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豐年耳朵抽動幾下,施展聖鹿式,無聲無息的向著犬吠聲傳來的下層礦洞潛行而去。


    十幾息之後,犬吠聲停止,便是聽到一陣說話的聲音。


    “找到了!”


    “竟然有這等古怪的寶物,法器又不像法器!”


    “萬萬沒有想到,這裏竟然還有其它礦洞!”


    “這礦洞看起來極為古老,應該是從遠古遺留下來的。”


    “你們看,這些遺留礦石渣,很可能是中等靈石的礦脈!”


    “中等靈石!那我們豈不是發財了!”


    “這裏明顯是荒廢的,靈石多半已經被采盡了,就算殘留一些,也不會有多少。”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那些礦奴一定從這裏逃走了!快追,若是讓他們從這座礦洞中逃出去,我們兩族麻煩就大了!”


    ……


    隨著眾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許豐也是來到一個隻容一人通過的小洞前麵。


    旁邊還有一塊剛好可以嵌入洞口的石頭。


    從聽方才的議論,顯然那些礦奴,正是用這塊石頭堵住了洞口,然後又用了某種寶物掩蓋,才令韓衛兩族的修士,都沒有發現洞口所在。


    許豐年運轉禦氣藏神之術,感應到韓衛兩族的修士進入洞口後,就沒有任何停留,飛快追趕而去。


    所以他也沒有任何猶豫,催動法力護住周身之後,便也是鑽入洞口。


    這小洞的長度隻有不到三尺,鑽過去之後,便是豁然開朗的一個十數丈寬的洞道。


    從洞道上麵可以看出人工開鑿的痕跡,而且這些痕跡都十分的古老,確實是遠古遺留下的礦洞無疑。


    許豐年進入這古老的洞道之後,沒有立即去追趕韓衛兩族的人,而是取出一塊遁地符催動起來。


    “這裏竟然比那邊的靈石礦脈還要堅硬!”


    這一試,許豐年就是吃了一驚。


    他發現自己的身軀隻沉下去了一半,然後就再無法向下遁去了。


    現在他的身體,一半地麵之下,一半在地麵之上。


    這邊的礦脈,太堅硬了。


    “這難道就叫半截入土?”


    許豐年哭笑不得,遁地術便是遇到石頭,也可以遁過去的。


    地既為土,而石也屬土,遁地術其實就是土係法術,所以在石頭中也可遁行,速度隻是慢上許多。


    這裏的一整座山都是石頭,礦脈就在石山之中,而且無比堅硬,就是二階的遁地符,也隻能達到‘半截入土’的效果。


    許豐年在另外一邊的靈石礦也是試過,雖然想要遁入地下,也十分艱難,但是最少可以遁入地麵三丈。


    “這就有些麻煩了。”


    許豐年皺著眉頭,從地麵遁出。


    現在也就是說,在這礦道中一旦遇到危險,唯一的脫身方法,就是跑快一點,根本無法取巧遁入地下躲藏。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也沒有打退堂鼓的可能性。


    韓家和衛家私開靈石礦之事,他若不知道就算了,既然被他所發現,豈容他們如此輕鬆的獲得靈石。


    這兩族都與他有仇怨,他們每壯大一分,對他的威脅,也就大一分。


    何況,兩族捉捕修士充當礦奴,更是天怒人怨的事情。


    思索一下,許豐年飛快向有韓衛兩族眾人氣息遺留的方向掠去。


    如此大約走了幾百丈,許豐年便是來到了一個岔口,除了他從中走出來的礦道之外,還有五條五礦道分布在岔口之處。


    而從礦道的大小,也分辨不出主次。


    許豐年想了一下,一掠而起,在自己走出來的礦道頂部,用無音針打了一個小孔做為標記。


    這個小孔極小,而且礦道之內又漆黑無光,用一般的照明之物,很難發現這樣標記。


    而後,他又向著有氣息殘留的礦道掠了進去。


    就這樣,許豐年一路也不知道走過了多少礦道,通過了多少岔口,做了多少標記。


    這片礦脈比韓衛兩家的靈石礦要大上許多,而且礦道是不斷螺旋向上的。


    大約走了半天,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呼喝聲,


    聽著聲音,許豐年便是知道,是韓衛兩家追上了逃走的礦奴。


    他加快腳步又走了幾百丈,突然看到前方一陣光亮,借著這光亮,他發現原來這條礦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洞廳。


    洞廳的寬足有幾百丈,上方鑲嵌著許多大塊的月螢石,下麵則是兩方人馬在對峙著。


    一方是以韓益和衛敬一為首的韓衛兩族修士,一方則是兩百餘名衣裳襤褸,麵瘦肌黃礦奴。


    許豐年又觀察了一下,這座洞廳正好他所處礦道的對麵,也有一條礦道,但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被許多的大石頭給封死了。


    而在這條被封的礦道旁邊,還堆著許多石塊,看痕跡應該是這些礦奴剛剛挖掘過的。


    顯然,這兩百餘名礦奴逃到此處之後,發現唯一可以逃離的礦道被堵死了,所以隻能進行挖掘,希望能把礦道挖通。


    隻是他們還沒有挖掘多久,韓衛兩族便是追了上來。


    看所有逃走的礦奴都在此處,而洞廳內也沒有其它通道,韓衛兩族的修士都是鬆了一口氣。


    追上這些礦奴,兩族的修士有的麵露喜色,有的則是目含殺氣,更有甚者已經拔出了屠刀,準備兩族為首的韓益和衛敬一開口,便進行屠殺。


    靈石礦中對於逃走的礦奴,向來是殺一儆百。


    而此時,韓益和衛敬一也是對視一眼,暗中傳音交流起來。


    他們自然知道,不可能殺死所有礦奴,把礦奴都殺死了,誰來采靈石?


