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人靜默片刻,然後爆發出激烈的嘈雜聲。


    “胡說八道,我們怎麽會認識這人。”


    杜老爺子怒吼出聲。


    杜老爺子也明白了,今天杜家小輩那邊生意、事業上,都不同程度遇到了挫折,好家夥,這八成是沈子騫做的。


    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


    “就是呀,沈大少你可別抓著一個人,就胡亂攀咬我們杜家。”


    “我們杜家雖不如沈家,但也不是冠個名頭,就隨意汙蔑的。”


    杜家這邊鬧哄哄的。


    無人注意到杜雨璐那張小臉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


    她的指甲都陷入了扶手上。


    怎麽會這樣。


    不應該的。


    即使這樣想,心頭的恐懼還是要將她淹沒了。


    杜家一向和沈家不交好,可以說是敵對的陣營,自然時刻關注沈家那邊的動靜。


    前段時間,沈子騫用雷霆手段懲治幾個家族,他們可是一清二楚的,即使沈子騫不能一手將杜家覆滅,可杜家做的事情並不幹淨,以沈子騫的手段,要是對付杜家,杜家夠嗆的。


    杜雨璐渾身血液倒流,腦袋發懵了。


    大禍臨頭了。


    怎麽會呢,沈大少怎麽會為阮紫茉那個鄉下女人出頭呢?


    沈大少雖然表現出溫和紳士、翩翩公子,可接觸過他的人都知道,這位爺不是一般的冷漠,心如千年寒冰,從不多管閑事,更不會有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她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知道沈大少會幫那女人,她絕對不會對她下手。


    上次在沈家聚會上,阮紫茉讓她丟盡了臉麵,成為大家族那些小姐夫人的笑話,她維持多年的好形象毀了,回家之後被父親責罵,她在家越想越氣。


    實在過不了心裏的坎,決定陷害阮紫茉,讓她變得肮髒、腐臭,爛在陰暗的角落裏,這輩子都無法出現在她麵前。


    “杜小姐,你應該不陌生吧?”


    何鈺軒鏡片閃過寒光,他看向了杜雨璐。


    唰一下,杜家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杜雨璐身上。


    目光裏有憤怒、怨怪、指責。


    但杜家人都沒那麽蠢,現在不是戳破,怪罪杜雨璐的時候,否則罪名坐實後,杜家引來滅頂之災。


    沈子騫心思深沉、智多近妖,想要對付一個人,他多的是手段,即使一時間啃不下去,他有的是辦法,讓人悄無聲息地泯滅。


    杜老爺子陰冷的目光,讓杜雨璐的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大少,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我家雨璐在華京可是出了名的賢淑優雅、多才多藝,是很多家族小姐學習的榜樣,她踩在雲端,怎麽會認識這種汙穢的人。”


    杜老爺子笑眯眯說。


    “這不是你不承認,就不存在的。”


    沈子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嘴角噙著一抹淺笑,看向人的目光也帶上笑意。


    隻是這份笑意,讓人的靈魂都為之顫抖。


    何鈺軒上前,踢了踢地上的男人。


    男人發出淒厲地慘叫,可見傷得多嚴重。


    他明白這是要他指認的意思。


    男人艱難抬起頭,看向杜家人那邊。


    杜雨璐恨不得拔腿就跑,她眼前一陣陣發黑,腦海裏隻有兩個字——完了。


    一開始男人的目光移動得很快,直到看到杜雨璐,他的視線停了下來,啞著嗓音說,“是她,是這個女人指使我們綁架的。”


    “她給了我們兄弟一筆錢,讓我們綁架那個小妞,說可以隨便玩,隻要不把人弄死就可以。”


    “是這個女人。”


    男人看向杜雨璐的目光,恨不得生啖其肉。


    要不是這個賤人,他們兄弟幾個也不會落下這樣的下場。


    杜家那些人臉色都不好了。


    “這或許是誤會,我們雨璐很善良,經常幫助弱小,還捐錢蓋了孤兒院,她平時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怎麽能做出那般惡毒的事情。”


    杜老爺子渾濁的目光,陰惻惻地掃了一眼那男人,接著笑著對沈子騫說。


    沈子騫很淡定,他就坐在上首,一隻手撐著腦袋,眼裏的光浮浮沉沉,猜不出他的想法。


    “就是她。”


    “這個賤人給了我們存折,這種事,去銀行一查就一清二楚了。”


    男人拿出一本存折,憤恨大喊出聲。


    杜老爺子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森冷的目光瞥向杜雨璐。


    杜雨璐渾身發軟,嚇得整個人從椅子上滑落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應該的。


    沈大少怎麽會為阮紫茉那個賤人報仇。


    她就是看輕阮紫茉,那女人沒背景,她輕易就能將那個女人按進泥潭,才敢這樣設計她,完全不用心,錯漏百出,留下證據。


    她覺得就算阮紫茉事後查出是她所為,可又如何。


    那個鄉下女人,和杜家對抗,就如同蚍蜉撼樹,不堪一擊。


    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跳出一個程咬金。


    何鈺軒輕笑一聲,“杜老爺子,你還有什麽想說嗎?沈大少從來做不出汙蔑別人的事。”


    杜老爺子老臉一黑,被一個小輩撕下臉麵,心中騰起怒火,但他壓下了火氣,這沈子騫可不是個好惹的主,隻能小心謹慎周旋著。


    “沈大少,不知道你和那位姑娘是……”


    杜老爺子緩和神情,看向雲淡風輕的沈子騫,試探地開口。


    摸清那姑娘和沈大少的關係,才能預估付出的籌碼是多少。


    沈子騫笑了出聲,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杜老爺子隱忍、克製的臉,嘴角翹了起來,“杜老爺子誤會了,我和那姑娘不認識,我連那姑娘姓什麽都不知道。”


    不認識?


