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這內內外外的人自然都跪下了,大家不是為這位沈婕妤默哀就是裝透明怕這事遷怒到自個兒身上。


    唯有皇後,她在心疼這上好的白玉茶盞,這是整套的,缺一個可是都用不了了啊。


    “陛下,妾身定然是被冤枉的啊,陛下是親眼所見妾身被診出有孕,如今小產也見了紅哪裏是假孕呢!”一個太醫如此說沈清還能當做不在意,現在個個都如此說,她是真的又驚又慌,哪裏還有了淡如菊的清冷,可無論如何也隻能咬死不承認。


    “陛下,微臣知罪!”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的黃太醫連忙跪了下來,“微臣確實診治出沈小主有孕,隻是前些天臣也查出沈小主脈象虛浮,時有時無,有種孩子隨時就……就沒了的感覺,可臣無權無勢沈小主又拿家人威脅,微臣實在惶恐,再加上臣也不是太確定本想多觀察幾日,不曾想發生了這樣的事,說來也是臣醫術不精辜負了陛下的信任,還請陛下降罪!”


    陛下一向嚴厲,可對臣子也有幾分仁慈,如此一來雖然官職定然無了,可命起碼保住了。


    黃太醫已過了而立之年,自小無父無母,妻子去世後便未再娶,隻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兒,他不知道沈小主人在宮裏哪裏來得本事威脅到他家裏人,可是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太醫能怎麽辦!


    皇帝不傻顯然也能想到這事,前朝後宮勾結可是大罪,臉色當即嚴肅了起來,對著身邊內侍吩咐:“去查查沈家。”


    這一句話擺明了他不信任沈清,無論跪著的女子如何哭訴冤枉被人陷害都無用。


    當即天子最是無情,對著幾十年的結發妻子對著太子也隻是君臣之誼,哪裏會在乎一個假孕的小妃嬪。


    再看向沈清的眸光連一絲溫情都沒有,隻淡淡開口:“後宮的事都交給皇後你處理吧。”


    “沈氏假孕欺君誣陷中宮本該打入冷宮,可到底曾救過五皇子,便貶為庶人幽禁宮中吧!”


    皇後何曾不想直接賜死沈清,可沈家官職不高但在朝中也算清流,這罪按照曆朝說重了也隻是打入冷宮,當年沈清救了小五可是什麽都沒要,口口聲聲說著“能救殿下是她的榮幸,哪裏還要什麽回報”,惹得京城一度讚揚沈家女高潔。


    她既為受益者又身為天下女子表率的皇後,要是做的過分了難免惹得底下人心寒,更何況在這宮裏,有時活著比死了更為難受,何不


    “皇後賢德,便這樣辦吧!”


    “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這柳拂音向來妒恨臣妾,定然是她收買了這些太醫……”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後一個眼神捂著嘴巴拉了下去,如此這場鬧劇也算結束了,至於皇帝還要怎麽查就不關她們的事了。


    最後皇帝走的時候還多掃了柳拂音幾眼,這個宮女確實和他早夭的女兒長得很像,也難怪皇後如此喜歡。


    罷了罷了,規矩哪是那麽死的!更何況皇後今日被人誣陷也是落了麵子。


    皇帝張了張嘴,到底是承諾一句,“年前朕會讓小五和小四一起出宮建府,至於賜婚的事,這還是要皇後多費心。”


    皇後入宮這麽多年了也不至於聽不懂話,皇帝這意思怕是接受這婚事,要她盡快給柳拂音安排好身份賜婚呢!


    “陛下聖德,臣妾甚為感激!”皇後趕忙拉著柳拂音行了個大禮。


    瞧瞧她那眼中的欣喜都溢於言表了,自女兒夭折之後他還甚少見自己這皇後這般高興呢!皇帝看著心情也不自覺的放鬆了些。


    這日子吧,雖沒自己做皇子時那麽有激情,但好像還挺好的。


    皇後雖不能給他情緒拉滿,可把後宮管得井井有條,又不害人,還養出一個優秀的太子來,這日子可不就順順當當的嘛。


    有了皇帝這話,下麵的人辦事也就快了些,皇城給皇子公主們的宅子就在那幾條街,都在閑置著,也就安排些人按照皇子的喜好修繕即可。


    出宮建府早一些,但封王就得等加冠之後了,不過當今皇帝不是個鋪張浪費的,這建的府也算是日後的王府,所以這府邸規模也算大,等封王也就換個牌匾再翻修一下。


    “我夏天怕熱冬天畏寒,也怕蚊蟲咬,我的院子可不能太挨著湖邊,最好什麽海棠、牡丹、爬牆梅等等都種一些,到時看著心情好,哦對了,我還想要一個秋千……”


