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再次被禁足,甚至還牽連了汪美人,這事是瞬間在後宮席卷,那些看不上柳拂音商家女身份的都不由得承認,陛下確實寵她。


    就連太後都以為皇帝又栽到個女人身上了,從前是皇後,如今是這宋氏,往後或許還會有別人。


    太後早就想通了,當年因為陳氏和自家兒子鬧得多不愉快,母子倆甚至險些有了隔閡,如今皇帝不還是愛上了旁人。


    這世間男人皆是如此,你越是不想要他做什麽就偏要做什麽,真正得到了也就不珍惜了。


    所以啊她聽說了這宋氏接連幾日盛寵也就是聽聽,皇帝又不是獨寵她一人。


    李禕澤就一個大皇子,他急著要孩子,所以自然是要寵幸旁人,不過是未侍寢的新人來了遍,其間來柳拂音這裏更多罷了。


    當然,汪美人被禁足自是不得寵的,李禕澤知道這後宮算計的厲害,但最恨撥弄是非的,這汪美人是年紀最小的,可這心思頗多讓人不喜。


    白日裏李禕澤批折子的時候總喜歡讓柳拂音來陪著,她這性子依舊和當年般,溫柔似水,相處起來很是舒服。


    “陛下,這是妾身做的安神香。”一早不必李禕澤傳喚,柳拂音就蹦蹦躂躂的過來了。


    她這個年紀精氣神足的很,尤其恢複了記憶之後又開始研製那些藥,時常一配便是一天,也就床上才焉兒吧唧的。


    送到皇帝手裏的東西都是要先過一遍的,這玩意武正祥倒看不出什麽來,隻能盯著皇帝不善的目光拿去讓禦醫看。


    末了他又建議,“陛下,這禦前還是需要調來個會醫術的。”


    送到皇帝這兒的東西也不會說立刻便用,禦醫來檢查過也不晚,但是陛下如今正和宜婕妤膩歪著,還是派個醫士或是醫女到跟前更方便些。


    李禕澤點了點頭,示意他去辦。


    查過沒問題柳拂音這香便點上了,還是當年那味道,隻是更濃鬱了幾分。


    香點上之後,李禕澤坐著批折子頭腦都清醒了不少,眼近年關,這折子多的要命。


    柳拂音不是吃著茶水果子就是翻著他這裏的書看,不過都是些之乎者也的書,她沒看幾眼就犯困,就用手托著臉,頭一點一點的。


    都要去夢周公了,頭頂傳來男人的輕笑,她一抬眸就瞧男人抿著唇,臉上的笑容肆意,倒是比平日裏板著臉好看多了。


    柳拂音這瞧著還真驅散了幾分睡意,她索性抬眸盯著他看,又真心實意的感慨一句:“陛下怎生這般好看,想親。”


    說她膽怯,但有時候說話當真是大膽,平日裏就拿著兩人間的情趣來說。


    “這麽說阿音當初看中的便是朕的皮囊。”


    柳拂音格外誠實的點頭,說起來還一副言之有理模樣:“陛下莫不是不知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看的就是皮囊,”說著她還頓了一下,“若是看不上皮囊,那該是下輩子做牛做馬了!”


    李禕澤輕嘖一手,抬手在她額間輕彈了下,“就你這裏道理多。”


    柳拂音繼續托著臉胳膊壓在書案上看他,“陛下是怎麽長的,想親。”


    李禕澤不理。


    柳拂音原本隻是坐在桌案側邊的繡墩上,這說一句便偷偷摸摸的移著,最後整個人都要湊到李禕澤麵前了。


    別看李禕澤折子批的迅速不受幹擾,事實上他掃一眼寫了個大大的閱就放到一邊了。


    年關折子多但也就這點好,大多是請安折或是年底匯報之類的,沒生什麽事端便好處理。


    隻是眼在折子上,他那餘光都要黏在身邊這人身上了,剛屈尊紆貴的低頭,準備捏著人下巴親一下,這人猛的一下坐了起來。


    明明都是一個年歲的人,也就錯了五六歲,怎生她瞧著越發像是小孩子心性,比在邊疆時愛玩鬧多了。


    眼看著她蹦蹦躂躂到了殿門口又回來,一臉驚喜道:“陛下,下雪了!”


    這都十二月下旬了,每年差不多這個時候都會下一場雪,雪後那天會越發的冷,冷上十幾日才回暖。


    紫宸殿早就點了上好的炭,暖和的很,可有的地方,點再多的炭也是暖不熱的。


    這些日子氣溫驟降,大皇子又發熱了,生病的時候人心思總是脆弱的,他隻想讓父皇母後陪著,父皇偶爾回來看他,母後倒是在,隻是瞧著他隻剩煩悶。


    也不怪陳言臻煩悶,實在是大皇子生病太頻繁了些,好了病病了好,想想都沒過多少安生日子,就連夏日一弄不好便會中暑。


    久病床前無孝子,這話反過來也是一樣的,一開始陳言臻看著病了的孩子還會心疼,久而久之便是……哀其不幸,又幻想著要是他是個健康的孩子便一切都好了。


    “母後,他們說下雪了,兒臣還從未見過,也想出去看看咳咳咳……”


    大皇子身子不好,冬日裏一般是不能出門的,天涼,可能吹陣風都會病倒,至於雪,也就遠遠的透過窗看了幾眼。


    他也很想像普通人一樣,肆意玩鬧。


    “你這身子天一涼就生病,這種天氣還想著出去玩?不要命了嗎?”陳言臻是在關心可說出來的話倒有幾分埋怨的意味,“鈞兒你告訴母後,是又偷吃涼的了還是開了窗吹風?”


    從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天一冷大皇子是不允許出門的,隻能窩在房間,他倒好開了窗子往外看,窗邊一坐冷風一吹就又病了。


    大皇子沒回答她的話,隻是托著困倦的身體下了榻,踉蹌著朝著有些頹喪的陳言臻走去,“母後……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這一次被禁足,陳言臻總算是歇了作妖的心思,隻是禁錮在這處,她一不會繡花二沒什麽風雅愛好,時常坐在一處發呆。


    她好像有些想念從前在安東的日子了,可以和姐姐妹妹們一起騎馬,肆意的在沙場策騰。


    被打斷了思緒,陳言臻看著一臉虛弱的兒子,就好似看到她自己禁錮在這裏失了生機似的,一時間她竟有些恍惚,是她選錯了嗎?


    陳言臻厲聲疾色的看著大皇子,“你下榻做什麽?本來病就未好,要是加重了就不好了。”


    不管她說什麽,可到底也沒被推開,大皇子心裏總算好受了幾分,他整個撲在陳言臻懷裏,再次開口道:“母後,兒臣……兒臣是不是要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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