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有人把消息漏了出去!”


    總裁室的門甫一關上,森明美氣得麵色發白,顧不得儀態優雅,怒聲說:“我不信有這麽巧!我決定了去找潘亭亭,她就也剛好有了同樣的打算?!她到底是什麽人?!什麽都要搶!不僅搶了……”


    看到越璨似笑非笑的眼神,森明美聲音一噎,頓了頓說:


    “……不僅百寶盡出迷惑了瑄,還要橫插進來搞亂我的高級定製女裝!搶開業!搶客人!搶風頭!現在,就連我的策劃也要搶!我一定要找出來,是誰把我的計劃案泄露出去的!璨,你知道得很清楚,我早就開始聯係潘亭亭了,她這樣算什麽?!”


    “唔。”


    隨意翻開辦公桌上幾份需要處理的文件,越璨一邊看著,一邊似乎漫不經心地說:“勞倫斯金像獎這麽備受關注的事情,會想到一起也很正常。”


    “你說什麽?!”


    森明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唇色發白,呆呆地看著他,身體漸漸有些發抖,說:


    “你是在替她說話嗎,璨?……剛才的會議,謝浦都站出來幫她,你卻一句話都沒有幫我說。你眼看著我被人欺負,不但不安慰我,反倒覺得是我心胸狹隘,是我冤枉了她?”


    越璨瞟她一眼,皺眉說:


    “明美……”


    “你一直都這樣!”胸口有悲涼的怒意,森明美尖聲打斷他,“最開始她插足我的高級定製女裝,你完全可以幫我,那時候就直接把她趕出去!可是,你沒有!你說什麽,她完全不是我的對手,我輕而易舉就可以把她打敗,害我放鬆了警惕,使她一步一步做大,弄成現在這個局麵!”


    越璨眼神轉深。


    “現在,你是不是又要說:‘沒關係,她肯定搶不走潘亭亭,她肯定會輸給你!’然後,我將會又一次敗給她,勞倫斯金像獎的風頭再一次被她搶走,對不對?!”


    聲音越來越高,森明美的胸口翻滾著憤怒和一種莫名的恐懼!她忽然意識到,是她錯了,當葉嬰還是一隻螞蟻的時候,她就該一腳碾死她,就不至於現在“mk”的風頭儼然已經超過了“森”!而一次次,都是她聽信了璨的話,變得疏忽大意,放鬆了警惕!


    突然——


    腦中閃過蔡娜說過的話,仿佛醍醐灌頂,森明美瞪大眼睛,瞪著越璨,背脊一陣陣冷汗,顫抖著說:


    “你也被她迷住了,對不對?!”


    那次在餐廳。


    他望著葉嬰的眼神……


    始終像根刺一樣,讓她無法釋懷。


    “蔡娜跟我說,是你將所有的新聞都攔了下去,是你在保護葉嬰,是你讓所有的媒體不報道葉嬰曾經入獄的事情!我還不相信,我覺得肯定是她弄錯了,你怎麽可能去幫葉嬰……”


    如同在冰冷的深井中,森明美顫抖著將很多線索串在了一起,看著越璨此刻的神色,她明白了,蔡娜說的是真的,正是越璨破壞了她的計劃,錯失了又一個讓葉嬰不得翻身的機會!


    “你喜歡她,你愛上她了,對不對……所有,其實你都是在幫她,根本不是幫我——”冷汗一層層,森明美顫抖著失去了控製,尖聲地對越璨喊!


    “冷靜一下。”


    從辦公桌後走到森明美的身邊,越璨並沒有去馬上去碰她,而是過了幾分鍾,等她自己一點點從失控的情緒中找到理智,身體的顫抖不再那麽劇烈,他才眼神微含嘲弄地說:


    “明美,你方寸大亂。”


    越璨單臂攬住森明美的肩膀,她用力掙了一下,他的手臂堅如磐石,送她坐入旁邊的意大利小牛皮沙發,又倒了一杯水給她,似笑非笑地說:


    “聽說,你讓蔡娜去放火燒了‘mk’?”


    森明美大驚,手一顫,杯中的水頓時灑了出來!


    “你……”


    她的麵孔雪白,心跳響如擂鼓。


    “你太不謹慎了,”越璨似乎歎息一聲,“你跟蔡娜走得那麽近,越瑄那邊怎麽可能毫無察覺。蔡家有過很多放火燒店的前科,越瑄自然有警惕,他讓謝平對‘mk’嚴加保護,所以蔡娜沒能得手。”


    杯中的水劇烈晃動。


    “越瑄既然知道你的意圖,他就可以讓謝華菱和老太爺也知道,”把水杯從她的手中拿走,抽出幾張麵巾紙,越璨為她擦拭身上的水漬,“雖然老太爺很喜歡你,但是如果知道了燒店和企圖爆出葉嬰入獄的事情,會對你有什麽看法呢?葉嬰再不堪,畢竟越瑄跟她走得很近,醜聞多多少少都會牽連到他和謝家。”


    森明美的嘴唇血色全無。


    “明美,你一直都是優雅自持的女子,你有才華,有自信,”看著森明美石化般僵住的麵容,越瑄眼神深深地說,“有必要為了葉嬰,就亂了方寸,疑神疑鬼嗎?”


