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立馬跳起來稍息立正。同時,一抹紅暈,帶著從心頭騰升的熱氣,爬上我那張凹凸不平,滿是傷疤的臉。


    他那削長剛毅的脖項下,一套黑沉若鐵的錦緞衣袍,極富有設計感。衣料從肩頭呈倒三角收縮而下,將他有料兒的身軀勾勒分明。腰間一條墨玉金鑲帶,低調而奢華,無形之中,又將他整個人的氣場提升百倍。


    臨近了,一股濃鬱而富有男人野性的味道撲麵而來,驚得我連忙捂住口鼻。


    男人很高,即便我挺直了身板兒,也隻到他肩頭。


    就在我快把自個兒活活憋死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桀桀笑聲,我驚愕抬頭,卻撞見那張薄唇輕啟:“你是這兒的丫鬟?”


    這人的聲音有魔性,絕對的!


    不然為什麽眼前明明是一副冰涼的麵具,我卻像是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燦爛桃花,其中還有一個影子,在不停地向我招手?


    天呐,這是花癡病又犯了嗷嗷嗷!


    心頭猛地一顫,我連忙甩眼睛,趁機推開步步緊逼的男人,從角落迅速遁走。


    然而同樣是兩條腿,短腿和瘸腿注定了我比不上人家的兩條大長腿!


    我好不容易蹦達到屋口,那男人已經三步逼上。我剛拉開屋門,一隻大手就從我頭頂掠過,壓在門板上。我驚愕地盯著眼上角那隻白與無暇的大掌,心口噗通噗通跳不停。


    “砰!”


    一聲巨響,樓下的人沒反應,就在這屋子旁邊的三人肯定聽見了!


    沒錯,我透過紗窗,隱隱約約看到三個人影靠近,我哼哼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轉身就想往裏逃,背後的男人卻突然近身貼上,誘人的薄唇道出一聲迷離而充滿腥味兒的話。


    “你想往哪裏跑?”


    我聽到了!我聽到屋外的人一聲心知肚明的嗤笑,然後倒了回去!


    不要啊!


    那分鍾,我多麽希望周三兒三人衝進來,哪怕落入他們手中也沒關係啊,就想快點把這個妖孽嚇跑!


    偏偏我急的團團轉,外頭卻已經安靜得隻剩下樓下的喝彩聲。


    妖孽壓身,腿貼腿,腰貼腰,他還不時將一股熱氣朝我的軟皮麵具噴來。


    嚇得我雙眼緊閉,渾身發麻,身體早已繃緊變成一根木棍,更不要說脖子上那顆僵硬的腦袋了,早死機報廢了。


    嗚嗚嗚……


    做一根不能呼吸不能歎氣的木棍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


    給我一個洞,讓我鑽出去,好不好?


    嗚嗚嗚……


    比起我的窘迫,男人明顯自在很多。在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睜開一條縫的時候,竟然撞見他低下了頭,朝我的脖子擠過來……


    麻麻……


    這還不止!


    他的鼻翼觸碰到我的肩頭,冰涼的麵具帶著寒氣貼在我脖子邊兒上,引得我渾身猛顫……


    這還不止!


    他從鼻腔裏,故意噴出股股熱氣,掃的我肩頭和脖子奇癢無比,然後還帶著那熱氣往上爬,一直到我羞紅了的耳垂處……


    麻麻……


    他終於停了下來!嗚嗚嗚……


    天知道我已經被嚇得要死要死的了!


    然而,這還不止!


    他突然貼著我的耳垂深深一吸,一股熱氣重重地噴在我耳根子處,一道極富挑逗意味的聲音,就這麽傳進了我的耳朵:“丫頭,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沒見過!沒見過!絕對沒見過!前生後世我都乖得不得了,絕對沒見過你這種妖孽!


    絕對沒見過!


    在他頗有威脅意味的氣氛壓迫下,我的腦袋已經搖成了撥浪鼓,極力否認這件事。


    不否認也不行啊!這隻妖孽渾身上下都透露出要把我拆皮剝肚生吞下去的危險信號,好恐怖好恐怖啊!


