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茹看著寧璞玉,看著她握緊的拳頭,心裏一陣一陣的發寒。


    怎麽可能都到了這個地步,寧璞玉還不死呢?


    “璞玉,你相信我,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是無辜的。”


    她哭的特別傷心,聲音也顫抖都厲害。“璞玉,你也知道,薛鵬他喜歡的是個……男人,跟本就不是我。我那天在窗外聽的清清楚楚,他們**悱惻的時候,薛鵬親口告訴蕭肅,之所以娶我,不過是想要個孩子為薛家傳宗接代。以免薛夫人將他逼得太緊,也怕其餘的兄弟先生下長子嫡孫,對他不利。我一時糊塗,才會把這件事情的責任歸咎到你身上。璞玉,我錯了,我知道是我錯了,要是連你也不要我了不管我了,那我的日子還有什麽指望和盼頭?”


    “不是我不要你了,也不是我不管你了。”寧璞玉手一甩推開了她“是你自己把事情做絕了。就別怪別人容不得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手上塗了什麽藥粉嗎?那藥粉一沾水就能化開,漸漸的會散出氣味。茵茹,你不要以為你的心思就真的藏的那麽準。也不要把誰都當成是傻子好嘛?”


    這時候,晚秋已經領著戍衛走了過來。“奴婢能否幫上皇子妃的忙?”


    寧璞玉轉過身與她對視一眼,從容的點了下頭“魯門薛氏,意圖謀算太皇太後,幸而知錯能改,及時奉上解藥,亡羊補牢。姑姑這便將她送去蒼穹殿,由皇上聖斷吧。”


    轉過臉的時候,目光森然的與茵茹相觸“我之所以還肯為你說一句話,隻是因為我不是你,不會在這樣的時候落井下石。你怎麽對我,我都可以不計較,看在娘的份上。可你錯的太離譜了。茵茹,咎由自取是什麽意思,你到現在應該明白了吧?”


    茵茹看著她,默不作聲。


    心裏的恨意早就化作了熊熊的烈焰,恨不得將寧璞玉焚燒成灰燼。


    可現在,她不能輕易的說錯一個字。


    她想要再賭一把,就賭寧璞玉心裏到底還有沒有她這個姐姐,有沒有一點親情。


    “帶下去。”晚秋嚴肅的說“直接押送去蒼穹殿請皇上發落。”


    “是。”戍衛警惕的將人帶走。


    晚秋這才低低的問“皇子妃這麽做……心裏必然是難過的吧?”


    “說難過也難過,說不難過也不難過。”寧璞玉衝晚秋輕淺的笑了笑“其實當日,發現茵茹有不軌之心的時候,我就應當扭送她去刑部。她縱蛇傷人,又陷害無辜,我都念及她是我姐姐,她心裏有苦有冤屈才一再的縱容。沒想到這一回,竟然是叫天後受了苦。且也讓她犯下了這樣的彌天大罪。姑姑,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亡羊補牢未為晚也。”晚秋歎了口氣“二皇子妃總算是能想明白,這已經很不錯了。”


    “走吧,去看看太後。”寧璞玉手裏依然握著那包粉末,小心翼翼的跟這晚秋走進了太後的廂房。“勞煩姑姑為我準備一碗清水。”


    “好。”寧璞玉方才去追茵茹的時候,已經拔掉了紮在太後身上的那根銀針。這時候,太後臉上的黑氣都褪盡了。也能睜開眼睛,看著璞玉。


    “讓皇祖母受苦,是璞玉不孝。”說話的同時,寧璞玉慢慢的張開了手掌,指尖沾了點粉末,送到了嘴裏。藥的味道清淺,幾乎嚐不出什麽來。不愧是外祖父多年來的精心傑作。這樣奇妙的兵法,想來用到戰役裏百戰不殆。


    隻是……這樣的手段,用來為國效力倒也罷了,落入茵茹手中,就隻能是害人的伎倆。


    “水,皇子妃。”晚秋端著清水過來,送到了寧璞玉手邊。


    “還得勞煩姑姑,將門窗都關好,小心的用布條塞住縫隙。這種解藥,是用水一點一點的融化,釋放藥氣從而解毒。所以若是敞開門,會減慢藥速。甚至吹散了藥氣而失效。”


    “明白了。”晚秋連忙道“奴婢這就去辦。並且將門從裏麵鎖住。任是誰也不能進來打攪皇子妃您為太後解毒。”


    “好。”寧璞玉開始用指尖沾水,一滴一滴的撒在掌心的藥粉裏。


    隨後,將手遞到太後麵前。


    待水沒有了,再取一滴來。就這麽重複了將近一個時辰。


    起先,並沒有奏效。可隨後,太後的脖子,手腳,都先後能動了。


    晚秋看的高興,不由得躲在一旁抹淚。


    “皇祖母您上了歲數,毒可能會解的比較慢。這一晚,璞玉會守在您的**邊,若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及時讓妾身知道。”


    太後眨了下眼睛,唇角努力的卷起。竟能看出笑容來了。


    “果然是這解藥管用。可是……”晚秋皺眉,不懂的問“那薛家大少奶奶既然拿這解藥過來,有為何要偷偷的扔掉?她不就是特意過來替太後解毒,好為自己洗刷罪名的嗎?”


