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梅嵐和房權是真忍得住。


    兩個人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等了一天,梅嵐心頭急的要死。


    在聞野如同燙手山芋一般把梅燦丟過來時,他愣了一下,眼睛裏瞬間冒出驚喜。


    隨即就發現梅燦什麽都沒穿,就裹在那一身披風裏。


    以往瘦小偏黑的身體,此時看起來格外白皙。


    若不是臉還是那張臉,梅嵐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接錯了人。


    下一瞬,他就聽到了梅燦啊啊啊的叫聲,超級大,還帶著一點淒慘的語調。


    梅嵐瞬間將梅燦抱著麵向自己,看著她眼裏的瘋狂,臉上的驚喜瞬間化為慌張,“小公子,燦燦她怎麽了?”


    聞野也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看向晏平。


    梅嵐和房權也跟著一起看向晏平。


    “別看我,我當初沒這麽窩囊過。”


    晏平眼睛都沒有睜開,他在檢查身體裏經脈,尋找之前體內靈力凝滯的原因。


    聞野想了想,“我試試吧。”


    他給梅燦誦念了一段心法,神奇的是,梅燦啊啊啊叫的聲音逐漸變弱,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聞野。


    眼裏是黑白分明的懵懂。


    梅嵐心頭又喜又涼,“燦燦,你不記得舅舅了?”


    他話裏的某個詞吸引到梅燦,讓梅燦瞬間將視線移到他身上,視線裏帶著一點茫然,有一些破碎的記憶浮現出來,她眼裏帶上了一點別的色彩。


    “舅舅!”


    聲音沙啞。


    卻差點讓梅嵐這個七尺大漢抱著她哭了。


    剛才的記憶就像是開關,一點一點的激活更多的記憶,梅燦視線移到房權身上,眼裏同樣有了亮光。


    “房叔!”


    房權也鬆了口氣,嗯了一聲,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開口。


    “等下帶你回家。”


    梅燦眼裏亮光更多。


    隨後她的視線移到聞野身上,之前的記憶不清晰,如今她記得最多,是這個人閉目在血池旁誦念心法的模樣。


    她對這個人很有好感。


    梅燦眼睛亮晶晶的,“好人!”


    聞野有些哭笑不得,隻能點了點頭。


    本以為梅燦到這裏就結束了,沒想到她還能唰的扭頭看向晏平。


    聲音比喊誰的都大,還要憤怒。


    “壞人!”


    一時之間,山洞裏寂靜無比,連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聞野:“……”


    梅嵐:“……”


    房權:“……”


    他們仨齊齊看向晏平,就見晏平不緊不慢的睜開眼,然後對梅燦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你信不信我再把你丟回去?”


    梅燦臉都氣紅了,眼裏的光十分旺盛。


    她對這個人記得很清楚,包括他的聲音。


    雖然最開始聽到誦念心法的聲音就是他,但是後麵不停放東西進血池折磨她的也是他!


    剛剛她爬出來找好人,也是他把她打回去的!


    梅燦現在受不得激,眼裏的光旺盛到極致時,她就開始拚命在披風裏掙紮起來。


    “你給我等著!”


    梅嵐一時差點沒按住讓她掙脫出來,房權連忙幫忙。


    在無法掙脫出來時,梅燦就聽到了晏平嘲諷似的嗤笑。


    她怒了,力道更大。


    梅嵐和房權:“……”


    他們想求晏平先別說話,或者把梅燦打暈再說,不然梅燦就要光著身子跑出來了!


    聞野:“……”


    他幹咳一聲,轉到一旁。


    這不挺好,起碼晏平還願意和梅燦說兩句,哪像他,連句話都不說。


    晏平沒有一直待山洞的打算,梅燦的命已經保住,接下來他懶得管。


    他重新運轉了一遍靈力,沒有任何問題,便用靈力將所有人裹挾住,瞬間出現在飛仙客棧外。


    外麵正是明月高懸的時刻,晏平抬頭看了一眼,忽然頓住。


    “離潮月開始還有幾日?”


