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靈燈照明,外麵卻大多籠罩在黑暗裏,隻有月光清灑的地方才有光亮。


    “他怎麽那麽高興?”


    看著鬱天虹樂滋滋離去的背影,計和玉不太理解。


    聞野麵無表情的喝了口水,“因為我說了,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前輩。”


    計和玉剛才聽到過這樣一次回答,但此時他再次對鬱天虹的腦子和心態感到震驚。


    “他剛才還說你討厭他,結果你這麽說,他就信了?!”


    聞野神色也有些微妙,“誰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鬱天虹會覺得他討厭他,現在他也不知道鬱天虹會這麽信任他。


    不過再聯想一下鬱天虹在瀑布底下的嘴硬,聞野收斂起心思,姑且先不和他計較。


    聞野扭頭看向計和玉,“如風前輩看出什麽了嗎?”


    計和玉看他開始說正事,聳了聳肩膀,“有點問題,比以前激動了一點,而且在無意識忽略之前他被封閉的事。”


    而這不符合鬱天虹以往的做事風格,他向來坦誠以待,從不說謊。


    計和玉一直在觀察他,卻沒有發現他有說謊的跡象。


    除非他對此深以為然。


    “或許他說的是真的?”


    聞野微微搖頭,不知是表示不是,又或者是不知道。


    他目光移到屋外水潭的方向,回想起一個疑點。


    “前輩應該還不知道,鬱天虹為什麽會那麽討厭魔修吧。”


    計和玉偏頭看來,這件事他確實不知道。


    聞野手指重新放在桌上,無意識的輕敲著,“因為他娘,他以前說過,他娘死在了魔修手裏,所以他想報仇。”


    計和玉微微蹙起眉頭,突然想起之前鬱天虹說的一句話。


    ‘我說我娘死了他不信,祂非得說我娘活著,讓我……替祂辦事,不然祂就要用我娘屍體孵蛇,不過你們放心,我沒同意。’


    聞野目光沉靜,“他很愛他娘,但那些魔修找他辦的事,不過是引前輩去關水城,他既然能和我們說,那他為什麽在裏麵的時候不答應?”


    “能敷衍過那魔修,他卻沒有敷衍,以及那微微的停頓。”


    計和玉開口,“所以那個魔修,提出了更過分的條件,但鬱天虹沒有答應。”


    聞野視線移到計和玉身上,輕聲道。


    “剛才我在鬱天虹身上,察覺到一次帶著窺視的陰冷視線。”


    ……


    鬱天虹被驅趕離開,也不生氣,反正聞野說了,不會通過這件事就趕他走。


    他就安心許多。


    他回到木屋裏,才剛把門關上,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便在他腦海中突然出現。


    “小子,人家敷衍你呢,還這麽高興?”


    鬱天虹一愣,與此同時,原先被修改蒙蔽的記憶歸來,他瞳孔驟然緊縮。


    再回想起他剛才在聞野房間裏說的話,絕大部分都是真的,但唯獨泄露了最重要的一點,那顆玉質種子。


    鬱天虹僵硬的攤開手掌,那顆玉質種子就在握著玉佩的那隻手裏,但他在那邊時,完全沒想過把這塊玉佩給他們看過。


    而這人,他從來沒聽說過有誰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控製人,無聲無息的篡改別人的記憶。


    鬱天虹不知道祂為什麽會又將自己的記憶還回來,但這不妨礙他理解,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鬱天虹甚至連開門的動作都沒有,張嘴就想大喊示警,聲音還沒發出,兩排牙齒就狠狠的合攏撞在一起,咬破了舌尖。


    一股濃鬱的帶著鐵鏽味的血氣,瞬間出現在他口腔裏。


    鬱天虹眼中泛起怒火的亮光,他抬手就想揮出靈力製造出動靜,但在下一瞬,身體就徹底失去控製。


    隨後他的身體宛如提線木偶一般,僵硬的轉身,一步一拖遝的朝著床鋪走去。


    鬱天虹被牙齒猛然合攏撞破的舌尖,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出血跡,不多時,一絲絲血跡就順著他的唇瓣流下,再浸透衣襟。


    與此同時,祂的聲音同樣在耳旁響起,陰森中帶著漫不經心的調笑。


    “傻小子,安分點,我還不想殺你,老老實實待著。”


    “你那麽喜歡晏平,等我將來帶晏平走的時候,我還可以帶上你啊。”


    鬱天虹身體僵硬的受控,但他眼睛亮的驚人,嘴裏說不出話,但他試圖用內心罵死這個老不羞的人。


    不過可惜的是,鳩占鵲巢的那人聽不到他罵人的話,聲音悠揚。


    “雖然你今天說的都是實話,但就我看來,他們不僅沒有相信你,反而還防備著你。”


    “不然怎麽會在這種時候叫你離開?”


    “那小子看著就不像好人,不如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祂不著痕跡的套著話。


    但鬱天虹充耳不聞,且內心罵的很髒,髒到是個人都可能會想弄死他的程度。


    但聽著這個人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他就意識到這人聽不見他心裏話,鬱天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覺到可惜。


    那等於他剛才白罵了。


    至於那人說的那些,鬱天虹嗤之以鼻。


    他現在巴不得他們多懷疑他一下,別在他還沒想出辦法之前,就讓他去見晏平。


    畢竟這老不死的,會修改他的記憶,平時就是他給晏平做飯,那顆種子在他手上,說不定會在他不知覺的情況下就放到湯裏給晏平喝下去。


    此時鬱天虹的身體已經十分僵硬地晃到了床榻前,祂沒有再繼續說,而是詭笑一聲,便將鬱天虹身體砸向床榻。


    “你遲早有一天會聽我的。”


    ……


    計和玉瞳孔一縮,他沒有懷疑聞野說的話,以聞野那特殊的神魂強度,感知到什麽都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鬱天虹身上有其他的東西在?”


    聞野搖了搖頭,“我不確定,也有可能是他神魂被人做了手腳,在那一瞬間,有人透過他來看我。”


    計和玉意識到什麽,他沉默了一會兒,便進入自己的識海,他站在識海邊緣,遙遙看著裏麵那被巨大金色符陣包裹的識海。


    他的識海確實受到過重創,裏麵的建築成為一片廢墟。


    但這裏會被破壞成這樣,不是別人,全是他自己毀成這樣的。


    包括到現在,他識海裏那座金色符陣上冰冷肅殺的滅絕之意都直指他的識海核心。


    隻要有必要,那些符陣就會徹底摧毀他的識海,讓他徹底從青洲消失,死的不能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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