    “我方才施針,讓她以為皇祖母撐不住了。於是她存心想要我坐穩謀害太後的罪名,這才打算將解藥扔掉,一了百了。”寧璞玉喟歎了一聲“不管皇上怎麽處置茵茹,我都希望不要牽累薛家。現在朝中已經很亂了。二皇子府的事情又沒有定論……姑姑,你可知道皇上下旨了沒有,二殿下如今可好?”


    晚秋衝她點了下頭“皇子妃莫急。皇上將二殿下送去了榮華苑。這宮裏幾進幾出,再沒有一個地方,能比這榮華苑更讓二殿下熟悉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冷衍在皇城內外安插眼線這件事情,怕是不可能自圓其說了。不管如何辯解,事實就是事實。皇上肯定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皇子有這樣的念頭……


    氣急了,當然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可皇上為何僅僅是將冷衍拘押在榮華苑呢?


    為何不是削權貶斥,再拘押?


    想不明白這一層,寧璞玉心裏有點不踏實。


    剛準備再問晚秋一些具體的事情,就聽見門外是首領太監的聲音。


    晚秋連忙迎了出去“公公來了,不知所為何事?”


    “皇上讓奴才過來瞧一瞧,太後的身子如何了。”首領太監恭敬的走進來“也好驗證皇子妃那番話。”


    病榻上太後目不轉睛的瞪著首領太監,輕哼了一聲。


    “太後鳳體康健,奴才就放心了。奴才這就去回稟皇上,也請太後好好將養。”首領太監恭敬的拘著禮,皺眉道“皇上有旨,因著皇子妃身上還有些許事情說不清楚,所以入夜不宜留在壽凰宮中。畢竟怕這宮裏宮外的,有人錯了主意。再無端的攪擾了太後的清靜就不好了。”


    晚秋一聽這話,有些不高興“可太後的身子還沒有好利索。二皇子府若不在這裏,萬**裏太後有所不適,該當如何?”


    “皇上已經指派了太醫過來伺候,想來不會有不妥。”首領太監道“奴才這就得送二皇子妃回去。還請太後好好歇著。”


    “回去?”寧璞玉皺了皺眉“敢問公公是要送璞玉回哪裏?”


    這話可得問清楚。


    是回府,回監牢,還是哪來的回哪兒去?


    “當然是回大牢裏去。”首領太監可沒有要弄死二皇子妃的意思。“皇上也是覺得大牢始終安全一些,皇子妃不會輕易被人滋擾。”


    想起昨天晚上那個神秘的女人,寧璞玉也覺得,自己的確應該回去看看了。有心想問一問太後是不是知道這件事,寧璞玉又怕橫生枝節。“多謝皇上聖恩,璞玉這就回去。皇祖母,明早妾身再來向您請安。勞煩姑姑晚些時候,煮點米湯給皇祖母暖暖胃。隻是別的暫且不能進食。”


    “是,奴婢記下來了。”晚秋有些擔心二皇子妃的安危。想到這裏,便湊上去相送。“勞煩公公帶路,奴婢送二皇子妃出去。”


    托起寧璞玉的手時,晚秋把自己腕子上太後早年賞的,一串羊脂白玉手鏈塞進了她的掌心裏。“皇子妃慢走,一切當心。”


    “多謝姑姑。”寧璞玉不想收的,又怕推來推去讓人瞧見了不好,便在掌心裏握緊。


    回天牢的路上,她問了首領太監“敢問公公,皇上會怎麽處置茵茹?”


    “謀害太後是大不敬的罪名。皇上寬宏,隻是暫且收監。隻不過,薛家少***身份……不會安置在宮中,應當是在皇城之中則一處較為清靜的監牢。”首領太監總算是了個人情,把話還說的很清楚。“好了,皇子妃就不要為別人的事情擔心了。您還是顧著自己為好。“


    “那妙音呢?”寧璞玉走得急,也不知道皇上當時是怎麽處置她的。


    “同樣被收押了。不過是在刑罰司的手下看管。”首領太監似笑非笑的看著寧璞玉“二皇子妃到底不是尋常人。尋常人遇到這樣打的劫難,早就哭的怕的心亂如麻了。難為您還能一個一個的想這麽周全。”


    “公公謬讚了。自亂陣腳,隻能給敵人可乘之機。反正事情已經不能再壞了,為什麽不冷靜的接受呢。”寧璞玉自行上了驢車。“有侍衛看押,公公大可放心,璞玉跑不了。就不勞煩您多走這一趟了。”


    “也好。”首領太監長出了口氣“奴才也要回去複命了。皇子妃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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