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前輩?”


    一夜過去,天色早已明亮。


    鬱天虹小心翼翼的聲音傳遞進來。


    計和玉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冷著臉一句話都不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晏平。


    他隻覺得心梗。


    白瞎了那張好看的臉,第一眼還覺得驚豔,相處久了,現在越看越糟心!


    計和玉聲音不再似之前那般夾著怒意,反而多了一絲疲憊。


    “他先是一個孩子,才是你要找的人。”


    “聞野不是你的附屬,你好自為之。”


    “如果你不行,就把人交給我。”


    計和玉說完,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晏平這次神情終於有了變化,他陰冷的看著計和玉,“妄想。”


    計和玉走到門邊,腳步頓住,他知道晏平是在回他哪句。


    計和玉微微轉身,光線落在他身上,一半明,一半暗,他神色平靜的看著晏平。


    “如果你不行,我會試試。”


    雖然他打不過晏平,但帶著人逃跑的方法很多,總能一樣一樣的試出來。


    計和玉說完,大跨步朝外走去,外麵明亮的光線將他徹底籠罩。


    晏平手指再度緊握成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臉上的神情變的極為恐怖。


    垂在衣袖下的手,液體順著指尖滑落,啪嗒一聲滴在地上。


    晏平抬起手,看著指尖鮮紅的血跡,他緩緩張開僵硬的手指。


    手心被手指摳出的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指尖的血跡依舊刺眼。


    晏平將血抹在衣服上,才將視線移到聞野身上,有些神經質的喃喃自語。


    “我對你還不夠好?”


    “你要什麽,我給什麽。”


    “他憑什麽那麽說我?”


    “你受傷我給你治療,你被人追殺我給你解決。”


    “你還是個孩子,我就不是了?我這輩子就才比你大八歲,但我就要扛著一個洲的生死。”


    “我隻是讓你試了一下,你又沒出事。”


    “反倒是他,他還想搶你,他肯定是想死吧。”


    僅僅是幻想一下計和玉把聞野藏起來的行為,晏平情緒就忍不住有些失控,瞳孔逐漸泛起紅意。


    【第二十九條守則,不要放任情緒變化】


    姐姐後來繼續製定的守則突然在晏平腦海中回響,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把剛才失控的情緒收下去。


    不可以放任。


    等晏平情緒略微平複下來,眼瞳中不再有紅意時,他才轉頭看向聞野。


    聞野額頭上因為疼痛而誕生的細汗,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後,再順著皮膚,沒入發髻裏,讓他頭發都濕了。


    晏平從床尾走到床頭,看了他半晌,才微微側身,坐在床邊。


    隨後他抬手,虛按在聞野額頭上方,一道靈力延伸下去,從頭到尾給聞野滌蕩的幹淨清爽。


    但隻保持了一會兒,聞野的額頭上又開始冒虛汗了。


    晏平翻了翻儲物空間,找出一條手帕,有些生疏的給聞野擦了擦臉,蒼白的指尖裹挾著帕子,在他臉上按壓著擦拭。


    晏平一邊擦,一邊自言自語道。


    “你看,我對你好吧,我姐姐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我對你一點都不差,等你跟我回了元洲,更是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所以等你醒了,可別聽他叨叨。”


    晏平就那麽守在旁邊,給聞野擦汗,相比起平時,他今天的話很多,似乎是在說服別人,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擦了一次又一次,晏平把最終把手帕扔了,他看著聞野蒼白的模樣。


    聞野的神魂受到反噬,就隻能靜養。


    但這靜養時間或許需要很長,這期間一直會很疼。


    可隻要有神識輔助去溫養,去補充,就可以讓他很快的修複。


    晏平眼神在發暗。


    就像在琉璃礦洞那次一樣。


    他這次做錯了事,聞野說不定會生氣,但隻要他再撕更多的神識填補進去,聞野就會被神魂控製住。


    他不用擔心聞野會背叛他,也不用擔心聞野被人拐走,更不用擔心聞野不跟他回元洲。


    等聞野把這些神識消磨的差不多,他還可以把聞野神魂碎了,再用他的神識修補,隻要聞野修為沒他高,聞野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他的控製。


    晏平嘴角彎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原本平靜的識海,突然開始有了波動,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躍躍欲試地試圖撕出一片神識。


    但識海在翻騰過後,最終又重新沉澱下去。


    晏平嘴角的笑容消失,他盯著聞野,“你以後最好別選錯路。”


    晏平最終沒有選擇這種直接控製人的方式,原因多種多樣,或許是因為姐姐持續更新的守則,或許是計和玉的罵聲,又或許,是聞野隨身攜帶的椅子,披風,還有那件他親手做的衣服。


    床上,聞野額頭上的冷汗還在冒,晏平重新用靈力給他滌蕩了一遍,讓他舒服些。


    晏平才探出神識,結成一個可以溫養神魂的金印。


    金印結成的瞬間,他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了一大截,不過和直接撕神識的痛楚相比,他現在隻是有點痛而已。


    晏平控製著金印,緩緩從聞野眉心落進去,金印落入聞野的神魂,便散發出一陣微光,籠罩住他的神魂,開始以一種溫和到極致的力量替他修複。


    這種修複效果一般,但勝在沒有任何後遺症。


    晏平看到他額頭冒冷汗的次數在減少,便背過身,靜靜忍著識海裏時不時冒出的揪疼。


    外麵傳來鬱天虹的喊聲,“前輩,吃早飯了。”


    晏平沒應聲。


    他最近一段時間,十分,一點,都不想再看到計和玉。


    計和玉就坐在桌旁,神色平靜許多,起碼不是那種指著晏平罵的神色。


    “不用管他,他肯定不吃。”


    以晏平那破脾氣,能站在那聽他叨叨,估計就已經把耐心用完。


    再加上他最後幾句,恐怕晏平現在完全不想看到他。


    鬱天虹狐疑看了計和玉一眼,“我不信。”


    然後他唰唰唰跑到門口,看著裏麵閉眼坐直的晏平,“前輩,吃早飯嗎?”


    晏平眼睛都沒睜開,“不吃。”


    鬱天虹得到了確切的拒絕答案,才慢吞吞的回來。


    計和玉喝口湯暖身,看到鬱天虹現在這模樣,輕嘖一聲。


    “現在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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