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人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交給白先生道:”內有銀票,跟一封引薦,我設想過幾種方法,終究覺得您還是先走一步比較妥當。“


    聞言,白先生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去。


    先走一步?


    這句話聽著太熟悉了,傳說劫匪要滅口的時候,也往往說的這句話。


    他定了定神,側頭看著藍衣人道:“你打算讓戲班子的人去往何處?”


    藍衣人語氣柔和道:“戲班子進宮不過幾日,完了之後自然是要走的。”


    白先生點頭道:“不錯,在來國都城前,班主也曾經跟我講過,關於這個,我跟他還有戲班子裏的那些人的想法大致分成了兩派。”


    藍衣人頗有深意的望了白先生一眼。


    “班主他自己有跟您說,打算去哪裏?要是想憑著在宮中唱了幾場就想在國都城內落腳的話”


    講到這裏,藍衣人忽然笑了笑,停頓了幾秒鍾,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才接續道:“我勸你們打消這個念頭。”


    白先生不解的道:“這話怎麽講?”


    雖說他也知道戲班子內的人各自都有打算,班主要將秉持相悖意見的人說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藍衣人的口氣不容置喙聽上去讓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他又不是同行,不了解國都城內的情形,白先生質疑是在情理當中的。


    藍衣人眼角一斜,搖了搖頭:“先生就算是沉迷在戲中。不問俗務,也該知道最近西蘭的局勢不太平。”


    “這個”白先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情,是為了剛才的那一句“不問俗務”。


    他低聲道。“雖然不知道內幕,多少也在來時的路上聽說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指在國都城內不安全麽?“


    白先生囁嚅辯解道:“至於麽?””我並不是單指這一點。“


    藍衣人眼光清冷的掃了他一眼。”戲班子為了長期經營,當然要找一方安穩的地兒落腳,開班擴大規模,招手培養更多的弟子才是上道。“


    說到這裏,藍衣人的挑了挑眉:”這樣小打小鬧,走街串巷的。不是上道。“


    白先生輕輕攥緊了拳頭,心中激蕩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他有心想辯幾句。卻想不出反駁的話。


    其實藍衣人這幾句話雖然直白,也刻薄了些,終究算是說到了白先生心坎裏去的。


    臉色變了變,他由衷地道:“戲班子在西蘭南邊兒唱戲的時候。連那些小鎮子都去的。到處奔波,有時候餐風露宿的,日子也艱難。”


    “我曉得你說的沒錯,可惜戲班主的見識還是淺薄了點,眼睛裏也見利居多。“


    白先生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幾口清茶緩緩地道:“這一次能進宮唱戲,完全是憑著運氣好,恰巧被女官看中了。”


    藍衣人持不同的意見:“戲班主。有他自個兒的考量,誠如你所言。整個班子的人要吃飯穿衣,不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怎麽可以?”


    “我聽說他人還不錯,你們班中有倒了嗓子的,還依然留下安排了個位置。”


    眼前人對戲班子的情況了解的很,白先生略有詫異,仍然回應道:“這話不假。”


    他話到嘴邊想問詢一聲,想到連對方的身份都成迷,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跟著這樣的班主,也算是有福的,至少,他對你沒有苛刻,何曾短了您的供給呢?”


    藍衣人頓了頓,瞥一眼白先生道,“其實算是可以了。”


    白先生看向藍衣人,對方也同樣望著他,跟聰明人對話實在是省力氣的很,幾句下來就明了其中的意思。


    “你說的不錯,所以我從來都沒有離開戲班子的念頭。”


    白先生垂眸道:“這幾年,也斷斷續續有別家的人來跟我接洽過,傳信的,約出去麵談的都有,我也未曾答應過要離開。”


    “有一份提拔的情分在,也有戲班主為人厚道的原因在。”


    這算是一句掏心窩子的話了,一般人麵前他還真不願意說,不知為何,對著眼前的藍衣人,就是會在無形中慢慢的敞開了胸懷。


    所謂潤物細無聲,便是藍衣人談話風格的寫照了!”我如今給你們的機會,趁著這次不妨抓住了。“


    藍衣人語調輕緩的道,眼中帶著笑意。


    白先生看著這樣一張幾乎跟自個兒雷同的臉,一瞬間有些走神,他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此人的真麵貌不知道如何?


