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的油都沒錢加的市開發區管委會任主任,還兼任市政府副秘書長。開發區困難,就從頭做起。從一個小企業,哪怕是私人企業,到基礎建設“三通一平”中的馬路牙子;從隊伍建設到對外宣傳……通過半年的努力,開發區大變了樣子。在去年的龍交會上,他親自帶隊與w國h公司達成了引進兩億元外資在開發區建設電力公司的協議。從立項到引資、從建設廠房到安裝機器,僅用了短短的一年時間,被社會和媒體譽為大西北的“深圳速度”。


    就在中外合資電力公司開業的前夕,呂黃秋來到了鍾祥的辦公室,提出環球集團願承擔中方的借款、貸款等全部債務,條件是環球集團要代表中方與w國h公司合資經營電力公司。


    鍾祥說:“不可能!我不僅不同意,h公司也不會同意,開發區包裝公司作為合資公司的中方,更不會同意。”


    呂黃秋冷笑了一聲,把手裏的皮夾子遞給了隨行的女秘書後,對鍾祥說:“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你可別後悔!”


    鍾祥眼看著呂黃秋氣咻咻地和女秘書、保鏢走出了他的辦公室,心想你還能把電力公司搶過去不成?


    當天下午,鍾祥開會時手機響了。他一看電話號碼是開發區包裝公司經理、中外合資電力公司的副董事長朱浩打來的,就在會議室裏接上了。朱浩說不好了,鍾主任,市中級法院把公司查封了,h公司傑克先生也在賓館被刑警支隊的人抓走了。


    “什麽理由?”鍾祥問:“跟環球集團有無聯係?”


    朱浩:“查封跟環球有關係,建廠時包裝公司借了環球的一千萬……”


    鍾祥愣了一下發怒了:“朱浩!誰讓你借呂黃秋的錢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向我匯報?……”


    朱浩說:“我也是沒有辦法,當時要拿不出錢來,傑克先生就要撤資……抓傑克的原因是,傑克正跟一個坐台小姐睡覺,被人舉報了,理由是嫖娼。”


    鍾祥環視了一下會議室開會的人,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慢慢地坐了下來問:“朱浩,就是說,要查封也應該查借款方包裝公司,對不?好,全部查封了?車間、庫房,還有?財務、銀行賬戶,還有呢?……大概封了多少?……什麽?全查封了。就是說,他們查封了兩億多,你才借了人家一千萬。……朱浩,你現在的任務是用錄像機把所有查封的機器、設備錄好,注意,封條上的印章要錄得的清楚。我馬上上市委!”


    這之後的事是法院口頭表態查封公司欠妥當,可以啟封;刑警支隊也以不知道傑克是外商為由,放了傑克。可傑克被打得遍體鱗傷,是從刑警隊抬到醫院去的。


    傑克哭著對鍾祥說,傷好了他即刻回國,這裏的投資全部撤走……


    封條啟了,投資兩億多元的電力公司還沒開工便死了。緊接著,朱浩和他錄下的全部錄像帶在開發區管委會的辦公樓下,在朱浩剛要下小轎車的一刹那被一聲強烈的爆炸聲吞噬了……


    鍾祥由此被市委免去了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職務。


    在鍾祥的感覺裏,這一切都跟呂黃秋有關,是呂黃秋操縱著市委。記得去年他離開區政府前一個月與呂黃秋的一次接觸。那一天,他剛從區委開完常委會回到了辦公室。呂黃秋的電話來了:“是鍾區長吧?我有要緊事給你匯報。”


    鍾祥問:“你是誰?”


    呂黃秋說:“見麵你就知道了。”


    不過五分鍾,呂黃秋到了。鍾祥直截了當問:“有啥事你就說吧。”


    呂黃秋說:“環球集團想在文化廣場一邊征地修遊樂園,請你給城建局做做工作。”


    鍾祥一口回絕了:“文化廣場附近不能建遊樂園,這是區裏早就定了的。”


    呂黃秋說:“鍾區長何必死心眼呢!靈活一些對你還是有好處的,給你一個市政府副市長你一拍屁股走了,文化廣場就是下一任區長的事了……”


    “你給我住口!”鍾祥打斷了呂黃秋的話:“你就是當上了市委組織部長,我也不會違反組織原則的!”


    呂黃秋站了起來,說:“鍾區長,那個地方我要定了,你看著辦吧!”說完,拂袖而去。鍾祥氣憤地說:“除非我不當這個區長!”


    鍾祥調進開發區管委會後,結果比呂黃秋說的還要嚴重,整個文化廣場變成了環球遊樂園。鍾祥還聽說過,市委秘書長金璽要來當市政府副市長。如果他鍾祥還在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的位子上,如果中外合資電力公司在開發區投入運行,那麽他將是金璽最有力的對手。這下可好,合資電力公司黃了,管委會主任被免了。你僅僅是一個市政府副秘書長,跟堂堂市委秘書長能抗衡嗎?……這一切,都和呂黃秋有關。


    就這些原因,鍾祥才說啥都不到環球夜總會來。可是,大家硬是把他弄到了這個他最不願來的地方。來了就吃吧,他吃不下。來了就喝吧,他喝了不少酒。喝著喝著,鍾祥就喝醉了。醉了的鍾祥想唱歌,他點的是《籬笆牆的影子》。他唱出來的詞是另外一種樣子:


    天喲,還是那個沒日頭的天喲,


    地呀,永遠是夜裏的地喲。


    老虎喲還在台上做報告,


    狐狸(那個)偷著笑,


    好人受迫害,壞人賣官喲。


    新城這地方喲,


    實在沒救了……


    副市長程忠連夜從省城趕到了新城,他沒有休息一下就去找鍾祥。家裏人說鍾祥被一幫朋友拉去吃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環球夜總會。見鍾祥借著酒勁兒胡說八道,就讓司機和秘書上去搶過話筒,把鍾祥架了出來。


    喝醉了酒的鍾祥,被架進了小包廂,他還在罵:“這新城的天就是沒有日頭嘛,你們管得著嗎?”


