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似簡單的兩步,便予人行雲流水,斷水水流的奇異感覺,分明是種暗含上乘深奧訣法的步法招式。


    從區區兩步中,表達出須要大串動作才能表達出的威勢。


    白行簡全身上下的氣勢、動作甚至是血液流動的變化,都在這一瞬間被她的精神和氣勢緊緊攫抓,隻要稍露破綻,她會立即拔劍進擊,且必是雷霆萬鈞之勢,令人無法抵擋。


    剎那間,她掌握了主攻的有利形勢。


    師妃暄俏臉亮起聖潔的光輝,更使人不敢生出輕敵和冒瀆之意,又深感自慚形穢。


    白行簡兩眼之中爆起前所未有的異芒,朗笑一聲,“好個慈航劍典,當真不凡,不過隻是這樣,可奈何不了宋某。”


    隻見白行簡氣定神閑,身上氣息絲毫不漏,整個人猶如高山仰止,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息。


    師妃暄見狀眉頭一皺,從白行簡身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脅,她能感覺到,如果白行簡一直不出手,等到他動手的那一刻,將會是誰也抵擋不住的強大。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卻毫不懷疑自己心中的感應。


    “宋公子小心了!”


    “鏘!”


    一聲輕響,色空劍出鞘,一股無堅不摧的劍氣,從劍鋒吐出,刺破空氣,向白行簡攻去。


    隻見她舉止雍容,體態嫻雅。盡管在這兵凶戰危的當兒,她仍予人似若隱身在濃鬱芳香的蘭叢,徘徊在深山幽穀的超然感覺。


    電光激閃,劍氣漫空。


    師妃暄的色空劍化作滿天光影,把白行簡籠罩其中。


    她卻像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劍光中若隱若現,似被淡雲輕蓋的明月,森寒的劍氣則連遠在三丈外也感覺得到,其飄搖往來之勢有若狂風刮起的旋雪。


    麵對如此淩厲的攻勢,白行簡神色不動,一聲輕鳴中,如意神兵出鞘。


    不論是師妃暄,還是旁觀的了空,都沒能看到他手中是何時多出的長劍,當他們看到長劍的時候,劍光已經穿透師妃暄的漫天光影,刺向她劍法中的破綻。


    這一劍看似簡單,平平無奇,卻直指本心。


    就在這一刹那,師妃暄心有靈犀的境界,忽地生出警兆,兩邊的景色不住從她身旁往前急掠。


    她眼孔不住放大,慈航劍典講究以心馭劍。


    在神奇玄奧的招式、飄逸如仙的身法下,不論遇到怎樣的蹲守,師妃暄都能洞悉先機,劍法絕無成規,但每擊出一劍,都是針對對方的弱點,每一劍都有千錘百練之功,巧奪天地之造化。


    最厲害是她劍鋒發出的劍氣,有若瀉地的水銀般無隙不入,教人防不勝防。


    然而,麵對白行簡的這一劍,她發現竟然不能發現絲毫預兆,也把握不住白行簡這一劍的任何變化,仿佛這一劍就沒有變化一樣。


    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裏無雲萬裏天。


    這一劍,便猶如千江月,萬裏雲,月隨水而動,雲同風而變。


    白行簡的劍是月是雲,師妃暄的劍是水是風。


    白行簡的這一劍,不是沒有變化,而是所有的變化都凝聚在師妃暄的色空劍上。


    色空劍的每一次變化,都是一次水流,都是一次風動,白行簡的劍招也隨之而發生改變。


    以前都是她克製別人,這一次卻變成她被別人克製。


    而且,這還不是簡簡單單的克製,這種克製,不是白行簡的劍克製了師妃暄的劍,而是白行簡利用師妃暄的劍克製了師妃暄的劍。


    師妃暄眼下刺出的每一劍,都是她自己的弱點,攻向的也是她自己。


    說簡單點就是自己打自己。


    這種怪異的情況,也隻有修煉慈航劍典的師妃暄才能呈現。


    隻是一劍,師妃暄便落到了下風。


    不過,到底是慈航靜齋當代傳人,且慈航劍典修煉至心有靈犀並無限接近於劍心通明的境界,師妃暄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擊敗的存在。


    她劍法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縱然白行簡全力出手,也不能一劍致她於死地。


    饒是在這等情況下,師妃暄仍舊保持心有靈犀的心境,並未因自己攻向自己而有絲毫的波動。色空劍既然出招,絕不會首尾兩端。師妃暄遠比任何人都想得更要決絕,這也是她能成為慈航靜齋最為出色的傳人的緣故。


    驀地光華大盛,色空劍活像天外驟來的閃電般,破開烏雲密布的黑夜,當胸搠至。


    師妃暄一劍貫空,大有洞穿宇宙之能,看似簡單的一劍,實包含無比玄奧的心法和劍理。似緩似快,既在速度上使人難以把握;而劍鋒震顫,像靈蛇的舌頭般予人隨時可改變攻擊方向的感覺。


    這一劍下,師妃暄把一切雜念情緒全排出腦海之外,一雙眼眸猶如明月高懸,身形變化猶如鮮花盛放。


    猶如靈犀一點,彼岸劍訣的三十招劍法在這一刻,從她心中流淌而過,前麵四招劍法被她化作了一招,這一招包含天地,也是她迄今為止能用出的最強劍法。


    在生死壓力下,師妃暄整合起了自身所學,彼岸劍訣更進一步,整個人進入瞬間的劍心通明之中。


    如此境界下,師妃暄的神情沉靜如水,色空劍如煙如夢,穿過層層劍光形成的一股特殊氣旋,色空劍的劍尖和白行簡的劍尖首次觸碰。


    這一劍仿佛是空仿佛是無,卻又仿佛在有意無意間,似往似還的先天劍氣攻向白行簡,破開了那種自己攻自己的死循環。


    麵對師妃暄這神來之筆的一劍,白行簡也微挑眉頭,讚歎這慈航靜齋當代傳人的強悍。


    身形一轉,精妙的身法急速往後退去,氣機牽引下,轉瞬之間,兩人劍鋒交錯,一道寒芒飛射師妃暄手腕神門穴。


    這一手似退實進,白行簡倏忽之間已經借著拉開的空間,又悍然攻出劍,明月當空,劍氣絞殺下,師妃暄手中色空劍當的一聲,被白行簡劍鋒點中。


    猶如虛空炸裂,混沌初開,強大的裏來直接衝開師妃暄的護體真氣,那猶如月華玉芝一樣的身軀觸電般顫抖了一下,飛速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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