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定原地的劉二寶此時又愣了神。


    之前明明是畢忠良再三懷疑陳深,也是他讓自己三番五次的試探陳深是否真的會開槍,如今怎麽反倒成了他多此一舉了?


    眼瞧著畢忠良對陳深的信任愈發加深,劉二寶的心裏也愈發變得不平衡起來。


    另一邊,畢忠良走到陳深身邊。


    彼時扁頭已經將陳深背起,準備送往醫院去。


    “扁頭,趕緊坐我的車把你們陳隊長送過去,花多少錢回來找我報銷。”


    緊著,畢忠良又衝著陳深一副關懷之意。


    “陳深,怎麽樣,要不要緊?”


    陳深搖了搖頭,一副迷暈之姿,說起話來都軟弱無力的。


    “我...我沒事,你快去看看...嫂子...”


    見其姿態,畢忠良於心不忍,趕忙囑咐扁頭,到了醫院隨時和他電聯。


    隨後,畢忠良將李小男和劉蘭芝安頓到醫務室進行治療。


    隨後又重新回到地牢。


    隻是他一直沒發現的是,其實自打他剛才出現在76號門口之後,就有一雙桃花眸一直在暗中默默的觀察著他。


    如今更是四處打聽全了消息,將消息想辦法傳去了醫院。


    ...


    暗無天日的地牢裏。


    劉二寶搓起袖子,大汗淋漓。


    他努著全身力道,揮舞著手裏的虎鞭,左一下右一下毫不客氣的抽在安六三的身上,似乎是把對陳深的怨氣全然撒在了眼前這個地下黨的身上。


    “說!宰相到底在哪!”


    “啊——”


    彼時的安六三縮成一團,發顫全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深知自己被悄無聲息的帶到這。


    不會有人知道他被捕了,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這一刻,安六三不禁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而畢忠良呢,正坐在一邊喝著茶。


    最近的事情如同鬧劇一般,接二連三的發生,這使得他頭腦思緒一片混亂,湧起的神色中更是透著陰森可怖的光彩。


    “你說不說!不說信不信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


    劉二寶的歇斯底裏的吼聲又一次傳進耳畔。


    畢忠良雖疑惑劉二寶今天的憤慨之力哪來的,可也對此深感欣慰。


    或許每一個身處於76號的人都深知地下黨的狡猾,也都更憎恨地下黨的自以為是。


    就是要這樣!


    這些硬骨頭似的地下黨才能乖乖將一切和盤托出!


    才不會總是遵循他們那些狗屁不是,一文不值的信仰!


    一邊抓緊時間審訊安六三,一邊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畢忠良的心裏再一次對陳深產生了歉意,同時又對自己的安排感到了懊悔。


    他早應該想到的,那天汪曼春提及軍統颶風隊已經抵滬。


    那陳深跟隨自己這麽久,就算他凡事不親力親為,可就憑借那漢奸臭名遠揚,又怎麽可能不登上他們的暗殺名單呢?


    為了抓捕一個安六三,還差點連累了蘭芝,真是想想就令人後怕...


    想到這,畢忠良一時眼角充血,又下令對安六三的刑罰重了幾倍。


    劉二寶越打越起勁。


    果不其然,安六三這家夥的嘴巴也就鬆的越厲害。


    不一會兒,就將“宰相”的體貌特征、大致年齡,以及他們的接頭地點,接頭信息吐露了個完完整整。


    “你們接頭就聊了這麽點不痛不癢的話?”


    “還有沒有的別的?”


    畢忠良窮追不舍。


    安六三深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沒氣了,他不敢耽誤功夫。


    畢忠良問一句,他就答十句。


    就是因此,畢忠良才暫時暫停了刑罰,留了安六三一條命。


    “真的沒有了,這位長官,麻煩你相信我...我不過就是組織裏頭的小嘍囉,幫人跑腿辦事的,“宰相”的級別比我高的多,她不會和我多說什麽的...”


    “我們見麵也不過就是組織的安排,讓我幫她安頓下來,不過那“宰相”賊得很,她怎麽可能就在一個地方住下,那女人每天神出鬼沒的,我也不好多問...”


    不會多說,不好多問。


    鬧了半天,這個安六三就是個小角色。


    別說是宰相了,他甚至連宰相的下級都算不上!


    聽聞此言,畢忠良神色一滯,他不甘心的繼續追問道。


    “那“宰相”有沒有和你講明,她會和那個叫...”


    安六三生怕又一虎鞭落到他身上,他急忙忙回答:


    “箭毒木...”


    “對,她會和那個叫箭毒木的在哪裏見麵?什麽時候見麵?”


    畢忠良的目光緊隨著安六三。


    彼時的安六三已經被打得頭暈目眩,全身無力了。


    隻見他被打腫的眼睛略略動了一下,嘴巴也微微張開了一下。


    再後來,竟然就直接暈了過去!


    再叫也無動於衷,不省人事!


    地牢裏不再有羸弱的呼吸聲,而是徹底歸於靜謐。


    畢忠良和劉二寶大眼瞪著小眼,前者見狀實在來氣,衝其吼了一句。


    “誰讓你衝他往死裏打的?”


    “要是真斷了氣,那我到頭來不是白忙活一場嗎!”


    話落,畢忠良頭也不回的出了地牢。


    臨走前衝著門口的守衛道了一句。


    “看好他,醒了立馬告訴我。”


    兩名守衛忙不約而同的回一句“是”,等到地牢大門被狠狠的摔上,他們咽了咽口水,又偷感極重的朝著劉二寶看去。


    隻見劉二寶一臉羞憤難當的架勢,先是彎腰探了探安六三的鼻息,而後又狠狠的在他身上踩了兩腳,嘴裏更是止不住的指桑罵槐。


    很快,劉二寶又像頭頂長眼睛了一樣,發覺門衛正在偷看他。


    “看什麽看!一個個的都想看老子的笑話!”


    “信不信我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


    他發了火,待氣撒的差不多了,才摔下鞭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地牢。


    ...


    與此同時,仁和醫院。


    扁頭正在幫陳深收拾換下來的髒衣服。


    護士扶著陳深推門而進,他的傷口早已包紮完好,現下麵色也漸漸恢複紅潤。


    “多謝護士小姐。”


    “不客氣。”


    見陳深揚起一記標準笑容來。


    護士臉一紅,趕忙撤出了病房。


    “頭兒,你回來啦,李小姐和你說什麽啦?”


    扁頭對自家老大這自動散發魅力的能力早就見怪不怪。


    他極有眼色的將陳深扶回病床上,隨後一臉偷笑的問。


    “能說什麽?女人就是囉嗦!”


    “我倆這才剛分開多久啊,就和我說什麽想不想的,真夠麻煩!”


    陳深故作不耐煩的吐槽著,扁頭緊著接話說陳深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李小姐還不是擔心你啊!”


    “她肯定先問了你傷口怎麽樣,然後才問你想不想,談戀愛嘛,你都和人家求婚了,還不許人家和你打情罵俏啊?”


    隨後,扁頭又拿自己和新女友朱珠舉例。


    再對比李小男對陳深,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區別。


    陳深表麵上聽得入迷,實則他的思緒早已飛散開來。


    其實擁有藥術技能的他,早已經手臂處的槍傷愈合,剛才在畢忠良麵前表現出來的虛弱,不過都是為了做戲給他看,讓他心懷愧疚的。


    而故意朝著颶風隊隊員射偏的那幾槍...


    當然也是故意的。


    軍統颶風隊也壓根不是陳深的對手,要不是陳深手下留情,別說就死了幾個隊員了,隻怕是隊長陶大春都難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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