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叔叔再見。”在從楚天驕口中套出所有有用的信息之後路明非擺了擺手,示意eva可以關閉投影了。


    “還有一段視頻其實是留給你的,你不打算看看嗎?”eva歪著頭看路明非。


    站起來走到角落裏仔細打量一口鐵櫃的男人搖搖頭,“算了。”他說,“我差不多能猜到楚叔叔給我留了些什麽話,從他給校長的留言中可以猜出來一點……話說回來其實男人一旦過了中年就會變得很煽情,但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太煽情了反而不太好,再說他是我哥們的老爹,還在蘇黎世銀行攢了九億美元的巨款,甭管他曾經出於什麽原因在這裏監視我或者保護我,也甭管他會給我留下些什麽樣的留言,他的仇我都得幫忙報了。”


    “從楚天驕留在學院的檔案可以看出來他一直以來擅長使用的武器都是日本刀,可就在你麵前的那張櫃子裏還放著一口沒有與外界聯網的武器箱,箱子裏的零件可以組裝成一把威力驚人的狙擊步槍,是裝備部的傑作,號稱如果在平原地區可以精準打擊五公裏之外藏在50毫米厚度合金鋼板後麵的目標。這種武器並不適合在與死侍的遭遇戰中使用,況且以楚天驕的能力除非次代種以上的對手,否則即便是純血龍類也無法對開啟時間零領域的他造成威脅。”eva站在路明非的身後,雙手抱胸,纖細手腕上係著紅線,紅線上掛了一個銀色的鈴鐺。


    “也許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那把槍的槍口就一直對準了你。”她說,“你不怨恨嗎?”


    “有什麽好怨恨的,我這種東西如果失控的話一定會對周圍的一切帶來毀滅性的災難吧?”路明非聳聳肩,雙手握住鎖頭,堅硬如金剛的肱二頭肌在大衣的下麵山脈般起伏。


    “學姐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猜你一定也知道我的很多秘密。以前有個魔鬼告訴我說我身上的畸變已經到了某些人無法容忍的程度,畸變到最後我就會變成六親不認的怪物……我倒挺希望那時候楚叔叔能一槍崩掉我的腦袋的。”龍骨狀態加持之下路明非甚至毋須暴血,隻要輕輕用力就撕開了那隻並不算精密的鐵鎖。


    櫃子裏擺放著一隻沉重的黑色鋁合金箱子,箱蓋上刻有半朽世界樹的徽記。


    路明非將那東西拎在手裏,隻覺得冰冷沉重,裏麵像是被滿滿當當塞進了武器和彈藥。


    學姐說的沒錯,如果奧丁的某個傀儡身受重傷,此時正在尼伯龍根中處於某種沉眠的狀態進行自我修複,那麽現在就是他們入侵那個死人國度的最好時機。


    不出意外的話奧丁應該有三人,最強大的、以路明非如今的力量都難以抵抗的那一個應該是他的本體,也是愷撒的父親,龐貝.加圖索。


    第二個奧丁被路明非在三峽夔門之上用七宗罪斬裂了麵具,麵具下麵隱約可見那張和楚子航有三分相似的臉。顯然,當年在那條高架路上楚子航開著邁巴赫逃離了死人國度,而楚天驕卻被永遠的留了下來,他並沒有被殺死,而是因為強絕的血統被奧丁看中,將之轉換為自己的傀儡。


    此外,還有第三個奧丁。他第一次露麵是在路明非乘1000次快車從卡塞爾學院前往芝加哥的途中。楚天驕.奧丁的言靈是時間零,而第三個奧丁的言靈卻是無塵之地的進階言靈琉璃梵城,幾乎無法被刺穿、無法被擊中、全世界所有的力都要在君王的麵前繞行。


    路明非猜不透那一張麵具的下麵究竟藏著誰的臉,他甚至不知道被上杉越和他的兩個兒子重創的傀儡究竟是哪一個。


    但是既然源稚女能阻擊他,上杉越和源稚生加入戰場之後甚至能重創他,那路明非不覺得他能是自己的對手。


    黑王的骨血和楚天驕一起失落在奧丁的尼伯龍根中,現在那東西可能在龐貝的手中也可能被留在尼伯龍根裏。


    路明非不願意放過任何一次機會,黑王的骨血才能在夏彌的精神極度虛弱的情況下為她塑造新的胚胎,就算那裏麵是龍潭虎穴他也要去闖一闖。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龐貝在從楚天驕的手中得到那口黑色箱子之後,將它放在了自己的老巢中。