    程忠把一杯飲料潑在了鍾祥的臉上,鍾祥一下子緘口了。他見程忠生氣地望著他,忙端坐在了沙發上。


    程忠說:“馬上跟我到市政府!”


    鍾祥、司機和秘書緊跟著程忠下了樓,坐進了程忠的紅旗車。一路上,誰也不說話,很快就到了程忠的辦公室。


    秘書把茶水倒好後,知趣地關上門出去了。


    程忠從地上的飲料箱裏拿出了兩瓶本地產的飲料,打開了一瓶遞給了鍾祥:“給,醒醒酒。”


    鍾祥接過去一仰脖灌下去了大半瓶,問:“啥時回來的,程市長?”


    “你究竟醉沒醉?要是醉了就回家睡覺,咱們明天再說。……沒有醉?那你剛才為什麽在那個地方胡唱?那是啥地方?說不定有人就在一邊看你的笑話呢!”


    鍾祥哭了,越哭越傷心。


    程忠說,“你要傷心就哭吧,在這裏哭沒有人笑話你的。”


    鍾祥果然哭興大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程忠能理解鍾祥。可理解歸理解,好多事情那是沒有辦法的。你固然經受了不少的挫折,可你也不能這樣自暴自棄啊!今晚上這家夥也太過分了,竟然跑到呂黃秋的眼皮子底下丟人現眼。真是不像話。


    見鍾祥哭得差不多了,程忠才開口了。他說,“誰說咱新城的天沒日頭?過兩天楊書記就要退下去了,於波於書記就要來咱們市主持工作了。”


    “你說誰?”鍾祥問:“於波,於書記?”


    “是於波、於書記,他要來當咱們市的市委書記了。”


    “此話當真?”


    “我哄你幹啥?”


    “啊呀!”鍾祥擦去了眼淚,孩子似的笑著說:“我們新城果然要出太陽了。他於書記來,我就敢去向他要官,哪怕給我一個鄉鎮長,我都去!”


    程忠嗔怪道:“你呀,要沉住氣,老是這麽毛毛躁躁的,怎麽能讓人放得下心呢?”


    鍾祥說:“程市長,隻要給我一個幹事的機會,我心足矣。你想想看,我才三十多歲,還不到四十。寧可幹著死,也不呆著生呀!……還有,呂黃秋的事……”


    程忠打斷了鍾祥的話:“心中有數就行了,千萬別亂講。可以這麽說,於書記的到來就是他末日的開始。”


    四


    5月21日8時。晴天。


    省委辦公樓紀委小會議室。於波參加了省紀委、省公安廳聯席會議


    省紀委書記司馬克見馬炳副書記到了,把手中的材料整了整,輕聲問:“開始吧?”見馬副書記點了點頭,司馬克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說:“今天開一個小會,主要是新城市群眾反映的市委領導賣官受賄、國有資產嚴重流失的問題,還有關於新城市‘5.18’爆炸案的事待會兒公安廳楊力廳長談。”


    司馬克繼續說:“關於部分群眾的來信,紀委已經複印並把複印件交給了於波同誌。於波同誌不僅是省紀委的副書記,又是新城市的市委書記。我的意見是,這事由於波同誌來定,是省紀委派出工作組呢,還是你新市委為主省紀委協助查。如果同意省紀委派工作組,你就點兵選將和你一塊兒去新城。如果同意後者,就由你新市委去查了,一旦有問題省紀委再派工作組。按慣例,群眾舉報的是市委一級領導幹部,應該由省紀委來查處。可是一來於波同誌是新市委的書記,我們省紀委應該尊重你的意見,二來你本身就是省紀委的副書記,你辦案就是代表省紀委辦案嘛!”


    於波同誌翻著手中沉甸甸的群眾來信複印件,心情一陣激動。陳書記真是高明,他早就料到馬副書記不會去真查新城群眾反映的這些問題的。所以才讓新市委悄悄介入、掌握證據,然後派人下去。


    ……省委分工省紀委由馬副書記分管,司馬克書記的意見實際上就是馬副書記的意見。如此一來,陳書記有先見之明,來他個將計就計,省裏不派工作組下去,讓那些腐敗分子沒有戒備之心,在這種情況下,你可以使用一切偵破手段,掌握充分的證據。否則,將會打草驚蛇,給新市委的工作帶來難以想象的後果。


    於波見司馬克看著自己,便揚揚手中的材料說:“這些東西一看,給人的感覺就是新城有一批腐敗分子。可是你認真推敲一下,問題就出現了:他舉報問題為什麽不署名?也可能給人一種感覺,他不敢署名,怕報複怕打擊。我倒有另一種感覺,這些東西未必是真實的。”


    “噢?”果然不出所料,馬副書記來興趣了:“於波同誌,說下去!”


