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丙班的教室,已經是上午的第四節課。


    明曉溪邊聽課做筆記,邊感覺身上陣陣寒意,兩道憤怒的目光瞪得她胳膊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再瞪我,就變金魚眼了啊。”小泉也真奇怪,瞪了一上午,眼睛都不會酸嗎。


    “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惡狠狠的聲音從小泉的牙齒間磨出來。


    “我哪裏無情無義了。”惡狠狠瞪回去。


    “哈、哈、你還敢說!”小泉逼近她,眼神更加凶惡,“你是不是又跟牧流冰在一起了!”


    “呃……是又怎樣……”


    “澈學長呢?!你拋棄了澈學長對不對?!”


    明曉溪無力道:“小泉,我拜托你好不好,我什麽時候拋棄澈學長了。”


    “那就是你腳踏兩隻船!”更加恐怖的罪名。


    明曉溪直接暈死在課桌上:“說過n次了,澈學長不喜歡我,他是神一樣完美的少年,不可能對我有興趣的啊。根本就沒有開始過,說什麽拋棄拋棄的,好象我很惡劣。”


    “他喜歡你。”


    “不喜歡。”


    “他就是喜歡你!”小泉凶巴巴,“我的直覺從來沒有錯。”


    又是直覺,明曉溪扁扁嘴,懶得理她,繼續聽英語老師講課文。


    小泉轉轉眼睛,忽然賊笑道:“喂,是不是隻要確定澈學長喜歡你,你就可以拋棄牧流冰,堅定地投入澈學長的懷抱?”


    這女人瘋了,明曉溪離她遠一點。


    居然不理她?!小泉奪走明曉溪手裏的原子筆:“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澈學長的真正心意。到時候,可不許你再跟牧流冰在一起了。”


    明曉溪歎口氣,從她手裏又將筆奪回來:“小泉,你聽好了。第一,澈學長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把事情弄得很尷尬;第二……”她的臉紅了紅,“……我喜歡冰。”


    “不!可!以!”


    小泉一聲怒吼,驚呆了正講課的老師和全班同學。


    英語老師推推眼鏡,臉色發青:“小泉同學,明曉溪同學,你們在幹什麽?!”


    明曉溪正準備站起來道歉,小泉掐住她的胳膊,滿臉堆笑、笑容燦爛地回答:


    “老師,剛才明曉溪同學對我說她實在太喜歡太崇拜老師了。每次要上老師的課,她前一天晚上都會興奮地睡不著覺,上課的時候耳朵舍不得動一下、眼睛舍不得眨一下……那,我就批評她,說她喜歡老師可以理解,可是隻要將老師講的功課很努力地學好,老師就會很高興了,千萬不要給老師的感情帶來過多的壓力……所以,我告訴明曉溪同學說不可以。”


    英語老師漲紅了臉,心髒狂跳,課本緊張地握成一團:


    “咳……小泉同學做的很好,大家隻要用心上我的課,我……我就很欣慰了。”


    這會兒,臉色發青的換成明曉溪了,她怒聲低道:


    “小泉,我跟你絕交!”


    小泉笑得奸詐:“姐妹,你應該感謝我才對,他的英文考試保你高分通過。”哼,讓她心愛的澈學長痛苦,這點報複是很輕很輕的了。什麽嘛,明明都已經跟牧流冰分手了,眼看澈學長有了希望,結果牧流冰卻偏偏受傷住院。唉……明曉溪這個心軟的笨蛋……


    下課鈴響了,英語老師離開教室,二年丙班的同學們紛紛收拾東西。忽然,“嘩——”地一聲驚呼,女生們眼冒桃花地盯住門口,班裏鴉雀無聲,隻聽見十幾顆粉紅少女心蓬蓬亂跳。


    明曉溪好奇地抬起頭。


    原來是牧流冰。


    他穿件黑色襯衫,略微蒼白的麵容,清冷的雙眼,嘴唇象花瓣一樣柔軟,冷冷站在門口。中午的陽光燦爛地灑在他修長單薄的身上,冷漠孤獨的氣質,卻脆弱美麗得象是水晶做的天使。


    明曉溪看得呆住了。


    嗬嗬,怪不得他被稱為光榆第一美少年,果然是超俊美的。


    眾女生望望牧流冰,又望望明曉溪,見他和她癡癡相對,目光流轉,千般愛萬般戀盡在這脈脈的凝視中,不由感動地紛紛拿出小手絹擦拭眼角的淚水。


    好浪漫啊!


    嗚——,她們也要這樣的愛情!!


