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你醒醒吧!”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向重慶揭發你,向戴老板揭發你!”


    陳深一番慷慨激昂的論述震驚了於曼麗。


    可她還是一時無法接受他們之間身份的轉變,更沒辦法看著曾經最親近的生死搭檔轉眼無情的違背了她,成了另一條戰線上的人。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又有誰不知道?


    打跑了東京倭寇,國共兩黨勢必會兵戎相見。


    那從今往後,他們再見麵時,那可就是黨派不一的仇人了!


    所謂生死搭檔,再也沒有辦法並肩作戰了!


    越想越崩潰,於曼麗再也忍不住嘶聲大叫了起來,雖說在車裏,周遭路過的就算往裏瞧一眼,也以為這兩個人是小情侶吵架,不會過多關注。


    可眼下鋪天蓋地的痛苦氣氛的確將二人席卷。


    於曼麗蒼白憔悴的麵容更仿佛一張白紙。


    她一時難以接受,索性隻能又哭又喊。


    不知過了多久,待於曼麗情緒稍稍冷靜下來,陳深才緩緩開口回話。


    他的聲線略帶顫抖,但比起剛才也多了幾分冷靜。


    顯然,陳深也沒有意識到,他穿越至今,明明隻是按照係統大大交代的任務和金手指行動,憑著華夏人士那自然而然散發的愛國之心在做事。


    如今卻能因此動容萬分?


    看來,每一個鐵骨錚錚的華夏人,都沒有忘卻曾經老一輩救國救民的紅色戰士所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和平美好!


    於曼麗忽覺不對勁,抬眼一瞧,發現陳深的眼窩發深,眼眶也漸漸紅潤起來。


    她震驚看到他傷懷的樣子,更不想看他如此脆弱的一麵。


    因為這代表陳深是真心誠意的背離黨果了。


    他們終究是要背道而馳了。


    “曼麗,我今天和你說了這麽多,又帶你先後去了兩次猛將堂孤兒院,我就早料到會有這一天的,就算你去重慶告狀,去戴老板麵前告狀,你覺得我會怕?”


    “我都認了...”


    是啊,這才是陳深。


    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先前精心謀劃過的。


    他怎麽會出現差錯呢?


    沒有人能預判他,更沒有人陷害他。


    他是天生的特工苗子,幹部特訓班的同學們都這樣說!


    於曼麗不由得陷入沉思,陳深不可能平白無故說出對黨果大逆不道的話。


    他是真被地下黨洗了腦?


    還是黨果真的如他所說,變了形勢,變的沒有了章法!


    “可我怎麽會!”


    心下一想,轟的一聲,悵然若失。


    於曼麗順勢截過話茬。


    一顆豆大的晶瑩淚珠順著她的臉頰,翻滾著,墜落下來。


    是啊,她怎麽會?


    她怎麽會親眼看著自己最親愛之人去送死呢?


    正當二人傷懷之際,突然隻聽街前一陣暴亂。


    門前廣場的空地上聚集了大片的人群,不少街邊商戶也紛紛探出頭來張望,他們三五成群,神色嚴峻的議論著什麽。


    “是出什麽事了嗎?”


    作為特工,見眼下之景,於曼麗極為敏感的問道。


    彼時,陳深心中也起了種不好的預感,他敏銳的觀察著四周,緩緩開車上前。


    二人很熟練的收拾好心情,左顧右盼的觀察四周情況。


    陳深心中有個活地圖,來上海這麽久,更是對所有路況了如指掌。


    他很快穿過人潮,找到了最近一條羊腸小道。


    為保兩人的隱蔽和安全,特地迂回著上前。


    與此同時,從猛將堂孤兒院趕回的李小男也正混跡於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隻見她隻身一人隨波逐流而行,環顧四周。


    但見人潮洶湧,她隻能奮力向前擁擠...


    這裏位於北四川路。


    周遭大多都是一些雜誌社,新聞社。


    還有幾處茶館,照相館,時裝店,珠寶店...


    雖不比南京路繁華寬敞,可小街小巷的,人來人往也算熱鬧。


    所以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大家都能聽得真切。


    前方出事的一家店,是時裝店,叫鴻芳時裝店。


    是前兩年就開在這的,有些時日了,傳聞老板是杭州來的師傅。


    雖不比香港師傅手藝精湛,可做生意實誠,為人和善,回頭客不少。


    聽說前段時間他還承包了明星電影公司的演出服製作呢。


    那可是個大單,不少人祝賀老板,還調侃他準備把店開到南京路上去!


