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野眼底的情緒還沒隱匿下去,就被晏平看了個正著。


    看著他忽然銳利清明起來的目光。


    聞野眉心一跳,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他不太確定晏平現在知道了多少,所以他也不確定晏平現在在想些什麽。


    但為了避免晏平直接動手。他率先後退一步,試探著開口。


    “前輩?”


    晏平眼神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猜到一些事情,就容易聯想起以往的事,本來他還在思考這件事該怎麽處理,要不要再下一次暗示。


    不過他看著聞野現在小心翼翼的樣子,反倒將心頭思緒沉澱下去,他眯著眼睛看向聞野,雙手抱臂,聲音不鹹不淡。


    “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聞野:“……”


    好像知道的不少,但他怕這個坦白會換來一個暗示。


    素來冷靜的表情,在此時變成了靜默,而靜默之下,隱藏著一點不為人知的緊張。


    聞野嘴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


    晏平揚了揚眉梢,再次打量著聞野,等了半晌還是一句話沒說,有點閉嘴葫蘆的趨勢。


    晏平不想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他表演沉默是金,於是他循循善誘的開口,聲音也溫和了下來。


    “平時不挺能說的,現在有什麽想法就說,說完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想辦法解決一下。”


    聞野看著晏平的眼睛微顫,似乎有些觸動。


    晏平剛想再接再厲,聞野終於開口了,聲音冷靜清晰,直接反客為主。


    “前輩一直讓我說,不如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晏平掃了他一眼,眼裏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但聲音卻很平靜。


    “你確定?一旦我出口,說出來的話就不會再改了。”


    聞野猶豫了一下,就見晏平轉身回坐在椅子上,麵色變得沉靜起來。


    以往精致的眉眼,在此刻不再那麽耀眼,第一眼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來自晏平身上的氣勢,深沉,厚重。


    周圍本就寂靜的空間,在此刻陷入了新的靜默程度,原本咕嘟咕嘟冒泡的血池,此時也成了一汪平靜的血池。


    周圍除了他們兩個人能動能言,其餘的一切全部被晏平釋放出來的威壓震住。


    聞野對周圍環境的感知,在那一刻就已經褪去,此時的他看著晏平,明明是平視,他卻無端覺得自己在拚了命的抬著脖子仰望。


    就像是見到了一座龐大到終身不可跨越的高山,僅僅隻是站在他麵前,就能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他們之間的差距,恍若天地與蜉蝣。


    一個太大,一個太渺小。


    聞野頭一次感覺到了這麽明顯的差距,他瞳孔已經緊縮成了一團。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慘白的臉色,晏平釋放出來的氣勢沒有針對他,但兩人境界差太多,他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晏平看著聞野蒼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


    他會不會太過分了,人家喜歡他又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畢竟人都是視覺動物,聞野會被他吸引也很正常。


    但這裏的猶豫隻有一瞬,就被晏平理智的排除掉。


    他始終認為情愛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他也是一個很危險的人,聞野未來要修複元洲,把情愛寄托在他身上不靠譜。


    不如趁現在還早,早早擺出他們之間的差距,讓聞野斷了這個心思,再通過暗示讓他移情,隨便誰都行,比如旁邊的梅燦。


    晏平想到這裏,思緒微微凝滯。


    隨即果斷把先前準備讓聞野移情的想法推翻,聞野要修複元洲,元洲修複之前都不許談戀愛。


    就在這時候,聞野從那種威壓下掙脫出來了,眉眼間全是冷汗,但他身上有著肉眼可見的喜悅,他的眼睛很亮,目光緊緊吸附在晏平身上。


    縱使他們之間差距很大,大到讓人絕望的程度,聞野也沒想過放棄。


    畢竟他還有希望,隻要通過晏平想要的那種天賦,他遲早有一天可以成長到晏平的高度,他有這個恒心和耐心。


    所以他的聲音斬釘截鐵,第一次對晏平直呼姓名。


    “晏平,我喜歡你。”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他腦子裏的暗示還在起作用,把這種喜歡強行變成是神魂的原因。


    聞野摒除掉那種暗示,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他該做的,該說的,他已經說了。


    現在他等著來自晏平的決定。


    無論是重新被下暗示,還是別的,他都可以接受。


    晏平愣了一瞬。


    他看著聞野現在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兒,下意識檢查了一下他釋放出去的威壓。


    該不會是他剛才走神的時候看這小子可憐下意識收斂氣勢了吧。


    沒問題,問鼎境的威壓,一點都沒有問題,血池到現在都平靜無比,連個泡都不敢冒。


    晏平沉默了一會兒,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開始敲打起來,甚至有種越敲越快的節奏。


    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他以前用這招可以讓那些還沒開口的人,徹底斷了對他的這份心思,沒有人可以在看到如此巨大的差距時,還要堅持。


    晏平忽然意識到,時間好像過去許久,聞野還在等著他的答案。


    他找到以前聞野說過的一句話,冷靜的先堵了回去。


    “你不是說你喜歡女人嗎?”


    等著被審判的聞野:“……”


    他回想起曾經說這句話的場景,冷靜開口,“因為你嘴裏吐不出好話。”


    更何況那時候他確實覺得自己喜歡女子,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絕大部分目光就在晏平身上。


    晏平手指微頓,眼神眯起,“那說明我有先見之明,你看看現在。”


    他當時就警告聞野別對他起心思,現在不就應證了。


    聞野低垂下眼神,一言不發。


    晏平覺得不能就這麽放任聞野的想法,他不適合聞野,神情認真,苦口婆心的開口。


    “你現在對我的喜歡不太準確,你別忘了,你的神魂上還有我的神識,你是被那些神識影響到了。”


    聞野唰的抬眼,眼神清澈透亮,“不是,我能分清。”


    晏平勸說失敗,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拳頭,他有點想再給聞野下一個暗示了,但想了想又被他忍下去。


    隻是他的眼神逐漸變得不善,語氣森然。


    “我說是就是。”


    聞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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