    *** ***


    校園裏有一片小樹林,茵茵的草地,涼涼的樹蔭,是學生們午後休憩最喜歡去的地方。可是此刻,一排十幾個西裝筆挺戴墨鏡的大漢,凶惡地將樹林戒嚴,連隻耗子也別妄想溜進去。


    興奮的光榆學生們在樹林外擠來擠去,校報的記者們甚至動用了高倍望遠鏡向林中窺探。哇,光榆第一美少年和風頭最勁神秘少女在那裏幽會啊,不知道會不會接吻,不知道會不會做愛做的事……隻是想一想,口水就快要流下來了。


    “你今天居然會來上課。”明曉溪邊吃漢堡邊好奇地打量牧流冰,“傷口還會不會再痛?”


    牧流冰懶懶倚在樹幹上:“一走路就隱隱作痛。”


    “呃……”什麽嘛,就那麽一點傷,都過了二十幾天了還好意思說痛。明曉溪偷偷白他一眼,算了,隻當他在撒嬌好了。“那你吃完飯就快點回去休息吧。”


    “在屋子裏很無聊。”


    “所以你來上課?”


    “上課也很無聊。”他睡了整整一上午。


    明曉溪瞪他:“那你來學校做什麽。”


    牧流冰凝視她:“忘了嗎?是你要我回學校上課的。你說不喜歡一個隻會打打殺殺的笨蛋。”


    然後,他閉著眼睛微笑,笑容無邪而純淨。


    望著他的笑容,明曉溪的心漸漸溫柔得象春風中的湖水,她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冰,你餓不餓,削個蘋果給你吃好不好。”


    “我不是小狗,不要亂摸我的頭。”


    明曉溪又用力揉了兩下,把他的頭發揉得毛毛的,才笑著放過他。她拿起一隻蘋果,準備削給他吃,他卻抓起了一個漢堡。


    “喂,你不能吃這個!”明曉溪搶回來。


    “為什麽?”


    “漢堡對你的胃不好,吃了會胃痛的。”


    “可是你卻一連吃兩個漢堡了。”牧流冰懷疑地看著她。草地上白底粉色碎花的餐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壽司、生魚片和水果,每樣都讓人垂涎欲滴,可是她偏偏隻吃漢堡包。


    “我……嗬嗬……”明曉溪幹笑。


    “漢堡很好吃對不對?”


    “嗬嗬……還不錯啦……”


    “那讓我吃一個?”看她吃的那麽香,他有點動心了。


    “呃……其實也不是很好吃……”


    “明曉溪!”


    明曉溪在他目光逼視下,終於投降:“好啦,我說實話。漢堡吃起來比較快,快點吃完就可以快點走了。”


    牧流冰瞪住她。


    雙手漸漸變得冰涼。


    他繃緊嘴唇:“為什麽要快點走,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難道……”她在騙他對不對,她重新回到他身邊,隻是因為同情。


    “這裏隻有咱們兩個,外麵卻圍了一群保鏢和看熱鬧的同學,怪死了。”明曉溪搖搖頭,“我不喜歡這種約會的氣氛。”


    牧流冰的雙手恢複了一點熱度。


    “冰,下次咱們到海洋世界去玩好不好?”明曉溪兩眼放光,“我好喜歡看海豚表演!”


    “好。你先吃一個壽司。”牧流冰夾了個紫菜壽司給她。


    明曉溪乖乖吞下去。


    “壽司吃起來也很快。”他告訴她。


    “哈哈,你不懂了是不是?壽司雖然也很快,但是涼冰冰的;漢堡就不同了,熱乎乎的,又有肉餅,還有點蔬菜,營養比較均衡啦。”明曉溪得意地說。


    “不過,咳!”她捂住嘴,眨眨眼睛,“不合適你吃,真是可惜。嗬嗬,你還是吃些水果算了。”


    牧流冰看看她,又看看漢堡,怎麽總覺得她在偷笑呢?


    寧靜的樹林。


    午後的風輕輕吹來。


    鬱鬱綠綠的樹陰。


    明曉溪靠著樹幹,牧流冰躺在她的腿上舒服地睡著。


    “冰,咱們走了好不好?”


    她用手輕輕撫弄他黑玉般的頭發。


    “好困……”他呢喃著翻個身,“……讓我睡……”


    明曉溪心裏掙紮著。


    她其實真的很不習慣把別的同學趕走,隻由她和冰占據這個樹林;但是,冰象個孩子一樣睡得這樣香甜……


    她歎口氣。


    手指輕輕撫弄著他,讓他睡得更香些。


    牧流冰的黑發在她指間纏繞滑落,柔柔順順,象絲綢一般優美。


    “冰,你的頭發好美,”明曉溪輕聲讚歎,“如果能留得長長的,一定會更美吧。”漫畫裏的美少年都會有著美麗的長發。


    “好。”


    牧流冰答應她。


    “啊,你醒了,”明曉溪不好意思地想把手縮回來,卻被牧流冰握住,將她的指尖溫柔地含入唇裏。


    觸電的感覺……


    明曉溪隻覺一股強大的電流麻麻燙過全身!


