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賢捧著燕燕的臉與自己對視,喃喃地說:“你哭了?”


    燕燕抓住耶律賢的手,霸道地說:“耶律賢,我告訴你,天皇帝與地皇後之間多一個妃子,如果能讓天皇帝高興,根本就不算什麽。我和孩子們也沒你想的那麽脆弱。就算沒有你,我也能把自己和孩子們照顧得好好的。”


    耶律賢一時無言以對,隻能手忙腳『亂』地擦著她的淚水,隻一遍遍地叫著她的名字:“燕燕,燕燕……”他沒有想到,曾經天真任『性』的小女孩,如今竟已經變得如此堅毅、如此強大。


    燕燕抱住耶律賢,喃喃地說:“明扆,我不怪你了,你放心,我會陪著你渡過這一關的。”


    帝後和解才過了三天,燕燕還在朝堂,忽然得報,耶律賢忽然再次發病。


    燕燕臨時罷朝匆匆趕回內宮,問迪裏姑:“主上怎麽樣了?”


    迪裏姑卻隻能流淚磕頭:“臣無能,主上病勢沉重,今夜若能醒來,或能有望……若不然,隻怕……臣也無力回天了。”


    燕燕喃喃道:“無力回天,無力回天……”她大叫起來:“不,我不信,他二十幾年都撐過來了,這次一定也可以!”她抓住迪裏姑的手,搖晃著,強迫著他給她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


    迪裏姑伏地痛哭:“娘娘,主上已經沒有求生之念了。從前,他一直擔心大遼會『亂』,擔心您和皇子公主們會受欺淩,才一直勉強自己支撐下去。如今……您別再勉強了。”


    燕燕失聲叫道:“我當然要勉強!他才三十五歲!我憑什麽不能勉強!”


    殿內雅雀無聲。


    迪裏姑、婆兒等跪在地上,看著皇後。


    他們這些心腹之人,自然都知道皇後當年入宮的不得已,和皇帝最近另有新寵甚至已經懷孕的事,知道外界流傳的皇後因嫉恨毒殺韓德讓之妻,又因皇帝寵信昭敏而大鬧皇帝內宮之事。誰都以為,帝後已是貌合神離,而此時看到皇後的失態,才感受到她的痛心和執念,都在心中暗自感歎,這確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之前胡輦為烏骨裏的事來到宮中,見皇帝病重,燕燕情緒不穩,事情又多,不放心燕燕,就留在宮中照應。此時也聞訊匆匆趕來,見狀忙上前拉住燕燕柔聲勸道:“皇後,迪裏姑他們也是盡了心,如今該您來決斷接下來的事。”


    燕燕看著她,眼神漸漸清明,她慢慢收斂起情緒,開始指派任務:“雙古,馬上出宮去請韓匡嗣來給主上診治。良哥去將皇子和公主們帶來這裏……”她說完這一係列話,頓了一頓,忽然道:“婆兒,玉簫在哪裏?叫她來服侍主上,我要主上為了她,也要堅持撐下來。”


    婆兒哽咽地應了,不一會兒,玉簫趕來了,孩子們也趕來了,都圍在耶律賢身邊。


    燕燕拉住耶律賢的手,輕聲喚他:“主上,你看看這些孩子,他們還這麽小,怎能沒有父親的庇護。你得振作起來,為了國家,為了這些孩子們撐下去。”她頓了頓,把玉簫的手放到耶律賢的手中,繼續說:“還有玉簫。她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你怎麽舍得讓他一出生便沒有父親呢?我們所有孩子的名字都是你起的,你總得好好活著,給這個孩子起個名字吧。”


    玉簫跪在耶律賢床前,聽得燕燕對她命令道:“你去叫他。”她顧不上多想,緊緊握住耶律賢的手,哭著柔聲喚著:“主上,求求你,不要這麽早丟下我和孩子……”


    諸皇子與諸公主等,並不知道玉簫之事,此時聽得燕燕這樣說,心中疑『惑』已極。但眼見耶律賢命在垂危,也無暇多想,隻都撲在耶律賢床邊呼喚不止。


    不知喚了多久,耶律賢動了動嘴唇,又動了動手,最終緩緩睜開眼睛,他先看到了燕燕,轉頭又看到滿臉淚痕的玉簫和孩子們,嘴角抽了抽,虛弱地道:“都哭什麽,朕還活著呢。”


    玉簫聽了,眼淚落得更凶。倒是燕燕振作起來,『露』出了一個笑臉:“就是,都別哭了。主上好好的,這是多大的喜事啊。”


    燕燕緩緩退後,讓玉簫去服侍耶律賢,自己走到了屏風外頭,就見良哥過來輕聲地道:“娘娘,外頭還有政務……”


    燕燕擺了擺手:“渤海妃那邊安置好了嗎?”


    良哥道:“是的,照皇後您的吩咐,按正式冊封的妃子禮節相待,給她安排了長寧宮。隻是,她堅持要到彰湣宮的偏殿來住。”


    燕燕道:“那就搬回來吧。她離主上近些,主上日日看到她,心也能安些。”


    良哥忙應道:“是。”


    燕燕輕歎一聲,緩緩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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