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嬋麵朝窗外,搖頭道:“小梅,是你眼拙,看錯了!“”那位公子身份何其高貴。”


    “遠不是西南陲這裏的尋常人可比。”


    “可惜,可惜,他的眼中隻有林大夫一人。”


    丫鬟歎了口氣道。


    “對啊,姑娘,他還是有了妻室的人,他口口聲聲稱呼林大夫是他妻子啊。”


    許小嬋轉頭看向她,突然間淡淡一笑。


    “小梅,那位林大夫,還是個小姑娘,這兩個人絕對沒有成親。”許小嬋低語道,“故而我試探了他一番,可惜,他眼中再看不到其他人了”


    丫鬟若有所思的看了許小嬋一眼,角樓內再一次陷入了安靜,隻聽得到風掠過窗外玉蘭樹葉子的響聲


    臨近傍晚,我們終於回到了先前聚在一起吃飯喝酒的邵記酒樓。


    胡管事早已經守候在了酒樓門口的樹影下,連帶我們下山時候坐的馬車也在。


    見我跟雲楚的身影出現在街角,胡管事快步奔了過來道:“你們總算是回來了,還得趕緊回山中宅子,快些上馬車吧。”


    自從樂坊出來,我一直有些神遊天外,連走在這一路上,我都沒有跟雲楚說過一句話。


    腦中不單是回想著剛才那一幕帶著些莫名的遭遇,最重要的是我在角樓裏被雲楚脫口而出的那一句對答給震撼了一下。


    若說雲楚在我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光裏,偶爾會變著法兒的損我幾句。打擊我一下,每回我都會跟他起一點小爭執。


    在那些時刻,我就像個負氣的孩子般想爭辯一番,可是內心深處,自個兒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我心知肚明的很。


    許小嬋那一幕插曲,讓我又一次審視起來,說實話我對我能擔負得起雲楚這樣的一個人的心意。再度產生了某種懷疑。


    我何德何能,憑什麽?


    久違的那一份被掩藏起來的不確定在這一刻自心底升騰而起不停叫囂,拖累我的腳步都帶了幾分沉重。


    我真的能當得起那一個好字麽?


    我自嘲的笑了笑!


    雲楚一路上隻是默默陪在我身邊走著,我不說話他便也不問。


    胡管事的一聲喊,讓神遊在外的我很快收攏了心思,不再去糾結剛才思考的問題。


    我不需要回應他,但是這樣的時刻,我得不露破綻的繼續我在邵家大宅的設定身份。


    我往雲楚的身後縮了縮,這個動作我越發做的駕輕就熟了。


    “帶著妹妹多走了幾條街。久等了!”


    “抱歉。”雲楚柔聲道,深黑的眸子誠懇的望著胡管事。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他,卻見到他額頭上密密的一層汗珠。心頓時跳漏了一拍!


    眼看著胡管事先一步我們登上了馬車。我才來得及在間歇小聲的插問了一句:“你還好麽?”


    雲楚點點頭,伸手拂去了額上的汗珠,笑容溫柔捏捏我的手道:“沒事。”


    馬車一路疾行,現在臨近日落,城內的街道上人流清冷了不少,故而速度也就加快了。


    我們之前吃的那一頓飯還是靠近中午的時候。現在為了及時趕回西山上的邵家大宅,也沒計算好晚飯的著落。


    我估計了一下,應該是胡管事計劃著要趕回去夠上邵府的晚飯,順便將這一趟出門在書齋收獲的寶貝係數送到邵四麵前邀功!


    被顛簸的馬車震蕩著,我都覺得難受。


    側頭看看雲楚。果然他的額頭上接連不斷的冒出汗珠來,唇色更是蒼白得緊。


    這會子再顧不得掩藏了。我大力抓過一旁放置的那幾個點心袋子,眼神迅疾的掃了一眼,挑出質地鬆軟的玉蘭餅,大口大口啃了起來。


    跟來的時候一樣,不求吃相雅,隻求速度快!


    胡管事笑道:“看來丫丫是餓壞了,等不得。”


    我不顧滿嘴的點心渣子,獻寶似的舉起玉蘭餅就往雲楚嘴裏塞,一邊還含糊不清的道:“哥哥吃好吃”


    胡管事還是第一回在馬車上聽到我說話,他抑製不住眼裏的訝異,足足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開口連聲對雲楚道:”你妹妹居然還知道給你餅!“


    廢話!


    哪怕是參照雲楚這個腹黑給我的傻丫設定,也隻是摔了一跤變得膽怯腦子不太好而已,又不是完全的白癡!