    森明美閉上眼睛,半晌,她澀聲說:


    “高級定製女裝是我的心血,也是父親最在意的,我不能容許它出一點點錯,更不能容許任何人毀掉它。璨,以前是我低估了葉嬰,她野心勃勃,她在設計上的……”艱難地頓了頓,“……設計上的才華,並不比我差。從店麵的裝修、到櫥窗的陳設、到維卡女王的相助,即使她暫時落後,好像也能從容不迫地迎頭趕上,她真的讓我感到有些害怕。”


    “璨……”


    緊緊抓住越璨的手,森明美懇求地望著他:


    “幫幫我,請你幫幫我,這一次我不能再輸給她,我一定要贏,我一定要潘亭亭選擇我,而不是她!”


    越璨挑眉,說:


    “你想要我幫你什麽?”


    “潘亭亭?”


    聽到喬治說起昨天在董事會發生的事情,翠西呆呆地睜大眼睛,愣了一會兒,說:“森小姐冤枉葉小姐了,上個星期葉小姐就讓我想辦法聯係潘亭亭,並不是昨天聽了森小姐的想法才臨時起意的。”


    “你沒說起過。”


    喬治低頭修剪著指甲。


    “那是因為我始終沒能約成功,”翠西羞愧地說,“潘亭亭很大牌,經紀人的電話難得才能打通,葉小姐又讓我說話不能失了‘mk’的身份……”


    潘亭亭的經紀人曾經暗示地問,若是潘亭亭穿‘mk’的服裝,‘mk’可以提供什麽讚助。她請示了葉小姐,葉小姐的答複是,沒有讚助,但是定製的禮服可以打九折。


    潘亭亭的經紀人很不爽地掛了電話。


    想到這裏,翠西擔心起來。


    她在森小姐手下工作過一段時間,知道森小姐很善於人情世故上的往來,隻怕森小姐不僅會免費提供給潘亭亭禮服,還會許些別的好處。這樣,潘亭亭在好萊塢的紅地毯上會選擇穿哪家的禮服,就很難講了。


    “我聽說,”喬治用指甲銼慢慢修磨,“森小姐已經約好了潘亭亭,明天下午就會到‘森’的店裏,量體和討論禮服的款式。”


    “啊……”


    翠西呆住,她慌亂地張了張嘴巴,可是又想不出別的主意,趕忙拿出手機來,說:


    “要馬上告訴葉小姐知道!”


    第二天下午,葉嬰來到了位於銀座廣場的“mk”高級女裝店。店裏,有兩位客人正在試穿製作完成的高級女裝。


    一位是高官夫人。


    一襲深紫色的禮服長裙,端莊簡約,無比合身,肩胛處一朵緞質的花朵,低調華麗,襯得她膚如凝脂,氣質出眾。協助她換衣的幾位店員小姐,和隨她一同過來的兩位朋友,看得簡直無法移開眼睛。


    一位是活躍於社交界的名媛。


    一襲油畫般的長裙,裸肩,走波西米亞風,仿佛金黃落葉般深深淺淺斑斕炫目的色彩,又像金子一樣,美麗無比,耀眼無比,腰部是用亮片和水鑽訂成的蝴蝶造型,既浪漫,又顯出身材的美好。


    喬治坐在高凳上,一麵將名媛的頭發梳理成俏麗的長辮,一麵告訴她與這條裙子相宜的發型、首飾、鞋子、包包的搭配。名媛同他相談甚歡,店內笑語融融。


    “宋夫人,邵小姐。”


    葉嬰同兩位客人含笑致意,看到她們換上訂製的禮服後的效果,她的心情也很好。


    “好像是真的!”


    翠西迎了過來,在葉嬰的身旁低聲說:


    “剛才我去‘森’看了一下,森小姐、廖修、瓊安全都在店裏,沒有接待其他的客人,應該是在專門等候潘亭亭。”


    “嗯。”


    葉嬰的反應卻很平靜,隻是笑了笑,抬眼望向店裏牆壁上的時鍾。


    四點十分。


    目光從那個粉色水晶的古典座鍾上收回,森明美又一次同廖修和瓊安討論潘亭亭的穿衣風格和喜好,但她有些無法專心,不時望向店外的步行街。


    過了晌午,盛夏的陽光不再那樣熾熱得囂張,前來銀座購物的人們也越來越多。三兩成群打扮入時的女性們陸續走過,也有人想要進入“森”的店內看一下,都被攔在了外麵。


    已經過了十分鍾。


    森明美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明星們遲到是正常的,就算遲到一個小時也沒關係。瞟了眼專門為潘亭亭準備的伯爵紅茶,精致的西點,公主般的粉紅色絲絨古典高背椅,以及已經提前彩繪出的幾幅設計樣稿,森明美漸漸心定。


    忽然,步行街上一陣騷動。


    街上的人們紛紛扭頭向後張望。


    “是潘亭亭!”