    說起來,這幾天看到的那張平凡無奇的臉,最初看上去沒有破綻,但是看久了,白先生總覺得這人的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氣質,似乎跟那張臉並不匹配。


    唱戲這一行,對容貌極其看重,上台前更要一絲不苟的修飾過,所以白先生看人的目光比一個普通人來得更敏銳。


    藍衣人並未想到在這樣討論去向的關鍵時刻,對方還能走神到那上麵去。


    他頭一回猜錯了,誤判成白先生是在猶豫,是以提高了幾分聲音道:”先生聽過海國麽?“


    白先生眼前一亮,遲疑的望著藍衣人道:”你說的海國,就是東臨龍海的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還能有哪一個呢?“藍衣人笑道。


    白先生麵露尷尬之色,呐呐而言:”確認一下。“”既然先生知道,總歸也是曉得唱戲的老祖是在何處出生的,知道這一行當興起的本源是在何處的。“


    白先生這一次,情緒有些激動了:”莫不是。莫不是你要引薦咱們去那邊?“


    藍衣人點頭,並未否認,那一刻。白先生凝視著他,心跳都加快了。


    他腦中開始構想出一副今後的藍圖,都是構築在這個提議之上的。


    不再有任何猶豫,他抬手快速接過了藍衣人給的信,打開一眼看到的是銀票,白先生渾不在意,抽出來擱在了一旁的桌上。反而拿出底下的那張信紙看起來。


    藍衣人坐在桌邊的椅子上,從頭到尾看著他的舉動,嘴角情不自禁的挑了一下。


    看來這個白先生。的確有幾分癡氣的,甚至連銀票的數字都沒有看一眼,獨獨抓過了信!


    門外,老者正倚靠在大樹邊啃著一個紅豔豔的山果子吃。果子看上去十分的誘人。清甜多汁。


    藍衣人走過去望了望,笑道:“師傅,什麽風將您從市集上吹回來了?今日不討銀錢,改討果子了?”


    “去!”老者鬱悶地瞪了他一眼,三口兩口吃完了剩下的果子道,“你這麽騙他,好麽?”


    “說什麽引薦他去海國。”


    “師傅,莫非是您不信?”


    “難道你以前不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過河拆橋的個性?”


    老者神情一僵,轉而上下打量他道。“我看著你小子長大的,對你最了解了。”


    “誰跟你說我騙他,白先生是個人才,”藍衣人舉目望向小院頂上那方天空,神色難辨的道,“我給他一個機會,將來怎樣,就看他們的造化。””我借了他的身份,”藍衣人語速放緩,“替戲班子安排好退路,舉手之勞。“”你沒聽到他因為這封引薦信高興得很?“


    “你會這麽好心?有沒有弄錯?”老者撇了撇嘴道:“不過是說說罷了,我也懶得管。”


    “再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知道,重要的是小師妹,“藍衣人站在樹下,眉頭輕輕一動敲了敲樹幹,下巴揚起道,”不用您提醒,在我心中,她現在的確是最重要的,否則我何必千裏迢迢來到西蘭國都城呢。””您說是不是?!“


    連綿的牆內是蓬萊閣的地界。


    夜晚的小徑上少人經過,月光映照林間的小路,樹影幢幢。


    我在林間足足待了一個多時辰,天早就黑透了,遠遠看著花圃小院內依稀亮著的燈火,我順著北麵走去。


    還沒到小院,隻在花圃的外頭,我就見到了青芷跟穀蘭雙雙等在那裏,身後人影一閃,居然是那個寶善也在。


    看來,我這一趟去蓬萊閣主樓橋邊送藥的舉動引起了很大的關注。


    嘴邊閃過一絲苦笑,我走近她們,打了一聲招呼。


    青芷見我手上已經空空,舒了一口氣道:”墨言那邊,見麵沒有吵起來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


    她還記掛著我跟那個小鬼不對盤的事情。”沒有,“我搖頭道,”很順利,這會兒藥材應該都拿去熬煮了。“”這就好。“青芷轉身看著後頭跟著的兩個人道,”小菱順利達成任務了,咱們也該回去休息,先前我可是懸著心哪,瞧著這丫頭不回來,還怕吵起來不好收拾呢。“


    “要是真吵起來,姐姐打算怎麽辦?”我默然片刻後道,“他是主樓國師大人身邊的人,姐姐是要幫著那個人講和麽?””套我話呢?“青芷怔了一怔笑道,”小菱是不放心麽?哪有幫外不幫內的道理,咱們替他送藥要是都能吵起來,肯定是他不對。“”管事姐姐,我說的,小菱有分寸。“穀蘭一邊兒衝我眨了眨眼睛,一邊對著青芷說了句討好的話。


    寶善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麵,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一言不發。


    我感應到她的目光,視線掃過去,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接著扭頭就走


    (ps:周末愉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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