗震喜好吃什麽,錢一中都清楚得不得了。錢一中點菜時對服務員說:“燕子,先把蘭記者的紅繞肉、米飯端上來。”


    叫燕子的服務員十七、八歲的樣子,雙眼皮、圓盤臉,個子不高不矮,也就1米65的樣子,屬於那種靦腆、清純、漂亮的女孩子。她給蘭宗震上米飯紅繞肉時,蘭宗震還特意問了一句:“剛從鄉下來的,是嗎?”


    燕子紅著臉點頭:“先生,你的眼睛真毒!”


    蘭宗震對這位不化妝、不抹口紅的燕子有了幾分好感。錢一中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燕子也特別關照蘭宗震,伺候他吃完了紅繞肉米飯後,熱菜全上來了。蘭宗震正準備走時,一幫子蒙古族打扮的美女端著銀碗美酒、捧著哈達進來了。


    領頭的美女人高馬大,口紅特紅、胸脯特高。她把哈達美酒送到了蘭宗震的麵前。


    蘭宗震有點不知所措了,他站起來說:“對不起,我不喝酒。”


    沒想到燕子說出的話,打動了蘭宗震:“先生,有歌聲和舞蹈陪酒,這酒能不喝嗎?”


    人高馬大美女唱起了《桑吉卓瑪》,所有的美女都衝著蘭宗震唱起了歌。燕子在歌聲中翩翩起舞,那藏人的舞姿是那麽的標準,那麽的優美。


    蘭宗震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到蒙古族草原上采訪的情景。那美妙的歌聲,那潔白的哈達,那純香的美酒,那漂亮的蒙女,那豪爽熱情的蒙族漢子,那香甜可口的烤羊腿……那一次,從不喝酒的他喝高了。


    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在沙漠裏玩起了遊戲。隨行的交警支隊長,把一個裝襯衣的紙盒插到了沙包高處。他們每人打了十發子彈,蘭宗震十槍過去,競沒有一粒子彈上“靶”,他做為輸家,要把所有的人駝一遍,遊戲才能結束。結果是,剛駝了兩個人,其中一位還是女士,他就摔倒在了沙窪裏……之後,一篇叫《烤羊腿與歌聲》的散文流傳開來,蘭宗震拿到了那個年度全國的優秀散文一等獎。


    此時此刻,蘭宗震又被歌聲和舞蹈感染了,突然間萌動了男兒的豪情壯誌。他端過銀碗,老道的敬天、敬地、敬神靈後,爽快的一大口喝了下去。


    掌聲。


    掌聲過後,人高馬大美女又給蘭宗震獻上了一曲《敬酒歌》,理由很是充分,剛才是見麵酒,現在才是為尊貴的客人敬酒。燕子靦腆地衝蘭宗震笑笑,又隨著歌聲跳了起來。


    “燕子是藏族嗎?”


    “不!漢族。”


    “那她的藏舞為什麽跳得這麽地道?”


    “燕子跳舞的天賦非常好,她去年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因為農村的父母拿不出昂貴的學費來,所以就……”


    “中戲?”蘭宗震端過酒杯說:“太可惜了!”


    蘭宗震又喝下了一銀碗酒……


    蘭宗震真的是喝高了。


    他醒來時,發現燕子正坐在床邊沫眼淚呢!


    燕子說:“先生,你要了我吧,我要掙錢,然後去上大學!”


    蘭宗震一下子翻起身來問:“誰讓你來的?是錢一中嗎?”


    “不是。”燕子搖搖頭說:“是我們酒店洗浴中心的老板。”


    “他一次給你多少錢?”


    “今天,我第一次出台,是三千塊。”


    “為什麽?”


    “因為是第一次呀,我還是黃花閨女,所以……”


    “為什麽要把第一次給我?”記者的職業習慣,使他萌發了一種了解真相的願望:“而不給別人?”


    “別的那些男人,掏的錢比這還多,但我不願意。”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把我最寶貴的第一次交給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


    “你怎麽會喜歡我呢?”


    “我讀過你的文章,我崇拜你。”


    “別這樣說話。”


    “蘭老師,我叫你老師吧。我說的是真話。”


    “今天這錢是誰出的?”


    “街道辦事處。”


    “這樣吧。”蘭宗震拉起了燕子的手說:“你回去吧,就說我們已經做了。”


    “那不行!”


    “為什麽?”


    “我答應他們了,有了第一次後,要……”


    “要什麽?”


    燕子低下了頭:“要接客的。”


    蘭宗震義憤填膺的說:“這還有王法嗎?”


    燕子急了:“蘭老師,小聲點。……現在的洗浴中心都這樣,洗一次3百元,包括和小姐睡覺,處女是5千塊。”


    蘭宗震何嚐不知道這些情況呢,一個洗浴中心的投資,多者上千萬,少者也好幾百萬,沒有色情服務,誰也不敢冒這個險呀。據說,能開洗浴中心的老板,都是有背景的。碰這個敏感話題,是很危險的。既使稿子寫出來了,總編也未必敢簽發。


    去年秋天,他就給社裏報過這個選題,沒等他說完,老總就打斷了他的話:“小蘭,別說下去了,這是個地雷陣,咱們碰不得呀!”


