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聽他語意誠懇,心中一動,不禁回頭望了丈夫一眼,見他眼中含情脈脈,正用懇求神色望著自己,心中一軟,嗔道:“你知道你錯在哪了麽?”


    水痕聽得妻子話中多了幾分柔情,心念一閃,暗道:看來嬌妹有了回心轉意之念,這事也便有轉機了。急忙陪笑道:“都是痕哥不好,派誰去送信不好,非要讓咱寶貝兒子去送信,說一千,道一萬,都是痕哥的不是,下次痕哥再也不敢了,一切都聽你的,好麽?”


    花嬌聽了,心中一暢,隻覺愉悅無比,臉上不禁顯露了出來,假意嗔道:“還想有下次麽?”


    水痕連忙雙手亂搖,道:“不敢了,不敢了。嬌妹,你怎麽說,我怎麽做,一切都依你,隨你高興,隻要你不生我氣,把自己身子給氣壞了,我做什麽都樂意。”


    花嬌見他神情真誠,模樣滑稽,心中高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嘴上卻是不依不饒,假意怒道:“誰讓你害自己兒子的,我就生你的氣,反正你也不要我和兒子了,幹脆氣死我算了。”


    水痕見她笑了,心中一寬,心頭一塊大石也落了地,尋思:看來,嬌妹已然原諒我了。嘴上隻是調侃道:“咱兒子不是好端端的躺在屋裏麽?卻說什麽我害他了?再說了,天底下哪有父親害兒子的道理,隻有父親幫助兒子成就大業,這事才是有的。”


    花嬌聽了,心想也對,兒子好端端活著,在裏頭躺著休息,許多大夫都來診治過了,說他隻是受些皮外傷而已,將養個幾日,也便好了,卻也沒啥大礙,丈夫又來這般討好自己,誠心誠心,心中委屈頓時釋然。


    水痕想到自己對處,正色道:“嬌妹,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確實都是為了咱兒子好。”


    花嬌聽他又說出這種話來,心中不樂,嘴巴一撅,嗔道:“你還說。”


    水痕見她不高興了,雙手急忙亂揮,連連搖手,陪笑道:“瞧我這張破嘴,又說錯話了,嬌妹,你原諒我,我以後不敢胡說八道了。”


    花嬌抬頭,一雙妙目流轉,望著丈夫,見他一臉慌亂神色,與往日冷靜神情大不相同,心中知她關心自己,疼惜自己,微微笑笑,扭過頭看別處去了。


    水痕夫婦成親已有十餘載了,十幾年來,夫妻二人一直心意相通,彼此深愛,從未吵過架,鬥過嘴,隻因這次親身兒子遭受禍事,險些喪命,花嬌心中委屈,氣惱水痕,這才出言爭吵,對丈夫頗有微詞,不過,這也隻是一時心中不快而已,眼見兒子活著回來了,水痕又是這般低聲下氣,向自己好言好語,連哄帶騙,說得自己心中愉悅,開心不已,心頭惱恨早已散了,哪裏還有半點責怪之心,不悅神色。


    當下水痕伸長脖子,雙眼大睜,偷偷瞧著妻子顏麵,但見她眉花眼笑,嫵媚無限,在烈日照耀下,一張白皙麵孔紅撲撲的,嬌豔可人,看得著迷,一顆心怦怦直跳,一蕩一蕩,一連蕩了好幾蕩,縱然成親已久,老夫老妻,兒子也已長大成人,臉上仍是不禁一紅,泛起了陣陣紅暈。


    花嬌見丈夫不說話,心中奇怪,回過頭來瞧了水痕一眼,見他正滿眼含情得望著自己,目不轉睛,心中一陣慌亂,已然猜到了丈夫心思,頓時低下頭去,羞紅了臉。


    水痕見花嬌好是動人,正看得出神,忽聽遠處一個聲音喊道:“幫主,夫人,茶水來了!”水痕一聽,回過神來,循著聲音來處望過,見劉遠手上端著茶水,正從遠處緩步走將過來,心中突然一驚,尋思:我與嬌妹這般****,若是被他看到,豈不害臊?急忙側過身來,離花嬌身子遠些,朝著劉遠迎上幾步,尷尬一笑,道:“放裏麵去罷。”