    正為名媛整理著發型,喬治一晃眼看到了,立刻略提高些聲音,對身後的葉嬰和翠西說。


    步行街的盡頭,身旁圍繞著幾個殷勤的助理,一位身穿桃紅色雪紡細百褶長裙、腰束金色腰封、脖頸和手腕戴著閃亮亮金色飾品的美女微仰著下頜,倨傲地向銀座廣場走來。那美女豔光四射,風情萬種,雖然戴著遮掉半張臉的超大墨鏡,但是那豐盈性感的雙唇、瓜子般尖翹的完美下巴、瓊脂般白嫩的肌膚、嫵媚及腰的如雲長發像貼在身上的標簽一樣,幾乎所有人都能夠立刻認出來那是明星潘亭亭。


    盛夏的下午。


    在行人們紛紛投注的視線下。


    十寸的桃紅色細帶高跟鞋“蹬蹬”有力地踩在街麵的石磚上,如眾星捧月般,潘亭亭走得旁若無人,嫵媚生姿。


    “啊……”


    翠西心中失落,她一直希望這個消息是假的。不敢去看身旁的葉小姐,她可以想象葉小姐此刻的心情。


    “快開門!”


    森明美霍然起身,她也透過玻璃櫥窗望到了從遠處越走越近的潘亭亭一行人,眼看著潘亭亭會經過“mk”的店門前走過來,她不禁有些得意。


    兩位店員小姐拉開門。


    森明美矜持地輕咳一聲,整理一下身上的長裙,帶著廖修和瓊安大步迎出去。


    眼看著潘亭亭越走越近。


    越走越近。


    前麵就是“mk”的高級女裝店。


    潘亭亭的腳步卻忽然慢了下來。


    森明美的心猛地一緊!


    摘下墨鏡,潘亭亭打量著“mk”的玻璃櫥窗,眉宇間似乎有些猶豫。在無數行人們駐足觀望的好奇目光中,有個助理在潘亭亭耳邊說了幾句什麽,潘亭亭點點頭,一抬下巴,神態高傲地腳步一轉,向“mk”的店門走去。


    “怎麽會這樣?”


    站在“森”的店門口,縱使瓊安一向沉穩,此刻也有些驚訝了。下午四點,已經約好了潘亭亭到“森”討論設計稿,怎麽竟然進了“mk”的店裏。


    “去看一下!”


    指尖發冷,森明美僵著臉對瓊安說。


    潘亭亭的助理出示了邀請函,保安彬彬有禮地為她們拉開店門。因為這兩個保安實在太帥,潘亭亭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兩眼,才將目光轉向店內。看到“mk”店內如同藝術殿堂般的氛圍,潘亭亭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怎麽她也進來了?”


    剛才還在滿意地對著鏡子欣賞的邵名媛,瞟到潘亭亭進來,冷了冷臉,有點不悅地說。喬治笑著打趣了幾句,他聽說過最近的傳聞,潘亭亭身價大漲後頻繁出入上流社會的晚宴party,有一次竟微醺坐到了邵名媛兄長的大腿上。


    “宋夫人。”


    一轉眼,看到素來在各種晚宴中被奉為貴賓,卻總是匆匆一露臉就離席的高官宋夫人也在店內,潘亭亭頓時眼睛一亮,丟下身邊的助理們,滿臉是笑地湊過去說話。


    宋夫人也很客氣。


    很有禮貌地同潘亭亭寒暄了幾句,等身上試好的紫色禮服包裝起來之後,宋夫人同隨行而來的兩位貴婦離開了。


    潘亭亭又同邵名媛攀談起來。


    雖然邵名媛一直神色淡淡的,但潘亭亭並不以為意,笑容如花,說了許多娛樂圈的八卦同她聽,終於哄得邵名媛笑了起來。潘亭亭又盛讚邵名媛身上的那件油畫般的金色禮服,詢問是要在什麽場合穿,屆時肯定會豔壓群芳。邵名媛聽得心滿意足,離開時送了一張自己生日晚宴的邀請卡給潘亭亭。


    叮囑助理將那張邀請卡仔細收好。


    潘亭亭這才喘了口氣,在店內的黑色沙發中坐下,臉上的笑容收起,重新變得冷若冰霜,倨傲無比。她的助理們站在她的身後,有人在為她整理頭發,有人在查看行程表,有人在不停地接電話,簇擁著她如同女王一般。


    “潘小姐,請喝水。”


    溫和的店員小姐將一杯蜂蜜檸檬水放到潘亭亭手邊。


    “潘小姐,我是助理設計師翠西,”翠西笑容靦腆地走過來,“很高興能為你提供服務。”看到潘亭亭忽然拐進“mk”,她興奮極了,立刻就要迎上去,但葉小姐卻阻止了她,直到現在才讓她過來。


    “助理設計師?”


