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搓手,打著哈哈,“哎呀,小姑娘不要這麽較真嘛,我一個老頭子,忙不過來也是有的。”


    “拉倒吧,”溫然左手架子,右手報紙,“走吧,咱們出去算錢。”


    大爺將東西放在秤上,翻看了一下,確定沒有違禁物品後,瞅見了架子,隨口道:“這個你要了幹啥?”


    溫然麵不改色心不跳,“把我妹子絆倒了,我拿回去劈了當柴火燒,咋滴,這個也算錢?”


    她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大爺也沒想太多,不到三斤破木頭,算啥錢。


    “嗐,你這女娃嘴巴可真厲害,”他笑眯眯的,“八毛。”


    “這麽貴?”


    大爺擺擺手,“你可拉倒吧,那點栗子不比這多?”


    “行吧行吧,”掏了錢,溫然帶著紅果火速遁走。


    望著二人的背影,老頭慢悠悠的坐在了躺椅上,嘟囔著,“這小女娃身上咋還有藥材味兒……”


    ~


    報紙收拾妥了,姐妹倆拎著去供銷社采買了點日常用品,然後就去國營飯店吃了一頓飯。


    倆人點了三個菜一個湯,隻是在吃米飯還是餃子上,紅果猶豫了。


    隻一瞬,溫然大手一揮,“兩碗米飯,一份餃子。”


    “姐,別啊!”紅果拉著溫然,“吃不完。”


    “吃不完帶回家,又不能浪費了。”


    溫然拍拍紅果的手,“沒事,一頓飯,吃不窮。”


    “嗯!”


    紅果心裏熱乎乎的,抱著溫然的胳膊,好生依賴,同樣,也在心裏默默加油打氣,她一定要好好學習,學出來個人樣!


    到那時候,讓那些背地裏說小話的,都把臉給打腫!


    飯菜得了,服務員在窗口叫一聲就算完。


    給你送到桌子上?


    哦~那是不可能的。


    沒看見麽,牆上還貼著標語——禁止無緣無故毆打顧客。


    紅果像是勤勞的小蜜蜂,一趟一趟跑,溫然也沒幫忙,孩子想幹點啥,那就幹唄。


    端點飯菜又不算啥。


    “姐,吃飯!”


    殷勤的把碗筷遞到了溫然的手裏,紅果相當狗腿的給溫然夾了一塊肥瘦相間,軟糯的五花肉。


    “姐,這塊最好,你吃!”


    “行了,”溫然哭笑不得,用筷子尾敲了一下紅果的頭,“吃你的就是了,別跟我拍馬屁了。”


    “好嘞!”


    紅燒肉軟糯,肥而不膩,一入口,輕輕一抿就化了,唇齒留香。


    紅燒獅子頭是四個結結實實的大肉丸子,一口下去,肉質勁道彈牙,就連裏頭裝點的青菜葉子也浸透了肉香。


    最後一個是清腸的小菜,酸溜土豆絲,那味道更是一絕。


    一口菜一口飯,再來一勺湯順一順,小日子其樂無邊。


    吃飯吃一半,就有那些個不開眼的湊過來了。


    “喂!”


    來人是一個,個頭不高,身材壯實的大娘,懷裏抱著她六七歲的小孫子,邋裏邋遢的。


    溫然隻是瞄了一眼,瞬間就覺著自己飽了。


    她沒好聲氣的,“幹嘛?”


    “把那肉,給我孫子吃一口。”


    溫然:“???”


    她懵逼了,紅果已經傻了。


    活這麽多年,偷東西、搶東西的事情,她也算是遇見了不少,可這理直氣壯問你要東西的,還是罕見。


    溫然想了想,“滾!”


    見溫然不好說話,那大娘也不怯,動作快如閃電,伸手就去抓。


    要不是溫然眼疾手快,半道上伸了筷子一抽,她指定就得手了。


    “嗷!”