    五皇子剛拿到府邸的圖紙過來,讓柳拂音看看有什麽需要的,結果這一開口就叭叭的說個不停,上到自己的院子,下到園子裏種什麽湖裏養些什麽都說得明明白白。


    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他們兩個的家了,柳拂音自是要上心些的。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不和我住一起嗎?”


    柳拂音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殿下這是說什麽?殿下是住在前院,平日裏人多耳雜的我一個女子住在那裏算什麽話?”


    “也不是非要你和我住,我和你住也是可以的,你看這座院子不好嗎?怎麽偏生要挑其他的!”五皇子指的是皇子妃的正院,在他的概念裏柳拂音是要娶回去的妻子,自然要住在正院的。


    柳拂音擺了擺手,“這事現在哪裏合規矩,畢竟奴婢現在這無名無分的!”


    五皇子這些時日跟著皇後學,又有太子指導還是長進了不少的,聽見這話他直接摟住人啃了起來,最後一臉神氣:“阿音就放心嫁進來的,這事我問過母後和大哥,他們都說沒問題的,我們就準備著就好了!”


    看他這驕傲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自己辦成了事呢,但男人嘛,總是喜歡聽好話聽誇讚的,他都這樣保證了她自然要給些麵子。


    柳拂音抬頭就在他唇邊親了一口,“殿下~~你太棒了,我超愛你的!”


    抱著人親完了柳拂音更加放心的開始提要求,新府邸嘛,自然是要安置好看些才住的舒心。”


    五皇子嘿嘿一笑,不管她說什麽都說好,畢竟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啊音說超愛他呢~


    阿音第一次說愛他,她果然超愛的!


    “殿下,我說要在這裏挖個蓮花池,你也同意了?”


    五皇子直點頭,興奮的往她身上貼,“別說挖池子了,阿音就是要這禦花園的紅錦鯉我也給你捉來,就是阿音別忘了要大一點的床給我留個位置!”


    “殿下不正經。”


    男人輕哼:“和阿音在一起能怎麽正經,我不止不正經,我連臉麵都不要了,阿音~再過來讓我親一口,忍好些天了,好想你呀!”


    “唔,好癢啊殿下,別鬧了。”


    這五皇子本就臉皮厚了,這為了和她親昵也是沒臉沒皮的,還不要臉的撓她癢癢。


    可他自個兒都說不要臉了,柳拂音再這麽罵也沒用了,隻好故意拽著他,勾著他,偏生因為有孕他又碰不得,最後隻能自個兒悶著氣解決。


    “啊,阿音你壞死了,不許再碰了!”


    被惹毛到氣急敗壞的五皇子跺了兩下腳,也隻能去了浴房,而罪魁禍首躺在榻上哈哈大笑。


    “還不是殿下先要鬧的。”


    “你變了,你之前明明還會讓著我的!”聽見這話五皇子硬生生往回走了兩步。


    “可是之前殿下隻是殿下,嗯,現在殿下是我……未過門的夫君,都不一樣了哪裏算變了!”


    原本臉色還憋得通紅,聽到夫君兩個字五皇子那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是夫君沒錯,阿音你再喊一聲,我聽著心裏高興。”


    “是挺高興的。”柳拂音別有深意的瞅了那裏一眼。


    五皇子就和炸毛的貓般,指著她被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許看!阿音你怎麽這麽色!”


    兩個人嬉嬉鬧鬧的好生自在,隔著些紅牆的偏殿卻滿是爭吵聲。


    “拿出去!”


    沈清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將宮女送來的吃食推翻,此時的她已經沒了以往的清冷高貴,頭發披散著,不過幾天便麵色蠟黃,從內而外的散發著疲憊。


    被幽禁的這段時間她勾搭的那些男人們也算有心,起碼派人給她送了些銀票過來,五皇子也派人送了還說什麽算是報答她曾經的恩情,說來也是可笑,真想報答的話為何連幫她求一句情都沒有,又為何縱容這些賤奴欺辱她!


    虛偽,這些人當真是虛偽至極!