    潘亭亭用眼角斜了翠西一眼,不耐煩地說:


    “你們店主打的設計師是誰?叫葉嬰對嗎?喊她出來。擺什麽架子,又不是真的什麽了不起的大牌,你們那一套吊胃口的手段別用到我身上。快點!喊她出來!不出來我就走了!”


    喬治慢悠悠地走過來。


    “葉小姐正在忙,”翠西不安地看向關上的設計室,“可能您需要再等二十分鍾。”


    “讓我等?!”


    潘亭亭勃然而怒,從沙發中起身,向門口大步走去,邊走邊怒道:“跩什麽!如果不是讚助商千拜托萬懇求,你以為我會進來你們這家店?想讓我穿你們的禮服走紅地毯,是你們要拜托我、請求我,居然還跟我擺譜!”


    “潘小姐,潘小姐,請您再等一等!”


    翠西焦急萬分,眼看著潘亭亭就要走出去了,哀求著看向喬治。


    “宋夫人和邵名媛也是如此,並不是特別對您怠慢,”喬治出聲說,“宋夫人第一次來的時候,葉小姐剛剛開始畫設計稿,宋夫人等葉小姐等了將近有一個小時。”


    潘亭亭的神色變了變。


    “葉小姐常說,設計靈感是最重要的,隻有尊重設計靈感,杜絕其他一切幹擾,才能為客人打造出最適合的時裝。凡是來‘mk’定製禮服的客人,都是要用在最重要的場合,客人不在意是否等待,隻在意是否最好。”喬治笑著解釋。


    潘亭亭瞪了他一眼。


    心中幾個起伏,潘亭亭板著臉又坐回了黑色沙發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潘亭亭腦中閃過方才看到的宋夫人和邵名媛的那兩套禮服。


    她在上流社會的宴會中看到過宋夫人幾次,宋夫人性格嚴謹,無論穿怎樣漂亮高雅的禮服,總是有點呆板和不易親近的感覺。而今天這條紫色禮服裙,令宋夫人仿佛換了一個人,不僅端莊美麗,而且溫和可親。邵名媛那條油畫般燦爛的金色禮服裙,也讓她驚詫地看到了邵名媛以前從未顯露過的浪漫氣質。


    指針過了二十五分鍾。


    店內設計室的門打開,潘亭亭應聲抬頭,看到從裏麵走出一位白色寬衣長裙的年輕女郎,她黑發如緞,垂在麵頰兩側,唇色很淡,肌膚很白,映著一雙漆黑的眼睛,如深夜閃著波漪的潭水,美得竟令潘亭亭心中一驚!


    “潘小姐。”


    那年輕女郎淡淡對她點頭示意,就再沒說話,隻用一雙黑瞳淡漠地打量著她。從上到下,從桃紅色胸前百褶領口細蝴蝶結的雪紡長裙、到閃亮的碎鑽發箍、到漸變色的墨鏡、到金色珍珠的項鏈、到金色的粗箍手鐲、到桃紅色的手包、到金色的寬腰封、到桃紅色的細帶高跟鞋,被那年輕女郎的目光嚴苛地審視著,潘亭亭如坐針氈,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請站起來。”


    年輕女郎淡聲說。


    潘亭亭掙紮了一下,從沙發中不情不願地站起身。那年輕女郎走到她的麵前,麵無表情地伸手摘下她頭頂的碎鑽發箍,扔到一旁,看了她一眼,仍舊皺眉說:


    “把項鏈、手鐲和腰帶都拿下來。”


    那種微帶不屑的口氣,使得潘亭亭陡然有了火氣。可是,年輕女郎身上有股冷漠到強大懾人的氣勢,猶如一位強權在握的女王,竟令她莫名又有些猶豫。


    等潘亭亭取下項鏈和腰帶。


    年輕女郎自一個飾品櫃中拿出一條細長純白色小牛皮腰帶,幫潘亭亭係在腰間,又找出一雙裸色的羅馬細帶高跟鞋讓她穿上。


    “身上的重點太多,會讓人不知道該看哪裏。”審視著重新穿戴完畢的潘亭亭,年輕女郎淡淡地說。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看著落地穿衣鏡中的自己,從出門時的美豔嫵媚,頓時變得有了清新高雅的氣質,潘亭亭微窘地咳嗽一聲,仰起下巴對那年輕女郎說:


    “你就是葉嬰?”


