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木紅梅替時藍說話,其他的婢女也不敢再說些什麽。


    “我叫木紅梅,來侯府的資曆老些,說話還是有些用的,你若有不明白的來問我便是。”


    時藍打量著木紅梅,頷首,隨著木紅梅浣衣的模樣,也熟練的洗了起來。


    “新來的,別洗了,公子讓你去找他。”突然又有婢女來叫走時藍。


    放下手中衣物,她擦拭了一番手上的水漬,隨即便準備跟隨婢女前去。


    府中的路雖還不熟悉,但也知道宋憬的住處是東苑的絳雪閣。


    而這似乎不是去找宋憬的路。


    “不是說宋憬公子找嗎?這路是去往哪兒?”


    前方說話的婢女回頭道,一臉鄙夷的模樣,似乎在嘲笑時藍。


    “誰和你說是三公子了,三公子早就去軍中了,是二公子找你。”


    是宋徵找她!莫不是因為她給他下毒之事?


    也罷,這一天總要來,宋徵若要刁難她,這隻怕是頭一道菜。


    不一會兒婢女便把她領到了觀心堂,時藍遠遠的就看見宋徵坐在椅子上。


    還是那個眼神,明明是文雅公子,卻處處透露著腹黑。


    婢女把時藍領到,便作揖退下,見婢女一走,隻剩時藍和宋徵兩人。


    他走到時藍麵前,看著她,轉了幾圈,卻始終不說話。


    “不知公子喚我來何事?”


    “我在看,你中了我的藥,是怎麽全須全尾的活著的。”


    “自是公子憐惜,下手輕,家中福澤庇佑,這才有幸撿回一條小命。”


    聽到時藍的回答,宋徵似乎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


    湊到了時藍的耳朵旁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哦?我怎麽記得我給你下的是合歡散呢?”


    “宋徵!”時藍聽見宋徵的話,臉色立刻漲紅起來。


    微微蹙眉,一張清冷小臉也終是有了表情。


    宋徵挑眉,“哦?你倒是不裝了。”


    “你喚我過來究竟是何事?若為了當日我在聽雨軒說你之事,我想,你的氣應該撒過了吧。”


    時藍盯著宋徵,狹長的鳳眼圓睜,看著他的眼神裏絲毫沒有懼怕。


    “純粹是好奇罷了,當日你給我下毒之事又想怎麽交代。”


    看來還是被他猜了出來,時藍表麵風輕雲淡,緩緩開口,“你待如何?”


    實則手中已有點僵硬,秀拳緊握,時刻準備同宋徵動手。


    難不成還想再毒死她一次!


    突然門口有下人進來稟報宋徵,說玄墨來了府上。


    叫人請玄墨進來,而自己則是又坐在了椅子上,瞥了一眼時藍,心中有了一計。


    殿下來了,這家夥竟然還能坐得住,不該起身恭迎嗎?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底氣,竟然如此高傲!


    看著遠遠傳來的腳步聲,時藍依禮雖不能抬頭相看,隻能恭敬的站在側邊。


    但聽著聲音,怎麽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鶴安今日心情似乎甚好啊。”隨著一句鶴安,時藍總算想起了玄墨,沒想到他竟是皇子!


    “殿下看著也不錯,還不來伺候茶水。”


    宋徵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提高了聲量,這一開口,不由得也吸引了玄墨的注意。


    看見了站在眼前的時藍,玄墨的表情表現的有些驚訝。


    可他驚訝的可不是時藍還沒有死。


    而是本該在望月樓的她,如何出現在明襄侯府?


    玄墨斂眸,抿了下唇,隨即便道:“這小娘子似乎有些麵熟。”


    “殿下不知她,我還以為是殿下救得她呢?”宋徵抬眸,看向玄墨,眼含若有若無的笑意。


    時藍端著茶水正要給玄墨沏茶,聽到宋徵的話,不由得多看了玄墨一眼。


    心中思忖著,難道是他讓鳶蕊救了她?


    “你不知道殿下愛喝雪菊茶嗎?去換了茶來。”


    玄墨本要飲茶,聽見宋徵的話輕笑一聲,便也擱下了茶盞。


    她怎麽會知道!


    時藍心中腹誹,應聲一句是,又前去換茶。


    玄墨眼中流過笑意,故意輕聲得說道:“鶴安,我怎麽不知道自己喜歡喝雪菊茶呢。”


    “我還以為殿下喜歡喝美人醉呢。”宋徵微挑眉,語焉不詳的揶揄道。


    很快時藍又沏了雪菊茶上來,這一次同樣被宋徵以記錯了雪菊茶,是天青梔子,不到片刻,又拿了下去換。


    “鶴安,本王到底喜歡喝什麽呢?”


    似乎是看著時藍和宋徵之間的互動,倒是一副看戲模樣般的看著宋徵。


    宋徵冷哼一聲,淡淡道:“反正下一杯也不是殿下愛喝的。”


    果不其然,天青梔子也端了上來,正當宋徵要以理由拒絕的時候,時藍又端來了茶,是各色各樣的茶。


    “殿下,司藍愚笨,怕惹怒殿下,故將所有茶種均沏好,不知可有合殿下心意的。”


    “挺好挺好,就這杯吧,其他的撤下了吧。”玄墨看了一眼宋徵,見其無再刁難之意,便也順坡而下。


    也不知這是在刁難時藍還是在埋怨他呢。


    玄墨思忖了須臾,忽然揚唇一笑,一副恍然大悟之態。


    “我忽然記起了,那日我看這小娘子就這麽香消玉殞實在是可憐,便救了她,鳶蕊見她資質上好,便帶回了望月樓。”


    見宋徵默不作聲,玄墨又接著說:“聽說是淮知帶回來的,莫不是在望月樓見的,我雖救了她,可緣分還是讓她來到了你這,也不知是她之幸還是不幸了。”


    宋徵聽著玄墨的話,忽的一笑。


    不慍不怒,聲線清冽,黑曜石般的眸子泛著捉摸不透的光澤。


    這件事就算是揭過了,至於其他的,他確實要解決一下。


    時藍本停留在門外卻聽不太清宋徵和玄墨的對話,隻略微聽到幾個字。


    見到有人走動的腳步聲,立刻打算離開。


    卻正巧碰上前來找宋徵的宋泊榮。


    宋泊榮從西苑過來,不知是否是太累,口渴萬分,見到時藍端著茶,當即便叫住了時藍。


    時藍一驚,停住腳步,以為是被發現了,正想著該以何等措辭來解釋的時候。


    宋泊榮來到她眼前,端著她手裏的茶便一口飲盡。


    然後沒說什麽話便匆匆進了觀心堂,似乎是沒有看見時藍偷聽的模樣。


    沒有被發現,時藍倒舒了一口氣,聞聽明襄侯還未曾回京。


    那在這府中的,此等年紀的,便隻有宋泊榮了。


    一猜測到是宋泊榮,時藍端著托盤的手指都掐的泛白。


    看著宋泊榮的背影,眼裏似乎都淬了毒一樣的恨。


    老匹夫現身了。


    沒等到時藍來伺候,倒是看見宋泊榮怒氣衝衝的進來。


    宋泊榮似乎是沒有想到玄墨,恭敬對其行禮後,本想對著宋徵發問的怒氣竟也隻能忍住了。


    “二叔何事如此急切?”


    宋徵摸索著手中的扳指,心裏卻早就知道宋泊榮來此的原因。


    無非就是因為上次行刺的女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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