    於波見馬副書記與陳書記的分歧如此之大,心裏著實一震。他立刻想起了陳書記與他的談話,要悄悄地去查,不能讓任何不可靠的人知道,包括省裏的領導。這“省裏的領導”一定包括馬副書記了。看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將是非常激烈的。


    於波順水推舟說:“現在有些人,惟恐天下不亂,把道聽途說的、感覺到的東西認為是真的,認為是存在的,大肆渲染,把小事說成大事,把針尖大的事說成是磨眼大的事。給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創造了向上反映問題的條件。我認為,一切要從維護安定團結出發,就新城市而言,除了安定團結那就是如何發展經濟,如何搞好‘引黃入新’工程。當然了,真有像群眾反映的這些問題,我們絕不會等閑視之!”


    “好!”馬副書記接上說:“於波同誌的意見很好,司馬書記,我看這件事就以於波同誌的意見為準。”司馬書記說:“我也同意。”


    省公安廳楊力廳長說:“發生在新城市開發區管委會院裏的這起惡性爆炸案,是五月十八日的事,所以把這起案件定為‘5.18’案件,省廳派刑偵處長王俊等三同誌赴新城幫助市公安局破案,到今天已經整整三天了,可以這麽講,一點線索也沒有。於波同誌在公安廳當過副廳長,又是新城市的老公安局長,這個問題,我也想聽聽於波同誌的意見,是加大破案力度呢,還是我把人員撤回來?”


    於波毫不猶豫地說:“犯罪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實施犯罪,炸死開發區電力公司中方副董事長和司機兩人,炸毀小汽車一輛,開發區管委會三層樓的辦公室程度不同的被炸壞,給新城市的招商引資工作帶來了極大的損失。據說,正在與外商談的幾個項目也由此而擱淺。我認為,應該加大破案力度,楊廳長非但不能撤人,還得加強隊伍、充實力量。”


    於波說這些話時,思路非常清晰。他知道,省廳派人時,他還未到任,確切地說,省委還未正式與他談話。這跟陳書記交待的幾個事兒並不矛盾。省市公安兩家攜手,對破案更有力,拔出蘿卜帶出泥,說不定還能把三年前的持槍案帶出去呢。當然了,這對實施省裏的計劃,還是有好處的,明著由省市公開破案,暗中再派人順藤摸瓜,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好獵手。


    馬副書記說:“楊廳長,‘5.18’案子還是省市聯手辦案好。於波同誌上任有好多事情等著他去做。當然了,尊重市委這是必要的。但是,於波同誌,原則問題還是要堅持的。你剛才說得好,我們的主要工作應該是如何發展經濟。打擊犯罪也是保障經濟發展的有力保證,也是更好地發展經濟。所以,發展經濟也好,辦案也好,要注意保護企業家隊伍,尤其是省裏乃至在全國有影響的企業家,要堅決保護。拿小平同誌的話來講就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於波已經很清楚了,馬副書記是呂黃秋在省裏的後台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馬副書記說的保護企業家,實際上就是保護呂黃秋。馬副書記講的“以於波同誌的意見為準”,就是不讓查群眾反映的市委副書記賣官受賄等腐敗問題。這樣前後左右一聯係,新城的問題是再清楚不過了。怪不得呂黃秋不可一世,怪不得不擇手段的一切發財渠道都暢通無阻,就是因為祁貴與呂黃秋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至於馬副書記跟呂黃秋、祁貴一夥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那就說不清楚了。但願馬副書記與這些人沒有任何相幹。


    五


    5月21日8時10分。多雲轉晴。


    新城市公安局金安局長辦公室。刑警支隊長拿出的幾張借條。


    金安局長正在接報社一位記者的電話。


    金安:“……肯定忙。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雞毛蒜皮,啥都管。這就是公安局。”


    記者:“你的條幅《新城日報》已登出來了。‘518’案子的事能否透露一下?”


    金安:“老李呀,這事實在是無可奉告。這樣好不好,等有結果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記者:“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


    放下電話,刑警支隊長辛銀進來了,還神秘地碰上了暗鎖。金安就想,是不是“5.18”有眉目了。


    辛銀說:“金局長,給你匯報一下工作。”


    金安感覺到辛銀定是有求於他,要不,今天咋破天荒給他匯報工作?這個辛銀也夠可以的了,大事小事直接去市委給祁副書記匯報,眼裏就根本沒有金安這個局長。這也難怪,自從三年前於波推薦他接任公安局局長以來,市委政府就沒有重視過他。你金安縱有上天入地的能耐、本事,一邊靠著吧。記得於波剛調省裏沒幾天,通過內線了解到,持槍傷人案的案犯吳旺發在環球集團的地下室躲著。他立即通知刑警支隊去抓人,可刑警隊員還未趕到,有人就把電話打到了。


    刑警大隊長宿偉在他辦公室裏大發牢騷說:“金局長,咱們也太窩囊了,讓罪犯牽著鼻子走。局裏有大小的行動我們還不知道,罪犯先知道了,我這個刑警大隊長沒幹頭了!”


