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裏,國都城的大街上,早就消失的那批人再尋不到蹤跡。


    我知道他們應該是賀衍之放出來的。


    直到我站在街口回想了一番剛才整個驚險的過程,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莫非他是在幫我?


    心中湧起的情緒一時間有些複雜,這不是第一回了!


    應該也不會是最後一回。


    我擔憂這麽一次次的欠下人情債,當要還的時候,我該如何是好?


    平生最不願背負別人的希冀,偏偏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我收斂了心神,背著隨身的包袱,順著長街緩緩的朝著既定的目的地走去。


    我的第一站,卻是進宮前就懸著的那點心思的牽扯地。


    我到西蘭之後,除了季九,便是鏢局的人給我的印象最深刻。


    承蒙李姐她們照顧過,路途順當不少。


    草原上一別,我曾經來鏢局附近探過情形,卻是無功而返,時刻多日,也不知道那些人可有進展?


    我在城中,查看地形,先尋找了一個僻靜隱蔽處將身上的衣裳換下了,一身放在大街上都不甚起眼的普通衣著,是在城中行走的保護傘。


    出宮門的時候,衛隊的人未曾起過疑心,從宮內出來辦事的,凡是不想驚動旁人,總要備下這樣一套外出行走的衣裳,隻待辦完事回去時候,再察驗一遍就是了。


    因為是在國都城中人盡皆知的地方,並且還特意來過一趟。加上國都城內周正的布局給我了方向,來之前又幾次回想過跟季九出來的時候沿途看到的標誌物,所以連我這個路癡都未曾耗費太多的時間。


    半個時辰不到。我便找到了那家小店的所在地。


    巷子內鏢局門口那家老字號的麵店照舊生意興隆。


    不光是街坊鄰居,還有不少鏢局內的人都來光顧。


    我四處看了一眼,挑了張幹淨的桌子坐下。


    這個時辰,街上人來人往,已經不算是國都城的早市了,吃早飯的告一段落,生意雖然好也不至於要不到位子。


    坐下了沒多久。店主帶著一貫親切的笑容走過來問:“姑娘要什麽?”


    “酸筍麵一碗。”我回答道。


    店主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了停,轉身離開。


    熱氣騰騰的麵條很快放在了我麵前的桌上,取了筷子品嚐。還是一樣驚豔的酸爽鮮美的味道。


    我眯了眯眼睛,心道有機會得跟店主請教這酸筍的做法,在我看來,小店的麵之所以吸引人。大半的功勞都得歸於這筍。


    凡是飲食類的店。要做得長久,生意興隆,一定得有自個兒拿得出手的獨家配方。


    這配方還得是食客公認的好,大眾能接受的口味。


    眼前這碗麵內的澆頭,就是最好的佐證!


    正吃著,店主送走了兩個客人,慢悠悠到了我麵前道:“姑娘,上回跟你一塊兒來的那位公子呢?”


    我手中握著的筷子差一點就要掉了。心內七上八下的,睜大眼睛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店主會意笑道:“是我多問了。對不住啊。”


    他轉身要走,我趕緊喊住了他道:”您等等。“


    我對上店主的目光,壓低聲音道:”我隻來過一回,您怎麽會記得我呢?“


    這樣的一家店,每天的人流會有多少,光是這一帶的常客就不勝枚舉,況且西蘭的國都城本就是繁華之地,來往商旅頻繁。


    人海茫茫,吃完麵的功夫能停留多久,店主一天下來看過的臉又有多少張,這麽多人加起來,我憑什麽讓他記住!


    我篤信一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刻,哪怕是在這裏,我的警惕心頓時上升了不少。


    店主見我緊張的神色,再次歉意的笑了笑道:”姑娘雖然隻來過一次,但是跟那位公子一起來的,我對公子印象深刻。“”僅僅是這樣?“我鬆了口氣道。


    店主搖搖頭道:“那位公子後來還到過幾次,每回都是一個人來的,坐在這裏比一般的客人要久。”


    “幾次照麵下來,我想不記住也難。”


    季九?他從跟我來過那一次後,還數次到這邊?


    我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了,他說起鏢局跟李姐的事情,不是恨不得立即撇清麽?


    連我一句玩笑話,他都要咬牙切齒生悶氣,怎麽我走了,他居然反複到這裏?


    季九難道是為了幫我打聽消息?他知道我始終對鏢局那幫人的下落耿耿於懷,特意來幫我探聽的?


    我一時間吃不準,皺眉看著店主道:“既然是來過很多次,那那位公子可曾有留話啊?”