    “是麽?出了這扇門,你可要記清楚,你從來沒見過我。否則……”


    男人的語調突然轉冷,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隻冰涼的手指就明晃晃地滑到了我脖子的左側動脈。


    頓時,一股強大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迎麵撲來。


    要死了……要死了……天呐,我死在車禍下,躲過了馬踹殺,竟然會被一隻妖孽弄死,判官大人,我好冤啊……


    臨死的絕望,讓一股寒氣從腳板心兒爬上我的天靈蓋。腦中回想著眼前人的問話,我一個激靈,立馬變搖頭為點頭,使出吃奶的勁兒猛點。


    不知是我的態度太誠實,還是我的樣子太滑稽,我隱約聽到那隻妖孽爆出一聲淺淺的嗬笑。隨之,脖子處滑過一小股涼風,我渾身一顫,發現身子輕了很多。


    屋裏彌漫的膩人又危險的氣息,也被這陣不知道那裏來的風吹散。


    盡管我有感覺威脅消失了,還是不敢把雙眼睜開。


    終於在一陣詭異的安靜之後,我才憋足了氣,一咬牙一狠心,睜開半隻眼。環視一周,那隻妖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反正是,不在!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我果斷轉身拉開門兩步蹦出去。本來是徑直往後廂樓梯跑,卻一不小心撞上三道警惕的目光。


    舒姬的屋子裏,還若有若無傳來那樣的聲音,著三人的目光裏,除了警惕,還帶著絲絲腥味兒。


    心裏一咯噔,我強忍著心虛,倒回身,把那間屋子的屋門,輕輕關嚴。然後低下頭,把整張臉都藏得嚴實,才往後廂樓梯去。


    路過周三兒的時候,我聽到他頗為不屑地嗤笑道:“這杏春樓的瘸子還真是不少啊……”


    我身子突然僵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我是大踏步瘸著腿走的,一時,心虛爬上心頭,我直接破罐子破摔,提著右腿,越發加快了速度。


    從樓道下來,沒見周三兒三人追上來,我那顆懸到喉嚨口的心才慢慢沉下,連帶著緊繃的身子,也終於鬆下來。


    回頭往二樓看,特別是看到舒姬屋子旁邊那一間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一件事。


    那房間沒人住啊!如果是鬼,我才不怕呢!所以說……我我我……我撞見的真的是妖孽?妖孽?孽?


    原本我隻是以為他長得像妖孽,天了嚕!


    鬼我不怕,人我不怕,可是妖孽這種生物,真的不是我這種見過鬼見過人的人能應付的,當初鬼差還說過,要是在人間碰到什麽非人非鬼的物種,一定要繞道走,因為他們最喜歡的,就是我這樣兒的……


    一瞬間,我淩亂了,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他饒了我一命?


    此時大廳之中,拋花點玉正進行到高潮,所有的男人,都攥緊了手中的花,瞄準鶴立雞群的鳳姬。所有目光,也都被吸引到鳳姬身上。無論是男是女,他們都想知道,這位以冷出名的美人,最後會選擇誰。


    於是乎,即便我驚魂未定地顛簸過回廊,也沒人注意到。


    回到後院,剛開柴房的門,眼裏赫然出現朝門坐著的花叔。


    他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身上染了些夜的清冷。在昏黃的油燈下,那張一貫樂嗬嗬的臉,五官皺在一起,顯得格外地嚴肅陌生。


    今天的花叔,有點兒不一樣。一般他是不會這麽嚴肅的,不管是對我還是對樓裏的人,都不會。


    “回來了?”


    不能說話,我隻能重重點一個頭,以回應花叔的問。


    “有人看到你麽?”


    花叔說話時,抬起了頭,看向我空空如也的手,那眼神裏,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失望。


    這樣的情緒,我看不懂,卻直覺大事不妙。


    原本準備點頭,那隻妖孽詭異而恐怖的聲音猛地闖入腦中,嚇得我直搖頭。


    花叔卻以為我是心虛,又再次問道:“真的沒人看見?”


    對上花叔嚴肅的眼神,我心中猶豫起來,一晌之後,妥協地抬手指向前院二樓偏西的第一扇窗戶,也就是被妖孽看到的那間。


    花叔順著我值的方向看過去,一晌之後,突然歎了一口氣。接著,他就從袖子裏掏出來一隻荷囊和一張四折的宣紙。


    宣紙有些發黃,從燭光能看出,上麵寫了些字。


    “啞奴,這裏有你的賣身契和一點兒銀子,趁花娘沒回來,你走吧。”


    走?


    對於花叔突如其來的話,我腦子一片發懵:我為什麽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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