    金安不難嗎?金安也難。局裏雖有四個副局長,一位管後勤財務,一位在家養病,一位在分局掛帥,一位到了退休年齡。實際上,金安就是光杆司令一個。刑警支隊長辛銀從來就不尿他。他不止一次地給市委政法委書記、分管公檢法的市委副書記祁貴匯報過,沒有一點結果。他就找程忠。程忠說,找我也沒有用,雖然我是常務副市長,可公安局的事隻能找祁副書記。金安知道程忠副市長的工作魄力和能力,他不管公安局的事肯定是事出有因。按理說,市長是市委書記兼著,你程副市長說啥也應該管管呀。金安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思考後知道,程副市長在有些事情上也是無可奈何的。直到一次他連一個小小案子的案犯都沒有權力抓時,才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一個外地公司的業務員到環球集團收賬,被環球的保安打成重傷住進了醫院。


    得到報案後,金安命令辛銀派人抓案犯。


    辛銀說:“不妥吧,要動環球的人必須得經過祁書記同意。”


    金安說:“笑話,這屁大一個事兒也給市委書記匯報,還要我這個公安局長幹啥?”


    辛銀說:“那金局長就自己去抓吧,反正我是不去的,也不派人。”


    金安生氣了,親自帶人把那個保安給抓回來了。可局長還未走進辦公室,人就被辛銀放了。


    金安氣得火冒三丈,去找祁副書記辭職,沒找到,他就來找程副市長。


    程忠問他:“你真想辭職嗎?”


    金安說:“這辛銀不走,我無法幹!”


    程副市長說,“這辛銀是不會走的,你就去找祁副書記辭職吧,你辭了職,辛銀就可升為副局長主持工作,過不了多久就會升為局長。”


    金安說:“程市長,這可不行,讓別人主持工作我沒意見,讓他可不行,他會給咱公安臉上抹黑的。”


    程忠把老板桌子上一枝煙扔給金安說:“那也沒有辦法呀,不給公安抹黑的人又不想幹。”


    金安聽出了程副市長的話外之音,忙請教說:“請市長指點,我不辭職了。”


    程忠說:“對頭。……哎?你的字不是寫得很好嗎,工作嘛,辛銀同誌年輕,讓他多幹點,你呢,好好練練字,加入省書法家協會,必要的時候搞個展覽什麽的。”


    金安是個聰明人,他明白程副市長是讓他忍辱負重,力求自保。


    此後,金安果然由著辛銀的性子幹,他除了練字還是練字,三天兩頭在省市報紙上發表那麽一方兩方的字。


    果然,金安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加入省書法家協會不久,還被提升為市委常委。


    金安給辛銀倒了一杯茶說:“別客氣,你說說吧。”


    辛銀說:“關於‘5.18’爆炸案,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金安說:“別急,省廳王處長他們也來了,你就多吃點苦吧。”


    辛銀說:“金局長,還有個事。”


    “噢?”金局長見辛銀神神秘秘,就知道要向他開口了,就故意問:“還有事?”


    辛銀說:“聽說於波要來當市委書記。”


    “什麽?”金安裝著大吃一驚:“哪個於波?”


    “就是原來我們局的於波局長。”


    金安還是裝著一副剛知道此事的樣子問:“此消息可靠?”


    辛銀:“絕對可靠,是省裏來的消息,祁書記也這樣說。……我們的意思是,我那個副局長的事你得趕緊在常委會上提一提,我怕於波來了我這事就黃了。”


    金安強壓住內心的激動說:“就怕還沒有開常委會,於波就來了。”


    “金局長,等會兒就開常委會,祁書記的意思,我這事你提出來最合適。……他不好提,他說,這兩年公安局的形象不好,刑警支隊也沒有破幾個像樣的案子,怕其他常委有意見,再說,傳到社會上去也不好。”


    “是嗎?”金安繼續強壓著激動說:“怕不好弄,我也怕通不過呢。”


    辛銀:“金局長,你放心,祁書記已經做了幾個常委的工作,肯定能通過的。……這,這是嫂子打的借條,呂總讓我還給你。”


    “什麽借條?”金安這下真吃了一驚。


    辛銀把幾張條子遞給了金安,金安一看,這條子分明是妻子打的呀,素娥呀素娥,你好糊塗呀!金安這下才想到,為什麽妻子下崗了還能拿出兒子上自費大學的學費。她說學費是她哥在小煤窯上掙的。金安也就沒話可說,當公安多半輩子了,沒有一點積蓄,前年妻子素娥下崗,日子過得更是緊張。原來妻子背著自己在環球公司借出了這麽多的錢,四張條子整整兩萬元錢哪!這顯然是辛銀弄的鬼,怪自己未給素娥揭開這個卑鄙小人的麵目,素娥是上了大當了呀!此時的金安,心裏像是在滴血。如果說向辛銀一夥妥協是自保的話,那麽他們這樣做就把你尋找機會大幹一場一洗這兩年公安恥辱的退路全給斬斷了!這些卑鄙的家夥!


    “金局長,你怎麽了?”辛銀見金安站立不穩,扶他坐在椅子上說:“金局長,你也別氣嫂子,她也是為了兒子上大學,也是為了你好呀。你想想,兒子今年就畢業了,他上的又是政法學院。等他上了班,你們老兩口子多高興哪。……”


    電話響了。金安一愣,抓起了電話:“喂,是金秘書長,噢,我馬上到……”


    金安坐到車裏後,漸漸地主意拿定了,該到我金安理直氣壯的時候了,辛銀!祁貴!我再也不受你們的氣了。別說不讓你當這個公安局副局長,我還要把你從公安隊伍裏清除出去呢!