    年輕女郎“嗯”了一聲,說:


    “是,我是葉嬰。”


    “就是你,想為我設計參加勞倫斯金像獎頒獎禮的禮服?”潘亭亭用眼角睨著她,高傲地說。


    “原本是的,”葉嬰平淡地說,“但現在,我覺得也許您更適合別的品牌。”


    “你——”


    潘亭亭的耳根一下子漲紅了,她當然能聽出葉嬰話裏話外的意思。


    出道以來,她一直被視為花瓶。


    雖然接演的電影作品很多,但向來都是男明星的點綴。而且因為容貌太過美麗嫵媚,各種緋聞不斷,在世人心裏她的名字簡直就是妖媚、狐狸精的代稱。好在因為出色的外貌,她接下無數支廣告代言,算是躋身一線女星行列。


    世人都看死她永遠是花瓶,她自己也有些氣餒。直到年初她接拍好萊塢導演戴維·郝伯的電影《黑道家族》,在裏麵出演一個吸毒的亞裔女子,蓬頭垢麵、絕望放縱,戲份並不多。誰知此部電影卻大熱,她本人也大爆冷門,入圍勞倫斯金像獎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這是有史以來華人第一次入圍勞倫斯演員類的提名。


    她聽到的全都是讚揚之聲,新接下的廣告代言更是無數,所有的廠商都捧著她、讚美她,哪裏還見過這種冷遇。


    “你是說我配不上你們‘mk’?!”


    潘亭亭氣得杏眼圓睜,狠狠瞪著葉嬰!


    “當然不是,”葉嬰搖頭,靜聲說,“隻是能看出來,潘小姐是個有主見的人。而我設計服裝,也一向完全隻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並不與客人討論,恐怕潘小姐無法接受。”


    潘亭亭的嘴唇剛要動。


    “而且,凡是‘mk’的顧客,都要預付30%的定金。”葉嬰淡淡一笑,“您可以考慮一下。如果無法接受,我們也很理解。”


    盛夏的下午。


    當潘亭亭離開“mk”,終於走進“森”的店裏時,已經接近五點鍾。潘亭亭板著一張臉,對“森”的店員小姐們的殷勤笑容視而不見,她鬱鬱地喝了半杯伯爵紅茶,才心情略微平複了些。


    “被氣到了?”


    森明美莞爾一笑。


    自從那次由越璨出麵,正式介紹她同潘亭亭認識,後來她又單獨約了潘亭亭幾次。每次她都帶一些別致美麗的裙子、和時興的飾物給潘亭亭,再加上刻意迎著潘亭亭的興致說話,兩人已儼然如閨中好友一般。


    “讓我猜一下,是不是葉嬰讓你等她了,”森明美低低地笑起來,“等的時間還不短,對不對?”瓊安在“mk”的店外,看到了潘亭亭一直坐在沙發裏枯等。


    “你怎麽知道?”


    潘亭亭驚訝地看著她。


    “這是她的老把戲了啊,”森明美笑著抿一口茶,講笑話一樣地對潘亭亭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嘛。葉嬰啊,好像曾經攻讀過消費心理學,最擅長吊人胃口。她常常在公司說,顧客也是女人,骨子裏都愛犯賤。越是怠慢她們,冷著她們,她們越是會覺得這個牌子高貴得不得了。隻要把顧客的氣焰打壓下去了,顧客就會像小狗一樣,乖乖地聽話,然後隨便畫一個設計圖,做一件衣服給她們,她們都會覺得是一件了不起的藝術品。”


    潘亭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剛才她在“mk”交了定金,負責幫她量體的卻是那個助理設計師翠西,葉嬰隻是仍舊那樣淡淡看了她一眼,就進到設計室去了,再沒有出現過。


    “不過,你怎麽會進去‘mk’的店裏呢?”森明美狀似好奇地問。


    “……是有人拜托,我就隨便進去露個麵。反正到時候穿什麽禮服,終究還是我自己說了算,誰還能強逼著我不成?”


    說著,潘亭亭眼睛一瞥,看到了放在森明美手邊的一疊設計稿,那都是彩繪的設計稿,裏麵的模特長發如雲、身材曼妙,可不正是她自己嗎?


    “禮服的設計圖你都已經畫出來了啊。”


    饒有興味地翻看著,潘亭亭發現這幾張全都是明豔嫵媚、奪人眼球的顏色,明黃、淺粉、正紅、淡紫,都是她平素出席各種頒獎禮和宴會時最愛穿的禮服顏色。款式也極盡華麗,碎鑽、水晶、珍珠、珠片、羽毛,點綴得這幾款禮服像童話中嬌媚的公主一樣,如夢如幻。


    “太美了!”


    潘亭亭越看越喜歡,欣喜地放下手中的水杯,指著那件淺粉色禮服長裙說:“胸口這裏再低一點,要低一點才更性感更吸引人。”


    森明美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唇角的笑容依然保持溫婉,說:“這幾張設計稿隻是用來給你做個參考,看看是否是你喜歡的風格。”


    “嗯,喜歡。”潘亭亭笑得眼角生春,睨著她說,“明美,還是你了解我,知道我穿什麽好看。”


    “勞倫斯頒獎禮這樣的場合,僅僅隻是好看是不夠的,好萊塢的那些明星們,個個都是頂尖的美人。”斂起唇角的笑意,森明美正色說,“這是你第一次正式亮相好萊塢,又是如此引人注目的身份,必須要讓別人能夠記住你,牢牢地記住你!記住你的美貌,也記住你的名字!”