    “你帶學生證了嗎?在卡塞爾學院的權限體係中s級學生的學生證權限幾乎是頂格的,在很多時候可以當做校長或者校董會的權限卡來使用。”eva盯著路明非手中的黑色鋁合金箱,


    “要想用蠻力把它打開幾乎不可能,你應該了解裝備部那群瘋子,不難想象這箱子本身可能就是一枚炸彈。”


    路明非低頭查看,果然在箱子的封口處卡找到了卡槽。


    卡槽上用封條把整口箱子都封起來了,封條上印著“cassellcollege2005”的字樣。


    這東西路明非倒是很熟悉,在另一段時空他仍就任學生會主席的時候,為了將尼伯龍根計劃的效果徹底在他身上發揮出來,學院時常會給他安排一些危險的任務,在那些任務中通常都會配備類似的箱子。


    卡塞爾學院裝備箱,2005版本。


    可以確定楚天驕來到這座城市的時間應該早於1990年,因為楚子航的出生時間是在1991年。


    而這口箱子的封條時間是2005年,這意味著即使遊離於學院的權力核心之外,甚至徹底消失在混血種世界,這個男人依舊在悄無聲息中得到學院的支持。


    這個房間裏的一切都簡約又奢侈,酒櫃裏的威士忌都是山崎和麥卡倫,雪茄則至少都是高希霸。


    不難想象每年的固定時間昂熱都會將一筆巨款匯入楚天驕的賬號,他會用這筆錢去幹什麽?


    買煙,買酒,給那個願意陪著他去城隍廟小商品批發市場的路邊館子吃鹵大腸和雙倍辣烤雞翅的女人買化妝品,再嘻嘻哈哈跟她說老婆對不起我沒本事隻能給你買西貝貨,可其實那都是最高檔的貨色,放在香榭麗舍大街都能被放進專櫃的好東西。


    更不難猜昂熱總會用各種辦法瞞過所有人把每年最新的武器送到楚天驕的手中,而2005年的裝備箱他甚至還沒有開封。


    可是有什麽東西不太對勁,路明非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但任憑他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不對勁的地方究竟在哪裏。


    “學生證我沒帶在身上,在酒店裏,學姐你要和我們一起回酒店嗎?”


    “芬格爾說你這人腦子閑不下來了,什麽事情沒搞清楚就一直絞盡腦汁的去想,最後會把自己搞成一個神經病。”eva說,“為了防止師弟你真的變成一個神經病,我當然得跟你一起回去啊,有些事情我們要說清楚,另外我們得在最短的時間裏為你規劃出一條最長的逃亡路線。”


    “逃亡路線?”


    “你不會覺得卡塞爾學院離開了eva.勞恩斯就徹底變成瞎子了吧?那台超級計算機在這麽多年的時間裏一直在摹仿我的精神和靈魂的波動,並創造了諾瑪。”eva用纖長的手指在路明非的胸膛點了點,“好好想想,那台超級計算機24小時不間斷的給執行部傳遞錯誤的情報,施耐德教授很快就會察覺異常,隨後一場針對諾瑪的審查就會由內而外的被執行,他們會發現被書寫在人工智能邏輯最底層的、對你的保護命令,也會很快發現你的行蹤其實一直都在被芬格爾和諾瑪分別進行隱藏、混淆。”


    “接下來校董會將會修改諾瑪的底層邏輯,不管是誰在那台超級計算機的程序中寫入保護我的命令,那條命令都會被更改,隨後密黨的獵犬會循著我的氣味追逐到這座城市。”沸騰的龍血不但讓路明非得到了真正的超級混血種的體質,被強化的還有他的大腦。