    兩家的修士早就習慣了養尊處優,即便看過靈石礦和監管礦奴這樣的任務,也要輪流進行。


    如果殺死全部的礦奴,要在短時間內捉捕這麽多的修士回來,肯定會出惹出大問題。


    現在風原坊市周圍的修士,早就已經十分防範,最近兩年韓家已經不再風原坊市附近捉捕修士,而到了其它坊市活動。


    甚至還偽裝成煉屍教的邪修,毀掉了兩個沒有築基期坐鎮的小家族,把兩族的修士都送到靈石礦中當礦奴。


    采礦的人手一旦減少,靈石的產出也必然減少,這是兩族無法接受的。


    在商議了片刻之後,兩人便是有了決定。


    韓益走到一眾渾身發抖,麵無人色的礦奴麵前,沉聲道:“按照靈石礦上的規矩,凡是逃脫走,皆處以剔肉刮骨極刑,但本少族長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願殺戮過多,所以今天給你們一個機會,隻要指認出帶頭逃脫的礦奴,其它人皆可以獲得活命的機會。”


    韓益此言一出,頓時之間,不少礦奴都是雙眼放光,許多原本滿臉絕望的人,也是麵露狂喜之色。


    但是,也沒有人立即站出來指認。


    畢竟一眾礦奴在靈石礦中,也算是同甘共苦,建立了一些交情,大家是一起逃出來的,現在指認別人,多少還是有些心理壓力的。


    所以,眾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讓別人出來指認。


    受良心譴責的壞事你來做,活命大家一起活。


    至於反抗,一眾礦奴根本不敢生出這樣的心思。


    不要說韓衛兩家的築基在場,隻是兩家的普通修士,他們也沒有反抗之力。


    他們逃出來也不過半日,又急於趕路逃命,根本沒有時間恢複真氣修為。


    就憑丹田內那點微薄真氣,連一個最普通的法術,都施展不出來,拿什麽去拚命。


    反抗,肯定是必死無疑。


    “嗬嗬嗬,看來你們都很有義氣,不願意出賣帶頭逃走的人對吧?既然如此,那便這樣吧,每過十息時間,本少族長便隨機殺三個人,直到你們站出來指認帶頭者為止!”


    見到沒有人願意站出來,韓益麵色陰沉無比,冷笑說道。


    話音一落,隻見他手指一點,三道黑芒從指尖上暴射而出,便是射穿了三名礦奴的腦袋。


    三名礦奴瞬間倒地,氣絕身亡。


    每個人的額頭上麵,都是多了一個指頭大小的血窟窿。


    他們臉頸之處的皮膚,也都是變成了黑紫之色。


    “玄陰指!”


    許多礦奴都是嚇得渾身發抖,認出韓益所施展的是太玄門的玄陰指。


    眾所周知,玄陰指至陰至寒,中者身上便會出現被極寒冰凍的黑紫之色。


    “去吧,這是你今天的血食,能找到這幫螻蟻,都是你的功勞。”


    韓益厲笑一聲,拍了拍身旁的青靈犬說道。


    青靈犬歡快的蹭了蹭韓益,衝到一具礦奴屍體身邊,幾下間就是扒開了礦奴胸腹,開始吞食其髒腑。


    韓益所殺死的三名礦奴,都是在靈石礦之中被壓榨一年以上,油盡燈枯,早就瘦成了皮包骨,身上沒有多少肉,隻有內髒能夠供青靈犬吃上幾口。


    對於韓衛兩家來說,越是健壯的礦奴,價值就越高,自然是舍不得白白殺死。


    看著青靈犬吞食同伴的內髒,所有礦奴都全身顫抖。


    “你還不滾出來認罪,你不是信誓旦旦,說一定可以帶我們逃命嗎?現在怎麽說!”


    此時,也終於有人承受不住,一名高瘦男子指著人群中一名健壯的青年,怒罵說道。


    “是啊,要不是相信你,我們也不會逃出來。”


    見到有人站出來,又有幾人紛紛指責健壯青年。


    接下來,又有一些人,指認了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


    而最後,有一名身材矮小的老頭,也受到指認。


    這三人雖然年紀不同,但無一都是修為達到練氣十三層,而且被捉進靈石礦不久,體力精神充足之輩。


    受到指認之下,三人都是麵如死灰,也沒有抗辯的意思,被其它礦奴推搡的到了韓益麵前。


    “你們三人,是誰發現了這個與靈石礦相連的古礦洞?”


    韓益麵色陰沉的看著三人問道:“還有這塊掩蓋洞口的布,是誰的?從何處得來?”


    三個人被韓益問得麵麵相覷,卻是始終答不上來。


    “既然你們都不想回答,那就去死吧。”


    韓益見狀,目中透出殺氣,催動玄陰指,指向那矮小的老頭。


    “不是我,這個古礦洞是黃老頭發現的,他說等逃出礦洞,便把他女兒給我的道侶,我才答應和他們一起逃的的。”


    矮小老頭大驚失色,連忙指向人群後麵的方向。


    被矮小老頭一指,眾人色變,連忙讓開,露出兩道身影。


    一名衣袍殘破不堪老者,以及一名身黑布裙的少女。


    “顧師兄,秦師妹!”


    礦道中,許豐年看到這老者和少女的麵孔,也是吃了一驚。


    雖然這兩人臉上都滿是黑灰,鳩形鵠麵,發型服飾也有很大的區別,但他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這二人赫然就是幾年前,和他一起從落風國王宮中脫身出來的顧百歲和秦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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