    潘亭亭聽得有些呆住。


    “今天我先親手幫你量尺寸,”森明美莞爾一笑,將凝重的氣氛淡化掉,“然後我和我的助理設計師們會先出幾個正式的設計方案,同你進行討論,畢竟你最了解自己穿什麽最美麗。”


    眼珠一轉,潘亭亭嬌笑著問:


    “那需要我先付些定金嗎?”


    “說這種話,”森明美微嗔地橫她一眼,“你能在紅地毯上豔壓群芳,讓我們‘森’也跟著出風頭,該是我感謝你才對。”


    “那就都交給你了。”


    潘亭亭心滿意足地笑著,等森明美親自為她仔細量過身體各部位的尺寸,又聊了一會兒閑話,這才走出店去。望著潘亭亭一行人漸行漸遠,森明美回身對廖修和瓊安說:


    “開會!”


    雖然她腦中已有了大致的方案,但是集思廣益總是沒錯的,她必須要讓潘亭亭對她設計出的禮服無比滿意。


    把其他所有事情全都推掉,連續幾天開會,森明美幾乎日夜留在設計室中,同廖修與瓊安反複談論,設計方案修改了一稿又一稿。夜空漸漸發白,天際閃出第一道晨曦,設計室中的森明美和廖修、瓊安還在緊張地研究著各種布料。


    陽光燦爛的上午。


    設計室內,葉嬰望著空白的畫紙思忖著,提筆,勾勒出幾筆線條。翠西小心翼翼地湊過頭去,看到她的設計初稿,驚得連連搖頭,說潘亭亭應該不會喜歡這個顏色。葉嬰笑一笑,凝神靜心,用整天的時間來完善設計稿,直到越瑄打來電話,問她是否在家裏用晚餐。


    幾天後的下午。


    森明美邀請潘亭亭來“森”,看到繪製好的正式設計圖稿,半成品的禮服,潘亭亭驚喜不已,連聲讚歎。森明美幫她穿上半成品的禮服,將禮服的尺寸調整到每一寸都完美貼合潘亭亭的曲線,為她講解全部完成後將會呈現出的效果。


    潘亭亭手扶著禮服的胸部,興高采烈地在試衣鏡前左右欣賞,提出了自己的一些修改建議。森明美一一含笑記下,同她商量著如何將這些細節加上去。


    離開時經過“mk”。


    戴著墨鏡,潘亭亭朝裏麵望了一眼,店內除了店員小姐們之外,隻有那個耳朵、鼻翼、嘴唇全都穿了洞的年輕男人和幾位貴婦、名媛,仿佛沒有人意識到她正從店外路過。仰起頭,潘亭亭冷哼一聲,在助理們的簇擁下大步走遠。


    傍晚。


    晚霞的霞光自玻璃窗灑照進來,禮服裙的大致廓型已經出來,葉嬰將手繪的圖案覆在需要的部位。一枚枚的水鑽密密麻麻、細心精致地被釘上去,葉嬰負責胸部,翠西負責裙擺。抬起頭,看到翠西深埋著頭,專心致誌、一絲不苟地釘著每一顆水鑽,葉嬰的唇角彎了彎,繼續自己手中的工作。


    幾天後的夜晚。


    在高級刺繡工的幾個通宵趕製下,禮服裙的刺繡工作已經完成,手指輕輕拂過那片精致美麗的刺繡,森明美滿意極了,她可以想象潘亭亭見到時的欣喜若狂。水鑽和珍珠也已釘了上去,整件禮服美麗輝煌、令人過目難忘,廖修和瓊安亦相視而笑。


    清晨。


    翠西兩眼已熬得通紅,將最後一枚水鑽釘好在禮服的裙角,再同葉嬰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禮服裙套好在立模的身上。看著全部完成的那件禮服,翠西呆呆地張大嘴巴,半晌,才如夢初醒般呆呆地看向身旁的葉嬰,仿佛是第一次見到她。


    望著晨光中的那條禮服裙。


    葉嬰靜然一笑。


    讓翠西先回家休息,她自己略收拾整理了一下設計室。整整熬了一個通宵,此時卻格外有精神,她關上燈,反手鎖好門,轉身正準備離開,忽然心生異覺,猛地抬頭——


    晨曦中,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逆光而立!


    “嗨。”


    那身影仿佛壓下來一般,如一座山,將葉嬰的光影全部籠罩住。她的心髒瞬時攫緊,迅速後退了一步,後背頂到設計室緊閉的房門上!


    “嗬,你在害怕?”


    低啞得近乎性感的聲音逼近她,逆光的晨曦中,越璨的麵頰隱約有微青色的胡須痕跡,身上混合著濃烈的煙草、酒精的氣味,仿佛一夜未眠,他這樣似笑非笑地逼近著她,散發出無比危險的氣息,眼底似是嘲弄又似是冰冷。


    “……是你。”


    後背緊抵著房門,葉嬰吃力地側過頭去,試圖拉開同他的距離,然而他的呼吸依舊在她的耳畔,滾燙的,一下一下的呼吸,灼熱危險得仿佛一點就著!