    “吱吱吱”傳呼機響了,金安按顯示,內容是:“速到市政府,我與你一塊去市委。程。”


    金安一驚,是程市長?他說,“掉頭,上市政府!”


    司機把車開進了市政府。


    在程副市長辦公室,金安問程忠:“幾點的常委會?”


    程忠說:“九點開會,還有二十分鍾時間。知道我為啥叫你來嗎?”


    金安說:“知道,你也知道常委會的內容了?”


    程忠說:“當然知道,這樣的事,事先不溝通,根本就通不過。”


    金安說:“他們想得美,今天就讓老金出一口氣吧!”


    程副市長擺擺手:“不妥!不妥!”


    “不妥?”輪到金安吃驚了:“臥薪嚐膽了幾年,機會來了,難道你還讓我裝聾作啞不成?”


    “我就怕你打草驚蛇,破壞了市裏的計劃。”


    “打草驚蛇?市裏的計劃?程市長,到底咋回事?”


    程副市長便把“打槍的不要、悄悄地幹活”的計劃告訴了金安。


    金安激動的心情說啥也平靜不下來,他說:“請你和於書記放心,我一定認真執行。”


    “所以,我讓你按辛銀說的那樣,主動提他當副局長。”


    金安說:“我知道了。”


    六


    5月21日9時。多雲間晴。


    新城市委常委會,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市委常委會在祁貴的主持下召開了。按慣例,提拔幹部的事都是祁貴提出來,看其他常委沒有意見時,楊棟書記最後表態,就算拍板了。今天的常委會也是這樣,祁貴用目光征詢了一下穿一身黃製服的市委書記楊棟,楊棟點了一下頭,祁貴宣布開會。


    楊棟扯扯黃短袖軍用襯衣的口袋蓋,心裏不是個滋味。一兩天於波就來上任了,自己下一步到哪裏去,還沒有個著落。到今天了省裏還沒有來人來電通知他談話,他就知道去省裏的計劃徹底落空了。曾幾何時,楊棟作為中央高幹子弟,那是相當優越的。但是,楊棟從不以高幹子弟自居,不貪不占,兩袖清風。


    那年中央組織部下派楊棟時,父母還在國家部委的正部級、副部級位子上坐著。父母希望他到下麵好好幹,幹夠一屆正地級幹部,就調來中央工作。組織部也正是這個意思。選來選去,就選了個經濟條件比較好的新城市。開始,楊棟除了工作就抱著過渡的思想,反正早一天遲一天要去北京,雖談不上高就,也有一個較為優越的位子等著他。所以,市委的主要工作都基本上是祁貴副書記拍板。可久而久之,楊棟覺著有點不對勁兒。上上下下都在傳揚,楊棟遲早是要走的人了,沒有人來找他匯報工作、談工作。這時候,這個身高一米八二的男人發狠了,你們說我要走,我偏不走了,我要幹給你們看一看,我楊棟也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是一個合格的黨的幹部。楊棟是這樣想的,他在市委全體幹部大會上也是這樣說的。


    他說:“有人說我楊棟除了會騎自行車上班,就啥也不會,是推日子下山,到時候往中央一調,人就上去了。我今天給大家表個態,我一定要在這裏幹出個名堂來,北京我是不去的,請大家監督我。關於騎自行車上下班的事,過去是我騎,從今天開始,全體幹部都要向我看齊,上下班不準用小車接送。大家可以算一算,這能節省多少油錢呀。我們是要勤儉節約,把節省的錢給人民子弟兵,也可以辦教育呀。同誌們,部隊的同誌很苦呀,我常去部隊,十八九的娃娃離開家鄉來保衛我們的國土不容易呀,我們不管誰來管?……”


    市委書記一聲令下,領導幹部上下班全部騎自行車,的確節省了不少油錢,市上拿這些錢支援部隊國防建設。這事兒讓新華社一位采風的記者知道了,很快,新城市黨政幹部上下班騎自行車、艱苦樸素、勤儉節約、支援國防建設的事跡在大江南北、舉國上下傳開了。……


    由於楊棟的努力,新城市被國家部委授予了不少國家級的稱號:什麽“雙擁模範城”啦、“全國文明城市”啦等等。當楊棟書記和市駐軍首長共同把“雙擁模範城”的獎牌抱進市委大院時,全市、全省、全國的觀眾都從電視上看到了。從此,全市黨政幹部廣大群眾也確實改變了他們對這個市委書記的看法。然而,楊棟書記付出的代價也是非常慘重的。他失去了進中央部委的惟一機會。為此,楊棟無怨無悔,他說,到哪裏工作都是為黨工作。他的精神、工作作風已逐漸被新城的老百姓所接受。他的的確確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幹部。


    可是,這兩年他的煩惱多了起來,首先是祁副書記越來越膽大妄為了,過去大事小事,尤其是任用幹部的事都要給他通氣的,現在連氣都不通了,直接拿來上會。在會上,他又得違心地跟上祁貴跑,他鬧不明白,自己究竟啥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了。此外,這幾年市裏的風氣越來越壞、社會治安形勢越來越糟。有人說祁貴賣官鬻爵,收受賄賂,這還了得?這樣下去,老百姓還能滿意嗎?“5.18”案件發生後,他收到了一封舉報信,信中說,“5.18”案件的主犯是公安局刑警支隊長辛銀的拜把子弟兄幹的。他嚇了一大跳,把這封信交給了祁貴,讓市紀委立即查處,至今未有結果。這個辛銀跟祁貴的關係不是一般,他早就發現了。辛銀開個警車,進市委大門時,還摁一聲警笛,上樓來大搖大擺直接就進了祁貴的辦公室。祁貴會不會包庇這個辛銀?