    大娘眼睛瞪老大,不可思議的,“你敢打我?”


    “你都敢搶劫了,我為啥不敢打你!”


    “不是,”大娘徹底窩火了,她放下懷裏的邋遢孫子,擼起袖子,打算用事實說話,好好跟麵前這兩個不開眼的臭丫頭嘮嘮。


    “兩個人點了三個菜,一個湯。


    又吃米飯,又吃餃子,不是,你們兩個賤丫頭吃的明白嗎?這麽好的東西,要我說,給你們吃就是浪費。”


    溫然氣笑了,真他爹開眼了。


    這是哪裏蹦出來的奇葩,怎麽對別人的錢,這麽有占有欲啊?!


    那大娘見吃飯的人都懵逼了,還以為自己說的對,洋洋得意的,“大家夥看,我說的對不對?


    好飯好菜就得頂著男人吃,兩個賤丫頭也吃這麽好,錢哪裏來的?不會是偷家裏男人的吧?”


    草!


    溫然忍不了,抬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大娘懵了,她這好好說話呢,怎麽還動上手了?


    “哎呀~”她一屁股坐地上,撒潑打滾,“沒天理了,這年頭隨隨便便冒出來一個阿貓阿狗就能打我了。


    天王老爺,你怎麽不開開眼,把這些狠心短命的都劈死?我有啥錯?我不就是孫子饞了,讓她們分點肉吃嗎?我們光宗可是男娃啊!”


    紅果也氣夠嗆,想上去跟她撕扯,溫然沒讓。


    這就是一個愚昧老夫,從未開化過。跟她折騰就是白白浪費時間,“把菜色打包一下。”


    反正吃差不多了。


    剩下的帶回去。


    紅果還是聽話的,拿出鋁飯盒,又跑到後廚要了一大份紅燒肉帶走,剩下的,全打包了。


    溫然居高臨下的,“老東西,你再嚎,我馬上就把你扔出去,不信,你就試試看!”


    沒等溫然發威,後廚忙碌的小姑娘皺著眉撩開簾子,看見鬧事兒的大娘,登時就炸了。


    “你個臭不要臉的,又冒出來訛人,我沈美芳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分到這兒,跟你這樣的無賴做鄰居。


    滾不滾?再不滾,我就把你幹的惡心事鬧到你兒子的廠裏,讓他下崗!”


    妙語連珠一頓罵,大娘慫了,抱著孫子,抬腳就跑,小孫子饞的嗷嗷叫,還哭喊著要吃肉。


    鬧劇落下帷幕,溫然隻覺著身心俱疲。


    他爹的,這也太流年不利了,出門關遇見操蛋事兒了。


    應該是出門的時候沒看黃曆。


    小姑娘看了一眼溫然,嘟囔著,“遇見那樣不講理的,算你倒黴,回頭我讓大師傅給你多加兩塊肉。”


    溫然:“?”


    嗯?


    好吧,好壞各一半。


    拎著東西,姐妹二人坐上了返程的牛車。


    牛車上人很多,可各個都安靜如雞,生怕溫然想起來她們早上的時候嘴巴犯賤。


    一路挨著到了家,在屋簷下搭窩的小鬆鼠呲溜一下竄了出來。


    手腳麻溜的就爬上了溫然的肩膀,興奮的唧唧叫。


    溫然有些莫名,“不是,你這麽歡迎我的?”


    小鬆鼠手感很好,尤其是跟著溫然之後,那吃香的喝辣的。


    趁著沒人的時候,溫然還會偷偷摸摸給它喂點科技與狠活。


    現在說它是鬆鼠都不確切了,得叫鬆豬。


    實心的。


    不成,屋簷下的窩有點粗製濫造,別到時候半夜睡的正香,房子塌了。


    正琢磨著給鬆豬加固一下房子,門就響了。


    門沒關,隻是虛虛掩上。


    “叩叩~”


    門被推開一條縫,“溫知青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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