    “你來幹什麽?”


    心頭的波動勉強抑製下去,葉嬰惱怒於自己剛才的失措,她又將頭轉過來,唇角勾出一抹渾不在意的笑容,眼睛亮幽幽地直視著他,說:


    “莫非大少是來做間諜的,要看看我設計出的禮服能不能比得上森小姐的作品?”


    越璨眼神古怪地回視著她。


    “你一整晚熬夜,就是在做潘亭亭的禮服?”


    “否則呢?”她笑笑地說,“難道我在這裏一整晚,就是在等你來找我嗎?”自從大雨滂沱那晚,這是她第一次單獨見到他。那晚他說過的每句話,她都還記得非常清晰。


    “潘亭亭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居高臨下將她牢牢困在房門和雙臂之間,越璨緩聲說,“根本不是什麽想到了一起,而是你知道明美想用潘亭亭打開知名度,就故意去跟她搶。”


    “哈哈。”


    葉嬰笑了,她笑著斜睨他。


    “還真讓我說著了,大少果然是為了潘亭亭的事情來的。怎麽,森小姐擔心潘亭亭會選擇我的設計,專程請你來當說客的嗎?沒錯,那次在餐廳裏看到潘亭亭同你們一起吃飯,我就猜到了森小姐的意圖。所以,我也偏偏要用同樣的企劃案,偏偏就是要同森小姐搶,怎麽樣呢?”


    越璨麵色沉鬱。


    “心疼了?”葉嬰笑容嫵媚,“可惜,就算是你來當說客也不行,我不會把潘亭亭讓給森明美的。我就是要把森明美看中的東西全都一件一件地搶走!我就是心狠手辣!我就是喜歡傷害‘無辜’!我就是已經整個人都扭曲了!怎麽樣呢?!”


    清晨的店內。


    越璨的麵容陷在陰影中,她的笑意盈盈卻仿佛金黃色的晨曦點亮。她的笑容是挑釁的,他沉怒地咬了咬牙,極想伸出手來一掌捏死她,卻又想就這樣緊緊挨近著她,看她睫毛的顫動,呼吸她身體的溫熱芬芳。


    “你答應了越瑄什麽?”


    閉眼忍耐了一下,越璨聲音粗噶地問。昨晚聽到謝灃的匯報,他一夜無法平靜,最終還是按捺不住,來到這裏直接找她問個究竟。


    “嗯?”


    話題轉得太快,葉嬰愣了愣。


    “昨天,越瑄讓幾家珠寶店的經理過去,”越璨深吸口氣,直直逼視著她,“說是要挑選鑽戒……”


    “哦。”葉嬰眨眨眼睛,笑了,“原來你是來問這件事情的。”


    “你……”


    他怒瞪著她。


    瞅著他,她連眼角都是笑著的,輕飄飄地回答他說:“是的,我答應了越瑄的求婚。”


    手指一緊,越璨的麵色瞬時蒼白。


    “都怨你,越瑄應該是想要給我一個驚喜的,現在被你破壞掉了。”她埋怨似的說,回眸又笑道,“不過,我會假裝不知道,省得辜負了他的苦心。”


    “你說的是真的?”


    眼神有些恍惚,越璨想裝作毫不在意,然而血色一絲一絲從他的麵容褪去。


    “難道你以為是假的?”葉嬰好笑地看著他,仿佛並不在意他無意識的雙手已經將她的肩膀握得咯咯作痛,“你不是早就說過,我為了複仇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嗎?既然如此,越瑄喜歡我,我答應他的求婚,有什麽稀奇?”


    “葉、嬰!”


    越璨目噴怒火。


    “謝謝,你終於喊對了我的名字。”她笑得眉眼彎彎,“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生氣呢?”


    “你——”


    咬牙克製住扼斷她的喉嚨的衝動,胸腔急劇地起伏著,他深呼吸,沙啞地問:


    “你喜歡他?”


    “誰?”


    “越瑄!”


    “唔,”她笑一笑,“喜歡。”


    眼神陰厲,越璨不敢置信地瞪著她,隨即“霍”地一聲,怒火如同火山噴發般狂燃全身,他麵色鐵青,對著她的麵孔高高揚起右手!被禁錮在房門處無處可躲,她驚得剛剛閉上眼睛,耳邊就掠過一陣淩厲的風聲,腦中一片空白,臉頰卻沒有火辣的痛感。她正想略鬆口氣,自頭皮處卻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的十指插入她的發間,狂怒地糾纏拉扯著她的長發,痛得她整個人要裂開了一樣!


    “噝……”痛得頭皮要炸開,葉嬰在他的雙掌間掙紮著喊:“痛!放開我!”


    “你也知道痛?!”


