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目光,垂下腦袋低聲道:“蕭楚,迷蹤穀跟我想的不一樣。”


    “最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麽可怕的地方。”


    我笑了笑,帶著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個時候心裏怪你,卻也跟著你來了。”


    “沒想到的是,迷蹤穀景色清幽,在這裏住著的日子也算逍遙。”


    我眼神轉了轉,語氣低沉下去的道:“可是,蕭楚,我們從應天城出來之前,我還住在小院的時候,就跟徐嬤嬤有過一次深談。”


    話語說到這裏,我抬起頭跟蕭楚的目光交匯,我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清澈的雙眸道:“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蕭楚不說話,靜靜的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的下一句話。


    我咬了咬唇道:“你身份特殊,徐嬤嬤雖然說話繞彎子,扯東扯西的跟我說了一堆話,可是過濾下來,我也多少猜出些。”


    “所以,我人在這裏,日夜記掛著,始終覺得心裏不安。”


    “你好像好像,不該是一直留在這種地方的人。”


    鼓足了勇氣,我終於說出了心底藏著很久的話。


    蕭楚幽深的眸子凝視我片刻,走過來,靠近我,抬手把我攏在了懷裏。


    我腦袋貼在他胸前,能聽得到他篤定的心跳聲,感覺他抱著我的手勢緊了緊。


    “你想說什麽?”蕭楚低聲道,呼吸聲縈繞在我耳邊。


    他在我的耳廓上親了一下,笑道,“若是可以,我還真願意跟你一輩子住在這樣的地方。”


    他撫弄我的長發,慢慢用手指梳理著,溫柔的一下一下的撫過我的背。


    “小菱兒,我們還能在這裏住多久,取決於穆先生呢。”


    “哦?”我抬起頭看著蕭楚,不解的道。“關他什麽事?”


    “穆先生這些天一直在研製的新藥是我們留在這裏等的原因。”


    蕭楚語調平緩的說出了這句話,我頓了頓,卻一下子慌了神。”那個新藥是醫治你傷的?“


    懷揣著這種猜測,我慌亂的道:”可是前天夜裏,我聽到穆先生關照衛兵去采藥的時候要留意的事項,我聽到了一句“


    蕭楚低頭望著我,抬手捏捏我的臉頰柔聲道:”穆先生遲鈍了,被我家小菱兒聽了牆角都沒發現麽?“


    他笑起來,隨即眨眨眼睛道:”說啊,光是說些注意事項你怎麽會這個反應。肯定是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吧。“


    我搖頭。麵上擔憂的表情一點也沒有因為蕭楚的一句玩笑話而消減。我壓低聲音道:”當時穆先生說那個草的果實是有毒的,要他采的時候千萬當心手。“”蕭楚,“我害怕的看著他道,”你是不是隱瞞我最重要的事情。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我們來的時候,穆先生不是還責怪過你,不該用了烈藥壓製傷勢麽?“


    我變了臉色道:”怎麽現在,他居然要用上有毒的藥材替你治傷呢?“


    “都說以毒攻毒。””我看你這幾天,氣色一直都沒有好起來,是不是傷又加重了?“


    連珠帶炮的說了一堆,我終於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掉了眼淚。


    一半是對他身上的傷的擔憂,另一半是對那個藥方聽起來詭異的害怕。


    蕭楚心疼的歎了口氣,替我拭去眼淚道:”沒有的事。別胡思亂想。“”傷口好得差不多了,再說還用了藥,穆先生配製的傷藥最是靈驗的。“”至於你剛才問的那個帶毒的藥材,不是給我用的。“


    我鬆了一口氣,言語中仍舊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貼近他問道:”你別騙我。“”沒有。沒騙你。“蕭楚握住我的手按在了胸口道。


    “穆先生太不注意了,怎麽會讓我家小菱兒聽到這句話呢,這不是嚇唬人麽?”


    蕭楚笑著揉揉我腦袋,試圖將我低落的情緒轉換過來。


    我吸了吸鼻子,勉強掙出一個笑容道:“誰是你家的,八字還沒一撇呢?”


    剛才被他一說,重點不在那上頭,所以也就忽略了,如今聽到第二遍,少不得要抗議一下。”沒有一撇麽?“蕭楚突然間用手一指窗外道,”好像是穆先生來了?“


    糟糕,我才剛哭過呢,下意識的轉頭望去窗外,下一秒,溫熱的唇就印在我的臉上。


    我嚇了一跳,隨即掙紮了幾下,蕭楚的吻順著我的臉頰慢慢移到了唇上。


    他吻得輕柔,吻得耐心,慢慢的一點點的描摹著我的唇瓣。


    他好像是迷上了這樣的方式,而我的身體一點點的在他的吻中柔軟下來,忘記了抗拒,也聽不到周遭的一切


    綿長的吻結束在忽然響起的叩門聲,這一次,真的是穆先生來找蕭楚了!


