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最早跟樂學智的“老人”,32歲的季路輝無法拒絕老大的命令,也抵擋不住500萬的誘惑,而且他知道,以樂家的權勢,他可能真的不用坐牢。


    500萬,一輩子賺不到的錢!本就是亡命之徒,做這件事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從京城返回寧陽後,季路輝先回老家,看了看一雙兒女,給老婆留了50萬,說是他這些年賺的所有錢,囑咐老婆把孩子照顧好。


    浪子回頭金不換,季路輝的老婆欣喜異常,覺得生活有盼頭了。


    到了寧陽,季路輝花了3萬塊買了輛五手桑塔納,車況還行,最重要的是這車的a柱夠“硬”。


    萬事俱備後,季路輝盯上了陸凡,24小時盯著,尤其是晚上,打算在陸凡應酬的路上下手。


    可接連幾天,他竟然沒找到絲毫機會,因為陸凡正處於考察公示期,單位、家裏兩點一線,沒有任何應酬,過馬路的時候車多,不便下手。


    但季路輝毫不氣餒,陸凡上班,他就在縣政府大門口守著;陸凡回家,他就在樓下盯著,尋找可乘之機。


    11月30日,寧陽縣委召開常委會,最後一個議題是幹部調整。


    當組織部長念出,柏樹灣鄉黨委書記史前程調任縣農業局時,陸凡的去向呼之欲出。


    果不然,郝強部長繼續宣讀:縣委辦副主任陸凡同誌,擬任柏樹灣鄉黨委書記!


    常委們若有所思,感覺這個位置給的不多不少、不高不低,恰到好處,柏樹灣人口少,產業基礎薄弱,窮山僻壤,幹好了容易出成績,幹差了也無傷大雅,沒人會注意,是個混資曆的好去處。


    縣長胡成偉第一個發言:“陸凡這個同誌我熟悉,有朝氣、有銳氣,工作有激情,符合新時期忠誠幹淨擔當的好幹部標準。黨的事業發展,要抓好後繼有人這個根本大計,對有潛力、有發展前途的優秀年輕幹部,就是要放到基層一線和艱苦鄉鎮鍛煉,通過吃勁崗位和急難險重任務的摔打磨礪,促使其盡快成長。同時,我們要堅決打破論資排輩、平衡照顧、求全責備觀念,敢於大膽使用優秀的年輕幹部,鴻濤區長就是很好的先例嘛!陸凡的任命,我同意!”


    縣委副書記邊繼得說道:“舉賢不避親,我和陸凡同誌一起工作過,這個同誌給我最大的影響就是學習刻苦、頭腦靈活、踏實肯幹,工作中能迎難而上,有股不服輸的勁頭。基層一線,是年輕人磨練意誌、增長本領最好的熔爐,讀好‘無字書’、進好‘百家門’、行好‘萬裏路’,才能學到活知識,練就真本領。腳下沾滿的泥土,也會化作心中的肺腑真情,我同意把陸凡同誌放在柏樹灣鍛煉。”


    書記的秘書,縣長給“抬轎”,副書記大力支持,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當然是一致通過。


    會議結束後,組織部立即著手出台文件,陸凡終於能去鄉鎮實現人生抱負,讓夢想綻放在最廣闊的天地!


    陸凡拿著幾份文件送到高遠飛辦公室,說道:“書記,我想請一下假。”


    高遠飛抬起頭說:“這兩天消停些,以免節外生枝,要去幹嘛?”


    陸凡笑道:“書記,就一會,去趟民政局,跟對象領一下結婚證。”


    高遠飛笑道:“都要結婚了?這可是好事,那你快去,我等著吃喜糖!”


    帶著身份證、戶口本下樓,陸凡給陳麗瓊打了個電話,約好政府門口見。


    看到陸凡一臉笑意的出現在縣政府大門,好像在等人,蹲守的季路輝覺得機會來了,打開白酒一口氣灌了半瓶,等待時機。


    政府門口人來人往,時不時的要跟進出的熟人打招呼,陸凡特意往大門左邊走了走,正好是民政局方向。


    機會來了!季路輝用抖動的手點火,心一橫,又猛猛的灌了一口酒,油門踩到底,衝向前方的陸凡。


    陳麗瓊邁著歡快的步伐走出大門,看到陸凡欣喜的叫了聲“凡哥”!


    陸凡轉過身,笑著問:“麗瓊,戶口本、身份證都帶了吧?”


    陳麗瓊剛準備回答,忽然麵露驚恐,大聲喊道:“凡哥,快躲開!”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衝上前去,用盡全身力氣拉了陸凡一把。


    這一把,讓陸凡和死神擦肩而過,但陳麗瓊卻沒躲開,被桑塔納直接撞飛,摔倒在政府大門,倒在血泊中,桑塔納頂在門口的石獅子上,麵目全非。


    政府大門人來人往,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不少人認識陸凡,趕忙幫著報警。


    陸凡發瘋似的衝了過去,抱起陳麗瓊就往醫院跑,淚流滿麵,嘴裏不停念叨“麗瓊,挺住,你不能有事!”