    看著她慘白著臉疼痛的模樣,越璨眼底狂怒,雙手更加死死地揪緊她!他想讓她痛,他要讓她痛!即使她再痛上千萬分,也比不上他此刻的萬分之一!烏黑冰冷的發絲在他的指間,他死死地揪緊著她,怒瞪著她,突然粗暴地湊上去,吻住了她!


    那是野獸般的吻法!


    他啃咬著她的嘴唇!啃咬著她的脖頸!啃咬著她的肩頭!他用牙齒死死地咬住她!將她咬出血來!他要讓她痛,要讓她哭,要讓她再也不敢!鮮血的腥氣在他的口齒間彌漫,如同滿腔的怒意和沉痛有了發泄的出口,他從她的肩頭又一路吻上來,死死吸吮翻攪住她滾燙的唇舌,要將她體內所有的水分都吸幹一般,危險憤怒如嗜血的野獸!


    被他這樣地吻著。


    她痛極了。


    那如火山噴發般的灼熱,他黑發的頭顱在她的胸前、肩頸狂烈地吻著,他仿佛在痛意地燃燒,也燃燒著她,連周圍的空氣都燃燒了起來!被他死死按壓在房門上,他的身體緊繃火熱,呼吸中是萬物焚燒的氣息,她的呼吸也開始紊亂,就像少年時,就像那薔薇盛開的深夜,她的雙臂漸漸擁上他的頸背,他吻著她,體溫滾燙到了極點,他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身體某個器官的變化!


    “你是故意的……”


    極力壓抑地喘息著,越璨掙紮地拉開一點同她的距離,理智漸漸回來,他眼神古怪地瞪著她那被咬腫的雙唇,低低自嘲地說:


    “你是故意說這些話來刺激我,對嗎?你以為我會上當?你以為——”


    手指用力地揉搓著她滾燙的雙唇,他的眼底翻湧出殘忍的戾氣。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害怕?!就會妥協?!就會屈服?!你以為我還喜歡你?!你以為你撒這種謊,我就會心神大亂,從而任由你擺布?!葉嬰,你也未免自視太高了!”


    晨曦映亮店內的空間。


    玻璃櫥窗外,清潔工人已經開始打掃步行街,街麵上的地磚還染有夜間的露水,深深淺淺的濕痕。


    麵對著越璨。


    胸口還有隱隱的起伏,雙唇殘留著曖昧的紅腫,葉嬰卻眼瞳幽黑,仿佛剛才那個被激烈吻住的人並不是她。她細細地打量著他,如同在欣賞他此刻的表情。


    “我哪裏敢這樣想,我還沒有那樣自作多情。”


    葉嬰隨意地笑了笑。


    “我當然知道,大少早已經將過去忘得幹幹淨淨,隻是嫌我礙了你的眼,才一心隻想將我趕走。不過你也不用這麽生氣,即使越瑄跟我訂了婚,也未必會回到謝宅。我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讓你想起……”


    “夠了!”


    越璨怒聲喝斷她。


    “你究竟要怎麽樣?”聲音仿佛從幹啞的嗓中擠出來一般,緩緩地,帶著令人窒息的威脅感,“你為什麽這麽固執,你為什麽要一直逼我,你究竟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你不清楚?”葉嬰嘲弄地說,“大少,你不幫我,還不允許別人幫我,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越璨盯緊她,麵無表情地問:


    “你隻是想讓他幫你?不是因為喜歡他?”


    葉嬰沒有回答他。


    “好。”思忖良久,越璨下了一個決定,眼神沉暗地說,“既如此,不如我們來賭一把。”


    “賭?”


    她抬眼看他。


    “就以潘亭亭這件事。”低頭看著她,越璨緩緩地說,“勞倫斯頒獎禮上,如果潘亭亭走紅地毯的時候沒有穿你設計的禮服,那麽,你就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放下這一切。”


    “這麽想讓我走啊……”葉嬰嘲弄地說。


    “如果潘亭亭穿了你的禮服,”沉沉吸了口氣,他的雙唇貼在她的發頂,“那麽,我會認輸。”


    不再阻止她。


    不再試圖讓她遠離這一切。


    “你以為我有多蠢?”


    勾了勾唇角,葉嬰回答他說:


    “無論潘亭亭是否會選擇我的禮服,越瑄都會支持我。我為什麽要冒著風險,來跟你打這個賭?”


    “那你賭嗎?”


    繼續將她壓緊在房門上,越璨逼視著她的眼睛問,他的聲音極輕,充滿了危險的脅迫感。


    “嗯。”


    回視著他,葉嬰點一點頭:


    “好,雖然沒有這個必要,但是,我跟你賭了。”


    看著葉嬰挑釁般地朝他勾出小指,越璨審視著她,緩緩用自己的手指勾住她那根潔白的手指,於是賭約正式生效。


    越璨聲音喑啞地說:


    “你輸定了。”


    “未必。”推開他的胸膛,在萬千道金黃色的晨曦中,葉嬰對他燦然一笑,“但請你記得,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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