    祁貴說:“‘5.18’案件發生後,驚動了省委省政府,也在社會上造成了不良的影響。阻撓了我市對外開放、招商引資工作的進程。省公安廳的王處長一行來幫助破案,至今未果。我的意見是盡快給市公安局配備齊領導班子,讓分管領導專門主抓這個案子,給省委、老百姓一個交代。”


    楊棟書記一聽便明白了祁貴的目的,他想,自己是快要下台的人了,再這麽窩囊下去實在是太失格了。祁貴顯然是認為楊棟要下台了,完全會稀泥抹光牆,認可這件事的。


    金安說:“市委早就應該考慮公安局班子的事了。既然今天要研究公安局班子的事情,我推薦現任刑警支隊長辛銀為副局長,全麵主抓這個案子。”


    市委秘書長金璽說:“辛銀是個好同誌,工作能力強,辦法多,我看可以擔任副局長。”


    祁貴說:“既然是公安局長推薦的人選,我看就尊重公安局的意見吧。除市委書記楊棟外,其他常委一致同意辛銀任副局長。”


    楊棟喝下了一口水,心裏說:金安呀金安,你咋也這麽糊塗了呢?他看了一眼金安說:“為了早日破案,配齊公安局領導班子我沒有意見。但辛銀不適合當公安局副局長,別的就不說了,就我前兩天轉給祁副書記的那封信就很能說明問題。有人舉報,辛銀跟‘5.18’案案犯是拜把子兄弟。而且,還說這個案犯與過去持槍傷人、入室強奸案係同一個人。大家想一想,這樣子的人怎麽可以擔任公安局副局長?”


    楊棟的幾句話,使在座的幾個常委大驚失色:這楊書記今天是怎麽了?


    大多數常委在驚訝之餘,在心裏暗暗說,這楊書記並不糊塗呀!


    祁貴氣得嘴都歪了,他又不能發作,朝金安努了努嘴,金安開口了:“可楊書記,這公安局的領導是非配不可呀!”


    楊棟說:“我看湯縣縣委常委、公安局長汪吉湟就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他領導的公安局被評上了全國的優秀公安局,這樣的同誌我認為是人民的公仆,他當公安局副局長很合適。”


    程忠萬沒想到今天的楊棟會有如此的表現,他認為機不可失,忙接上說:“我看這樣吧,先調汪吉湟過來任副局長主持破案,辛銀的事情交由紀委調查,如果沒有問題再提他不遲,反正公安局的老魏副局長就要退休了。”


    金安也不失時機地說:“程市長這個主意好,我同意楊書記和程市長的意見。”


    祁貴說啥也不會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常委會讓老頑童楊棟給攪了個一幹二淨。這個楊棟,臨下台了突然給你來了這麽一手,真可謂是一拳給了祁貴個肚兒疼呀。他隱約感覺到,從此後,他一手把持市委常委會的機會是肯定沒有了……


    第四章   祁貴出道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那苗條的身體,雖然皮膚有點黑,可那高聳的極富彈性的、不算太大的寶貝令他心動,那光滑的軀體,還有那高低不平的隱秘之處,把他的欲火燃燒得更旺了。


    一


    正如省委陳剛書記講的那樣,祁貴此前確實是個好幹部、好領導。這一點,把他當作恩人有十年的楊小平母女倆最有發言權。楊小平何許人也,一位純潔得像白雪一樣的鄉村姑娘,十年前,年僅16歲的少女楊小平自願地把自己的身體獻給了她一輩子最最敬愛的人,時任鎮長、現任中共新城市委常務副書記的祁貴。


    祁貴高高大大,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是沙平鎮公認的美男子,也是中國恢複高考後第一位從沙平出去的大學生。上大學前,他是沙平公社的文教幹事,也是全湯縣最年輕的一名公社幹部。當幹部了,戶口落到了城裏了,可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農民的兒子。老父親這輩子啥都沒給他留下,隻留下了一句話。這句話把他整整影響了大半輩子。從小小的文教幹事到龍江大學的大學生,從沙平鎮的鎮長到縣委農村工作部部長,從縣委副書記到新城市委組織部部長、市政府副市長、市委副書記。可以這麽講,他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的,從來沒有走錯過一步,當然了,父親留給他的那句話決不是“聖旨”,要不是他刻苦努力,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決不會從一個小小的公社幹事走到今天市委副書記的位子上。


    他父親留給他的那句話是:“男子不發狠,離不了兩條棍,女子不發狠,離不了娘家門。”


    他覺得父親雖是文盲,可說出的話有點哲學家的味道。他覺得這句話就富有哲理,男兒不吃苦,不求上進,就成不了大器,像村上跟他同齡的夥伴,有的三四十歲了還打光棍,過去遇上天旱收成不好,有的人就背個口袋,拿個打狗棍到外地去討飯。所謂“女子發狠”那就是要顧家,當然也離不了吃苦,此外就是找個好人家,找不上個好人家,自己又不吃苦,被婆家人打打罵罵,三天兩頭哭哭啼啼到娘家來“避難”。遇上個明理的父母把女兒罵一頓,送回婆家,遇上不明事理的父母,成群結夥上門,尋釁鬧事、給女兒出氣,由此一連串的麻煩就來了,鬧離婚、分家,把個好端端的家弄得烏煙瘴氣。在這種情況下,不上娘家還上哪裏去?


