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傾灑。


    映照屋內一片明亮。


    床上躺著的少年人眼睫顫了顫,從沉眠中蘇醒,他緩緩睜開眼。


    眼前的光線過於明亮,讓聞野有一種不知今夕之感,他有些不適的想抬手遮眼,卻隻覺得手臂過於軟綿沉重。


    身體似有千斤重,體內還傳來一些悶痛。


    聞野皺了皺眉,眯著眼睛看向周圍,有些陌生但又熟悉的環境,遲鈍的腦子漸漸蘇醒。


    昏睡過去之前的記憶重新回歸腦海裏。


    聞野瞬間清醒,原本半眯著的眼睛驟然睜開,整個人坐了起來。


    這是他的房間,晏平呢?


    聞野下意識在房間裏搜尋,又將目光移到了晏平之前所在的正屋方向。


    聞野沒多探查自己的身體情況,翻身下床,才發現他身上隻有一件裏衣,旁邊還放著一套外衣。


    他匆匆取了一件外衫披上便出門。


    庭院外有兩個藥爐在熬藥,卻沒有人守著,藥罐裏的藥發出咕咚咕咚的冒泡聲,還散發出一股苦味。


    聞野看了一眼,就朝著旁邊的正屋疾步走去。


    正屋裏的布局全是他一樣一樣布置的,和以前沒什麽兩樣,但進了門,才會發現床榻上多了一個人,晏平深陷溫暖舒適的床鋪裏。


    一頭白發搭在肩側,露出精致的側臉,陽光同樣落在他漂亮的眉眼上,讓他看起來多了一絲寧靜的感覺。


    聞野站在房門口,腳步停頓住,他看著躺著的晏平,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些許。


    原本提起來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聞野漆黑的眼眸裏透出亮光,他腳步放輕,緩緩來到晏平身旁蹲下,細細打量著晏平的側臉。


    人還在屋裏就好,沒事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昏過去多久,但醒來時那種不知今夕何夕之感足以讓他感受到驚慌。


    他怕他醒來晏平就不見了。


    人放鬆後,原本忽略的細微處疼痛,才開始有了存在感。


    聞野一邊抬手按著眉心,一邊看著晏平。


    房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才扭頭向外看去。


    便看到了計和玉。


    計和玉的臉色一如既往的不好,蒼白沒有血色,身體裏的傷勢顯然還沒有恢複。


    他手裏拿著幾包藥,剛想說什麽,就看到了聞野豎起手指在嘴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隨後聞野便輕手輕腳的向門口走去。


    計和玉本來是在熬藥,臨時出去拿了點東西,回來就發現聞野的氣息跑到晏平房間裏。


    他看了一眼晏平現在昏睡的樣子,再看看聞野現在的動作,有些無奈。


    聞野現在有些關心過頭了,以晏平現在的情況,他們就算在晏平旁邊炸雷,也不見得他會醒。


    不過計和玉沒出聲,而是和聞野一起來到庭院裏,看他還想往外走,才出聲製止。


    “好了,別太緊張,他現在昏睡的很沉,不用擔心。”


    聞野身形一頓,才停下身,緩緩轉身,陽光從眉眼間的碎發落下,照射進他那雙漆黑的瞳孔裏,透出一股深潭的沉靜。


    計和玉看著聞野的眼睛,莫名想起了聞風來。


    他們之間眉眼長的確實相似,甚至有時候那種平靜的氣質也很像,但若是深入了解,便能發現這兩人的截然不同。


    再回想起最近兩天的觀察,勾玉澤讓他直接問,計和玉卻有種無處開口的感覺。


    在計和玉走神期間,聞野先開口。


    “前輩現在怎麽樣了?”


    “有沒有醒過?”


    “能發現他是哪有問題嗎?”


    聞野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給計和玉,計和玉被打斷思緒回神,極其無奈。


    “你問他之前,要不要先考慮一下你自己。”


    “你神魂一直在撕裂,你不疼嗎?”


    聞野抿了抿嘴唇,沒出聲。


    計和玉看他現在這模樣,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和聞野說。


    這個問題從發現聞野情況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


    最終計和玉決定先從利弊上講起,他神色嚴肅的看著聞野。


    “你知道神魂一直撕裂下去,會是什麽後果嗎?”


    聞野不說話,計和玉自己答。


    “疼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一直不愈合,繼續發展下去,輕則癡傻,重則身死。”


    聞野微微抬眼,他此時隻披了一件外衫,微風吹動,映出他此時空蕩蕩的身軀。


    他看向計和玉,漆黑的眼睛,就像是一汪平靜的深潭。


    “然後呢?”


    計和玉讓他梗了一下。


    “所以你得把你神魂裏,屬於晏平的那部分神識剔除掉。”


    聞野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了變化,似是淩厲了一瞬,又重歸平靜。


    “剔除?”


    計和玉觀察著他現在的神色,有點摸不準聞野現在怎麽想的。


    “你先前情緒壓抑太久,本就有些失控,他的神識又一直在你神魂裏,你受到的影響太重了。”


    “你如果一直不剔除那些神識,後果隻會越來越嚴重。”


    聞野聽到這裏,終於明白了計和玉的話。


    他想都沒有想,本能的果斷拒絕。


    “不行。”


    計和玉:“……”


    他再次提醒一遍,“如果不剔除的話,你身上的症狀隻會越來越嚴重,還有你本來情緒上本就有問題,二者疊加,你撐不住的。”


    聞野低垂下眼,嘴唇抿緊,腦海裏的疼痛開始加劇,他不想,也不願意。


    那是晏平留給他的東西,就算那會影響到他那也不行。


    他的聲音第一次在麵對計和玉時冷硬起來。


    “晏平不會害我,隻要我把那些神識吸收完,我就好了,不用剔除。”


    “我吸收完就可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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