    我心中罵了幾句,依然繼續剛才的動作,眼神中帶了幾分迫切的看著雲楚。


    後知後覺的想到,此刻身在邵家大宅的丁香還是個不多話的丫鬟,她沒把我跟她之間的對話泄露給第三人知曉呢。


    我在她麵前可講的不止一句話啊。


    雲楚按在胸腹間的手略略鬆了鬆,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寵溺,對著我溫柔的笑道:”是啊,這幾年好多了,也知道心疼哥哥了。“


    說罷,他勉為其難的就著我的手中點心咬了一口,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吃東西的胃口,隻是不忍拂了我的意。


    心頭掠過一陣酸楚,我趕緊遞過水壺給他。


    胡管事看在眼裏,打量我幾秒後,語氣肯定的對雲楚道:”楚先生,若有機會,倒是有個地方推薦給你。”


    “你可以帶著妹妹去西蘭南麵的梵國一行,那裏有高僧隱士,聽說醫術超絕,如能求見,說不定能徹底的治好令妹。“


    我耳朵一動,這地方聽起來怎地那麽熟悉?


    我在哪裏聽到過?


    在腦海中搜尋了一下過往的記憶,我終於想起來了。這還是穿越伊始的時候我有聽父皇提及過的。


    不對啊,若說那裏也是一個國家的話,這個隻在偶爾的對話中被提及的地方未免太沒有存在感了吧。


    說起來,西蘭我也沒到過,銀國,海國更是傳說,可那些地方比起梵國來,明顯在世人口中流傳的頻率高多了!


    僧侶?隱士?是因為封閉在一隅。不跟別國往來,一直保持著神秘的緣故?!


    我止不住心頭的好奇,偏偏這個時候還不能出言追問。


    眼下是先顧著往雲楚嘴裏喂點吃的。


    隻怕他已經是痛得不行了!


    我悻悻的聽著胡管事嘮叨了幾句,雲楚吃了幾口點心又喝了點水,我心頭稍稍安定。


    馬車出了益州城,一溜煙順著西山坡道行進,顛簸的更厲害了。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伴著車廂的晃動,雲楚的臉色越來越白。離邵家大宅還有不長不短的一段路程,車廂另一側對著我們而坐的胡管事已經靠在車廂壁上合著眼睡著了。


    早上到現在,在益州城這麽一圈下來。說不累是假的!


    我無聲的靠近了雲楚。將手遞過去,緊緊握住了他環抱在胸前的雙手,眼底的心疼藏也藏不住。


    嘴唇動了動,我無聲地道:”是不是很難受?“


    他破天荒的沒有搖頭,抬手將我半攏在懷裏,感覺到他的胳膊緊了緊。他沒有說話,隻是將頭略略靠了過來,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到臉頰,他低低的伏在我耳邊說了一句:”還好。“


    這一程益州回到西山邵宅大院的路,我覺著變得無比漫長跟揪心


    雲楚倚靠在榻上。低頭掩著唇咳嗽了幾聲,總算是到了我們住的小院子。歇息了片刻之後,比起剛才在車上的煎熬,他的臉色好看了點。


    我趴在榻邊看他服下幾顆藥丸,可是明知道起效哪有那麽快。


    神思一轉,我握住他胳膊道:”不如你跟我說說話。”


    就當分散下注意力,興許能替他減輕幾分痛楚。


    我調整情緒,特意挑了個高興的話題。


    “雲楚,你在樂坊跟我說的,你說那邊的園林景致當不起漂亮兩個字,我聽出你的意思了,莫非是你見過的某一處盛景遠遠超越它?”


    雲楚眼角藏了笑,看著我一副要追問到底的模樣,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就差騰不出按在胸前的手來揉揉我的腦袋了。


    “至少比你見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好些。”


    笑容僵了僵,我有些鬱悶的掃了他一眼,緊接著我狗腿的拉住他笑道:“那你幾時帶我去?“”我是沒見過啊,我去的地方遠不如你多嘛。””快了,等西蘭行結束,我考慮帶著你去啊。“雲楚牽了牽嘴角道。


    這麽說,是很值得期待的行程!


    我忘記了先前的擔憂,高興的對著他道:“你得言而有信啊。”


    瞬間被提起的興致讓我的聲音都響了幾分。


    “那是自然,”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隨即笑道,“答應你了。””雲楚,剛在胡管事提到的梵國,我曾經聽過呢,“我拍拍腦袋,回憶道,”當初雪鷹在朝中的時候,離開雪國出使的地方就是那裏。“”當然,也可能隻是一個借口。“我補充了一句,順帶回想當初這個地方被朝中的人提到的時候,眾人臉上的反應。


    可惜隔開的日子有些遠了,當時我的關注點也不在那上頭,恍若蜻蜓點水般的劃過,沒留下太深的印跡,一時間也想不明晰。


    “應該拿那邊當了幌子,掩藏了到西南陲的真相。”


    這個假設聽起來很合理。


    “但是有一點,我很疑惑,你能不能替我解開?”


    我支起手肘撐住腦袋道,“胡管事描述的梵國,多僧侶跟隱士”


    “這也能支撐起一個國家麽?”


    細細的想了想,我抬頭問他。


    “你確定,他們沒有搞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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