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音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似乎未變,隱晦暗色的眸光掩於輕笑中,“臣妾知曉,臣妾會安排下去的,隻是陛下怎麽會如此想妾,妾可是一直都很大度,隻是怕這事惹人非議。”


    明德帝定定的看了她許久,見她確實隻是笑著問他該怎麽安排,淩厲的聲音軟了些:“就讓她住在長樂宮吧,旁的你來安排便是。”


    柳拂音點了點頭,忽然淺笑著問他,“陛下,臣妾隻想問一句,你愛臣妾嗎?”


    明德帝聽到愛不愛這個話題其實是有些頭疼的,但還是耐著性子道:“朕愛不愛,音音還看不出來嗎?”


    “臣妾想聽陛下說出口嘛!”柳拂音嬌笑著拽著他的袖子輕晃,臉上甜滋滋的笑和從前一樣,這種動作她自孩子大了些便甚少做了,明德帝看著微微有些觸動,不免深情道:“朕當然愛你,朕也答應過你,無論這後宮有多少女人,朕於你都是特別的。”


    柳拂音似得到了滿意答案的小姑娘,輕快的鬆了手,“既如此,臣妾便安心了,陛下也快去忙吧。”


    她這半推半就的趕著人,明德帝如今還未完全得到陳芸兒,心裏正癢癢,也就遂了她的話頭離開,“還是音音懂事,朕過幾日再來看你。”


    柳拂音帶著笑的臉隨著男人背影的遠去笑意越來越淡,最後變成了一抹嗤笑:“陛下,這可是您親口說的愛我。”


    既然愛我,那就為我去死吧!


    活著的愛,向來是留不久的,今天有芸兒,明日後日還會有什麽玉兒、綰兒,既如此,不如懷著這份愛長眠。


    省得日後消磨殆盡,不是嗎?


    “母,母後。”


    李承澤剛領著弟弟妹妹下學回來,一進來就看到他母親神色不是很好。


    他年紀雖不算大,但被教養的極好,有柳拂音這麽一個白切黑教導,後院陰私也是懂得差不多了,他也是一聽說父皇和邊疆來的那個女子之間的事就趕忙回來了,這麽多年了父皇和母後的感情也算好,他怕她會難過。


    如今看來,母後確實是在難過,李承澤從小到大除了學業上就沒受過打擊,這會兒安慰人也是幹巴巴的,直接給了柳拂音一個擁抱,“娘,您別難過,就算父皇真的變了,還有我和二弟小妹在呢,我們都會愛你的。”


    柳拂音看著自家兒子小心翼翼的開口,似生怕說到這傷心事,心裏暖暖的,正要開口就聽到了另外兩個小家夥的聲音。


    “大哥說的對,曦兒也會永遠愛阿娘的!”三公主也邁著小短腿過來抱柳拂音,她後麵跟著的櫟兒也跟風開口:“我力氣大,不但會永遠愛阿娘,長大後還可以保護你們所有人。”


    柳拂音索性蹲下一人抱了一下,又開口道:“那如果沒有父皇的話,你們會難過嗎?”


    “為什麽要難過,我們還有母後啊!”三小隻異口同聲道。


    他們三個算是明德帝為數不多的孩子,自然是金貴,承澤是長子,皇帝對他的要求高,兩人之間的父子溫情並不多,承櫟和景曦倒是和皇帝間親情稍多些。


    隻是早些年皇帝以為自己未來會有很多孩子,所以對孩子也就是正常對待,不說寵,但該給的東西都不少,反倒是沒了母親的大公主更受寵些,結果除了柳拂音也就舒昭儀生了個女兒。


    不過這些都是處於柳拂音沒有刻意經營的情況下,她就想看看在沒有外力幹涉的情況下,皇帝會如何對孩子,如今看來他在孩子們心中的地位並沒有很深。


    這樣最好,她動起手來也不必顧忌些什麽。


    “沒錯,娘親不難過,娘隻要有你們三個寶貝就好了。”


    “曦兒也不難過,德娘娘說了,父皇她變心了,我以後也要對他變心!”


    *


    之後,柳拂音將貴妃冊封大典準備的不比封後差多少,皇帝事後還讚許了她,她隻是淡淡一笑。


    芸貴妃順利入主長樂宮的第二日便來向她這個皇後請安了,皇帝心疼新寵,說著免了新人見麵的三六九叩,但芸貴妃依舊是規規矩矩的做了,美名其曰“皇後娘娘才是後宮之主,妾身不能壞了規矩”。


    這話一出,明德帝看她的眸光愈加欣慰,當場誇讚“芸兒在外肆意瀟灑,在後宮亦規矩守禮,朕能得芸兒,當真是三生有幸。”


    芸貴妃在外待慣了,性子是“爽朗大方”,直接當著眾妃嬪的麵就開始卿卿我我。


    這場麵一出,底下坐著的德妃那大白眼都翻上天了,還是柳拂音輕咳一聲才不情不願的收回了目光。


    柳拂音倒沒什麽感覺,有些東西都是她玩剩下的,尤其這人還是功夫不到家的那類,一次照麵算是把後宮仇恨拉的死死的,指望男人的寵愛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啊。


    她隻當是置身事外的看客看著芸貴妃表演般,不發一言。


    芸貴妃似抱著明德帝好一會兒才掃到周圍表情不是很好的妃嬪,有些懊惱道:“我和陛下在外就是如此,剛剛也是不小心真情流露,看各位姐姐的表情,這該不會也算不守規矩吧?”