    “你們這些宮人竟然拿這些殘羹冷肴打發本宮,真以為本宮如今落魄了就會任由你們欺辱……”


    沈清這話還沒說完,來送飯的宮女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又把膳盒砸到了她身上,不由嘲笑,“真是好笑,一個庶人還在自稱什麽本宮呢!不吃便算了,可今日的活計還需要你做呢……”


    宮裏的人慣會見風使舵,有皇後的放之任之,這宮裏人人都可踩她一腳,哪怕她花了錢財送來的也是些清湯飯菜。


    可沈清依舊是一副誰也不服的模樣,她家官職雖低,可她和一些世家公子關係甚好,尤其是許家公子,就連黃太醫的家人也是他幫忙威脅的。


    他們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這麽想著,被打了她當即還了回去,可看管她的不止一人,她這一動手其他幾個宮女都圍了上來,隨後便是一聲聲痛叫。


    沈清一直是這樣的,起碼剛開始頭鐵,怎麽也不服,可到最後被人打得遍體鱗傷都不見人來救她,尤其還聽說許尚書被皇帝大罵,他的兒子被取消了伴讀資格趕出宮之後終於慌了。


    “四皇子,我要見四皇子,你們誰幫我請他過來我就把我那支金簪賞給誰!”


    她的首飾錢財早就被這些刁奴給搶了去,也就剩她藏的那幾個了。


    “好啊,你居然敢私藏?還四皇子呢,他這幾天被陛下外派了出去,沒幾個月怕是回不來呢!”


    沈清沒辦法,又開始借著自己對五皇子的救命之恩讓她們去請人,結果這些人不但不幫她還諷刺她說:


    “你這賤人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麽身份?假孕誣陷皇後娘娘能留一條命就不錯了,居然還妄想著繼續拿這恩情說事,真以為這恩情就是源源不斷的免死金牌啊!比樓裏的姑娘都要開放得勾搭人,不曾想還有臉麵鬧著要見什麽皇子,當真是不知廉恥!”


    “你,你……”沈清如何被這樣罵過,氣得一口氣沒上來竟直接暈了過去!


    可到底一個庶人罷了,哪怕死了都無人在意,又有誰會給她請太醫呢。


    *


    一轉眼就到了前去避暑行宮的日子,除了遇什麽戰事大選之類的,這行宮並不是每年都要去的,陛下年輕時熱衷於朝事隻覺行宮避暑鋪張浪費不說還耗費時間,也就到了這個年紀注重起了養生這才年年過去,隻當是休沐了。


    這行宮說來還是前朝皇帝建的呢,依山傍水不遠處還有座天然形成的大瀑布,甚是壯觀呢。


    這去行宮別的人不必說,皇子們大多都是要去的,因為是輕裝出發所以大多隻帶了兩三個伺候的。


    柳拂音自然是要跟去的,她的奴籍早就消了,如今算是頂著五皇子通房的身份。


    說來她懷胎這幾月其實算是舒服的,隻是沒想到這坐馬車一顛簸就吐個不停的。


    別說五皇子心疼了,就連皇後一派人過問,若不是皇後跟著陛下一道走怕是想把她接到自個兒那去,畢竟她身份尊貴用的東西更精貴舒服些。


    “不若喝些酸梅湯?”


    趕路的這些天柳拂音一直蔫不拉唧的,還沒什麽胃口,明明還懷著孩子人卻瞧著瘦了。


    柳拂音接著抿了一口,酸的倒是能喝,但也不頂用,也隻能強忍著睡著便好了。


    雖說這一路上受了不少罪,可好在行宮的日子還算是輕鬆的,每日裏除了到皇後那裏就是被五皇子帶著瘋玩。


    之前說的遊湖也是去了的,正值蓮花開放的時節,乘著小舟遊覽其中伸手就能夠到花來,看得心情都舒暢了幾分,隻可惜她懷著身孕不能勞累,也賞了一會兒便回去休息了。


    隻是睡著睡著覺得身子沉的厲害,甚至有些喘不過來氣,一睜開眼就瞧見某男人趴在她胸前。


    “阿音,我想你了。”男人炙熱的目光落下,灼得柳拂音當即清醒了幾分。


    “謝昀?”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還拉起她的手把下巴抵在上麵,“是我,你看看我,我現在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了!”


    “蓮花開得很好,我也很想和你一起遊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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