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溫暖的朝陽落在紀出塵的身上,他白色的衣服已經被血漬染得烏黑,膝蓋,腳指,手掌,血肉模糊,腳底的鹿皮靴早已經磨透,腳趾腳後跟已經露出了白森森的骨茬,讓人看上去心裏發寒。


    紀出塵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走到這條路的盡頭,他想看看山頂的風光,當他爬到峰頂,溫暖的朝陽落到他的身上時,他緊繃的神經再也堅持不住,身體軟軟癱倒在了地上,他眼中最後的景象是一片溫暖和煦的陽光。


    可惜,紀出塵沒有發現,他所在的山峰隻是清羽宗十萬大山最低矮的一座,在丈尺峰的後麵有著無數森嚴險峰遮天蔽日,煙霧繚繞,仿佛在嘲笑那些自以為一覽眾山的家夥,你們還差的遠呢!


    中年道人望著躺在磨骨路盡頭的紀出塵,對他的堅持與毅力也是頗為動容,喃喃低語道:“心如磐石,性如寒冰,可惜就是根基差了些,過了煉心崖,我求掌門給你一份機緣又如何……”他深深地看了眼紀出塵,長袖一揮,將紀出塵卷進了磨骨路盡頭的煉心洞。


    “水水!”當一個人身體與精神消耗到最低點,意誌力就會變得無比薄弱,煉心洞的作用就是在人意誌最薄弱的時候,勾起心底隱藏最深的**,紀出塵身體缺水,喝水的**就會成百上千倍的擴大。


    “水,快去拿水!”黑暗中響起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到了他的身邊。


    熟悉的聲音,溫暖的氣味,一股強烈衝動充盈紀出塵的胸中。


    “娘?”


    一種強烈的痛苦和深沉的思念夾雜在紀出塵的心間,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衝動,他要睜開眼睛,睜開眼睛。


    似乎感應到他心中這股強烈的意念,黑暗之中閃過一陣光亮,下一刻,紀出塵終於睜開了眼睛……


    柔和的燭影之中,一個較弱的********出現在紀出塵的眼中,她坐在床邊,微蹙著眉頭,正一臉憂慮地看著自己,********年紀也就在三十歲出頭,頭上插著一隻青玉簪子,秀發微有些淩亂,柔軟的睫毛掛著點點淚珠,似乎剛剛哭過。


    “娘……”


    紀出塵怔怔地看著這名美婦人,心中的深沉思念瞬間爆發,他一把抱住這名美婦,溫暖的體溫,一切都是真實的,一切都是存在的。


    “塵兒,你終於醒了……”


    聽到這聲呼喚,********緊皺著瓜子臉終於舒展開來,她輕輕拍打著紀出塵額頭,喜極而泣,“塵兒,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娘,娘……”


    紀出塵緊緊摟著母親的肩膀,一遍遍的呢喃著,生怕母親突然又消逝不見。


    “塵兒,你怎麽了?”


    中年婦人怔了一下,輕聲道,她能感受得到紀出塵情緒的異常,作為母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手掌輕聲拍打著孩子柔弱的肩膀,一臉的溫柔和疼惜。


    這孩子從小性子沉默執拗,一切都隱藏在心底,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兒子表露出這樣強烈的情緒。


    她輕蹙著黛眉,輕輕拍著紀出塵的背部,柔聲說道:“塵兒,咱們不去內苑了,九皇子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真實的溫暖,真實的感覺,真實的觸覺,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著紀出塵,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一切都是真實的。


    十一歲的時候,在皇家內苑,九皇子紀熙開帶著其他皇子伴讀打了自己,自己在床上躺了三天,幾乎死去。可是,他和母親出身不好,其他人連句話都沒有說,太醫害怕得罪九皇子的母親惠妃,都不願意來診治。最後,母親拿著自己首飾賄賂了一位太醫,偷偷拿了些補氣益血草藥才救回了自己。


    一切都是真的,紀出塵又回到了那個困了他十幾年的東華國皇宮,在這處牢籠裏他唯有壓抑與黑暗,心中沒有一絲光明,除了母親,母親會給他做好吃的糕點,彈古箏給他聽,也會教他讀書,母子兩人在偌大的皇宮裏是那麽格格不入,其他人看他們目光是那麽鄙夷和無視,而母親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憂傷。


    粗茶淡飯,冷言冷語,紀出塵已經習慣了,甚至也不在意了,他心中一片明亮溫暖,因為他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我們很好,我們不需要其他人可憐,紀出塵心頭洋溢著溫暖和滿足。


    中年道人望著煉心洞中牆壁,紀出塵皇宮生活絲毫不差的顯示在牆壁之上,這就是煉心洞的神奇之處,回溯時光,將人心底最深沉記憶反饋出來,這也是清羽宗考察弟子家世清白的一種手段,過了煉心洞,方有資格踏入丈尺峰。


    中年道人暗歎一聲,手指輕點,一道光束射進了煉心洞牆壁,紀出塵幻境中畫麵像是快進鍵前進,畫麵一閃即逝。


    哢嚓,畫麵停到了紀出塵十二歲的時候,還是東華國皇宮那處偏僻的宮殿,大殿內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紀出塵的母親臉色蒼白,微帶些黑氣,整個人都斜靠在軟榻上,她雙目微微閉,似乎在小憩,又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人,中年道人心頭微動,紀出塵的母親是中了毒。


    這個柔軟溫婉的女人,臨死前,嘴裏猶喃喃自語:“老天爺,你怎麽不睜眼看看,我們母子受的苦,難道還不夠嗎,老天爺,你可憐可憐我們母子。”


    紀出塵沉默地站立在床榻邊上,眼中沒有淚水,整個人冷的像是冰,仿佛他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惠妃,紀熙開,紀隆,這個皇宮裏的所有人,嗬嗬,娘,你放心,我會讓他們都下去陪你!”紀出塵的語氣冰冷嚇人,即便是中年道人也是心生寒意。


    “噝噝,好可怕的眼神!”中年道人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不是一雙人類能有的眼神,冰冷、殘忍地就像一頭凶獸一般。


    中年道人心中歎了一口氣,這個少年心底最在乎的是母親,按照慣例,他要重新製造一個幻境,以紀出塵的母親作為幻境誘餌,誘導出紀出塵最本質的性情與善惡。


    一瞬間,中年道人卻有些猶豫,他有種不好預感,這個弟子不會是善良之輩,他不想看到那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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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展剛完,累成狗,更新慢些,大家見諒,過幾天,恢複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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