    說完似才察覺口誤般,有些抱歉的對著明德帝道,“不對,是妾身才是,陛下,我又不小心說錯了,您就罰妾身吧!”說完又連忙朝柳拂音福了福身,“妾身答應了陛下會好好學規矩,如有不妥之處還請皇後姐姐教誨。”


    明德帝輕笑道:“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稱呼,說錯便說錯吧,不過皇後在後宮多年懂的確實多,你向她學習也是好的。”


    皇帝就是個規矩的人,芸貴妃想讓他說出口一句不必學是不可能的,這會可不就是吃癟了嘛。


    柳拂音隻笑著應道:“陛下放心,臣妾樂意效勞。”


    不過說到底,這芸貴妃到底還是有幾分腦子的,也做足了虛心求教的態度。


    這貴妃來見了禮,請安也就散了,柳拂音在皇帝走之前叫住了他,“陛下,妾的小廚房今日又研製了一道糕點,您嚐嚐?”


    東西都送到麵前了,再加上柳拂音也確實大度有規矩,他就給了她幾分麵子嚐了一口,“味道不錯。”


    “陛下喜歡妾可以經常給您送。”


    之後的幾個月,芸貴妃是真真切切的來了場寵冠後宮,兩個人當真是蜜裏調油的,什麽偷摸出宮踏青,花朝節出去放燈,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真愛呢!


    至於柳拂音,她就像明德帝說的那樣大度識趣,隻偶爾讓人送些吃食湯水權當慰問。


    芸貴妃的這場盛寵一直持續了半年,冬日京郊的梅花林開的極好,兩人偷摸著出宮看,明德帝意外落了水,病了。


    本以為這隻是簡單的發熱,可誰知吃了近一個月的藥都不見好,反而越發嚴重了,太醫院說是寒氣入體得了傷寒病,傷寒也算是大病了,若是救治的不及時人怕是都能沒了。


    藥方子不停的換著,各個太醫來回進出,就這麽短短一個月,明德帝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氣,整個人病殃殃的。


    這會兒正虛弱的躺在床上,臉色發白,隻覺頭暈鼻塞,有些喘不過來氣。


    柳拂音這個皇後是衣不解帶的照顧,什麽喂藥擦身是親力親為,到了時間她接過底下的人送來的藥,她輕吹了一口遞到男人嘴邊,“陛下,該吃藥了。”


    明德帝這會約莫是病的很了,又想起了她的好,揚起手想要去撫她的臉,“音音,這後宮也隻有你是真心待朕了。”


    柳拂音躲了一下,隻笑吟吟道,“陛下知道便好。”


    這天夜裏,明德帝渾身浮腫血瘀,就連嗓子也腫得說不出話來。


    皇帝這一病不起,後宮妃嬪便開始了輪流侍疾,這麽一來就有了對比,包括明德帝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皇後娘娘對陛下是真愛。


    這也導致,後期柳拂音“好生照料”皇帝時無人懷疑。


    柳拂音身著一身月白色錦裙,這是很素淨的顏色,似是要為了某種特殊場合而準備的。


    她像以往那般邁著輕盈的步子進來,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陛下,吃藥吧。”


    感受著自己體內的生機一步步喪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是極為痛苦的,尤其到了後麵,明德帝已經能感受到他吃這些藥病情沒有好的意思,反到越來越惡化了。


    所以這會兒柳拂音遞過來藥碗的時候,他是極力抗拒的,偏偏嗓子不行連話也說不出來。


    而且不知道什麽緣故,他病得重也罷了,身子也變得麵若無力,根本無力抵抗,硬生生的被灌了一碗藥下去,手臂用力的揚起,似乎想要說什麽。


    可最終還是無力的落了下來,彌留之際,隻見平日裏對他溫柔似水的女子忽然睥睨般看著他,在他耳邊輕飄飄的落下了句:“陛下一路走好,這大好河山日後便由本宮來替你守吧。”


    明德帝瞪大了眼睛,忽然意識到什麽,可這會卻什麽也做不了,硬生生含著一肚子氣閉上了雙眼。


    柳拂音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直到疼出些眼淚,才喊道:“陛下,駕崩了——”


    ——


    家人們,剛開始寫第一個世界可能沒把握好節奏,後麵的世界會努力調整一下看看(ps:小夥伴們的建議我看到了,近期有點忙,等我有時間了看看第一個世界後麵能不能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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