    “但是你不能立刻就開始逃亡。”eva說,“從邏輯中來看諾瑪保護的是你本人,而芬格爾混淆的是這座城市的監控係統,隻有在你的家鄉任何和你相關的信息以及資料才都會成為網絡世界中吞噬一切的黑洞,這個黑洞不會被密黨察覺,直到他們發現諾瑪的異常。”


    也就是說,在合肥路明非不會有暴露的風險,哪怕他大張旗鼓的用自己的身份證辦一張手機卡,或者在某個網絡平台開一場幾十萬人圍觀的直播。


    在這座城市中所有和路明非相關的東西都被從信息世界中抹除了。


    離開這裏,路明非要麵對的就是無處不在的天眼,那時候不管他要做什麽都會變得舉步維艱。


    “我不會在你的身邊停留太長的時間,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但即使我不在你的身邊,如果有一天卡塞爾學院中最後一道庇護你的高牆坍塌,我也會第一時間將這個信息傳遞到你的耳中。”eva說。


    “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學姐你活躍在信息世界的時代,遠落後於楚叔叔與校長連線的時代,但作為卡塞爾學院的係統中樞,當初的任務報告在你那裏應該都有備份。”路明非看向身邊的女孩,“那個老劉,他是不是校長的人?”


    “不是。”eva說。


    路明非猶豫了一下,歎了口氣。


    “但他是加圖索家族的人,那些年服務的對象一直都是弗羅斯特.加圖索。”


    路明非愣了一下,隨後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


    零坐在沙發上,默默地喝著一杯咖啡。


    這女孩微冷著素白的小臉,咖啡的熱氣像是升起的煙那樣緩緩騰空,那個中年人則滿臉嚴肅地站在她的麵前,活像是等待上級指令的王牌特種兵。


    繪梨衣正在擺弄辦公桌上的擺件,那個年輕人已經被驅逐出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年老板一直在給你付工資讓你守在這裏,可最終什麽也沒說,也沒有給你提什麽要求?”


    “是啊是啊,當年我可是市裏遊泳隊裏的健將,要不是這裏工資確實太高,我都不樂意來。”中年人點頭。


    “你對楚天驕還有印象嗎?”


    “有啊,怎麽沒有?老楚這人和我一樣,喝酒的時候必須得有鹵大腸和雙倍加辣的烤雞翅,我倆以前就好這一口。”中年人對楚天驕印象確實深刻。


    零沉默地打量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禿頂的中年大叔,在言靈.鏡瞳的解析之下他的血統和身體結構像是解剖圖紙一樣一幀幀在零的眼中閃過。


    不是什麽能夠製服楚天驕的超級混血種,甚至連b級都算不上,放在卡塞爾學院大概是學生會和獅心會都不願意接收的那種廢材角色。


    這種等級的野生混血種在普通人中應該能夠混的風生水起,但在真正的暗麵世界卻隻不過是默默無聞的小角色。


    真不知道老板是怎麽想到讓這種人來監視楚天驕的。


    “他在寰亞集團上班的時候有過什麽異常的舉動嗎?”零問。


    “沒有,老楚和這裏的老板關係很好,上班的時候幾乎形影不離。老板去足浴城洗腳他也去足浴城洗腳,老板去見客戶他也跟著去見客戶,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在車上或者宿舍裏度過。”中年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回憶的神采,


    “老板不是叫我監視他嗎?所以我一天到晚的盯著呢,不過真要說的話……”


    他有點猶豫,片刻後搖搖頭,“老楚有一隻箱子,黑色的、金屬的,看起來挺重,每天上班的時候就提著去上班,下班的時候又提著帶回寢室,我跟老板說過這事,他叫我別管,隻說把那口箱子也盯好。”


    “後來呢?”


    “有一段時間老楚上下班的時候手裏提著箱子就變成了兩口,大概是05年的時候,台風正好要登陸,我還以為那裏麵裝著老板的發票呢。”中年人撇撇嘴,“他們每次出去瀟灑都是老楚墊付,回來之後再找財務報賬……不過有天下午他拎著兩口箱子出了門,開著老板那輛邁巴赫,結果一去就沒再回來了,後來聽說是在高架路上的時候被台風給刮跑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零的表情沒有表換,但身體卻微微繃緊了。


    箱子……


    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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