    他憑自己的聰慧、吃苦精神和為領導分憂、為人民服務的工作作風受到了群眾的稱讚,也得到了領導的賞識,他也由此平步青雲,走上了龍江省工業重鎮中共新城市委常務副書記的“寶座”。他知道,隻要他努力,恐怕未來的新城市委書記就是他祁貴。


    他跟楊小平來往了十年,楊小平還為他刮過一次胎。可他也為楊小平家辦了不少事,她大哥在煤礦上班,開不出工資,是他打招呼調了個好崗位,她小哥上大學的學費他全給包了,不僅如此,沙平鎮先後8位掏不起學費的大學生都是他出資讓上的大學。他有時也想,楊小平從16歲就跟著他到了26歲,算他的什麽人呢?算個情人吧?後來,他就始終認為她是他的情人,他這個人嘴巴很嚴,從不在同事或下屬麵前講自己的隱私,有了楊小平後,他就給人講“三物”的問題,他偶爾也喝點兒酒,喝高興了,他也給人講段子。段子被他改成了問題。


    他問:有情人嘛?


    回答:有。


    他問:幾個?


    被問者不好意思了,就反問他:“書記有沒有情人?”


    他說:“無可奉告。……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咋反問起我來了。”


    被問者又問:“情人多了好,還是少了好?”


    他答曰:“有一個情人是人物,情人多了是動物,沒有情人是廢物。”


    在哄堂大笑中,他跟下屬的關係親近了許多,好多他手下的幹部都說祁書記平易近人,是個好領導。這時候,他嚴肅起來了,他說:“這話是飯桌上的話,出了這個門,不許講!因為我們是黨的幹部,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


    他與楊小平的來往,不論是他、楊小平,還是楊小平媽,到現在都認為是天經地義的,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一件什麽過錯或者說是一件丟人的事。


    他是啥時候做錯了事情的?那是1995年5月的一天。這個日子,他這輩子是無法忘記的。


    那天,他兒子祁兆基無照駕車壓死了呂黃秋小情人殷芳三歲的兒子東東之後……


    唉!祁貴長歎了一口氣,可是歎氣歸歎氣,從此以後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尤其是花錢,他可以大手大腳了。有了錢的祁貴要為楊小平買一套房子,要買就買好的,他在呂黃秋的環球別墅區裏為楊小平買了一套80萬元的別墅。當然了,祁貴實際隻付了8萬元。


    他要給楊小平一個驚喜,他要讓楊小平大吃一驚。


    他撥通了印刷廠的電話,他讓楊小平接電話。


    楊小平一聽是祁貴,高興地叫了一聲說:“哥!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傻丫頭!”祁貴也笑了:“我愛都愛不過來你,還能忘了你,你給劉廠長說一聲,趕緊打的到環球別墅區第一個十字紅綠燈下。”


    “哥呀,你又要請我吃好東西呀!再吃,我就成個胖豬了。”


    “胖豬?胖豬好呀,你那小屁股上的小骨頭就不會硌著我了。”


    “你說啥呀?不理你了!”楊小平不等祁貴講話就把電話掛上了。


    祁貴下樓後,司機已經把車開到了樓下,祁貴上車後問:“你小孩的病好了嗎?”


    “燒退了,但還未好利索。”司機用尊敬的目光看了祁貴一眼,緩緩地把車開出了市委大院。


    “把我送到大什字後,你回家去吧。在家裏等我的電話。孩子的病重要,要抓緊治。”


    “謝謝祁書記。”司機打心眼裏感激這位書記,他總是很關心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哪怕是一個清潔工。


    大什字下車後,他目送著自己的座車消失在了車流中之後才叫了一輛出租車,這時候他已戴上了水晶石的墨鏡,墨鏡很大,幾乎遮了他的半邊臉,他必須這樣做,要不然,出租車司機會認出他來的。


    自從電視機大量進入尋常百姓家之後,我們的黨政領導都成了明星,開不完的大會小會,上不完的鏡頭。這家公司開業了,市上領導要去剪彩,那家企業出新產品了,市上領導照樣得去祝賀,況且他分管的工作又是老百姓最關心的工作,什麽反腐倡廉、社會治安、禁毒掃黃等等等等。這樣,他就比其他領導上鏡的機會多,也就成了新城市最著名的“明星”了。


    車到別墅區前紅綠燈下,楊小平還沒有到。他就下車了,看看天陰沉沉的,四邊都是黑白相間的雲,這天氣就是怪,旱了半年,一點雨都不下,老百姓的莊稼都曬到了地裏。這天一陰,人們就盼著下雨,可連陰了兩三天了,連一個雨星星兒也沒有盼來。


    “哥!”楊小平輕盈的身子像燕子一樣撲了過來,挽住了祁貴的胳膊。


    祁貴很滿意楊小平的表現,這種情景,再加上兩個年齡上的懸殊,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他們絕對是父女倆。


    “上車吧。”祁貴替楊小平打開了車門。


    小車拐上一條大馬路朝前駛了十幾分鍾就到了環球別墅區的前大門,兩個保安攔住了車,祁貴搖下窗戶把頭伸了出去,保安見是這裏的住戶,就放行了。


    楊小平腳踩著紅白相間梅花形地磚的院子,看看漂亮的兩層“戴帽”小別墅,快活地問:“哥呀,你帶我來這裏幹啥?”


