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這才轉陰為晴,掩口笑道:“我就知道,德讓是君子,怎麽會無端接受別人送來的所謂美人呢。”


    韓德讓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著燕燕。


    燕燕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支吾道:“嗯,那個,你忙,我先走了。”


    韓德讓依舊不說話,依舊隻是看著燕燕。


    燕燕隻得頓足道:“好了好了,是我不應該不相信你,這麽急著跑過來的……”


    韓德讓道:“信寧。”


    信寧進來道:“大人。”


    韓德讓道:“出去看看,太後的車駕護從是否齊全。”


    信寧道:“是。”


    信寧出去。


    燕燕低頭。


    韓德讓道:“等車駕護從到齊了,你再去一下大於越府和幾個重臣府吧。”


    燕燕低著頭,不說話,腳尖輕輕踢著地毯上的花紋。


    韓德讓轉身,拿起一件白狐鑲邊鬥篷,披在燕燕身上,鬥篷明顯過大,拖到地上,燕燕抓住兩邊的『毛』邊,把自己裹在鬥篷裏麵。


    韓德讓道:“走吧。”


    燕燕低著頭,走到門檻邊,見韓德讓把頭扭到另一邊沒再看她,她故意裝作踩到過長的鬥篷邊,跌了出去。


    韓德讓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燕燕抬頭,衝著韓德讓一笑。


    韓德讓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啊!”


    燕燕一臉無辜地拉拉過長的鬥篷:“怪我嗎?”


    韓德讓歎氣道:“怪我,好不好。”


    燕燕低頭笑了。


    然而這樣的事,接下來就層出不窮了,都說韓德讓位高權重,喪偶無子,必會再娶。想與他結親的人家很多,朝中諸王及重臣也多有為其做媒牽線的。


    燕燕在宮裏也聽到了,問良哥:“都有哪些人?”


    良哥道:“不敢說大半個朝堂,可朝中有點分量、能說上幾句的,怕是都去說過了。特別是幾位親王等甚至還願意將宗女下嫁。”


    燕燕沉默片刻,忽然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冷笑:“送完美女,又來做媒?這是當朕是傻子呢,還是當我的德讓是傻子?”


    燕燕是一個極有行動力的人,一旦她想明白了,就不會為任何原因而猶豫。就如她一旦決定要與韓德讓重續舊緣,在她的心中,自然就把韓德讓轉換成了自己至親之人,“我的德讓”說出來便毫無凝滯。


    見良哥不敢說話,燕燕又道:“去查查,這背後有誰在作怪?”


    良哥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就算知道又怎麽樣,現在查出來已經遲了。大多數人不明真相,還是會繼續向韓大人說媒獻美的……畢竟,韓大人總要留個子嗣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她說到這裏,不禁看了燕燕一眼,見燕燕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神情落寞,嚇得不敢再作聲。


    燕燕心中暗悔,早知道,不應該讓迪裏姑給自己開那『藥』的,她連生了六個孩子,其中危險痛楚自不堪言,每次臨盆這種生死瞬間無能為力的無助,更讓她都生怕了。尤其是在生胡都堇的時候,胎位不正,險些難產身亡。所以生完第三子,她覺得有三個皇子了,不管怎麽樣,至少皇位後繼已經無憂了,所以她才讓禦醫備『藥』,而防止自己再次懷孕。


    可是,如今她才有些後悔,韓德讓無子,而她已經不能生育,她若要韓德讓,那就要他眼睜睜從此再無子嗣,這對於韓德讓而言,未免太過殘忍。


    燕燕忽道:“你說,我挑幾個人送給韓德讓,等他有了兒子,就不許他再理會那些人,他會答應嗎?”


    良哥忍不住打斷她的異想天開:“且別說韓大人是否會答應您的安排,就說您自己真能做得到?”


    燕燕不禁語塞。


    見燕燕把頭扭到一邊,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良哥勸道:“算了,太後,別理會這事了,早些歇息吧!”


    燕燕忽然掀開被子,赤著腳跳下地來,咬牙道:“不能算。我不管,我就自私這一回,韓德讓是我的,我不會讓給任何人。”


    良哥嚇壞了,忙跪下勸道:“太後,這,這不妥……”


    燕燕眉頭一挑:“你不是說,大家不明真相,還是會給韓德讓做媒送美女,那好,朕就讓這些人看明白真相。”她知道韓德讓也是愛她的,也知道韓德讓不會有二心。但是韓德讓這人過於君子,若是他覺得因為這段感情而讓她遭受非議,那他很可能會為了顧全她的名聲,而故意自汙或者接受一段他認為可以衝散那些謠言的婚姻。


    當年他就是為了避免流言非議,而離開上京去了幽州,別娶了李思為妻。


    當時她是無可奈何,她已經為人妻,為人母,那時候也認為自己這輩子沒辦法和他在一起了,所以她希望他能夠幸福。但是如今她既然要和韓德讓在一起,她就不會再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所以她要用所有的行動,讓韓德讓,也讓世人明白,別企圖在她的這段感情裏再作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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