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載著寒落,一路向前。


    以他這樣的車況,在路上跑,肯定是要被交警攔下的,但可惜,現在路上沒有交警。


    終於,司機停下。


    他下車,站在路邊,問道:“有煙嗎?”


    寒落掏出他十塊錢買的真煙,掏出一根,遞給他。


    司機點燃,吸了一口,然後猛地咳嗽幾聲,寒落有些擔心的看著他,總感覺隨著他的咳嗽,腦漿都要迸出來了……


    “你說啊,我死了,她們娘倆該怎麽辦?”


    “你放心,你老婆會改嫁的。”


    司機:“……”


    他望著寒落,“你這人怎麽這麽討厭?”


    “嗬,說實話就是討厭了嗎?”


    司機又深深吸了一口煙,“你之前在車上放的音樂還挺好聽的,能再放一遍嗎?”


    寒落糾正道:“我那可不是音樂。”


    “我都看見你打開音樂軟件了,怎麽不是音樂?”


    寒落:“……”


    他默默地放起《往生咒》。


    片刻,司機消散,又一抹金光,鑽進寒落體內。


    “果然啊……”


    隻有用經文超度的鬼魂,才會提供功德。


    寒落將司機掉落的煙頭踩滅,往回飛去。


    在快要到旅館的時候,寒落落地,開始步行。


    經過一個涵洞時,他看見,一個穿著紅色短裙的女子,光著腳,步伐僵硬的走著。


    他停下腳步,望著紅裙女子。


    身上有著鮮血,神情呆滯,長得還挺好看,娃娃臉,肉嘟嘟的……當然,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的皮膚下,有一隻眼睛,在不停的遊走著,時不時就從皮膚表麵冒出來一下。


    突然,女子停下腳步,鼻翼聳動,像是在嗅著什麽味道,然後,腦袋陡然旋轉九十度,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別說,這清脆的聲音,聽著還蠻治愈的……


    紅裙女子盯著寒落,一步步走向他。


    在來到他麵前時,鼻翼聳動的頻率更快了,很快就確定,寒落就是下一塊踏腳石。


    紅裙女子的嘴角,突然咧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然後撲向了寒落……


    ……


    寒落回到了旅館,前台望著寒落,表情有些驚恐。


    在他背後,趴著一個女人。


    女人關節扭曲,像是一隻蜘蛛一般,纏在寒落身上,在她身上、臉上,還有著未幹涸的鮮血。


    前台望著寒落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寒落回到房間,無奈的撇頭看了她一眼,在她臉上,鑽出一隻赤紅色的眼睛,與寒落對視。


    “你還不動手?”


    赤紅之眼有些遲疑,它自然是需要在今天晚上就附身寒落,也就是進入第五塊踏腳石體內,但不知道為什麽,它總感覺寒落是個好人……


    它有點不想殺寒落。


    外麵,突然響起嘈雜的腳步聲,房門在下一秒被撞開,兩名警察闖了進來,手中拿著槍,對準寒落。


    “舉起手來,不許動。”


    寒落望著警察,“誤會,其實我們是……嗯,是男女朋友,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關係,而且我們倆什麽都沒幹呢,也沒有任何金錢交易!”


    警察:“……”


    我們在同一個頻道上不?


    警察望著寒落,問道:“你們倆現在這個動作是什麽情況?”


    “我們……在玩情趣。”


    “……”


    警察又問,“那她身上的鮮血是怎麽回事?”


    寒落沉默了片刻,認真說道:“如果,我說這是紅蠟,你信嗎?”


    警察:“……”


    ……


    寒落最終還是來到了警局。


    審問他的,正是剛剛帶頭的那個警察,名叫金浩泰。


    至於被赤紅之眼寄生的紅裙女子,則是坐在寒落身邊,此刻已經有女警給她送了雙拖鞋,畢竟光著腳走路對身體不好……


    寒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這種情況,虎入狼穴?


    把赤紅之眼抓到警局裏也是夠神奇的……


    “姓名?”


    “寒落。”


    “年齡?”


    “二十七吧……”


    “什麽叫吧?”


    “嗯,我記不清了。”


    畢竟穿梭了那麽多世界,寒落都不知道自己的年齡到底該怎麽計算。


    金浩泰瞥了一眼寒落,“身份證掏出來我看看。”


    “沒帶。”


    “……”


    正在金浩泰想著該怎麽審問寒落這個刺頭時,一個警察走進了審訊室,“哥,調查有結果了,死狀奇怪的那幾個人,都是一個叫做冥想會組織裏的成員。”


    他看了一眼寒落和紅裙女子,“他們兩個也是裏麵的成員。”


    “好的,我知道了,東真,你去幫我倒杯咖啡。”


    “好的,哥。”


    名叫東真的警察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金浩泰看向寒落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現在,還不老實交代嗎?那三個人的死,是不是和你們有關?”


    寒落還在試圖拯救這群警察的命,於是幹脆利落的搖頭,“不是。”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她身上的血液檢測結果很快就會出來,是不是死者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寒落歎息一聲,可別到時候整個警局都團滅了……


    反正他是不可能在赤紅之眼麵前出手的,萬一到時候把它給嚇到了,那還不完蛋?


    血液檢測結果還沒出來,天際泛起了一抹魚肚白,看樣子不需要多久,太陽就會躍出地平線,到時候,就算這一晚過去了。


    赤紅之眼此刻就算再不想殺寒落,也不敢繼續遲疑了,不管怎麽樣,它也要重新和漆黑之眼合體,恢複昔日巔峰。


    於是,紅裙女子倏忽站起,整個人撲到了寒落身上,一群警察根本沒反應過來。


    她的臉上,一隻赤紅色眼睛,突兀冒出,一眨不眨的盯著寒落,而後,跳到他的頭頂,用力的往裏鑽。


    在赤紅之眼離開紅裙女子的那一刻,她就成了一具屍體,並且屍體以極快的速度,迅速幹枯,像是一具幹屍。


    之前的三起命案,屍體便是這幅模樣。


    然後,赤紅之眼懵了,咋還鑽不動呢?


    它費力的鑽了半天,才鑽開一點點口子……


    寒落捂著腦袋,雖然很疼,但還是開口鼓勵道:“加油,你就快成功了。”


    太陽,距離地平線越來越近了,赤紅之眼卯足力氣,旋轉起來,像一隻陀螺,一點點鑽開寒落的腦殼,最終終於趕在太陽升起之前,鑽進了他的腦子裏。


    第五夜,第五塊踏腳石。


    太陽,在此刻正式躍出地平線,第六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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