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一段路。”


    他低聲道,視線依舊對著清晨的湖麵那邊。


    我聽得愣了愣,詫異的望向他。


    簡直是受寵若驚啊,有木有?!


    “皇貴君,回花圃的路還是認識的。”我沉吟了片刻道。


    他不發一語的就往前走去,還是跟我走的同一條路。


    我遲疑了一下,別無他法,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跟上去。


    回到大路上的時候,從國庫出來的人已經走散大半了。


    這些人在半夜如同支流聚湖一般到了國庫那地方,完成任務之後有如同開閘放水一般迅速到了各自原來的位置。


    我跟他一前一後的走在宮中的道路上。


    我的腳步很機械,我的腦中卻一直在想著剛才的對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有些不對勁,可是我要怎麽去問,身份的差異擺在那邊,除非是他願意主動說。


    可是要不問的話,心頭的感覺又堵得難受。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用個迂回婉轉的方式來試探一下。


    想好了說辭,鼓足了勇氣,正要開口,他低聲道:”就送到這裏。“”啊!“我叫出了聲。


    他驚訝的回頭看我,眼中帶了笑意道:”你不是認得路麽?“”對,對,我還是認得路的。“我轉頭四處看看,這裏正是去往蓬萊閣跟麟德殿中間的岔路口。


    原來我腦中想得遠,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這裏。


    速度比我想象當中的要快得多。


    沒有告別的話。他率先走上了那條去麟德殿的路。”皇貴君!“我看四周無人,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他回眸,站定望著我:”何事?“”上回送去的花。可好?“


    我其實有個最重要的問題在心頭盤旋,偏偏我終究是差了一分問的勇氣,憋了一會兒,還是出來個不相幹的問題。”挺好的。“”青芷姐姐正在花圃照料兩盆新的,隔些時日就能長成,要是麟德殿的人不善照料,可以到時候換一盆。“”好。“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著我,再一次轉過身道,”你還有什麽疑問?“


    難道我的臉上明白寫著有問題麽?我上前幾步。停在了他的麵前


    蓬萊閣的偏門,照例安靜得很。


    除了宮中那些冷僻的地方,蓬萊閣大約是個特例,唯一一個女帝常來卻分外清靜的所在。


    主要是。某人不喜。女帝也刻意避免。


    各色來訪的人都被南麵的那扇正門擋去了大半。


    至於這裏的偏門,因為從花圃到主樓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加上橋邊還有侍衛把守,就算能進偏門,至多也是蓬萊閣的花圃一遊。


    離主樓還遠著呢。


    我人沒到門口,已經透過樹葉花草的間隙見到門口那個等候著的人了。


    小四穿了一身宮中常見的衣衫,手中還拿著一個大盒子,他是雙手捧著那個盒子。站在門邊的樹底下。


    蓬萊閣的偏門並無人把守,這麽看。小四好像是來花圃送東西的。


    至少,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這樣的。”小四!“我喊了一聲,飛快的穿過樹叢間隙跑過去,還特意抄了近路。


    跑到他麵前站定,我氣喘籲籲的笑道:”哎,你怎麽來了?“


    他見到我,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慢慢的伸手在自己的左臉頰上抹了抹。


    我狐疑的看著他,忽然頓悟過來,趕緊伸手做了同樣的動作,居然手指都黑了。


    啊,天曉得,我剛才就帶著臉上沾染的灰一直跟麟德殿的那位在交談。


    那個黑心的人,怎麽也不對我提醒一下,難為我還一直想啊想的,糾結於心中的一些疑問。


    我現在回想起來,莫非他的笑容都是因為持續在看我的笑話!


    我憤憤的伸手抹了一把,可是手上還是沾染了黑灰的痕跡。


    小四看不過去了,伸手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帕子,猶豫的遞了過來。”我有的,哪能用你的。“我伸手也做了個掏帕子的動作,忽然醒悟了,我這身衣裳還沒換過,哪有新的帕子用,昨晚帶著的那塊不是被青芷拿去了麽?


    我尷尬的收回了手,轉念一想,笑道:”不擦了!“


    我爽氣的搖頭道:”給人看見才好呢,證明我昨晚出力救火啊。“”要是一會兒運氣好,碰上陛下,沒準見我一臉灰,還給我嘉賞呢!“


    小四啞然失笑,對,這個詞形容他簡直太適合了!