    “進去再說。”祁貴攬住楊小平的細腰,看了一眼她裙擺下的一雙白白的小腿,身體微微一熱,便迅速地打開了門。


    上到二樓時,楊小平驚呆了:新的席夢思大床、新的大彩電、新的窗簾……一切都是新的,腳下的木地板很有彈性,踩上去雙腳特別舒服。


    “哥呀,這是誰的房子?”


    “是你的。”


    “我……”楊小平驚訝的話才說出了一個字,早已脫去衣服的祁貴就抱起了楊小平,楊小平大喊著撒嬌:“不!不要……”祁貴三下五除二脫掉了楊小平的裙子,……


    見楊小平赤條條的躺在了床上,他又不急著上去了。他輕輕地撫摸著她那苗條的身體,雖然皮膚有點黑,可那高聳的極富彈性的、不算太大的寶貝令他心動,那光滑的軀體,還有那高低不平的隱秘之處,把他的欲火燃燒得更旺了。他摸著楊小平美麗動人的地方,想起了他生命中的另外兩個女人。


    他妻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為他們那個家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當年在農村裏種責任田、伺奉老人、撫養孩子,裏裏外外一把手。他從沒有感到一妻子不好,上床後燈一閉,努力把性事幹得熱火朝天,他這樣做一來是盡丈夫的義務,二來是讓妻子感到他對她還是很好的。


    另一個女人也是很出色的,別說跟妻子比,就是跟楊小平比那也能比得過去。這個女人就是環球大酒店的女經理方麗麗……


    楊小平被祁貴撫摸得性起,一把拉過了沉思的祁貴說:“在想什麽呀?”


    祁貴沒有上去,他看著楊小平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嗎?”


    “咋不記得?”楊小平慢慢坐起來靠到了床頭上,和祁貴依偎在了一起。


    十年前的事情像電影一樣出現在了眼前……


    二


    走哩走哩者越走越遠了,


    眼淚花花兒飄滿了,


    把心淹過,


    眼淚花花兒把心淹過了。


    沙平鎮鎮長祁貴獨自到街上蹓躂,轉進針織廠的大院子時,聽到了悠揚的、動人的涼州花兒,他徑直走到了飄出歌聲的窗前,一台織機前一位十五六歲、很幹散的小姑娘一邊“哢嚓、哢嚓”織著毛衣,一邊在放聲歌唱:


    走哩走哩者越走越遠了,


    褡褳裏的鍋盔也輕下了,


    心上的愁腸就重下了


    窮光陰把我爹害苦了,


    爹爹他走到口外了,


    丟下呀母女倆受罪了。


    院裏的迎春花開敗了,


    我們把爹爹想壞了,


    清眼淚淌成個大海了。


    在“哢嚓、哢嚓”織機的響聲中,祁貴聽出有人在哭泣。他循聲望去,一位五十多歲的農婦在哭著,手裏拿著織好的帽子,麻利的在帽子上紮著花蛋兒,她是小姑娘的母親。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小姑娘停下織機吃驚地望著祁貴,祁貴也望著小姑娘,她長得很清秀、很漂亮,一件舊的短袖衫穿在她很單薄的身體上顯得很寬大。一看就知道她家裏不富裕,如果給這個很幹散的女孩子穿上好衣服那肯定是很出色的。他想。


    “喲,是祁鎮長呀!”婦人認出了進來的人是這個鎮上的鎮長,忙擦去眼淚驚喜地說:“快坐、快坐。”


    祁貴坐下問:“大娘,這是你女兒吧?”


    “嗯。”


    “人幹散歌唱得也幹散呀。”祁貴接過小姑娘雙手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說。


    喧了一陣,祁貴就知道了她們家的大概。楊大娘告訴他,“幹散啥哩?把人的心都唱碎了。”


    她說她女兒叫楊小平。她家在鎮附近的楊莊村,丈夫為給她治病,債借了個一屁股兩肋巴,由於還不上針織廠楊老板的賬,她娘倆就來給楊老板幹活頂債。這兩年廠子黃了,她娘倆更得賺點錢,一來還債,二來她小哥又考了個大學。本說不讓他上大學了,可是莊鄰們都說娃子能考上大學不容易,挖窟窿借債也得讓上,我心一橫就讓上了。這不,舊賬還未還上,又添上了新債,小平她爹到新疆去搞副業,出去幾年了連一點音信也沒有,她大哥在煤礦,也開不上支,孤女寡母的,太不容易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撲嚕嚕流了下來。


    “怪就怪我不爭氣,前些年老害病,這下可好,老漢沒有了,我這病也好了……”楊大娘擦了把眼淚說。


    “別這樣說,”祁貴寬慰道:“楊大叔肯定會回來的。……你生活困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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