    聞野算了下日子剛想答,梅嵐便先充滿感激的開口,


    “還有三日,三日後正式進入潮月,大人到時候想出去遊玩,盡管叫我們,我們一分錢都不收,吃的玩的就屬我們本地的最熟悉……”


    梅嵐絮絮叨叨個不停。


    晏平卻一言不發抬腳向飛仙客棧裏走去。


    一日不見,飛仙客棧掌櫃對他從外麵進來沒有意外的神色,反而遞上來一封信。


    “這是今早在客棧外發現給您的。”


    晏平看都沒看,就直接上樓,掌櫃愣了一下,遲疑的看向聞野。


    聞野抬手接過,拆開一看,便發現是一封讓他們去追查失蹤修士的信。


    聞野眨了眨眼。


    這些魔修效率有點慢啊,昨晚晏平都已經把魔修殺完了。


    聞野把信紙化成灰揚了,剛要跟著上樓梯就聽見上麵傳下一聲話。


    “給他單獨開一間房。”


    聞野:“……”


    下麵就兩個人,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他說的是誰。


    掌櫃抬頭看向聞野,昨天這二人都還好好的,怎麽回來就感覺怪怪的,他撓了撓頭,“跟我來吧。”


    掌櫃開的房間很有巧思,就在晏平隔壁,若是有緊急情況,中間那堵牆一踹就破,十分的脆弱且不隔音。


    讓躺在床上的晏平,比平時更加清晰的聽到聞野打水洗漱的聲音。


    洗手時嘩啦嘩啦的水聲,走動時吱呀吱呀的聲響,還有衣袂互相擦動的聲音。


    晏平麵無表情翻了個身。


    但就這樣過了一會兒,那些動靜終於消失了,但聞野還是沒有休息,而是移開凳子,還拿出了紙張,隨後還有研磨墨汁的動靜。


    老實說聞野的動靜很小很小,但是架不住晏平耳朵靈。


    兩邊布局是一樣的,聞野動作時發出的響動,被晏平轉化成動作。


    就好像他看見聞野洗漱完以後,拿出畫紙,撲在窗邊的桌案上,借著皎潔的月光,開始作畫。


    想到畫,晏平就想起聞野儲物空間裏那一大堆。


    都是和他有關的,有許多時候的他。


    所以聞野現在要是畫畫的話,那他會畫他什麽?


    晏平心裏不可遏製的升起了一絲好奇心,畢竟聞野今天的情感經曆,拜他所賜,從某方麵來說應該是挺精彩的。


    他幹咳一聲,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就探出一抹神識,剛好看見聞野擱置好筆,垂眸觀看。


    晏平朝畫上看去,看清楚畫上的場景,他心口一跳,手指下意識的蜷縮起來,按住似乎又癢起來的手心。


    聞野平日裏畫畫,基本隻畫晏平。


    偶爾有想法,把自己帶上,也隻會是一團墨點。


    但今天他畫的這幅畫,主體是他,占據畫麵最大的也是他。


    隻有一雙手從他身後探出,一隻覆蓋住他的眼睛,一隻將他帶到身後那個虛影的懷裏。


    畫上的聞野唇角帶著笑,那是一種很喜悅的笑。


    晏平看到這幅畫的一瞬間,就想起了那時他將手心蓋在聞野眼睛上的觸感,很癢。


    當時他隻覺得惱怒,沒在意聞野什麽情緒,但現在看著那幅畫,看著畫上聞野嘴角上滿足的笑意。


    晏平的神識忍不住轉了個圈,看向聞野。


    聞野此時嘴角也是帶著笑意的,眼裏泛著一層歡愉的光。


    晏平感覺神識好像被晃到了,唰的一下把神識收回來,隨後在思緒裏開始犯愁。


    隻是碰一下眼睛就這麽高興,想打消聞野的念頭,好像是條漫長的旅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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