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回囚犯相貌


    想到自己二人十年之前年少輕狂,縱橫江湖,雖然在武林中名頭闖得不是很響,但在太湖一帶,還是多少有點名氣,武功也算頗為高強,隻是事隔十年,自己二人被生擒活捉,軟禁起來,在囚牢裏頭一待就是十年,天天服食“奇香抑經散”,功力運轉不得,手腳行動不便,武功這一說,便是提也休要再提了,一直都荒廢著,不曾使用過。


    心中突然想起這茬子傷懷事來,情緒頓時激動起來,大為悲憤,無奈之餘,心中憂傷,直是“唉”地一聲,仰天長歎,臉上難過神情,盡顯出來。


    這時,隻聽那仰著的囚犯嚷道:“我大哥都是這般意思,那我的意思,便更加是這般了!好,你們若是有種的話,便不再在我兄弟二人所吃酒水飯菜裏頭偷偷下那‘奇香抑經散’毒藥,並且拿出解藥‘臭味粉’來,讓我兄弟二人立即服用,隻待不幾日間,我兄弟二人手腳武功一恢複過來,立馬便與你這駱駝子駱峰的兒子比個高下,決一雌雄,如何!”說到“駱駝子駱峰的兒子”這幾個字時,心中還有所懷疑,一句話脫口而出,雖然有意避免衝突,不多加以譏刺於他,話語之中仍是不免暗露疑意,仍是有意無意的加重說話語氣,將那幾個字直是說得格外響亮了些。


    駱大元粗人一個,對其中隱蔽說話自然聽不出來,怒道:“什麽狗屁‘奇香抑經散’毒藥,勞什子‘臭味粉’解藥,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一派胡言!老子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江湖上還有這樣一味毒藥,還有這樣一味解藥,更別說要去用這味毒藥,取這味解藥了!你這兩個混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忒也小瞧了人!哼,老子便再等你們幾日,又有何妨!”說完,一個轉身,快步走回到自己所坐黃虎交椅之前,雙手伸出,將座椅上麵放置著的蛇皮蛇筋取回手裏,一屁股坐入了黃虎交椅之中,身子朝後一仰,穩穩靠住柔軟椅背,兩隻手一手一邊,平穩橫放在椅子兩側椅托之上,兩眼大張,仰天望著聚義廳屋頂上麵的天花板,英姿颯爽,傲氣凜然,再也不去多瞧地上那兩名囚犯一眼。


    隋承誌見機行事,見縫插針,見他們三人之間的矛盾暫時緩和了,不再爭吵,自己得以有辰光開口說話,心中有意要拉攏那兩名囚犯,從他們二人口中多套出些自己想要知道的話語出來,故而,雙手斜斜伸出,俯身做出一個拉扶的姿勢,緩聲說道:“二位好漢,地上髒亂,這般一直躺在地上說話也不是個事,不若坐到椅子上,咱們再好好聊聊。”


    那仰著的囚犯不屑一顧道:“地上涼快,老子樂意。”


    那趴著的囚犯朝他的手臂看了看,搖了搖頭,道:“起來說話,坐著說話,還不都是說話,既然都是說話,那有什麽話,還是徑直這般說罷,也別再拐彎抹角的了。”


    隋承誌此時身子離二人較近,已將那二人麵貌瞧了個清,眼見兩人都是三十四五歲年紀,須發濃密,骨瘦如柴,顯然是多年坐牢,身上未曾幹淨梳洗整理和飲食營養不足之故,再細看那二人麵目時,卻又各有特色,很是怪異。


    隻見那趴著的漢子眉粗目大,圓臉塌鼻。那仰著的漢子方頭大耳,鼻高唇厚,更是生了一對鬥雞眼,二人長相,也算奇醜了。…,


    他看在眼裏,也無心去多辨別美醜,見二人寧願躺在地上,也不願起身入座,壓根無視自己相扶好意,無奈之下,回手站起身來,心中思慮,眉頭不免微皺,說道:“隻不知二位好漢如何才能相信在下五兄弟的說話?”


    那仰著的鬥雞眼者道:“若是非要我兄弟二人相信,那也行,隻要能拿得出證據來,證明你們說的是大實話,不是空口無憑、憑空捏造出來的屁話,我兄弟二人也是講道理的人,到時候,自然會相信你們的說話。”頓了一頓,接著道:“隻不知,你們這般煞費苦心,非要我兄弟二人相信你們說話,卻不知端的圖個什麽,若是要圖那藏寶圖的秘密,那我這便幹脆告訴你們,我壓根就不知道什麽藏寶圖,你們還是死了那條心罷。”


    隋承誌聽了一怔,皺眉沉思,口中喃喃自語道:“證據……證據……”


    突聽身後一人大聲喊道:“你們這兩個混廝,死皮賴臉的胡說八道,還非要找尋證據是罷!好,我身上有證據,你們自己看!”