    不過老板特地說了,他就在這,北四川路,他喜歡這。


    今天不知怎的,原本大家都和和氣氣,開門接客,做自己的生意。


    突然一夥人如同獠牙惡魔似的,開著車闖到到了店門前,什麽還都沒說清楚,上來就將服裝店裏裏外外,前前後後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後又魚貫衝進去,照直就衝著正打理店裏衛生的老板舉起槍來,並告知其:


    “不許動!老實點!”


    老板約摸五十多歲,穿著高定黑色西裝,一瞧就是十分有衣著品味的男人,他儒雅,動作也輕,款款放下掃帚,按照指令老老實實的不吭聲。


    隻閃著一雙幽沉雙眸,抬頭望向這一群不速之客。


    打頭起的男人也穿了一件西裝。


    但相比老板的實在是遜色許多,灰色的,還是有些褶皺——


    是蘇三省。


    前十五分鍾前,他接到線人情報:


    說北四川路上有一家時裝店,叫鴻芳時裝店,那的老板形跡可疑,好像是個地下黨,他還有一個幫忙的夥計,不知道是不是情報聯絡員?


    那時裝店也不是什麽正經生意,好像是地下黨的一處聯絡站...


    聽聞此言,蘇三省立馬兩眼放光。


    地下黨?聯絡站?


    這可比抓捕那群蠢笨如豬,隻會偷奸耍滑的颶風隊更有含金量啊!


    不過吸取上次的經驗,蘇三省選擇暗自出發。


    先不告知其餘人,等把大魚活生生的抓到影佐禎昭麵前,他才炫耀也來得及!


    這家時裝店還挺大。


    按理來說...


    地下黨窮如螻蟻,就是搞那些所謂的革命,也不過是紙上談兵,拿不出什麽真槍真刀來,裝這麽大一個時裝店衝門麵,不應該啊。


    想到這些,蘇三省皺起眉頭,抬起下巴示意阿強帶隊去搜。


    而他則留在原地踱步,順勢擺出一副神色狠厲的模樣,嚇唬那位時裝店老板。


    “這是你的店?”


    一邊問著,蘇三省一邊打量眼前之人。


    隻見其嘴角微微上翹,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周身環繞著一股寧靜安逸之氣,好像一點都不緊張他們的到來。


    “是,幾位是要做衣裳?”


    老板應著,目光銳利的掃向一旁的幾個人。


    隨後,他又眨了眨布滿皺紋的眼睛,回看蘇三省,眼中再一次露出和氣笑意。


    蘇三省見狀,也哼哼笑出聲來。


    “你看我們這樣子...像是來做衣服的?”


    “那幾位是...”


    眼瞧著這老頭子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地下黨的慣用伎倆。


    既是準備和自己打持久戰,可蘇三省卻沒有那多餘的耐心應戰。


    他皺了皺眉頭,衝著身後望去。


    隻見阿強十分無奈的衝他搖了搖頭,其意是什麽可疑之處都沒發現。


    什麽都沒發現怎麽能行?


    那他就不能隨便抓人了呀!


    一群廢物!


    蘇三省殺出一道陰狠神色示意阿強繼續搜下去。


    阿強害怕的緊,不敢耽誤時間,立馬扭身奮力搜尋。


    犄角旮旯不說,地上的一粒灰塵都不敢放過。


    “這麽大的店,就你一個人?”


    蘇三省又出聲詢問,老板也照常應聲作答。


    “還有一個夥計,不過他出門進布料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話落,蘇三省緊盯著老板。


    果不其然,一瞬間的功夫,他發現老板睫翼微顫了顫,好像是在擔心什麽。


    擔心就好,擔心就說明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很快,蘇三省顯出一副得逞之意,忙道。


    “進布料而已,能用得了多少功夫?”


    “左不過都是在這上海城,我等他就是了。”


    ...


    另一邊,眉頭緊皺的李小男已經混在人群中,朝著鴻芳時裝店的方向看去。


    時裝店外圍被一群人圍的水泄不通,對於他們身上披的那層皮,李小男再熟悉不過,那是76號的人,是原先陳深手底下的行動隊隊員。


    曾聽陳深說起過,行動隊已經易主。


    他雖是那人的上司,可和那人一向不和,還時常勾心鬥角的鬧矛盾。


    所以這次危機,李小男的第一反應就是陳深不便插手。


    那可怎麽辦?


    誰來救老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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