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開榷場,曲州隻與拓跋部展開互市,除一些兵器甲胄,其餘數量不限,如何?”


    林青笑吟吟的看向拓跋硯,等待著他的反應。


    拓跋硯先是眉頭微皺,不明白他為何要將此話再重複一遍。


    他不是要說讓拓跋部變強的謀劃嗎?


    但很快,拓跋硯的眼睛猛的放大,其內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渾身汗毛一根根豎起。


    嘴唇緊閉,牙齒被咬得咯咯作響。


    他不是愚笨之人,隻是反應沒有那麽快罷了,


    對於林青的話,他聽懂了。


    “隻”與拓跋部展開互市,數量不限。


    霎時間,拓跋硯感覺眼前有著數不盡的牛羊戰馬,還有用不完的絲綢茶葉。


    草原何其大,每日所需所用的茶葉都是天量,往往他們隻能從草原六王等諸位大部高價購買,


    並且數量極少,畢竟草原大部自己每日所需也是天量,首先要供求自己。


    但如今,若是重開榷場,


    那茫茫多的草原諸部就能從拓跋部獲取茶葉,絲綢,鹽鐵塘等重要物資。


    而在其中,拓跋部將賺得盆滿缽滿。


    畢竟能與曲州互市的隻有拓跋部。


    一時間拓跋硯覺得呼吸急促,這比他重新登上六王之位時更加急促。


    因為此刻,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拓跋部強大的未來,有數不盡的牛羊,戰馬向拓跋部匯聚。


    從拓跋部進入大乾,而大乾的鹽鐵茶葉等物資也會進入拓跋部,流向草原諸部。


    就算是拓跋部不賺錢,那他也相當於抓住了許多小部落的命脈,


    再加以恩威並施,足以讓這些小部落都成為拓跋部的附屬。


    甚至,若是到了一定規模草原,其餘五王也要依托於拓跋部,從大乾購買物資。


    那...拓跋部重回往日的榮耀,指日可待。


    “如何?”


    見到拓跋硯如此模樣,林青知道此人是個聰明人,他顯然已經想到了這裏的巨大好處。


    在大乾的史書中記錄著一句話,出自前朝司馬家《貨殖列傳》,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拓跋部若是能成為草原王庭與大乾的貨運樞紐,就算是稍微動動腦筋,那也能讓拓跋部富可敵國。


    “很好....戰馬等本王到曲州後交付。”


    對於拓跋硯的利索林青眉頭微皺,答應得太過爽利。


    “你...不考慮一番?若是某反悔了,你這一萬戰馬可就羊入虎口了。”


    拓跋硯猛地抬頭,眼神中充滿銳利死死的盯著林青那年輕的臉龐:


    “這是某的誠意,本王希望你也能拿出相應的誠意。”


    “什麽?”林青反問。


    “你要保證這榷場隻在曲州開設,其餘大乾邊境,不設榷場。”


    若是在大乾九邊中的一處開設榷場,那他拓跋部的吸引力就會大大降低,


    一家獨大贏家通吃的道理,拓跋硯是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日逐王啊日逐王,某看你是在這天牢裏待糊塗了。”


    林青的眼神猛得變得銳利,整個人散發著危險氣息,臉上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榷場在我曲州,就算你率拓跋部全部大軍來襲,某都不怕。”


    “其餘九邊城池,他們敢嗎?”


    “假道滅虢,這是大乾武院的必修課之一,


    如今正在大乾九邊的將領中相互傳閱,就算你讓他們開榷場,他們也不敢。”


    忽然拓跋硯有些語塞...


    做生意他不懂,但他知道武力的好處。


    隻有手中有強大的兵馬,不畏懼任何來敵,才能守住手中的生意,不擔心被敵人反噬。


    而放眼大乾邊疆,隻有曲州靖安軍能有如此底氣,


    其餘九邊將領守軍,不足為懼...


    拓跋硯忽然有些心累,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這裏待久了,以至於腦袋有些滯澀。


    對於武力的最直接運用,居然都已經忘了.....


    “就算他們小範圍的廣開榷場,那對你我也有好處,


    這樣一來,我在朝中的壓力也會減輕許多,這也是好事。


    畢竟賺錢的買賣總要讓出去一部分,吃獨食的話容易遭到反噬。”


    正在拓跋硯思索之際,林青再次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的拓跋硯,覺得這個方法愈發可行,他先前擔心的就是林青在大乾朝堂中扛不住壓力。


    榷場隻能短暫打開,而後草草關門。


    這在以往的邊境上屢見不鮮。


    而如今林青的舉動像是在為他自己考慮,這也無形之中增加了幾分可信度。


    想到這兒,拓跋硯眼中閃過一次狠辣變強的機會,他不願意放過,即使付出一些代價。


    “若是榷場重開,我便在拓跋部收取一成稅銀。”想到這兒,拓跋硯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


    就算是一城,也足夠他拓跋硯成功登頂汗王之位。


    同時他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看向林青緩緩說道:


    “本王在部落中收取一成稅銀,屆時分你三成,隻希望你能扛住大乾朝堂的壓力。”


    此話一出,就連林青也微微發愣,怔怔的看著拓跋硯。


    他曾經想過草原人不善經營,但沒想到居然如此不堪,這還是草原六王之一的日逐王....


    換做其他部落的族長,想必更是不堪。


    想到這兒,他默默歎了口氣,


    多次接觸草原人,給他的最直觀感覺便是草原人勇氣可嘉,但有勇無謀。


    就算是有謀劃,那也頗為粗糙,比如善守將領死亡一事。


    若換他來做,定然將這些事情做成大乾獲勝,草原失敗,隻是將領死在亂軍之中。


    如此大乾雖然贏了麵子,但失了裏子。


    如今也是如此,拓跋硯這個蠢貨居然想要收關稅,是想要自尋死路嗎?


    而且如此一來,若是此事真的做了,那也會讓他的處境變得頗為尷尬。


    大乾如今的九邊就是一個生意場,每年有無數人從中賺取利益。


    在曲州開設榷場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還想要收取關稅,真是自掘墳墓。


    深吸了一口氣,林青無奈說道:


    “日逐王,不管你聽不聽得進去,我隻告訴你。


    不要收取關稅,也不要讓部落的族人們為難過往的行商,從中收取利潤。


    如此方能長久持續,也能將不少行商小部落拉到你我一方,不至於四麵楚歌。


    就算是草原王庭以及大乾朝廷想要取代榷場,也需要先過了商人這一關。


    畢竟這天下不收稅的地方,可不多見。”


    拓跋硯一愣,隨即陷入沉思...


    而後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我等如何賺取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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