    他很同情燕子的遭遇,這麽有才華的女子,為了掙上大學的學費,居然來到了這種地方,做皮肉交易。要知道,她才隻有19歲呀!真是太可怕了!這個社會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說實話,他很喜歡燕子,她不化妝、不描眉、不抹口紅、不穿奇裝異服,給人的感覺就是清清爽爽,特別的清純可愛。和她上床,那肯定是很高興、很快活的一件事。


    可是,蘇蘭芳同樣可愛、同樣清純啊!他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情呢?另外,十條山街道辦事處,在他身上花這麽大的血本,究竟想幹什麽?……


    “這樣吧,”蘭宗震鬆開了燕子的手:“你馬上離開這裏,學費的事,我幫你想辦法解決。”


    “不行!”


    “為什麽?”


    “他們不會放過我的。……”燕子突然三下五除二脫光了上衣,然後撲進了蘭宗震的懷裏:“你要了我吧!我求你了!不然的話,他們會讓我跟一個60歲的臭老板睡的!求求你,求你要了我吧!”


    蘭宗震推開了燕子,他下床把燕子的衣服扔給了燕子:“穿上!你的事我管定了!我直接去找錢主任!”


    “千萬別這樣!”燕子跪倒在了地毯上:“你不要我就算了,為什麽要害我呀?”


    “害你?”蘭宗震搖搖頭走出了臥室。


    他本來是很少抽煙的,見茶幾上有煙有酒有水果,便拿起一包極品蘭河打開,抽出了一根,叼到了嘴上,抽了起來。


    他撥通了錢一中的電話,沒等錢一中囉嗦,就一句話:“請你到房間裏來一下!”


    錢一中急急慌慌趕到了蘭宗震休息的套房裏,見蘭宗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就感到出了什麽問題了。


    “蘭記者,咋的了?”


    “你自己進去問吧。”


    錢一中走進臥室時,光著上身的燕子蹲在地毯上哭泣,見來人了,忙拉起衣服蓋住了身體。


    “怎麽回事?”


    “先生不要我。”燕子哭泣著說:“他是好人,可是,他不要我,我,我就慘了……”


    “你以為蘭記者是誰呀,……快回去吧!”


    燕子抽抽嗒嗒地哭著,穿上衣服走了。


    見錢一中坐在了沙發上,蘭宗震在煙灰缸裏摁滅了香煙。他看著錢一中問:“錢主任,這都是你安排的吧?我這個人是個直杆杆,你有什麽事盡管開口,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你說吧,作為記者,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看蘭記者說到那裏去了?”錢一中笑眯眯地說:“我也是好心辦錯事啊,因為現在接待客人都這樣。蘭記者潔身自好,我很是佩服,很是佩服!”


    “算了吧。”蘭宗震說:“錢主任你說吧,讓我到什麽地方去采訪,我現在就去。晚上,我還有重要事情呢!”


    錢一中從手提包裏取出了一個封好的大信封,遞了過來:“蘭記者,內容都在裏頭,你先忙你的。有空了看一看,需要采訪,打個電話,我立馬陪你下去!”


    “也好,”蘭宗震說著就拆信封,錢一中站起來說:“蘭記者,我還有點事,就不打攪了。”


    蘭宗震放下信封,站起來送錢一中:“錢主任走好。”


    錢一中邊走邊說:“有事打我手機。”


    錢一中出門進了電梯,徑直來到了九樓洗浴中心。老板忙迎了過來:“主任,來了?”


    “讓剛才那個丫頭來!”


    老板忙打開了一間豪華的浴室,請錢一中進去:“主任,你少等,我馬上帶她來!”


    錢一中坐進沙發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掉了手機。


    這哪裏是什麽浴室啊,這是典型的歌舞廳,有高級音響、大型dvd,還有高級地毯和進口沙發。客廳連著臥室,臥室裏有豪華席夢思及臥具,還有高檔的帶桑拿浴的衛生間、麻將室……


    門鈴響了,錢一中一聲“進來”,老板帶著燕子進來了。


    錢一中寫了張條子交給老板邱巴彥說:“你直接找客房部的經理於武,告訴他,這個燕子是十天前從天河市來的,十天來一直在他那裏上班。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根本沒有到我這裏上過班,從現在起,她就是客房部的服務員了。”


    “對!不論哪裏的人問起,都要一口咬定。你去吧。”


    老板走後,錢一中問燕子:“燕子,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燕子欣喜地說:“謝謝錢主任。”


    “你真是處女嗎?”


    “真的。”


    “那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明白嗎?”


    “明白。”


    “那你去臥室的浴室裏等我。”


    燕子點點頭進去了。


    錢一中給洗浴中心老板撥了個電話:“別把我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錢一中扣上電話後,反鎖上了門。他脫掉衣服走進了浴室。


    浴室裏傳出了嘩嘩嘩的水聲和說話聲。


    “天哪,你的身材這麽好呀!看看,連這裏都這麽白。……嘖嘖,看這兩個東西多豐滿呀!……蘭宗震這小子,還算個男人嗎?這麽好一塊肉送到嘴邊……送到嘴邊都不吃。……不吃好啊,留著我吃吧。……來,轉過來,對……就這樣!好……”


    “我難受,難受…”燕子的笑聲:“別……”


    “哎!這麽美的東西,讓我……”


    “錢主任,你怎麽了?”


    “沒有怎麽,我於心不忍啊。”


    “於心不忍?”


    “對。我女兒還小你一歲哩,她18歲了,在上大學一年級。”


    “別不忍了,現在就這社會。……我能離開洗浴中心,就是我最大願望。放心吧,這是我願意的!”


    “你真是第一次?”


    “真的。”


    “那好。如果你把第一次給了我,你的工作,你農村的父母,就全交給我了。”


    “謝謝。”


    “這樣,對,你放鬆,別怕,我不會讓你疼的……”


    “啊!”燕子的驚叫聲:“疼!疼!”


    “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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