    連腳趾都酸麻得蜷縮起來!


    她驚得將手猛力抽回,臉頰通紅,結結巴巴:“你……你……”


    牧流冰滾燙的呼吸在她唇邊:


    “曉溪,我是你男朋友啊。”


    “色……色情……”明曉溪臉紅如番茄,“色情片裏才會吃手指頭……”


    “咦,你看過色情片?”牧流冰大笑。


    明曉溪咬咬牙:“看過,怎樣?我不僅看過色情片,還看過記錄片。”


    “記錄片?”


    “……就是那種沒有劇情隻有動作的片子,怎樣?!”明曉溪挺起胸脯,誰怕誰呀,這個時代誰沒有或多或少看過。


    “啊?”


    牧流冰笑著吻住她。


    無數顆金星在明曉溪眼前旋轉,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自手尖、腳尖被抽走。


    他吻著她,輕輕啟開她的唇瓣。


    他深深吻著她。


    她忽然咕囔著說了句什麽。


    他沒有聽清,呻吟著啄吻她,輕輕問道:“……什麽?”


    “櫻桃……”


    “……?”


    “聽說接吻高手可以隻用舌頭就把櫻桃杆兒打成結……”她吃吃笑。


    “你是高手嗎?”牧流冰抵著她的額頭笑。


    “嗯……試一試!”


    明曉溪環住他的脖頸,一把拉下他,伸出粉紅的小舌頭,用力深深吻著他。


    牧流冰的臉頰緋紅如醉。


    明曉溪的臉頰通紅似霞。


    鬱鬱綠綠的小樹林裏,他和她在練習櫻桃接吻法。


    (噓,非禮勿視,各位姐妹還是自己回家練習好了,:p)


    *** ***


    “嘴腫得象香腸。”小泉仔細打量她。


    明曉溪立時捂住嘴唇!


    小泉賊兮兮湊近她:“脖子上還有草莓哦,戰況是不是很激烈。”


    明曉溪豎起襯衫領子,目光如飛箭:“喂,你遠些好不好,幹什麽趴到我身上來。”


    “重色輕友!”


    “我哪有!”


    小泉嘿嘿笑:“牧流冰可以趴到你身上種草莓,我靠你近一些都不可以,不是重色輕友是什麽!”


    明曉溪沒好氣道:“好吧。”


    “……?”好什麽?


    明曉溪湊近小泉,也笑得一臉賊兮兮:“那我就在你身上也種幾顆草莓,就不算重色輕友了吧。”


    小泉躲出老遠:“哎呀,惡心死了!”


    明曉溪笑得打跌,臭小泉,想欺負她還要再修煉修煉啊。


    下午的時光,在明曉溪忽而怔怔出神、忽而臉紅如霞中飛快地流逝了。轉眼到了放學的時候,她和小泉正收拾東西,卻忽然看到東浩雪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教室裏來。


    “不好了!不好了!”


    東浩雪大口喘著氣。


    “怎麽了?慢慢說。”


    明曉溪輕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那個…… 牧哥哥把學校封了……誰也不讓出去……”東浩雪緊張地說。


    明曉溪怔住。


    *** ***


    光榆學院校門處,一字排開二十幾個烈焰堂大漢,他們將放學要出校門的學生們阻攔在學校裏,不讓他們出去。學生們已經開始憤怒了,大聲抗議著,然而大漢們一個個麵無表情根本不為之所動。


    明曉溪和小泉、東浩雪趕到時,一些男生挽起袖子正準備同烈焰堂大漢們打架。


    “為什麽不讓我們走?!”


    “要走也可以,先讓我們搜身。”


    “你們是警察嗎?我們是罪犯嗎?憑什麽搜我們的身!”


    “對啊,憑什麽!憑什麽!”


    …………


    烈焰堂大漢們凶惡地瞪著學生們:“不想活了是不是?知不知道你們在跟誰說話!”


    “知道,不就是烈焰堂嗎?”


    一個清亮的女聲破眾而出!


    大漢們的麵色霎時陰沉下來,烈焰堂響當當的名頭神見神讓、鬼見鬼躲,居然被個女孩子當眾挑釁!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定睛一看——


    眾大漢抽口涼氣。


    陽光中,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眼睛亮晶晶,嘴角愛笑地彎著,明明是小巧玲瓏的身子,卻偏偏帶著威風凜凜的氣勢。天哪,這可不正是數次打得他們人仰馬翻,並且被少爺視若珍寶的明曉溪小姐!


