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平安過關,時藍終於是憋不住氣從水中伸出了頭。


    紮起的馬尾不知何時掉落,烏黑的秀發披散在肩頭。


    雖然還是一身黑衣,但是清秀的臉龐,加上時藍本就白皙的皮膚,一時間竟看的宋徵有些發愣。


    他並不是不知道時藍漂亮,但是此等模樣,好像又有些不一樣的幹淨,有芙蓉出水之感。


    “你既設下圈套引我,又為何救我。”時藍看著眼前的宋徵,眼中染上了一抹冷意。


    宋徵這是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嗎?


    “你怎麽不說你是刺客的身份呢?”


    宋徵忽然靠近,扼住時藍的下顎,漆黑的眸看不出一絲異樣。


    鬢邊微微卷起的發絲掠過了唇邊,倒隱隱有些曖昧。


    看著如此的宋徵,時藍有些害怕,“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想故意讓我承你的情,然後要挾我。”


    宋泊麟說的沒錯,今夜外出,他確實飲了些酒。


    水汽翻騰,香氣氤氳,醉意綿綿。


    宋徵盯著眼前的時藍,似乎是想故意逗她一般,“是啊,現在你不想欠我都要欠我了。”


    “你今夜來是來找水芝蓮的吧。”


    說出心中想問的話,似乎是確定了的一般,宋徵看著時藍。


    “你別告訴我你舊傷複發,想進來找點藥然後不小心找到了密室,又不小心打開了那個盒子。”


    宋徵手指卷著時藍的秀發,似乎覺得好玩一般的玩具一樣。


    倒是忘了自己也有一頭卷發,隻想把她的頭發弄得與他的一般卷。


    他的濃密睫羽覆下來甚至還透出了幾分乖覺,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個溫文無害的翩翩公子。


    可在時藍看來,宋徵此刻是極致的恐怖。


    兩人同在浴桶之中,此刻他要殺她簡直易如反掌。


    “你待如何。”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時藍冷聲開口。


    沉在水中的手卻未曾放鬆過,袖中的刀刃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著劃破宋徵的喉嚨。


    “你是前東萊王的那個小公主嗎?”


    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秘密一般,宋徵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興奮。


    他半眯著眸子,語氣有些戲謔。


    臉上裏依舊漾著層淺淺的笑意,可是不達眼底的笑意卻帶著一種腹黑。


    時不時的看著手指卷住的秀發,又時不時盯著時藍,眼中透著興奮的光。


    時藍的臉色果然繃不住了,他竟然猜到了!


    他是怎麽發現的!


    “你在胡說些什麽?硬要給我扣上個罪名你才肯罷休嗎?”


    時藍的聲量忽的拔高,抬起手中的匕首便輕而易舉的抵在了宋徵的喉嚨上。


    宋徵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向後一仰。


    整個人靠在浴桶邊緣,清晰的下頜線露了出來。


    滾動著喉嚨,披散的卷發已經打濕,有幾根似有些調皮,跑在了浴桶之外。


    儼然一副皎皎明月,純白無害的模樣。


    可時藍覺得他簡直就是個瘋子,在被人抵住脖頸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如此享受。


    擋不住他眼中的陰騭將這份無邊風華摧毀的分毫不剩,整個人充滿極致的反差和割裂感。


    “那塊有著祥雲紋的玉佩本是一對,齊玉查到是前東萊王為一雙兒女打造,那麽,那隻玉佩應該是你的,顏色確實是合了你的名諱,另一隻...應當是你的兄長吧。”


    時藍不說話,就冷冷的看著宋徵手上的匕首微微顫抖。


    要殺了他嗎?


    此刻她能殺的了他嗎?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我也算你半個師傅,如今便要拿匕首對著我了,聽鳶蕊說你已經大有長進,你要不要試試看你多久能殺了我?”


    像是有些不屑,宋徵看著時藍輕笑著,語氣中滿是輕鬆,絲毫不見緊張。


    接著像是沒說完似的,又緊接著開口。


    “靜蘭應該也是你們東萊的人,藥房那日我便留心了,為何一個剛剛進府誰都不認識的姑娘在那種時候不想著保全自身,反而為你說話呢?”


    “答案就是,她早就認識你,並且願意為你犧牲自己,所以我猜測你們應該有特別的關係,比如,主仆…這麽說來,其實靜蘭被玄昭當成刺客抓走也不冤。”


    時藍抬起眼,眸色有些冰冷,隻是沉默著不說話。


    “我一直在想,你來到侯府是在找什麽,你既不接受淮知,說明了不是想攀附明襄侯府,那麽應當是在找十裏葬花和水芝蓮。”


    “到底是哪一個呢,我已經放出消息十裏葬花送到了宮裏,今日特地讓齊玉把消息透露給你,就是想試試你,想看看你到底想要什麽,你是來找水芝蓮的吧?”


    宋徵忽然像是看透了時藍一般,趁她發呆之際,抓著她的手一個轉壓,匕首便輕鬆奪下。


    宋徵像是在她麵前放了一麵鏡子一般的,將一切都看的透透的。


    可是宋徵唯獨猜錯了一點,她要的不是水芝蓮而是十裏葬花。


    水芝蓮是靈藥,若是有一日有何不測,有水芝蓮在,倒是一大助力補給。


    “告訴我,你要水芝蓮幹什麽,不對,是你們東萊想要水芝蓮幹什麽。”


    眼下怕是硬以硬碰硬是不行了,似是考慮了一番,時藍忽然垂下了頭,一副喪氣模樣。


    “我一出生便身染怪病,醫師說,最好的藥便是水芝蓮了,至於玉佩,你記錯了,那本是一隻,並無一對,時常有賊人會仿造一些玉佩來以假亂真,並無什麽奇怪的。”


    突然見時藍如此示弱模樣,宋徵倒是有些不自在。


    眼中沒了戲謔模樣,宋徵輕咳了一聲,語氣倒不那麽陰陽怪氣了。


    “什麽病啊,我看你怎麽總是病病殃殃的一天到晚。”


    “醫師也說不知,隻是說不治之症,表麵看不出什麽,實際上時日長了身子會愈發弱。”


    見此方法似乎對宋徵有效,時藍便語氣又溫柔了一些。


    見著時藍楚楚可憐的模樣,宋徵已經沒有逗她的意思了。


    腦中倒想著她說的症狀,回憶著之前看過的醫書。


    “那祭祀大典行刺之事的那些人可也是你的人?你是公主,應該都是你的手下吧。”


    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宋徵又一副警惕的模樣。


    “我真的不認識他們。或許是其他的勢力,想著東萊無人,想要陷害東萊,他們能想出假玉佩,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啊。”


    時藍否認道,當下絕不能承認祭祀大典之事,否則今日怕是要血濺在此了。


    “公子可會放過我...”


    時藍的柔弱聲音又在宋徵的耳邊響起。


    又是這副該死的柔弱模樣,她好像料定了我會吃她這副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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