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樂行淵還在房間中,一定會把眼珠子都震驚的瞪出來。


    無論是在妖族被嚴家追殺的時候,還是在赤炎火山麵對天災爆發九死一生的時候,又或是在水龍城麵對尚善的時候,蘇瀾都從未露出過這種表情。


    紅潤的小嘴因震驚而張大,雙眼中滿是驚悚的神色。


    這一幕不要說是樂行淵,恐怕就連蘇笑生也都沒有見過。


    “你你你...怎麽會有胸的?!”蘇瀾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驚呼道。


    此時龍翎曉臉上也是閃過一絲紅暈,但隨即便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的說道:“這世上那個人沒胸?”


    蘇瀾咬著唇,片刻之後說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見蘇瀾這副樣子十分的有趣,龍翎曉一時竟是動了玩心,笑著說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蘇瀾淩亂的抓了抓頭發,說道:“你怎麽會是個女的?!”


    “很稀奇嗎?”


    龍翎曉麵色如常的坐了下來,調笑道:“難道你還希望我是男的?”


    “那你之前......”


    看著蘇瀾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龍翎曉歎了口氣,悠悠說道:“本來這件事是不應該給你說的,但誰讓你是我親表妹呢,再加上你要是不知道這件事的話,到時候要是露出了馬腳那可就麻煩了。”


    而這時蘇瀾也反應了過來,原來先前龍翎曉那話的意思。


    “你是想讓我去假扮你的真實身份?”蘇瀾試探的問道。


    “嗯,可以說是吧。”龍翎曉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如今的蘇瀾因為這突然的轉變,腦海中亂成了一團,一時間竟是沒有注意到龍翎曉看自己的眼神有著一絲羨慕。


    “當年我的父親,你的姨夫乃是獨生子,但因為和上一任人皇張辛關係很好,再加上實力出眾,便順理成章的當上了龍山之主。”


    “若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都還在這個位置上,但很可惜的是,意外發生了。”


    不知為何,從龍翎曉平靜的講述中,蘇瀾竟是感受到了一絲沉重和疲倦。


    “生下我之後,深淵便開始異動,最後竟是開始衝擊淵門,想要來到對立大陸上,你和我的外公便是在那時隕落的。”


    “後來為了應對深淵的問題,我的父母和上一任人皇一同進入了深淵,隨行的還有其他的九山之主。”


    “再後來,他們都沒有回來。”


    龍翎曉聳了聳肩,接著說道:“雖然他們已經拚盡了全力,但深淵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為了不再重演二十年前的情況,太師便孤身前往淵門鎮守。”


    “於是那時的東靈山便隻剩下了我和小姐。”


    “在太師前往淵門之前,他找到了我,告訴我如今時局不同,經曆了一場天災後,再加上原先我父親他們那些人都不在了,東靈山內勢必會有著野心家隨之上位。”


    “一旦沒人阻止的話,那將來東靈山的基業勢必會旁落到他人手中。”


    “而唯一一個能夠阻止這件事的太師,卻是必須鎮守在淵門之前,所以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


    龍翎曉蹙著眉,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況。


    “或許是因為我父母他們在很久前就有預感了,他們一直未曾向外界宣布過我的存在,將我一直隱藏在暗處。”


    “除了當時的九山之主和姬家家主之外,基本就沒有知道我的存在,而這也導致了太師選中了我。”


    龍翎曉取出一塊白色的圓形玉佩,說道:“這塊幻玉乃是當初太師交給我的,隻要將其放在命台用元氣催動,便是能產生幻術,讓別人認為我是男的。”


    在龍翎曉取出幻玉的一瞬間,蘇瀾就驚訝的看見麵前的人陡然一變。


    原本十分淩厲的眉眼柔和了許多,脖子上的喉結也消失了,相反的是,原本平坦的地方現在是一片飽滿豐挺,原先沒有的現在似乎都有了。


    原先那個神采飛揚的年輕山主取而代之變成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


    “太師找到我的時候,已經在暗中將知道我性別的人全部處理掉了,據他所說,如今整個涼州知道我性別的就隻有三個人,我、小姐還有他。”


    “因為小姐的身份已經是不可能騙過他人了,所以他告訴我以後的東靈山就得靠我了。”


    “從那以後我便一直將這塊幻玉放在了命台之中,並開始模仿男子的動作和脾性,爭取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隨後我便在暗中和小姐取得了聯係,在姬星辰的幫助下勉強沒有被那些豺狼虎豹吃掉,最後一直到今天。”


    看著平靜的似乎不是在說自己一樣的龍翎曉,蘇瀾一瞬間竟是感覺麵前的她是如此的可憐和無助。


    “那時候你多大了?”


    龍翎曉歪頭想了想,說道:“七歲還是八歲?有些記不清了。”


    回想起自己七八歲的時候在幹什麽,蘇瀾頓時對自己這個表姐十分的同情,那麽小的年齡卻是要在這個漩渦中拚命的周旋,並且還一直堅持走到了今天,這其中的苦和難估計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當龍翎曉取出幻玉的時候,她的模樣看上去真的和蘇瀾沒有了一點區別。


    看著這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但人生經曆卻是完全不同的人,蘇瀾竟是有些心痛,她伸出手握住龍翎曉的手,說道:“表姐,你...”


    安慰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看著龍翎曉古井無波的眼神,蘇瀾知道她已經習慣了這些,竟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龍翎曉已經習慣了肩上壓著的重擔,習慣了別人的明槍暗箭,從當年聞縱找到她,並且鄭重的說出那番話後,她的人生便是一直在為責任而活。


    但蘇瀾並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麵前的這人雖然看上去很平靜,仿佛一切都無法對她造成影響,但其實她比誰都累,比誰都無助。


    因為這些年來她隻能依靠自己一個人。


    除了聞縱之外,就隻有張靈兒知道她是女兒身,但張靈兒身份特殊,她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和後者在一起。


    更多的時候,龍翎曉隻能是一個人孤獨的承受著一切,對抗著一切。


    為了能夠扛起那份責任,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就像蘇瀾感受的那樣,她有時也很累,也很無助。


    但她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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