    我急忙推開他,漲紅了臉,有種要鑽進chuang底下躲起來的衝動!


    蕭楚笑著站起身,在我額上再一次輕吻了一下,接著他湊近我耳邊小聲道:”這次沒有親脖子,不用擔心別人看到啊。“”你出去。”我窘迫的轉頭將臉埋在了被子裏。


    蕭楚低笑著拍了拍我的背,負手走了出去。


    我把臉蒙在被子裏好一會兒,聽到屋子外麵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了,才從chuang上坐起來。


    視線一轉,見到桌邊那一碗藥被蕭楚擱在了顯眼的地方。


    我伸出手端了起來,這個時候喝,已經涼到能一氣灌下去了。


    大口大口喝完了苦澀的藥汁,隱約聽到院子裏的大樹下,蕭楚正跟穆先生說話的聲音。


    我走到門邊,耳朵貼在了門框上,剛想聽聽他們說什麽,猛然間想起方才蕭楚打趣我的話,想起他含笑的眼神,加上那聽牆角的三個字,頓時覺得這樣做實在別扭得緊。


    我走回窗邊,坐下想看會兒書。從穆先生那裏拿了一本他寫的用藥手劄,跟蕭楚看的一樣,上頭的字要辨認清楚都是要些功夫的。


    難為他居然能在這些日子裏看完了所有穆先生寫的冊子,而我,隻拿了其中一本,每天都看不了兩頁。


    這一次,跟平日裏一樣,我在紙上寫下幾個特別難認的字,看了不過區區的半頁,如影隨形的困倦襲來了。


    倒在chuang上睡去之前。我隻有一個念頭。明天得問問穆先生我喝的藥裏是不是有讓我嗜睡的草藥。否則我怎麽每天都這樣,不對,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嚴重


    第二日醒來,已經快要到中午。院子裏居然一個人也沒有,我找遍了幾間木屋,甚至將後院的竹林也找了一遍,都沒有見到他們幾個。


    往常,哪怕是穆先生跟衛兵都出去采藥了,蕭楚也會留在院子裏的,怎麽今日不見人影呢?


    我坐在樹底下等著,心頭有些焦躁,幸好沒有多久。院子外的山道上就傳來了說話聲。


    蕭楚跟穆先生一前一後的進來,他們兩個人身上都背負著一個大袋子。


    “你們出山去了?”我直覺反應是這樣。


    蕭楚搖頭道:“穆先生昨晚就出門,翻了幾座山到離迷蹤穀最近的村落,用配好的藥換了些東西。”


    “我算算時辰差不多,原本以為你沒這麽快醒。所以去接穆先生了。”


    我看著蕭楚將兩個大袋子擱在了大樹下的石桌上打開,裏麵除了日常的米跟油,還有不少醃製的臘肉,熏魚這些食物。


    穆先生笑道:“給你們換換口味。”


    傍晚,他整治了滿滿一桌子菜,四個人圍坐桌邊,難得穆先生還換了幾壺米酒。


    山民釀的酒自然比不上應天或者是大冶城裏酒坊所釀的,可難得的是甜潤爽口。


    穆先生道:“這酒養人,喝著暖胃提神。”


    他們三人喝的高興,我始終眼巴巴的瞅著那桌上的酒,其實在大冶城中,葉家過年的時候我也能沾一小口的,算來仿佛是很遙遠的昨天了。


    蕭楚聞弦歌而知雅意,他微微一笑,揉揉我腦袋道:”小菱兒,隻許半杯。“


    我歡喜的點頭,取了個杯子替自個兒倒上。


    這一頓飯吃得盡歡,是到迷蹤穀以來最開心的一次!


    略略帶著些酒意,我問穆先生道:”研製的新藥快要好了麽?“


    此言一出,穆先生跟蕭楚對視了一眼才回應我道:”快要完成了。“”蕭楚,“我開心的站起身,半摟住他脖子道,”你聽到沒有,快要好了,這下可好,我是不是再不用喝那個苦藥了“


    我眼神迷離的看了一眼蕭楚,揚揚手中的酒杯道:”這酒比大冶城古井坊釀的好喝喝!“


    我倒了倒杯子,裏麵已經空了,伸手便要去抓桌上的酒壺續杯。


    蕭楚站起身,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對著穆先生道:”小菱兒有些醉了,我帶她先回去。“


    身子一輕,蕭楚將我抱了起來。


    腦袋一挨上枕頭,我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胳膊,迷蒙中見到蕭楚坐在chuang邊看著我,眼神中帶著感傷,我不懂怎麽好好的,他會難過起來。


    額頭開始發燙,是酒起了作用,我抬手想碰一碰蕭楚的臉,手伸出去就被他握住按在了胸口,他俯下身子在我耳邊低聲說:”小菱兒,會好起來的,隻要多些時間“


    我不懂他在說什麽,迷迷糊糊中習慣性的睡去了,最後的印象是他留在我額頭的那一個吻。


    暖暖的,憐惜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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