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才能攻下長安城?


    這個問題盤踞於眾首領心頭不是一年兩年,而是數十上百年。


    距離破城最近的一次,是數月前的攻城之戰!


    雖然那一戰月族損失五萬精銳,損失長老數十位,傷亡慘重。


    如今集結一族之力定然能夠輕而易舉攻破長安,這不是盲目自大,而是由上自下的信心!


    所以上弦一月族首領沉聲道:“回長公主,半月足矣!”


    “半個月……”


    季潔麵上表情看不出喜怒,輕聲呢喃:“可他若來月球,三天就能覆滅整個月族。”


    他。


    是誰?


    有些小的部落首領麵色茫然,唯有能接觸到月族機密的大部落與弦月族首領的腦海中,同時出現了一個名字——


    徐來!


    就是因為他。


    王城被毀,月王重傷。


    也是因為徐來,月族在地球多年的伏筆被連根拔起。


    還是因為徐來,太子失蹤,族內高手死傷慘重,就連圍攻長安城的失利也與徐來有不小的關聯。


    徐來這個名字,簡直是壓在月族各大部落統領心頭的巨大山峰,誰也不清楚這個男人的境界究竟有多高。


    但他們猜測,月族的王恐怕也不是徐來的對手,此乃絕世強敵!


    不殺掉徐來。


    降臨地球肆意吞噬豬玀們的計劃就始終是鏡中花水中月,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


    大殿內無比安靜,連呼吸聲都沒有。


    慵懶斜躺著的季潔坐直身子,那嫵媚氣息瞬間變的淡漠冷豔:


    “父王已有辦法殺死徐來,十日後,不惜一切代價進攻長安,賭上族運。”


    “嘶。”


    殿內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十天後就決戰?是不是太快了!


    然而疑問根本問不出口。


    各位縱橫月族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月族強者們,在長公主那冷漠的視線中莫名道心震顫。


    也就三個呼吸時間,殿內一片應諾聲。


    “尊月王令,尊長公主令!”


    說罷。


    眾首領不敢多過停留,急急忙忙準備。


    賭上族運的一戰若是成功,皆大歡喜。


    若是失敗,等不到王與長公主的秋後算賬,那便是末日。


    畢竟與地球爭鬥上千年,對方又何曾不想將他們徹底擊潰?


    這是一場隻有一位贏家的戰鬥。


    贏家通吃。


    輸家,將被永遠踩在腳下。


    等到大殿內隻剩自己時,季潔揉了揉眉心,難掩倦容。


    “……”


    殿內王座之後有一道隱藏於黑暗中的身影,她是侍女任十,亦是長公主最狂熱的信徒。


    任十看到長公主的憔悴,心頭一陣刺痛。


    她想要安慰下長公主,可想到自己的身份隻能無奈用力咬住下唇,繼續藏於黑暗中,成為長公主手中隨時可以刺出去的刀。


    “徐來他的境界比父王高,高很多很多,甚至可能高出我們想象的極限。”


    “你說,這場戰鬥……我們月族能贏嗎?”


    季潔呢喃道,像是在問旁人,也像是在問自己。


    “一定能勝!”


    任十傳出神念,格外堅定。


    “月族全是你這種傻子,贏不了的。”


    季潔先是譏諷看去,又自嘲一笑:“月族根本贏不了的。”


    她透過窗戶望向那顆水藍色的星辰,有些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起身。


    紅色宮裙搖曳,笑靨如花:“這樣也好。”


    ……


    月亮之上。


    月族各大、小部落進入戰備狀態,而像月海等月族禁地則暫時被月人們拋諸腦後。


    可若是有人接近,肯定能感應到月海的異常。


    絲絲靈氣從月海中四溢而出,月海周遭瘋狂滋生各種靈草與其他靈株。


    而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是一位身著白色長裙麵色柔弱的女子。


    她跪在月海前。


    身後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目中皆有茫然,不知道母上為何離開王城跪在凶險無比的禁地之外。


    兩個小娃娃的名字是季呈與季玉,月王的第三個、第四個子嗣。


    “母上,您不是說要帶我回家嗎,家在哪裏……”季玉怯生生道。


    久跪於此數月,宛如雕塑的白芙終於抬起頭,她勉強微笑道:


    “這裏就是媽媽的家,也是你們的家。”


    “母上!這裏可是禁地,您是被父王氣糊塗了嗎?”


    季呈雖然年紀尚小,可劍眉星目,男子氣概十足。


    “原來聖女還記得鳳巢才是家。”


    伴隨著清冷的女子聲音,月海深處衝出一道綠色流光,嚇得月王子嗣連忙躲在母上那孱弱身影後。


    他們偷偷看去,竟有一位綠裙女子站在飛劍的劍身之上,距離他們隻有不到十丈距離。


    “禁地中有、有生靈……”季呈小臉煞白。


    “不可無禮,喊大師伯。”白芙道。


    綠裙女子看向季呈與季玉兄妹,微不可查皺眉:


    “聖女,您胡鬧了上千年,也應該清楚您想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麽,莫要自誤。”


    白芙咬了咬唇:“我曾經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是保護好玉兒、呈兒,還有另外兩個孩子。”


    “聖女。”


    綠裙女子聲音漸冷:“當年您一見鍾情季九幽,當真以為師尊他不知道?他說過,隻要您舍掉無用的累贅,您還是我鳳族的聖女,隨時可回鳳巢!”


    “……”


    白芙緘默。


    她知道自己當年有多任性,可這些年來並未後悔過。


    白芙從出生之時便因特殊緣由被封禁,躺在冷冰冰的法器中數萬年如一日。


    道蘊中很黑,她很孤單,也很怕。


    再次重見天日時,她成了聖女,被族人們頂禮膜拜,可白芙更孤獨了。


    除了那位守著鳳巢入口的師姐,父親這位唯一還活著的弟子,她在族內沒有任何朋友,也沒人敢跟她交朋友。


    然後白芙遇到了季九幽。


    與族中那些眼高於頂,自認體內血脈仙域無雙的青年不同,誤闖入鳳巢的季九幽十分弱小,像是跌入萬丈深淵的一隻螢火蟲,散發著微弱的光。


    白芙開心的笑了,直覺告訴她這隻螢火蟲是專門為她來劃破黑暗的。


    她求師姐饒過季九幽。


    也因此,當年的月族太子才能將禁地月海當作自家後花園,奇遇一個連著一個,那都是白芙一手製造。


    再後來,她以死脅迫師姐,如願以償離開鳳巢。


    從那日起。


    她不再是九鳳一族狂熱崇拜的聖女,也不再是帝境之女,隻是普普通通的月王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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