    隋承誌一驚之下,趕忙回頭一望,但見四弟劉武揚左手抄起掛在脖子上的紅線精致青銅葫蘆,刻有圓圈的一麵朝裏,沒有圖形的一麵朝外,拿在手中揚揚,喝道:“這便是我爹爹留名字劉正當時親手交給我的貼身物品,寶貝葫蘆,算不算是證據啊!”


    那兩名囚犯均是“咦”了一聲,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劉武揚手中青銅葫蘆瞧,愣了一會兒,相互對望一眼,搖了搖頭,那鬥雞眼者道:“這是什麽破玩意,我二人從沒見過,卻是不識,算不得證據。”


    劉武揚見他出言不遜,竟敢侮辱自己爹爹臨終前贈送於自己的貼身遺物,寶貝葫蘆,眼望手中青銅葫蘆,心中思念父母,心酸之餘,心裏頭火氣頓時大盛,怒目掃視二人,右手中寶刀高高揚起,罵道:“你這兩個殺千刀的狗賊,當真不知死活,給你看證據,你非但扯淡不信,還敢辱及我爹爹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如此這般,當真是非要吃刀子麵不可的了!”眼睛望向隋承誌,喊道:“三哥,別再跟他們糾纏不清、多有羅唕了,幹脆一刀殺了得了,兩個山賊,殺了便是殺了,正好為民除害,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那趴著的粗眉者突然忍耐不住,破口罵道:“誰是他***狗屁山賊啦!你才是他***山賊水匪哪!還狗血噴人,做賊的愣喊別人是做賊的!我呸,老子兄弟二人就算是今日死在你們手上,他日也必然會化成厲鬼,來找尋你們報仇血恨的,定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這群惡貫滿盈、無惡不作的太湖幫壞人的,等著瞧好了!”


    劉武揚聽了,不住“哼哼”冷笑,蔑視了那兩名囚犯一人一眼,怒道:“你們這兩個該死的混帳東西,死到臨頭了卻要裝起清高來,冒充好人,簡直就是豬鼻子插大蔥——裝象!這還不算,竟還要含血噴人,胡亂咬人,反而罵上我們兄弟的不是來了!嘿嘿,隻怕這一聲‘呸’,不是你呸我,而是我呸你才對罷!”頓了一頓,突然雙目大睜,怒視那兩名囚犯,出口罵道:“我呸,我呸,我呸呸呸!他***,你們是原來太湖幫的人,卻不是山賊,還會是什麽!”


    那粗眉者聞言,忽然露出凜然正義之色,憤然道:“我兄弟二人雖是入了太湖幫,可在太湖幫中一直都是以貼身保護馮平安全為主,至於其他傷天害理的事,卻是從來都沒有去做過,哪怕是一件對不起太湖沿岸百姓鄉民的事,也是從來都沒有去做過!”…,


    那鬥雞眼者也是凜然正氣,正色道:“你說我兄弟二人是那幹盡壞事的山賊,那我兄弟二人當年又怎會因看不慣馮平那狗賊調戲良家婦女的卑劣行徑,心下不忍,未經合計,趁著自己二人職務之便,突然下手,將之打暈,從而解救出那名受辱女子的呢?哼,我兄弟二人若是心壞,又怎會事成之後,重新返回,被馮平那狗賊有機可趁,名為嘉許,暗中下毒,將我兄弟二人毒翻,下起狠手來,這一關便是給活生生的在暗無天日的囚牢裏頭關押了十來年呢?如此說來,你們說,我兄弟二人是不是正義之士,是不是正宗好人!”說到最後那句“如此說來,你們說,我兄弟二人是不是正義之士,是不是正宗好人”時,說話語氣激動發抖,說出話來,聲音直是越說越大,形同喊叫,聲嘶力竭,狂暴怒吼,竟是想用這一句話,來將自己積壓在內心中長達十年的痛苦悲慘經曆給盡數發泄了出來,讓自己內心之中好生痛快一把,快活一回。


    他這番說話情緒激昂,過於響亮,極具震懾力和感染力,劉武揚一怔之下,竟是沒了脾氣,同駱花隋水四人一起,眼巴巴望著那兩名囚犯,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麽話好了。


    那兩名囚犯想到這十年來身處陰暗潮濕的囚牢之中,飽受折磨,所受的委屈,當真是痛心疾首,深惡痛絕,捶胸頓足,痛不欲生,心中悲傷,直是大感激憤不已。各人想到極恨之處,均是齜牙咧嘴,咬牙切齒,愁眉不展,大是憂傷,眼圈紅紅,淚水直欲流將下來,隻是二人畢竟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在英雄五虎麵前,不能丟了自己麵子,掃了自己威風,故而,隻是強忍住了淚水,硬是讓它往肚子裏流,而不是在這兒一眾人麵前痛哭流涕,洋相百出,讓人家看了笑話,隻笑自己過於懦弱,不是個英雄豪傑、好漢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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