    騰田趕忙閃出來,恭敬道:


    “明小姐,您好。”


    明曉溪看看他,不認識。不過眼看他的態度從目空一切迅速轉成畢恭畢敬,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她皺皺眉頭:“為什麽不讓大家出去?”


    騰田陪笑:“是少爺的命令,您也知道,我們做人手下的……”


    冰?


    明曉溪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現在哪裏?”


    “少爺在……”騰田忽然向她身後望去,鞠躬行禮,“……就在這裏。”


    明曉溪轉過身。


    太陽漸漸西下,陽光染上淡淡的紅暈。牧流冰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走來,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鮮豔如紅楓,他的眼神陰暗蕭殺,單薄孤獨的身影與溫柔的夕陽輝照顯得格格不入。


    牧流冰的出現就象一道寒流,凍得當場靜默無聲。


    詭異的靜默。


    東浩雪打個寒戰,抱緊小泉的胳膊:“牧哥哥……象個……魔鬼……”從地獄裏麵出來的魔鬼。


    小泉點頭。明曉溪滿身跳躍閃耀著陽光,牧流冰是一片執拗陰沉的黑暗,這兩個人在一起真是奇怪啊。


    明曉溪張口便欲問牧流冰,想一想又覺不妥,便大步走上前將他拉到一個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於是,隻有他和她兩人。


    “冰,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為什麽不讓同學們回家?”她努力把語氣放得很輕。


    牧流冰不說話。


    明曉溪深吸一口氣,努力笑得溫柔:


    “告訴我好不好?我會幫你啊。別忘了,我可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呢!”


    牧流冰的眼底沁出一抹痛苦。


    還是不說話?明曉溪看看他,再看看他,在地上轉了三個圈,從一數到十,他還是不說話,她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喂,你說話好不好?!你有什麽權力不讓大家回家,你有什麽權力搜大家的身!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便這麽做!當黑社會的頭子很了不起嗎?!你很了不起是不是?!”


    “明曉溪!”


    牧流冰瞪她。


    “不要叫我明曉溪!”她握緊拳頭瞪過去,“你知道我剛才多想打人嗎?姑娘我從小就愛打抱不平,哪個流氓阿飛見了我不是嚇得屁滾尿流?!可是,剛才我卻不能教訓那些烈焰堂的人!因為——他們是你的人!”


    明曉溪的拳頭握得咯咯響:“那麽囂張不讓同學們回家,那麽囂張要搜同學們的身,可是,我卻沒有辦法象以前一樣痛痛快快地揍他們!就因為他們是你的人,你——是我的朋友……不要叫我明曉溪,我覺得丟人!!”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牧流冰站得筆直,孤傲修長的身子迸出令人窒息的脆弱。


    明曉溪咬住嘴唇,凝視他。


    良久。


    她終於說:


    “你不願意告訴我原因對不對?好,我也不問了。或許,你根本就沒有什麽原因,不過是少爺脾氣來了,耍著大家玩一場。”


    說完,她轉身離開。


    管它是烈焰堂還是牧流冰,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她邊走邊活動脖頸手腕,如果不能解決,就打一場又怎麽樣?即使跟冰在一起,她還是明曉溪!


    還有,這是什麽破學校,學校的保安呢?管理人員呢?一個個縮頭烏龜!


    “項鏈……不見了……”


    牧流冰的聲音很低。


    明曉溪猛地站住,怔怔回過身。


    “什麽不見了?”


    “你送我的水晶項鏈不見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項鏈還在胸口。可是下午正上著課,他突然發現項鏈沒有了!瘋了一樣衝出教室,他在校園裏到處尋找,每個角落都找過了,可是都沒有找到。他擔心是項鏈掉落後,被別的同學撿走了,眼看下午放學的時間就快要到,於是他命令手下們限製學生離開學校,直到找到項鏈為止。


    沒有了她親手為他帶上的水晶項鏈,他的心底滿是無可忍受的空落和恐懼。


    …………


    在牧流冰修長的手指間,一條項鏈發出流動的細碎的光芒……


    項墜是一個雪花造型的水晶。那麽晶瑩剔透,那麽細致柔美,映襯著地上皚皚的白雪,好象一個有生命的精靈,綻放出有靈氣的神采……


    “它是不是很象你的眼睛?”明曉溪輕聲說。


    “我的眼睛?”


    “對呀,我覺得它就象你的眼睛一樣清澈,透明,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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