    縣醫院距離縣政府隻有幾百米,陸凡衝進急症室後,醫生馬上開始搶救。


    不一會,縣委書記高遠飛、副書記邊繼得聞訊趕到醫院,看到已處在崩潰邊緣的陸凡,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拍了拍陸凡的肩膀說,醫院一定會盡全力,吉人自有天相。


    院長很快到來,了解完情況後給高遠飛匯報,如果能穩住,建議趕快轉院。


    半個小時後,醫生出來了,陸凡衝上去,焦急的問:“醫生、醫生,我老婆怎麽樣?你們一定要救他,求求你們了!”


    醫生搖了搖頭說:“腦部、肺部創傷太重,出血過多,呼吸功能衰竭,無力回天!”


    聽到這個噩耗,陸凡根本接受不了,嘶吼道:“轉院,快點轉院,去迎江、去長安!”


    醫生勸慰道:“病人已經失去生命跡象,傷勢太重,去哪都是徒勞無功,節哀!”


    “我不管,快給我轉院,一定要救她!”


    高遠飛見狀對院長說:“馬上安排轉院,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領導一聲令下,整個急診火速行動,不到五分鍾,救護車呼嘯而去嗎,高遠飛和邊繼得親自陪陸凡跟著救護車,並緊急聯係市醫院院長,請求院長提前做好準備。


    到了市醫院,搶救工作無縫銜接,陸凡守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六神無主。


    不到十分鍾,醫生出來了,說道:“沒辦法了,節哀!”


    陸凡如遭雷擊,腦袋裏一片空白,忽然跑進搶救室,抱起心愛的人嚎啕大哭:“麗瓊,你醒來呀!求求你,醒過來,我們還沒辦婚禮,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就走了!老天爺,你救救她,不要把我丟下,麗瓊,你快醒來呀……”


    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高遠飛也很難過,進去對陸凡說:“生活還要繼續,不管遇到什麽坎,一定要堅強,現在讓逝者安息!”然後硬把陸凡拉了出來。


    不一會,陳麗瓊爸媽和親戚來了,看到陸凡蹲在地上,雙手捂臉,痛哭流涕,不祥的預感襲來。


    陳爸顫抖著問道:“小凡,麗瓊?”


    陸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道:“麗瓊,她走了!”


    聽聞噩耗,陳爸悲痛欲絕,老淚縱橫:“我可憐的女兒呀!”


    陳媽經受不住如此打擊,當場昏了過去,現場亂作一團,哭聲震天,彌漫著濃濃的悲傷。


    高遠飛和邊繼得比較冷靜,知道現在該做什麽,幫忙處理善後問題。


    晚上十點,遺體被拉回寧陽糧食局家屬樓,柏樹灣林場場長李逸飛拉著一口上好的棺材,帶著全體職工來幫忙,鄉政府的頭頭腦腦也都來了,院子裏人滿為患。


    不論有多悲痛,生活還得繼續,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既然訂婚了,生是陸家的人,死也是陸家的媳婦,辦理喪事陸凡義不容辭。


    陸瑤連夜從京城趕回,剛進院子就和哥哥抱頭痛哭,她無比喜歡這個未過門的嫂子,早就當成了一家人。


    深夜,人都散去,陸凡守著棺材,一刻都不願意離開,回想起兩人的點點滴滴,淚水已經哭幹了。


    人生無常,萬萬沒想到,短短幾個小時,大喜變大悲,那聲“凡哥”竟然成了兩人的訣別。


    看著躺在“裏麵”的愛人,陸凡悲痛難當,喃喃自語:“麗瓊,你為什麽那麽傻,該死的人是我!說好的一起買菜、一起做飯、一起散步、一起追劇、一起旅行,一起去做我們想做的事,你怎麽舍得撇下我一個人就走了?我還沒愛夠,你走了,我怎麽辦?你不能這麽狠心……”


    逝者已逝,入土為安。


    第二天,陸凡強忍悲痛,為愛人操辦葬禮。


    12月2日,陳寒。


    一早,寧陽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但冒雪前來吊唁的人依然絡繹不絕,雪不停地下,吊唁的人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批……


    生活在黃土高原,世世代代依靠黃土地為生,死後也長眠於黃土之中。


    無論葬禮辦的多隆重,但人都不在了,又有什麽意義,活著的人隻能這樣緬懷思念,陸凡三天三夜沒合眼,每晚都陪在心愛的人身邊,送她最後一程。


    下一卷:下鄉鎮,謀發展,出政績,關於愛情,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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