    “這倒是沒有,“店主道,”隻是我看他來的時候,都是不太高興的模樣,一個人沉悶的坐著。”


    “喏,就是姑娘現在坐的這張桌子,正好是對麵的位置。”


    店主示意我道,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還挺惋惜的。


    我下意識順著他指的方向往對麵看去,心中的感受難以形容。


    我眸光定定的看了幾秒鍾,隨後低下頭道:“行,我知道了,您忙吧。”


    店主不走,依舊在我跟前,我詫異道:“您想說什麽?”


    店主低聲道:“那位公子最後一次來的時候跟我說就要離開這裏了,說是下回有機會還會再來。”


    “他當真這麽說了?”我吃驚道,瞬間將手裏的筷子放下問。


    這一回,店主點頭道:”他是這麽說的,打那天起,我的確未曾見到他來過。“”他有說要去哪裏麽?


    “沒說,我也沒問。””多謝了。“


    我無心再吃。付了麵錢便轉身離開,走過巷子口的時候,碰上兩個身著鏢局衣裳的人正邊走邊說話。


    我跟李姐她們在一起有些日子的。一看就能認出那身衣裳,再加上走鏢人的氣質,不用多問就曉得對方是。


    心隨念動,我掉轉頭便跟了上去。


    這兩個人似乎剛剛押鏢回來,身上還帶著那種押鏢人特有的風塵仆仆的味道,走去的方向卻是國都城內的大街,我猜測是剛剛回來。預備去吃喝一頓解乏解饞的。


    長途押鏢,行走中多數時間都隻能吃些幹糧,一旦回到了國都城。就不是一碗酸筍麵能祭五髒廟了。


    好酒好菜,順帶說說一路上的見聞。


    鏢局的人都會功夫,盯他們可比一般人難,好在國都城大街上人多。加上對方要去的地方不出意外是酒樓。更是人流密集的地方。


    這既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盯得緊了也不太容易被對方發現,壞處是人多,容易跟丟了。


    我一刻不敢分神,尾隨在目標的後頭,控製在我認為安全的距離內,跟著那兩個人到達一處沿街口的兩層小樓底下。


    果不其然,去的地方就是酒樓。


    若是去了包間。探聽消息怕是難一些,我可能會選擇放棄。好在這兩個人去的地方就是酒店底層的大堂內。


    我見他倆挑了張靠牆的桌子,我迅速作出判斷,就在他們的隔壁坐了下來。


    對方點了四個菜加上酒,以兩個人的食量來說,不算少了。


    我看過旁邊桌上的菜,這家西蘭國都城內的酒樓似乎更接近我穿越前吃過的北方菜館,量不小。


    兩個人喝起酒來,瞬間打開了話匣子。


    跑堂過來招呼我的時候,我未加猶豫便點了兩個最普通的菜,順帶要了碗米飯。


    這個時候,我就慶幸是在西蘭了,因為酒樓底層的大堂內,還有好幾個跟我一樣落單的年輕姑娘也來吃飯的。


    換成在別的地方,這麽坐著的話,很可能會有討厭的人上前來打攪,俗稱的“搭訕”。


    我的臉上帶著易容,身上穿著最普通的衣裳,這些都是我能從容坐在這裏的底氣。


    要真有搭訕的話,以貌取人,怎麽都輪不到現在的我呢。


    眼下,我很安全!


    “這一趟,走得可還順利?”


    隔壁桌打開話匣子,開始詢問走鏢的情形。


    “虞州沒敢過去,那地方上回出了亂子,碰上同行的弟兄都說繞道妥當些。”


    其中一人小聲道。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對坐的那一位露出恍然的表情道:”老四,我說呢,你怎麽會回來的這麽晚,論理說,幾日前就該回來了。“”虞州那地方,現在情形怎樣?那邊的馬場是遭了劫難啊。“


    歎氣聲中,一人點頭道:”恐怕這幾年的生意都一蹶不振了。“”你那邊走得可順當?“”還行,回來的路上聽說件新鮮事兒“


    “慢著,”一人正要接續,跟他對坐的打斷道,”先前在路上不方便說,也怕鏢局的人跟著,現在無事了。“”我先問問你,剛才見過了大當家,可有李姐她們的消息?“”我走鏢前,大當家不是派了老三去虞州客棧探聽消息麽?”


    “你們繞道虞州,自然是碰不上老三了,可是老三去了那麽些天,難道一點頭緒都沒有?“


    聽到李姐兩個字,我的耳朵都豎起來了!


    身子往前傾,努力讓自個兒的距離更接近一些,可是做出這個動作,我才後知後覺我如今內力小成,已經不需要這麽做了。


    我還是集中精神聽著,不願漏掉其中任何一個字,生怕聽錯了!”大當家昨兒早上,接到了一封信!“


    (ps:外麵吃飯啊,剛剛才回家,差點忘記發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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