    杜家人都傻眼了,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不認識,還替人家報仇。


    這是開玩笑呢。


    “我和程家的兒子程燁霖,是親朋好友、手足兄弟,你們的人綁架了我兄弟,將他打得那麽淒慘,還威脅砍掉他的手,打了他,就是在打我,我自然要替他報仇了。”


    沈子騫語氣輕飄飄的。


    綁架的那個流氓,悔啊,他就說他縱橫江湖,怎麽會有青天白日大肥羊送上門的好事,那傻不拉幾的男子背影竟然那麽強,早知道他送上門時,一腳踹飛他出去了。


    杜老爺子愕然,除了綁走那女人,還綁了其他人。


    森冷的目光射向杜雨璐,這個蠢貨。


    杜雨璐滿臉懵逼,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人還綁了一個叫程燁霖的男子。


    她就說阮紫茉那種身份卑微的人,不可能攀附上沈家。


    杜雨璐心裏恨死了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流氓,如果眼神能殺人,她早就將那流氓千刀萬剮了。


    何鈺軒明白大少爺為何否認和小茉小姐的關係。


    杜家人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以他們睚眥必報的性子,說不定事後會暗暗朝小茉小姐下手,因此大少爺將矛頭引到了程家那邊,就算杜家要報複,也會衝程家那小子去。


    程燁霖要是在這,知道現在他莫名其妙成了沈子騫的手足兄弟,他會說:我真的會謝。


    沈子騫站了起來,走了幾步。


    他一腳踩在了中央那男人的手背上,指骨發出“咯咯”聲響,男人慘叫出聲。


    慘叫聲在大廳有回音。


    杜家眾人後背都冒出一股寒意。


    “沈大少,你想要什麽?”


    杜老爺子氣得手都發抖了。


    這沈大少來這樣一出,是殺雞儆猴,給他們警告。


    “我這樣正義的人,自然是希望,凶手得到懲罰了。”


    沈子騫輕輕撣了撣不存在灰塵的衣袖。


    “知道了。”


    杜老爺子站了起身,走過去。


    “啪”一聲。


    杜老爺子一巴掌將剛爬起的杜雨璐扇倒在地。


    “混賬東西。”


    杜老爺子怒罵,拿著手中的拐杖抽在杜雨璐身上。


    嬌生慣養的杜雨璐哪吃過這樣的苦,被打得滿地打滾,眼淚鼻涕一起流,哪還有淑女樣。


    杜母捂著嘴,抽泣著,臉上全是不舍不忍,可她不敢求情。


    片刻過後。


    杜雨璐渾身顫抖,蜷縮在地上,很不可憐。


    杜老爺子這才停下手,看向沈子騫,“沈大少,你看這樣行了嗎?”


    沈子騫輕嗤一聲,“我的好兄弟,現在還住院呢,杜老爺子你在糊弄鬼呢。”


    他抬腳往外走。


    何鈺軒上前給杜老爺子遞了一條鞭子。


    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


    杜老爺子沒接那條鞭子,不管怎樣,杜雨璐是他培養多年的孫女,才華各方麵都很優秀,要是打壞了,以後還怎麽嫁入大家族,幫襯杜家,他孫女可是攀附上葉家那條大船。


    “杜家的礦洞前兩年出現坍塌,還有麵粉廠出現爆炸,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手裏還有其他東西。”


    何鈺軒不以為意,靠近沈老爺子,低聲說。


    杜老爺子眼眸顫了顫,那可是外地的事,他們怎麽知道。


    當初礦洞出現坍塌,死傷十幾人,事情鬧得很大,還被媒體報道了,麵粉廠那次也是。


    最後杜家出錢請了幫派人出手,暴力鎮壓死者家屬,逼迫死者家屬搬離家鄉,又威脅了記者報社,那些事才塵埃落幕。


    杜老爺子沒辦法,接過了鞭子。


    “大少爺說了,這裏太狹逼了,出去外麵,別影響您發揮了。”


    何鈺軒抬腳走了出去。


    杜雨璐被拽到前院,鞭子一下下抽在她身上,衣服破了,皮膚出現一道道血痕,不管她怎麽哭嚎求饒都沒用。


    杜母好幾次撲上前求饒,都被杜父拽了回去,最後哭暈過去。


    沈子騫坐在一張椅子上,捧著一杯茶,悠閑地看著這血腥、殘忍的一幕。


    “這是做什麽呢?私闖民宅的賊人在哪?”


    幾個警察拿著手電筒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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