    劉遠高聲叫道:“是!”目光一直盯著手上托盤,隻顧朝前走著,對於二人剛才舉動,似乎並未看到一般,渾若無事。


    水痕瞧他神色半天,不見異樣,心中一寬,暗道:劉遠就是機靈,看來我選他當管家果然沒選錯了。當即快步上前,朝他笑笑,道:“有勞劉管家了,讓我來端罷。”往他手中托盤看時,見托盤裏放著五隻青花茶杯,一個青花茶壺,正要上手搶拿,劉遠趕忙避開,恭身道:“這是我分內之事,不勞幫主大駕。”


    水痕適才生怕被劉遠瞧見害羞之事,心神慌亂,被他這一躲避,反而鎮定下來,當即緩了緩氣,站定身子,“恩”了一聲,點了點頭,微笑道:“既是這般,我們便一起送茶進去罷。”見劉遠盯著托盤,恭身道了聲:“是。”便轉過身來,在前帶路,引著劉遠進了屋子,經過花嬌身邊時,不好意思起來,也不去呼喚於她,隻顧朝前走著,徑直進屋子裏頭去了。


    花嬌見二人匆匆走過,心中慌亂,害羞不已,滿臉通紅,低垂了頭,站在一旁,隻不說話。見著二人進屋,想起兒子來,便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子。一進屋中,聽得水痕吩咐道:“將茶水放桌子上罷。”劉遠道了聲:“是。”走到桌邊,放了托盤,將盤中八隻青花茶杯一隻一隻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然後取出青花茶壺,提了起來,迎空擱著,壺嘴對著杯口,咕咚咕咚,一杯一杯斟上了茶。斟滿之後,站在一旁,瞧著水痕夫婦,等候他們吩咐。


    水痕見已無事,便揮了揮手,道:“你自去罷。”


    劉遠應允了聲,轉身出了屋子,邊走心中邊道:幸好我剛才反應機敏,發現及早,遠遠瞧見幫主夫婦在那恩愛****,說悄悄話,想到男女之事,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可以隨便行使的,我若這時候冒然上前,撞他們個正著,幫主夫婦好著麵子,定然感到尷尬,到時候,不僅他們難堪,隻怕我自己更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想到這兒,我便靈機一動,趁自己還離得遠些,聽不到他們說話,便假裝自己沒看見他們貼身****,眼睛望著手中托盤,走路不急不徐,不緊不慢,故意大聲喊出話去,直要提醒他們我過來了,好讓他們有個準備。依現在情形看來,我這個乖,還是討賣得挺巧的啊。心中想到高興之處,不免洋洋得意起來。走到遠離屋子之處,認定水痕等人瞧不見自己了,心中高興,實在忍耐不住,竟是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水痕在屋中,見劉遠出去了,望著屋內英雄五虎不說話神色,心道:我與嬌妹在這兒,他們幾個說話定然感到拘束,不太方便。寒兒大傷初愈,已然昏睡了一天****,現下醒來,正是需要與人閑聊、歡暢心情之時,我為寒兒著想,還是找個理由,走了出去為好。心念及此,抬眼瞧見桌上茶水,腦筋一轉,伸出右手食指來,指著桌上茶水,微笑道:“五位孩兒,你們若是渴了,這兒有茶水,隨取隨喝便是。”又道:“四位賢侄,我與你們水嬸嬸有些累了,先去隔壁廂房歇會兒,你們若要走了,向我們打聲招呼便是。”


    隋承誌道:“水伯伯,水嬸嬸,你們自便。這兒的事,我們理會得。”


    水痕向他笑了笑,“恩”得一聲,點了點頭,眼睛向花嬌一瞟,眼中含情脈脈,笑嗬嗬地轉身出去了。


    花嬌見了,想著自己也是累了,心中雖然不明其意,臉上不禁一紅,跟在丈夫身後,緩步走了出去。


    英雄五虎剛才一直在屋中說著話,忽然見到水痕、花嬌、劉遠三人進來,心中感到一陣莫名拘束,便都住了嘴,不說話了。這時見三人先後去了,一時半會兒想是不再回來,心中頓時坦然,便大聲吵嚷,說起話來。


    隻聽駱大元嚷道:“五弟,水伯伯、水嬸嬸可當真疼愛你得緊啊!你受傷昏迷這陣子,他們可是一步也沒有離開你身邊過,就算是睡覺,也便是湊合著在桌子上靠靠,隻要陪在你身邊,等著你醒來!唉,我爹爹媽媽若還活著,那該多好啊!”說到這兒,心中不禁神傷,仰頭望著屋外,傻傻發愣,傷心得想著心事。


    水若寒見大哥傷心,情知再說下去,必然會引起四位兄長悲痛,便有意岔開話題,說道:“大哥,我聽說我這條性命是你們四位兄長不顧自身安危,冒險入湖救了的,這其中經過卻是怎麽回事?還請大哥給我說說,好麽?”