    笑過之後,他將手中盒子遞到了我的麵前。”這是什麽?“我不解的看著他遞過來的盒子,愕然道。


    大清早的哪能收人家的大禮啊。


    再說無功不受祿。


    小四見我不接,又往我這邊移動了一些。


    我隻好接過,狐疑的看著他,一個念頭湧上來,於是我問:”這盒子,是疤臉是陳師傅要你送來的?“”哎,那我可不敢開了,他跟我一直不對盤,沒準為了報複,裏頭放隻癩蛤蟆也有可能的。“


    小四又笑了,搖頭比了幾個手勢。


    我專注的看著他動作,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等回去自個兒的屋子再打開?”


    小四點頭,表示認可了我的說法。


    “是你送的,不是陳,疤臉男?””好,那我接了,我篤定你是不會害我的。“”小四,“我見他要走。叫住了他道,”等過一段時間,我回去小院。給你做好吃的菜跟點心,保證是連西蘭皇宮禦廚內都沒有的,好吃的點心。“


    他對著我露出笑容,定了幾秒鍾,眼中泛起一絲感傷,盡管那種情緒稍縱即逝,我還是看懂了。


    直覺。他是不是被疤臉男跟小院的人欺負了啊?!可惜這人不會告狀,他也不是個好事的。


    我決定等幾天有空,得趁著飯點過去看看。順便也看看我徒弟疤臉男的飯菜做得怎麽樣啊


    穿過小徑,就到了花圃的跟前,袁大叔正跟另外一個人在花園裏忙活。


    我遠遠望過去,見到袁師傅正在鬆土。順便抬了一筐小院樹下擱著的草木灰。播撒在地麵上那些花草間。


    西蘭皇宮從秋季開始,宮人灑掃的落葉就會製成這種肥料,用在花圃培育花草。


    另有一人穿著輕便的短裝,正背對著我在花圃邊上的井中取水。


    那人的背影有幾分熟悉,但是沒有麵向我,我一時間也猜不出來。


    袁大叔施肥結束,對著那人語聲爽朗道:”可以了,這些水桶裏的水足夠能澆花了。“”好。“那人直起腰身。似乎覺察到了花圃外麵的動向,轉身朝我站立的方向看來。


    我震驚的站那裏。不知所措的望著挑水的人。


    居然是——墨言!


    他見到我的表情,也是一愣,待看清楚我此刻的情狀,熟悉的鄙夷又從他眼中浮現了。


    我就知道,這人是典型的外貌協會,看到我一定沒幾句好話。


    我頓了頓,聽到袁大叔語調歡快的道:“小菱丫頭回來了,趕緊回去換身衣裳,洗個臉,瞧你弄得髒!”


    “袁大叔,青芷姐姐還留在國庫等消息,她說那邊負責的大人是她的同鄉,初進宮的時候承蒙人家照顧,她擔心陛下見過那位大人之後,不曉得會不會受責罰。”


    “她還說國庫那邊遭此大火,怕是需要人留下幫忙呢,她跟另外幾位師傅打算過了中午再回來。”


    “我知道,”袁大叔接話道。


    隔著半個花圃,他邊說邊做了個手勢,示意我趕緊回去整理幹淨。


    我從花圃邊上的小徑繞道穿過去,心中還在疑慮,怎麽這時候,墨言興致好到來幫忙花圃做事。


    難道是主樓那邊,想要兩人獨處,所以連一貫跟著某人的侍童都被打發出來了?!


    這麽一想,心中的酸澀滋味又泛上來。


    不會的!我的腦中兩個小人正在打架,一個在胡亂猜疑,另一個正努力說服對方。


    花圃的地位不一般,作用不容小覷,要知道,墨言到這裏,隻是擔心青芷因為國庫失火的事情走開,要是影響到某人要用的花草,那不是小事情。


    所以,他才來主動幫忙。


    是這樣的,一定是的!


    帶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猜測跟念頭,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被水弄濕的小徑上


    進了花圃小院的圍牆,卻有兩個不認識的宮人正等在那裏,見到我人出現在了院門口,那兩個人的腳步不約而同的朝門口的方向動了動。


    他們的身後,小院一位熟悉的師傅快步走過來,對著我道:“小菱姑娘,你來得正好,這兩個人是清思殿的侍衛,是來找人的,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


    “清思殿的侍衛?”


    我念叨了一句,冷宮侍衛怎麽會出現在此地?


    我繞開小院師傅,對著樹下的兩人走過去,到了近前客氣行禮道,“請問您二位有何事來找?“”若是要問青芷姑娘的事情,我剛來沒幾天,”我表情為難的道,“倒是沒法做主,你們二位得等等了,昨夜國庫失火,她大約是要中午才來呢。“


    其中一個看著和氣些的侍衛率先回禮道:“小菱姑娘,聽說你也掌管著花圃庫房的鑰匙,有你就成。”


    “勞煩開一下庫門,我們要找些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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