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平看完文書,眉頭微微蹙起。


    在他昏睡以前,沿海有許多地方已經出現了裂縫,但那些裂縫沒有海水浸透進來。


    而現在海角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已經有一片陸地被單獨割裂出去,成了一座小島。


    “這文書是什麽時候傳來的?”


    夏天雪垂下眼,“昨天。”


    晏平目光落在文書上,微微思索。


    聞野站在晏平身後,晏平沒有躲著他,他在後麵將文書上的信息看得清清楚楚。


    他沉默片刻後,眼神徹底沉靜下來。


    “前輩,我去叫他們,等下就出發。”


    晏平微微偏頭,他想看看沈平安,但是想想剛才無效的勸說,他還是放棄了。


    想跟著他去就去吧,他又不是護不住。


    “去吧。”


    聞野沒有多停留,得到晏平的答複,便轉身離開,隻看背影,十分挺拔。


    夏天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愣了一下。


    “他要跟著去?”


    晏平目光也在聞野離去的背影上,莫名想起了一件事,他去魔都找人那天,也看到了一個離他而去的背影。


    當時他心情不算好,把那條街上的屠了大半,出去就遇到了沈平安。


    當時沒細想,此時再看到聞野的背影。


    晏平眯了眯眼,卻沒有把人叫停,而是懶洋洋的對夏天雪應了一聲。


    “嗯。”


    ……


    聞野對身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離開正屋,他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勾玉澤的院子裏。


    院子裏咕咚咕咚冒泡的藥罐子已經停下,隻有兩個靠在樹下,各自捧著一碗藥滿臉苦大仇恨的人。


    計和玉餘光瞄了一眼同樣捧著藥碗,卻不喝藥的勾玉澤,還是沒忍住,問了個問題。


    “你既然知道這藥難喝,你為什麽還要熬成這樣?”


    勾玉澤看著手裏的藥,目不斜視的開口,隻是聲音格外滄桑。


    “因為這樣藥效最好。”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喝自己熬的藥。


    苦尚且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難喝,難喝的要命。


    青洲對虛神境有用的藥本就稀少,當初他受晏平一擊,就已經用完了,不然哪能恢複到現在這種程度。


    大致的傷勢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一些細微的地方需要再用藥調理。


    勾玉澤歎息一聲,還是決定長痛不如短痛,抬起碗直接一口悶了。


    再利索的用旁邊早就準備好的甜水過渡,才露出一副平靜而佛係的表情。


    計和玉瞟了他一眼,再看看自己旁邊同樣備的甜水,索性也跟著一口悶。


    不過他才剛喝下第一口,外麵就傳來了聞野的聲音。


    “如風前輩。”


    計和玉停頓了一下,便感受到了藥液在舌根底部蔓延的苦意,苦到麻木,還有些發酸。


    他梗了一下,臉色差點扭曲起來。


    但喝都喝了,總不能再停下,他全當沒聽見,繼續喝藥。


    藥液是溫熱的,但苦意是苦進了心底,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勾玉澤配給自己吃的藥,比他之前喝的還要苦!


    聞野進來看到他們在喝藥,沒有出聲打擾。


    直到計和玉一口悶完,順帶把甜水喝下去,他才懨懨的抬頭看向聞野。


    “怎麽了?”


    聞野滿臉平靜,“晏平要去海角,得麻煩你們跟著走一趟了。”


    計和玉聽到這愣了一下,苦味像是進了他腦子,讓他有一瞬麻木的感覺。


    晏平不能靠近無妄海,剛才他短暫的出現了一瞬,聽到了一點內容,卻沒太在意。


    聞野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肯定會想辦法阻止晏平。


    但現在根據聞野的話來看。


    計和玉木著臉,“你沒勸動他?”


    聞野冷靜地嗯了一聲。


    若是不看他臉色,隻聽聲音,隻怕會覺得這是小事。


    勾玉澤就這麽認為了,他更多的心思放在聞野那個們上。


    他有些納悶,“們?帶上我了嗎?”


    聞野看向勾玉澤,漆黑的眼睛裏滿是沉靜,以及一點慚愧和內疚。


    他忽然附身,向著勾玉澤深拜,聲音裏滿是懇求。


    “請前輩幫忙。”


    勾玉澤愣了一下,剛才的佛係表情消失了,轉而成了微皺的眉頭。


    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聞野是什麽人,計和玉心裏有數,背後站著那麽大一個晏平,說聞野在青洲橫著走都是輕的。


    有什麽事能讓他求到自己身上。


    勾玉澤身體坐正,他忽然想到了晏平前段時間的事。


    勾玉澤嘴角頓時微微抽搐起來。


    他看著聞野,神情中帶上了一絲一言難盡。


    “我覺得我幫不上忙。”


    以晏平的殺傷力,他們這一群人和晏平對上,有一個詞很好形容——螳臂當車。


    這個詞從他抵達虛神境後,一個很遙遠的詞匯,在麵對晏平時,又可以用上了。


    雖然他很想幫他徒弟掃平障礙,但麵對晏平,是真的有概率會死的,拿命給徒弟情路掃平障礙,等夏天雪知道了,能在他墳頭哭死。


    所以勾玉澤不想出手。


    聞野一直維持著深拜,沒有起身,聽到勾玉澤的話,他沒有任何意外。


    勾玉澤是合歡宗的宗主,他是虛神境。


    那天晏平出事的時候,勾玉澤如果真想摻和進來,那天他早就去了。


    直到事態平靜下來,他才出現。


    聞野對此沒有任何怨言,甚至還有些感謝,至少他們身上的傷全是勾玉澤治療的。


    強行拉一個不想沾染上這些事的人來幫忙,聞野心底是有愧的。


    但在這裏,他已經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晏平去海角有可能會出事,他隻能盡力拉上他認識的人一起去,到時候能短暫阻止一下晏平也好。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才要懇求勾玉澤幫忙,要認真出手,而不是敷衍了事那種。


    聞野聲音裏滿是冷靜。


    “前輩盡力即可。”


    “日後有什麽需要晚輩做的,晚輩定竭盡全力。”


    勾玉澤:“……”


    他看著眼前對著他深拜,姿態放到極低的少年人,神色裏多了一絲複雜。


    一個虛神境和一個虛丹境做生死交易,說出去能讓人笑掉大牙。


    但十七歲的虛丹境後期,天資異稟,心性還算不錯,隻要以後不死,還有晏平在,也能讓夏天雪後麵無憂。


    再怎麽說,他現在已經七十多了,要不了幾年他就得前往元洲,或者在青洲壽命耗完。


    勾玉澤確實不想白白摻和進去,但換一個承諾給夏天雪也不是不行。


    勾玉澤歎息一聲。


    “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受傷很重,但我天下第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愛吃草莓冰沙的崔三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吃草莓冰沙的崔三娘並收藏我受傷很重,但我天下第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