    駱大元傷心了一會兒,情知再傷痛下去也是徒勞,父母已然過逝,卻是再也不能複生的了,當下聽得水若寒詢問自己,便道:“這事要說起來,還得從前日夜間說起。那天晚上,我罵了馮平那狗賊之後,二弟他們便把我拉了出去,帶到院子裏頭,好說歹說,百般勸說,說得我頭都大了,隻好熄了心頭這口怒火,將此事暫且作罷了。在院子裏頭乘了一會兒涼,水伯伯和水嬸嬸從外麵回來了,我們見了奇怪,又不見你蹤影,便隨口問起了你的下落。水伯伯說你去送信了,馬上便能回來。我們隻道這是小事一樁,不打緊的,也便渾沒在意,見天色晚了,瞌睡起來,也便各自回房去睡覺了。哪裏想到,這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候,我肚子餓了,便起來整理洗淑一番,出門叫上其他兄弟,一同去飯堂吃飯。一進大門,見著居中一張飯桌上擺滿了菜肴,雞鴨魚肉,蔬菜水果,各式各樣,應有盡有,隻是都涼透了,湊得近了,隱隱能聞到餿味。我們見飯堂裏沒人,隻道是做給我們吃的,也便毫不客氣,徑直走上前去坐了,大吃大喝起來,也不管他餿不餿的,隻顧狼吞虎咽,風卷殘雲,將所有菜肴吃了個幹淨,盆底朝天。”說到這兒,忽然想到當日菜肴的美味可口之處,不禁“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


    水若寒見大哥神情享受,吞著口水,心中古怪,睜大了眼睛瞧著他,聽他說話。


    隻聽駱大元接著道:“吃飽之後,我們便走出了飯堂,迎麵撞上管家劉遠,順道向他打聽你的所在,哪裏知道,劉遠竟說你還沒有回來,水伯伯和水嬸嬸正在石公碼頭上等你。我們一聽之下,情知這事有了蹊蹺,便立即讓他帶路,將我們帶去了石公碼頭。”說到這兒,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不禁笑道:“我起先還以為這石公碼頭是哪兒呢,到了之後才知道,敢情這石公碼頭便是咱們第一次駕船登岸的西南邊碼頭,水伯伯、水嬸嬸當時便是站在那兒,麵朝太湖,望向遠方。”望了水若寒一眼,嚷道:“水伯伯、水嬸嬸想是聽見我們腳步聲了,回頭瞧了我們一眼,我從他們眼神之中,已然看出了他們的擔憂和焦慮,見他們很快回過頭去,望著對麵那座叫什麽……對了,叫什麽島嶼來著?”側頭望著隋承誌,向他詢問。


    隋承誌嗬嗬笑笑,道:“快活島。”


    駱大元嚷道:“對,就是快活島!”回頭望著水若寒,接著道:“水伯伯和水嬸嬸便望著逍遙島,愣是一動也沒有動。我們心中也擔心你,為了不打擾水伯伯和水嬸嬸,便站在他們身後,一起望著遠處的快活島,等候你回來。這般一等,五弟,你猜等了多久?哈哈,打死你也猜不著,竟是等了深更半夜。我當時屈指算過,足足有八個時辰,當然了,到了這時候,誰都知道事情已然大為不妥,我見不是個事,心中一味就想著要去救你,急噪起來,便施展‘虎撲縱’輕功,大步跨出,繞過水伯伯、水嬸嬸,飛身上了一條船,抄起甲板上船槳,便飛快劃了起來。”


    隋承誌聽到這兒,心道:這事大哥做的對,即便大哥不搶先上船,我們兄弟幾個商量了也便要搶著上船。想到當時見到大哥飛身上船,自己向左右兩邊的花弄影和劉武揚使個眼色,點了點頭,先後也跟著上了船,拿起船中其餘船槳,紛紛跟著大哥一道劃船入湖,朝著東南方快活島駛去,卻是一心要去救水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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